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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筑感觉“姜智仁”现在就成了那只鬼,笑嘻嘻地跟在自己的身后,饶有兴致地看着一个傻子。他的脸是黑的,眼窝是黑的,只有露着的牙齿是白的。
可与那只鬼不同的是,鬼会把拿走的东西还回原位,但“姜智仁”却不会在裴筑的身后慢慢显出他的真面目。
裴筑忽然想到了监视器里的“姜智仁”。立刻坐回原位,眼睛寻着那格画面。幸好,他们还在!“姜智仁”与那女人正缓缓拐进三楼的通道口。但很快裴筑就庆幸不起来了,因为,他发现,那怪物走去的方向竟然是三楼敞着的等候间…
5忧心
“噔噔噔”急促的脚步声在安静的楼梯间回荡,那双脚快得让人想起了目不暇接的踢踏舞。
李思颖!现在裴筑的脑子里充斥的只有这个名字!他不敢想象当李思颖看到一个女人骑坐在姜智仁的肩上,这滑稽而又诡异的一幕,脸上会有什么表情。
通往三楼的通道口就在眼前,裴筑的心登时提到了嗓子眼。李思颖会不会遭遇什么不测?会不会变得像姜智仁一样没了魂魄,两眼无神地在走廊里兀自前行,那女人勾着她的脖子,压在她的背上。
想到这儿,裴筑忽然不敢再往前走了。
“是玲丽吗?”通道口缓缓出现一个人影。
来人是李思颖。她眯着眼想看清楼梯上站着的人,当她确定那个人是裴筑后,便问道:“你来做什么?”
李思颖还是李思颖!这结论听似荒诞,可却让裴筑松了一口气,他稍稍迟疑了几秒,才说:“你刚刚有看见什么人上来吗?”
“从刚才到现在来的人只有你一个。”
“你再想清楚点!会不会是你去了洗手间或是打了个盹,所以…”
“不会的。从玲丽去二楼那时开始,我就一直盯着这个通道口,根本没人上来过。”
“难道他真的是鬼?”裴筑喃喃自语。有人说,“灵”这种东西,人的肉眼是无法看到的,但却可以被相机或是摄像机无意间捕捉到,这就是网络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灵异相片和灵异视频的原因。
裴筑需要搞清楚这一切,所以他必须再次回到保全室,留心“姜智仁”是否还会出现。
在此之前,他觉得不便向李思颖透露自己的主观臆测和在画面中所看到的。其一,他不想李思颖想太多;其二,这一切似乎都与常理不通,李思颖怕是不会相信。
裴筑权衡再三,只是对李思颖善意地提醒说:“如果你看到什么异样的情况,记得手机联络我。”
裴筑以为李思颖会对问句里“异样的情况”有什么敏感的反应,或是顺口问一下“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之类的,但李思颖没有,她只是眼神迷离地“嗯”了一声,就又心事重重起来。
裴筑知道她的心里一直掂着一块石头,悬乎不定,自从两个月前姜智仁离开后,就时时闹得她心绪不宁,除了姜智仁,谁也医不好她。
每次都是这样,在裴筑面前弄出这样一副表情来,裴筑多想把李思颖的脸抱在自己的怀里,然后轻声安慰她。可他不能,他不是姜智仁!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安静地离开,像上次,上上次,上上上次一样,一个人默默地想象着替她擦拭眼泪的画面…
李思颖在等候间里坐下不到一分钟,心头陡地一颤。等候间的另一侧,连接着办公室的那条走廊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长发飘飘的女人。
她垂着头立着,一动不动,几乎触腰的直发,快把整张脸都盖住了。她穿着一件绿色上衣,下身是一条红色绒裤。李思颖越看越觉得这身不搭调的行头着实有几分眼熟,像是棺材铺里卖的寿衣,一时也说不上来。
李思颖将手伸进手提袋里,胡乱摸了一通,明明记着放在袋里的手机却在这个时候无故失踪了,现在该怎么联系裴筑呢!李思颖的心倏地凉了半截。
冷静点!李思颖不停地在脑中提醒自己。可越是让自己不想,就越忍不住偷瞄那女人。她仍是那样呆板而僵直地站着,没有其他动作。
李思颖努力回忆着手机丢失之前的每一处细节。三分钟前,裴筑在等候间左侧的通道口出现,她把手提袋放在坐椅上,与裴筑匆匆聊了几句后,她回到了等候间,这时那个女人就在右侧的走廊上出现了,而自己的手机却不见了,莫非是让那个女人给拿了。
借着走廊上鬼祟的光亮,李思颖看到那女人右手上捏着的正是自己的手机!李思颖不晓得自己是该喜还是该忧,喜的是找到了手机,忧的是要靠近那个女人才能把手机夺过来,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是疯子。
6女鬼
李思颖走得很慢,她的意识里不停地闪过一个画面,在极暗的走廊里,有个女人突然用手拨开垂在自己面前的头发,那张藏在黑色地带多年的脸竟是完全镂空的,里头塞满了密密麻麻的报纸,跟着有个声音在暗处阴恻恻地飘来:“帮我洗脸好吗?”
等候间距离办公室不是很长,但李思颖觉得自己走了很久。这段时间里,那女人什么也没做,甚至连动都没有,可这也不足以让李思颖放下心来,有时候不动比动更可怕。
就在李思颖试图从女人的手中偷偷摸走手机的一刹那,她发现了一个非常奇怪的细节,那女人的手竟是纸做的!不只是手,她的脚,脚上穿的鞋,通通都是纸做的,除了她的着装与头上那顶假发。
她根本就是一具纸人!
虽然知道了“女人”的底细,可李思颖还是心有余悸。她原是想撩开那长长的假发,一睹究竟,可升到半空的手又放了下来,她害怕果真出现自己吓自己的那一幕:纸人的头发后面是一张完全镂空的脸,里头塞满了密密麻麻的报纸!
究竟是谁把这具纸人放在这里吓自己?李思颖不由把目光落在了纸人后头的那道门上,他(她)一定还躲在这间办公室里。李思颖只是想碰碰运气,哪知门把一转就动,门“吱呀”一声开了。
办公室里漆黑一片,如一张大口,有想把人连吞带咽的冲动。李思颖的手在墙边摸索着,也许哪里就会有一根垂下来的细绳给黑色的眼睛带来光明。她的手很快就够到了那根绳。
“咔嚓!”灯亮了,可很快又灭了,是李思颖拉灭的。这中间光亮只在房间里停留了短短三秒的时间。
可这三秒却足够让李思颖惊恐到气血倒流,灯乍亮,李思颖所见之处,全是黑压压的纸人头,在办公室里围成一个圈。它们全都穿着绿衣红裤,一动不动,乌亮的长发把它们的脸齐刷刷地盖住。
办公室的灯再度亮起时,李思颖并没立刻睁眼,她先在脑子里臆想了一下可能见到的场景,才鼓出勇气做好睁眼的准备。
为什么要在办公室里摆这么多一模一样的纸人,纸人大约有30个,它们紧紧地靠在一起,贴在四面的墙壁上。
房间中央停着一张木制的办公桌,四四方方,很常见。李思颖却想象着每天有个怪胎在这张很普通的桌上,写着奇怪的医学论文,他的头发蓬乱不堪,两只眼睛因为长时间不眠不休,而充着血丝。写着写着,他会莫名其妙地笑起来,然后抬起眼环顾四周的纸人,歪着头,抽搐起来…
办公桌上的确散落着许多白色打印纸,可看上去不像是什么医学论文,更像是资料。这时,一样东西忽然吸去了李思颖所有的注意,它被埋在那堆打印纸下,只露出一角。
那是姜智仁一直带在身边的录音笔,乳白色,上面还刻着他名字的英文缩写。
找到了属于姜智仁的东西,也就证明他的确曾在此待过一段时间,可他现在在哪儿?李思颖刚刚觉得心情明亮了一点,可又马上暗淡下来。
也许他的录音笔是个线索,李思颖急切地按下了播音键,里头空白了5分钟,才传出姜智仁虚弱而沙哑的声音:“她!她今晚又来了!还是穿着那件绿色上衣,那条红色绒裤。今晚她好像要带我走了,我能感觉得到,她的眼神特别轻,轻轻地笼罩着我。哈哈哈…”
录音笔里忽然爆发出一阵刺耳的尖笑声,那声音尖锐到足以刺伤人的耳膜,李思颖痛苦地按向下一段录音。
余下的录音几乎全是一段段折磨耳朵的笑声,不过与第一段不同的是,那些笑声录于一个女人,可却同样有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效果。虽然李思颖已经把录音笔关了,但耳朵里却仍回响着那女人恐怖诡异的声音。
李思颖感觉姜智仁提到的“她”很可能就藏在桌上的打印纸里。她坐下来,一张张翻阅,越看心里越觉得泛凉。姜智仁一直在对“她”做研究,可能从他来到这所医院的那一天就开始了,究竟为什么?是因为像他录音里提到的,她每晚都会穿得像纸人一样出现吗?李思颖的头皮隐隐发麻。
这些资料并不源于道鞍山顶医院,更像是姜智仁从其他地方找来的。那女人叫柳欣真,患有严重的红斑狼疮。一年前她被医生诊断还有不到一个月的生命。因为其乐观开朗,笑对病魔的人生态度,她的事情还上过报。可有一天,她突然失踪了,她在登着自己新闻事迹的那张报纸背面,看到了一个叫道鞍山的地方。她被文章里极尽华美的描绘深深地吸引住了,她想在最后的时间里去看看那儿的风景,可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
也不知是哪儿来的风突然从窗子外面灌了进来,墙边立着的那些纸人开始微微颤动,垂得很低的黑发随窗帘一起摇摆,那张李思颖想看了会做噩梦的脸幽幽地呈现在了她的眼前。
有些纸人的脸上被故意涂上了红色斑点;有些纸人则是被撕去两片眼睛,剩下两个黑漆漆的洞;还有一些纸人的脸被残忍地淋上了糖水,纸已经开始腐烂,坑洼处爬满了食纸的蚂蚁,它们正一点一点吃掉那些纸人的“面容”,不知疲倦地爬进爬出。
不过,这些还不算最恐怖的。很明显,房间里所有的纸人都是照那女人做的,它们好像全都被赋予了灵性。李思颖感觉连这风也不是平白无故来的,它是某种信息,很可能是唤醒这些纸人的信息。
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立刻应证了李思颖的不祥之感!
就在李思颖想从坐椅上起身的时候,幽闭的房间里突然迸发出一阵摄人心魄的笑声,声音密而嘈杂,像是一群人,又像是同一个人的声音重重复复地叠加在一起。李思颖下意识地抬起眼,竟发觉所有还留有眼睛的纸人全都阴恻恻地看向她。没错!笑声皆是从它们嘴里发出的!这阴毒而又放荡的笑!
7疯子
裴筑怎么想也想不通,“姜智仁”为什么会平白无故地在楼梯间里消失。从保全室到二楼的通道口,裴筑只花了40秒的时间。以“姜智仁”在监控画面里的速度根本不可能在这短短的40秒内从三楼跑到二楼,赶在裴筑到来之前,与那女人一起藏匿于二楼的某处。就算“姜智仁”可以在40秒内突然发力从三楼冲到二楼,可还有一样东西无法解释,那就是声音。
死寂的楼梯间里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不可能躲过人的耳朵,可裴筑从一楼跑向二楼时,只听到自己一个人的脚步声,除非“姜智仁”是用飘的,不然不会没有动静。
此外,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李思颖撒谎了。但裴筑实在找不出她这么做的理由。
裴筑有些泄气地抱住头,脑海里又浮现出“姜智仁”那双空洞至极的眼睛。也许,他真的不是人!
裴筑慌忙从冥想中醒来,面前的监控画面里再次出现那个女人的身影,她一个人,在一楼的走道上扶墙而行,然后鬼祟地闪进了一间房。
裴筑感觉那间房的位置有些熟悉,仅与一楼的通道口隔了不到五米,房间里一样没有光亮。这里的房间太像了,单有这些根本给不了他提示。直到裴筑注意到那块斜掉的门牌,他的头皮才顿时轰然炸开。
门牌上的第一片字样镶着“保”!
裴筑感觉有个人已经贴在了自己的身后,那人把头缓缓低下,在他的耳边用一种极其阴沉的语气念道:“你要死了!”
怎么会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这个疑问似乎稍微削弱了裴筑心头的惊恐,他小心翼翼地用眼角从下往上瞄着身后潜伏的那人。眼角见到的,分先后顺序依次是,一双沾满泥巴的灰色布鞋,一条红色绒裤,一件绿色上衣,可令人绝对想不到的,他的脸,竟是张文毅的!
他怎么这身打扮!裴筑感觉眼前的张文毅已经不是下午所见的那个张文毅了!
“你说的那个护士为什么还没出现?”裴筑不知道自己哪根神经忽然想到没来的女护士,可他就是这么莫名其妙地问了,而且是现在。
“她不重要!你要想想你自己。知道吗?你要死了!”张文毅眯着眼,脸凑得很近,裴筑甚至能闻到他嘴里略带腐烂的味道。
裴筑的胃里一阵翻腾。
“那个女人出现了!那个一年前在这里死掉的女人!出现了!又出现了!呵呵!”张文毅一边说着,一边甩着头顶上的假发,显得十分滑稽。
“那个女人是谁?她是怎么死的?”裴筑激动地抓住张文毅的手,问道。
“嘘!”张文毅用食指在嘴上做了个“安静”的手势,可自己却迸发出一阵大笑,那笑声充斥在幽闭的房间里,听着有些骇人。
他疯了吗?可下午见他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是什么把他逼疯了?也许他看到了什么?一连串的问题像一颗颗定时炸弹把裴筑的脑子填满,裴筑知道如果自己不把它们一个个引爆,一到时间,它们就会把自己的意识炸成糨糊!如果是那样,可能他也会疯掉,变得像眼前的张文毅一样,穿着绿色上衣,红色绒裤,戴着一顶假发,在这间医院里四处徘徊,疯言疯语,不认得路,不识得人,一辈子活在黑暗里。
“你说的那个女人到底是谁?”裴筑把张文毅狠狠地摔到墙上,他知道治疯人的方法,在电视上看的。
“她不是人!是鬼!”张文毅歪着头,别扭地斜着眼睛,“你知道吗?我身上穿的衣服就是她死的时候穿的!”
裴筑的心陡地一凉,按着张文毅的手捏得更紧了:“你一定还知道她的一些事,快告诉我!”
张文毅疼得叫了出来:“你先放手!让我好好想想!”
但裴筑绝对想不到的是,就在他把手松开的瞬间,张文毅突然像一头受刺激的野牛冲出房间,速度之快令人始料未及。
“砰”的一声!在裴筑还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之前,张文毅已经把门从外面锁上了。
这样一来,门从里面根本开不了,裴筑现在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他发疯一样拧着门把,知道这于事无补后,又愤怒地朝门上踹了几脚。
这时,从门外传来那疯子故作凄切的声音:“知道太多,对你没有好处。你现在乖乖待在这里,不然你也会死!呵呵…”
裴筑禁不住又往门上多踹了两脚,力气之大,让他感觉自己的脚上都有余震,可那门就是纹丝不动。
事已至此,裴筑只想通了一件事,张文毅的疯癫和姜智仁的痴状都跟一个女人有关,那女人穿着绿衣红裤,死在这家医院里。
8磁带
“我怀孕了。”许玲丽依偎在车志杰的怀里,用手摸着尚很扁平的肚子。
车志杰温柔地吻着许玲丽的侧脸,把她搂得更紧了:“什么时候知道的?”
“三个星期前。”
“为什么没告诉我?”
“想给你一个惊喜!”许玲丽在黑暗里“咯咯”地笑了起来,一点也不淑女,原来两人挑起的暧昧倏地稀释了,反添了几分鬼气。
二楼的药剂房里除了几瓶消毒水外,没放任何药盒子,所有的处方药或非处方药都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只剩下空荡的药架子。
“你知道我想给宝宝取什么名字吗?”许玲丽把头枕在车志杰的肩上。
“不知道。”车志杰盯着许玲丽软嚅的双唇,却发现唇色红得似血,有些吓人。
“还记得一年前我们在这里遇见的那个女病人吗?”许玲丽的声音幽幽的,“我觉得她的名字挺好听的,如果是个女娃,我们就取个一样的,如何?她是叫柳欣真,对吧?”
车志杰的身体剧烈地颤了一下,屋子里颓然一片死寂,仿佛有某样东西黑漆漆地压了过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呵呵!我是开玩笑的,看把你吓的!”许玲丽在车志杰的怀里不自然地换了个姿势,她的大腿死死地压在车志杰的脚上,可他一点感觉也没有。
屋里的鬼气更重了。车志杰感觉许玲丽今晚好像有些古怪,会不会是产前恐惧症令她有些胡言乱语?车志杰心疼地看着许玲丽的肚子,脑子里却忽然飘过一个女人红着眼苦苦哀求的画面。
他用力撑起眼皮,希望能把有关那女人的影像从自己的记忆里永远抽离。
为了冲淡内心的恐惧,也为了许玲丽能暂时消除心头的顾虑,车志杰想到了空药架子上的一台老式录音机,可以播放磁带。
在许玲丽没来之前,车志杰开过录音机,磁带放出的歌声还挺清晰,是一首老歌,邓丽君的《甜蜜蜜》。
车志杰跟许玲丽说了声,然后走向其中一个空药架子,按下录音机的播放键。落满灰尘的音响立刻飘出了那段经典而又煽情的旋律:“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开在春风里…”
许玲丽的脸上泛起了笑,原本死气沉沉的屋子一下子变得活泼、有生气起来。
可带子才播了30秒,两人就察觉出不对,声音突然由开始的悦耳动听慢慢转成沉重的低吟,好像那醉人的歌声一遇到空气就立刻扭曲并分解,最后甚至牵扯出一个女人痛苦地哭号声,让人汗毛直竖。
“快!快把它关了!”许玲丽捂着耳朵拼命地叫嚷。
车志杰第一次看见许玲丽这样歇斯底里,吓得他直接拔了电源。
许玲丽渐渐平静下来,车志杰发现她的眼角挂着泪水,她一定是吓坏了。
车志杰有些自责:“你先出去透透气吧,我看一下机子出了什么问题。”
许玲丽委屈地看了车志杰一眼,可她不会想到,那一眼竟成为诀别!
许玲丽把门带上后,车志杰就扒开装着那盘盒式录音带的机口。录影带上的毛粘垫已经不知道跳到哪里了,黑色塑料薄膜完全给搅了出来,死死地缠在放音磁头上,原来是卡带了。
车志杰不由得想起家里灶子底那台老式的录音机,它曾是车志杰童年时唯一的玩物,可车志杰一直觉着它恶心。
如果把录音机比作活物,那装盒式录音带的机口就是它的嘴巴,那颗黑黑的放音磁头就是它的喉头。每当机器出现卡带的时候,车志杰都觉得是放音磁头在吃着那些长长的黑色塑料薄膜,再里面的也会被它粗鲁地搅出来,咀嚼着,吞咽着,就像在咀嚼吞咽一个女人的头发。
9索命
许玲丽在走道上打了个寒战,她一直等着药剂房的门被人轻轻打开,门后浮现出车志杰温馨的脸,然后腻人地对她说:“亲爱的,你的手一定又凉了吧!快!我给你暖暖!”
可是没有,什么也没发生,药剂房的门仍是死死地闭着,听不到里头的任何声响。
许玲丽终于按捺不住了,轻轻叩了叩门,道:“志杰,弄好了吗?”
无人回应,死寂占据了这里。许玲丽有些怯了,低声又喊了一遍:“志杰,别管那个破录音机了,我不想一个人。”
这次回答她的是窗外“呼呼”乱响的杂音。
许玲丽的心揪得更紧了,她哪儿还管得到什么,脑子一空,就开门进去了。
屋里漆黑如初,但尚能看得清那几排空药架子。
车志杰消瘦的身形就靠在其中一排空药架子上。许玲丽小碎步跑到他的后面,轻轻地对着脑勺拍了一下,可接下来的一幕却把许玲丽吓得瘫倒在地。
车志杰夸张地倒了下来,惊悚地睁着眼,面若土色,谁也不知道他生命的最后一刻看到了怎样恐怖的东西。他的嘴张得奇大,嘴巴里塞满了条状黑色薄膜,感觉他死前一直在吃这盒带子,而且吃相非常狰狞,就像在咀嚼吞咽一个女人的头发。
许玲丽缓缓地爬向那具尸体,可意识里始终拒绝承认车志杰已经死了,直至把手放在车志杰尚有余温的脖子上,发现已经没有脉搏的时候,她的泪水才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下。
那悲怆的哭声唤不回已逝的生命,却好像惊动了平静的某一角,黑暗里有什么挪了一下。许玲丽也听到了动静,她警惕地巡视着任何一个可能威胁到她的角落,却什么也没发现。
或许是刚刚的惊吓让许玲丽恢复了少许感知,她开始思考一些问题:是什么把车志杰杀死了?是那盒录音带吗?可录音带怎么会杀人!他身上一滴血也没有,伤口在哪儿?是什么可以杀人于无形而后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呢?
答案是鬼。如果是鬼就可以做到。让车志杰混沌地吞下那些恶心的塑料薄膜。许玲丽仿佛看见,面目狰狞的车志杰大口大口地吞咽着他误以为是美食的条状薄膜,殊不知,那其实是一个女人的头发,一旦它们进入人的体内,就会四散化作尖刺,刺穿人的五脏六腑,现在车志杰的体内也许已经被搅得分不清哪个是胃,哪个是肺了。
而会用如此极端的方式回来索命的鬼,许玲丽只想到她,那只鬼的名字叫柳欣真!
车志杰的嘴忽然抽动了一下,不过那并不代表他没死,是他嘴角绊着的一根条状物在作祟。许玲丽先是一怕,那条状物即是从录影带里抽出的黑色塑料薄膜,但它不跟同类一样散落在车志杰的嘴边,而是一直延伸到一个黑黢黢的角落。
许玲丽开始轻轻地拉动它,她不知道自己牵出的会是什么,在她还没设好心理防线之前,她绝不妄动。可很明显,另一头的不愿意了,直接爬到许玲丽的眼前。
是个男人!一个顶着假发的男人,他的动作像一只从墙缝里被惊吓出的蜥蜴,他抬着眼,嘴角流着口水,一滴,两滴,在地上慢慢抹开…
保全室里的玻璃很是厚实,裴筑已经连续用铝制椅砸了7下,才砸出一条细细的缝隙来。所幸气力不至于转眼耗尽,裴筑抡起椅座又是一顿猛击,玻璃隐约开始晃了。
就在这时,裴筑的手机突然响了,来电者是许玲丽。裴筑只顾自己这头大口大口喘息,全然没注意那方一点声响都没有。
他试着问了声:“许玲丽?”
“啊!”里头竟传来那疯子的声音,“又有一个人死了!又死了!大家都会死!你会死!我会死!死光了呀!”
“张文毅!”裴筑心头的火像燎原般烧开,“你把许玲丽怎么了?”
“嘀!”对方已经挂线了。
10凶相
玻璃被砸碎的那一瞬,一粒碎片掉进了裴筑的左眼,但他顾不上理,扫开残留的玻璃碴,跳了出去。
他记得许玲丽和车志杰是在二楼的药剂房。可当他冲到那里时,一切都太迟了。摆在他眼前的是两具尸体,一具横在地上,嘴里塞满了制作录音带的黑色塑料薄膜;一具被高高吊起,雪白的脖子勒在扎起的绳套里,一只鞋掉了。
还没等他从这巨幅的恐怖梦魇里挣扎出来,一声当啷的脆响忽然在地面炸开。他一下跌进一个没有底的深坑,好冷,没有水,没有阳光,只有他一个人。
裴筑立刻冲到窗边,他听得出落在地面上的东西不轻,很可能是一个人。如果是,他不希望是她。
可要知道,命运有时总喜欢开人玩笑。
泥泞的路面现出一个人形,一个人散了似的趴在那儿,长长的头发像一根根细细的触角四处延伸,鲜血顺着地面的路径“咕噜咕噜”往外淌。
裴筑认得地上那人的衣服正是李思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