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小鬼,走!”斯琴硬是拉着我往南楼三层四层之间奇怪的门走去。
门依旧开着,站在门口感觉阴森森、冷冰冰的似乎有一股股寒风从那里吹了出来。
斯琴“刺”的一下擦着了一根火柴。借着火柴的光,我们看清了门里是一通往楼下的楼梯。一阵风吹来,火柴灭了,眼前仍是一片漆黑。
斯琴拉着我的手:“走!”我很不情愿地跟着她,往那神秘的门里的楼梯走去。彻骨的寒气一阵一阵地向我们袭来,我的全身不停地颤抖着。
斯琴大概也很冷,她不断地搓着手,而且不停地一根接着一根地擦着火柴。楼梯上非常的脏,散满了废纸。那一阵阵寒风把那些废纸刮得也不再安分起来,它们在地上来回跑动着,有些在空中飘着。这些都使我感觉,我不该来这里,这里太可怕了。也不知斯琴她是否害怕,我想也许这些使她感觉更神秘吧。
按说神秘的门的位置是三层和四层的拐弯处,我们再下二层半也该到底了,可我们一层一层地往下走着,感觉已经走了很多很多层,但仍看不到底。
借着斯琴擦着火柴的一瞬间,我看见一个什么东西向我们扑来,我心里一阵紧,心咚咚地乱跳着。那东西呼的一下子扑到了我的脸上,我不由自主地用手拍打着,才知道那不过是一张很大的纸。
我拉了斯琴的胳膊一下:“斯琴,咱们还是回去吧,我真的……”
我的话还没说完,斯琴打断了我的话说道:“你看,那里有光亮,我们就快探究清楚这件多年没人搞清楚的事情了。”
顺着楼梯我往下望去,的确,在那楼梯的拐角处隐隐地看到一支蜡烛,一跳一跳地发着昏暗的幽光。突然我看到在那里还有一个女人,一个满脸是血的女人,肚子被剖开了,肠子拖在地上,正冲我们笑着。
“啊!”我大叫了一声,我感觉头发都竖了起来。
斯琴看了我一眼:“怎么了,你叫什么?”
我用手指着:“那里有一个女鬼。”
“哪有什么鬼?我怎么没看见?”
就在我和斯琴说话的时间,突然感觉整个楼梯上下都亮了起来,似乎有无数支的蜡烛一齐点燃。
我和斯琴正奇怪不知是怎么回事,一个女孩的声音从楼下传了过来:“我当谁来了呢,原来是靖雪和斯琴呀!”接着一个穿一身白衣的女孩走了过来。
我和斯琴都看清了这女孩,我心里想:“这不是表姐吗?可表姐已经失踪五年了。父亲为表姐的事跟表姐的继父继母闹了好几回。Ⅴ9㈡最后还告上了法庭,可父亲的证据不足终究没有告倒表姐的继父母。现在表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正在我心里乱七八糟地想着,还没理出个头绪时,斯琴却叫道:“姐姐是你,从你失踪之后,我和父母不知打了多少架。现在好了,找到你了,咱们一起回家吧。”
我心里更加纳闷起来,表姐什么时候成了斯琴的姐姐了,难道斯琴就是父亲说那个,表姐继父母的亲生女儿?
正想到这里,楼下传来了一阵咳声,接着一个苍老的女人的说话声:“秀燕,谁来了?”
表姐忙答道:“妈,你放心,是舅舅家的小靖雪和我妹妹斯琴。”
怪事真的是多得不得了,早就听父亲说过,表姐的母亲也就是我的姑姑,在表姐出生后没多久就死了,那么表姐在管谁叫“妈”呢?
接着我听到了开门声:“秀燕,还不快让靖雪进来,我们还没见过面呢。”
表姐冲我笑了笑:“靖雪、斯琴快请进吧。”
我和斯琴走下了楼梯,才知道这已经到底层了,底层有一个很大的房间,表姐把我们让了进去。一个拄着拐棍的老妇人走到了我和斯琴的面前,仔细地看了一阵子,然后拉起了我的手,这老妇人的手真冷,一股寒冷顺着她的手传遍了我的全身。
老妇人显得有些激动地说道:“你是小靖雪?”
我点了点头:“您是——”
“傻孩子,还用问吗,我是你姑姑。”
“可爸爸说,您已经……”
“你爸爸说,我已经死了。”说着老妇人笑了起来,“我只是身体总不好,不愿意拖累他们了,就自己悄悄地搬到了这里。你爸爸他找不到我了,就说我死了。别听你爸爸瞎说。”
这时表姐走了过来:“妈,你别拉着靖雪了,你手那样凉,她会受不了的。”
老妇人赶快松开了拉我的手,但我仍感觉那只被她拉过的手,已经冻成了冰棍。老妇人继续说道:“看我一高兴,忘乎所以了。”老妇人说着,又从手上褪下来一枚镶着红宝石的戒指,“初次见面,姑姑也没什么送你的,你就拿着这个做个念想吧。”这次她没有抓起我的手给我戴上,而是放到了桌上,“小靖雪,你自己来拿吧,别让我这凉手,再冰着你。”
我拿起了戒指看了一眼,这戒指光灿灿的真的很好看,我想它一定很贵重,便说道:“姑姑,您还是自己留着吧。这样贵的东西,我……”
老妇人把脸一沉:“戴上,我这老婆子戴它有什么意思,你虽是个女孩,也是我郑家的后代。我这当姑姑的送你点小东西,你还能不要?”
看着老妇人阴沉的脸,不由得我心里一阵恐慌一阵害怕。不得不把那戒指戴到了手上。
老妇人又说道:“不早了,回去吧,回去晚了,你父母会着急的。”
我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斯琴和表姐。
表姐紧紧地拉着斯琴的手,对老妇人说道:“妈,我这个妹妹学习不太好,我想留她两天给她补补功课。”
我心里又开始奇怪了,表姐这么多年不见,怎么竟然知道斯琴学习不好呢?
老妇人看了一眼表姐说道:“她父母也会着急的。”
表姐胸有成竹地说道:“我这就去给她父母送个信儿,让他们放心就是了,顺路也把靖雪送出去。”
老妇人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表姐放开斯琴,走到我面前:“靖雪走吧。”
我看了一眼斯琴,虽说是表姐把斯琴留下,但我还是很不放心,心里乱得理不出个头绪。我看了一眼斯琴,斯琴目光呆滞没有任何表情。
表姐似乎看到了我的心里:“靖雪,你怎么连表姐都不相信?她是我妹妹,表姐还能害她不成?”
“表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走吧,什么意思不意思。”
我无奈地跟着表姐走出了房间。刚一出房间,迎面碰到了一个五十几岁的男人,我认识这男人,这就是表姐的父亲,我的姑夫。我清清楚楚地记得姑夫是七年前死的,那年我七岁。怎么会在这里又遇到姑夫了呢?不由得我心里一颤,莫非表姐死了?莫非我到了地狱?
那男人说道:“靖雪,你来了,咱们可是很多年没见了,你父母还好吧。还像原来一样恨我吗?”
表姐看着我说道:“靖雪,别理他。”
那男人说道:“秀燕,你对爸爸总是这个态度,爸爸说了一定会为你报仇的,只是现在还不行。”
表姐一句话不说地向楼上走去,我看了那男人一眼也跟着表姐向楼上走去。让我感觉奇怪的是,我和斯琴来时,走在楼梯上感觉这楼梯又脏又乱,可现在竟然是干干净净,没有一点乱七八糟的东西,楼梯擦得亮得反着光。
没走几层,我感觉比来时走的楼少得多,面前便出现了一道门。表姐对我说道:“我不送了,你自己走吧。”
我冲表姐微微一笑:“表姐再见。”便推开门走了出去。走出去,我才发现,我已经在南楼的外面了,回头看去,身后是墙,哪里有什么门。心里又是一阵紧张和害怕。天已经黑透了,校园里静静的。我疾步奔向校门外。
“靖雪你怎么回事,今天这么晚?”这是爸爸的声音,爸爸来接我了。
看见爸爸我心里踏实了很多:“爸爸,我,我去姑姑家了,我看见了表姐、姑姑和姑父。”
“胡说,你见鬼了吗?”
“爸爸,你要是不信,你看这个。”说着我从手上褪下了姑姑给我的那枚戒指递给了爸爸。
爸爸接过戒指,从爸爸的脸上可以看出,Ⅴ9⒉他也是觉得这事很不可思议。爸爸把戒指装到了他的包里说道:“走吧,回家,以后无论去哪儿,都要跟父母先说一声,免得父母着急。”
我点了点头,跟着爸爸回家了。
第二天,我又准时来到学校上课,斯琴果真没有来。我特意去三层和四层之间看过,那里只有雪白的墙,根本就没有什么门。我搞不清楚昨天那门是怎么出现的。
斯琴失踪的消息传遍了学校。我不敢说我遇到的事情,我知道说了也没人会相信。虽然不敢说,但心里总是忐忑不安,总觉得斯琴的失踪跟我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我总是低着头回避着所有人的目光。
无意中我在课桌里发现了一封信,那是表姐写给我的信。
靖雪妹妹:昨天,你突然来到了我们的这个世界,看见你,我和妈妈都很高兴。但你千万记住不要再来了,这里对你来说不安全。我告诉你,你不要害怕,你看到的不是你所在的那个世界,而是冥界。我已经死了,已经死了五年了,表姐的一生是不幸的一生。
从我出生,不到一岁母亲就离我而去,父亲又给我娶了继母。可是继母根本就不爱父亲,更别说我了。她爱的是父亲的钱。她虽然嫁了父亲,在外面却有着情人,他的情人就是你们的生物老师。我八岁那年继母怀孕了,这时父亲都不知道这孩子并不是他的,而是继母跟他的情人的。后来父亲也发现了继母不够检点,于是他们经常发生矛盾,后来发展到吵架是他们的常事。在我上高中那年父亲糊里糊涂地死了。
还好父亲留下了遗嘱,他的所有财产归我,我的舅舅也就是你的父亲,把我接到了你们家里,帮我找律师,准备从继母那里要回父亲的遗产。可是这时继母也找了律师,为了父亲的遗产不落到我的手里,她争取到了我的监护权。
父亲死后,继母很快与他的情人结了婚,可怜的我,不但有了继母,而且有了继父。两个与我没有丝毫血缘关系的人,却荒唐地成了我的父母。
如果他们是好人也就罢了,可他们不是好人。
有一次,你们学校,实际上也是我的学校,叫继父去为生物实验室购买一个满八个月的死胎儿做标本。他把这事告诉了继母,没想到继母想出了一条狠毒的计策来——
这计策,不但使学校购买死胎的钱落入了他们的囊中,而且又能得到死胎且彻底地毁掉我。
那时我很幼稚,只觉得他们不敢对我怎样,因为家里用的钱几乎都是我的,他们只能老老实实地拍着我。直到我感到自己怀孕了,我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甚至我荒唐地想,也许真的有上帝,否则圣母马利亚又是怎样怀上圣婴耶稣,也许我真的是有福分,怀上是新一代圣婴。
继父母发现我怀孕了,骂我打我,羞辱我,说我败坏了他们的门风,把我关了起来,不许我上学,不许我出门。这时家里唯一关心我的人就是斯琴了,那时她虽然还小,但还是每天隔着门陪我说话,用她幼稚的语言安慰我。她总是一次又一次地试图偷出钥匙放我出来,但继父母管得太严了,她的一次次努力都失败了,直到我腹中的孩子已经八个月了,她才偷到了钥匙放我出来了。
我离开家以后,不知该往哪里去,只希望顺利地生下我的圣婴。不知怎的,我不知不觉地向学校走去,假期里校园很安静,正好我也怕别人看到我这个样子。我悄悄地向我们班教室走去,我们班那时就在南教学楼。当我慢慢地走进南教学楼时,我听到了开Party的声音,我听到了我熟悉的我的同学们的声音。这时我才突然想起,高考已经结束了,同学们这一定是最后一次聚会。想到这里我心里不由得悲哀和惆怅起来。我不知道我怀的这个圣婴给我带来的是喜还是忧。我走到教室前,听着同学们的声音,眼泪悄悄地在脸上流着。
突然肚子一阵剧烈的疼痛,我想我该离开这里,我该去医院。但当我走到二层时,我再也坚持不住了,腹痛得像要裂开一样。我不得不向厕所走去。刚刚走进厕所,我就痛得跪在了地上,就这样我生下了我的圣婴,一个鲜活的小生命。就在我看着这小生命不知所措的时候,继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他抱起了我的孩子。我知道他不是好人,一定不会好好地待我的圣婴的。我用微弱的声音喊着,还我的孩子,还我的圣婴。
继父哈哈一笑,脸上略带讽刺地说道:“什么圣婴,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圣婴。”
我大喊着:“你胡说!”
他蹲下来看着我苍白的脸说道:“想知道这是谁的种?告诉你,这是我的种。”我愣住了,羞辱和愤怒充满了全身每一个细胞。他继续往下说:“想知道为什么吗?你不会没听说,学校想买一个死胎做生物室的标本。学校给了我一笔钱让我去买,我把那钱装入了我的口袋,自己在你身上造了这个孩子。再搞一张假发票,一切齐了。”他站起来,“嘻嘻”地阴笑着,继续说,“想知道,我是怎样做的吗?我把你的饭中放了安眠药,所以你什么也不知道。最近我又给你的饭中放入了催产药。连今天斯琴能拿到钥匙都是在我的安排之中。”说完他向我的腹上猛踩了两脚,嘴里说着:“死去吧!”后来,他剖开了我的肚子,又造成我握着刀柄的假象,好像是我自己剖腹自杀的。
直到今天我的孩子尚被浸泡在福尔马林的药液中,福尔马林不仅封住了我的孩子的幼小身躯,而且也封住了我孩子的灵魂,使它无法投胎转世去。福尔马林是灵魂的克星,鬼是不敢接近它的。否则我早就打碎那瓶子,放出我孩子的灵魂。现在我扣住了斯琴,并且给继父送去了通知,告诉他,让他好好地安葬了我的孩子,我便放回他的女儿。表妹放心,我不会伤害斯琴,而且真的会给她补习功课。表姐我当时上学时学习可是最棒的呀。
靖雪表妹,我知道你看到这里一定为表姐不幸的一生流下了眼泪,当你的眼泪滴到这张信纸上时,信纸会一点一点地从你手中消失的,千万别害怕。
真的,我看完表姐的信,我哭了,我不知道,世界怎么会有如此悲惨的事情。我的眼泪大滴大滴地落在了信纸上,信纸从我手中一点一点地消失了。
我不知道生物老师是否接到了表姐的通知,但生物老师的宝贝女儿斯琴丢了,他急得六神无主,不知怎的慌乱中他打碎了装有胎儿标本的玻璃瓶子,胎儿从里面掉了出来,他没有请示任何人,便找出一个小木盒把胎儿装在里面葬了。
又过了两天,人们发现了斯琴,她就躺在三层和四层之间那里。当她醒来时,她却一点也记不起,她是怎样到这里来的了。她也想不起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只记得她去哪里补课去了,那老师很高明,现在她不再害怕那些数学、物理,不再害怕考试了。
又过了几天,斯琴家里又出事了,她父母莫名其妙地死在了家里。听到这个消息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要说斯琴的父母那么坏,真的是该死。可她父母死了,对于她的伤害却又是那么的深,斯琴必定是一个好孩子,我的好朋友,我不愿意看着她伤心。可又想一想表姐的仇也真的该报。
这天,我又接到了表姐的一封信,她对我说,她不管她的孩子是圣婴还是耻辱,她仍然爱那孩子,因为孩子是无辜的。现在她们团圆了,而且父亲也为她报了仇,一家人很开心,她们一家马上就可以离开冥界投胎返回人间了。我看到这里眼泪又流了下来,而她的信又在我的泪水中消失了。
我双手合拢放在胸前,默默为表姐祝福着,希望表姐来世不再有不幸,而是一个快乐的女孩。
中考来得真快,没有几天我们就要迈进考场去拼搏了,而斯琴突然对我说她不参加中考了,而要直接去参加高考。
几个月后我顺利地升入了重点高中,却听说斯琴考上了北大!

故事十七 十二级楼梯

我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可是,从我开始学医以来,身边发生过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
这些事情使我很矛盾。当我不断地提醒自己以唯物主义的眼光去看待它们时,却发现自己的头脑变得越来越混乱。
六年前,我考入了S医学院。对我来说,这却不是个好消息。我从生下来就讨厌医院里面那种消毒水的死味道。要不是我高考的分数实在是太低,打死我也不会来这里。
或许是心情压抑的缘故吧,我几乎不怎么和同学交往。我记得当时只有一个朋友,他叫安子。——我总这样叫他。他总是常年不变的一套运动服,胸前戴着一枚XXX像章。他的打扮虽然有些土,却并不妨碍我们成为朋友。
我们两个都是比较内向的那种人,任何文体活动都与我们绝缘,每天只是待在五楼的阶梯教室里学习。记得那时,我们被大家看成是书呆子。因为如果有谁去阶梯教室学习的话,会被看成是有毛病。——大家平时都是去图书馆。
一整天坐在一个地方不动对我来说是极其无聊的一件事。但是,我实在是想不出我还能去干些什么。
我在大多数时间里都是仰着脑袋看天棚上的灯管被风吹得荡来荡去。当我这样看着的时候,我总会想起伽利略,他当年也是无聊才发现了钟摆的等时性吧。
当我这样想的时候,我会笑出声来。
我总想弄明白安子怎么可以那样专心地学习。阶梯教室的窗外是一片树林,那上面有很多的鸟在叫,他居然可以不看一眼。“这家伙真是个书呆子。”我坐在他后面,望着他的背影想。
但我并不是想说安子是个完美的人。他有个怪癖,就是上楼时总要数每一层楼的台阶,一级级地数,从不落下一级。如果他不小心数错了,或者突然忘了数到哪里,他会原路折回去,从头开始,再来一次。
现在看来,安子那时是得了“强迫症”。
但是,当时的我却对他的这种做法感到非常厌烦。无论怎样,这样做实在是太无聊了。
到今天为止,我还能够清楚地回忆起那个晚上发生的事——那个可怕的晚上所发生的每一件事情。
我和安子走在去往阶梯教室的黑糊糊的楼梯上,他像往常一样,数着台阶。
在今天,我倒是没怎么恼火——毕竟,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有一个人帮你数楼梯,你就会感到省力不少。于是,我也在心里应和着他嘴里的数字。
“4,5,……”安子每迈一步都很慢,我便只好慢慢地陪着他。
“9,10,11,……奇怪!”安子突然说。
“什么奇怪?”我问。
“志刚,你记不记得我们平时上楼时,这一层楼有多少级楼梯吗?”
“嗯,这个……十二级吧,大概,我不能确定。”我想起我在白天上楼时总是一步3级,好像是可以迈四次。“你不是经常数吗,还问?”我说。
“嗯,是呀,应该是十二级的……但是,今天我只数到11。”
“那一定是数错了,别管他了。”
“不行,楼梯不会无端地少一级的。你陪我回去,从底下再数来。”
我当时很恼火,真想给他一嘴巴。但我没有。这么黑的楼梯上,没有一个人影,出于朋友的责任,我便跟在安子后面,走了回去。
“9,10,11,……”当我和安子两个人数到最后一级楼梯时,我突然感到背后冷飕飕的,头皮都要炸开。楼梯!楼梯真的比平时少了一级,变成了十一级!
“志刚,你……”没等安子说完,我就猜到他又要叫我和他回去,从头去数楼梯。
黑暗中,看不见安子的表情。我却突然想起了解剖室里面的尸体。
“不,不行!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我感觉自己的腿开始转筋了。
我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当时我会那样的害怕,我只感觉到一种巨大的恐惧占满了我的心,“别指望我会再和你去数这该死的楼梯!”我抛下安子,飞也似的跑下楼。
在寝室的床上,我大口地喘着气,我发现我根本不能安静地躺下或者坐下。我便蹦起来,在地上来回地踱步。同寝室的人都没有回来,于是我开亮了所有的灯。似乎过了一个世纪,终于有人回来了,于是,我便立刻拉上他们,打着手电筒去阶梯教室找安子。
我们找遍了所有可以寻找的地方也没有找到安子——其后的校方人员和警察也没有找到他——安子失踪了。
安子失踪后的第三年,医学院开始扩建。当巨大的挖土机推倒有阶梯教室的那座楼时,在四楼的楼梯的废墟中,人们发现了一堆白骨。白骨中间,有一枚XXX像章。
我知道,那是安子。因为,我听说,如果一个人在上楼的时候发现楼梯少了一级的话,他就会去代替那一级的楼梯。
直到现在,我仍然不敢数楼梯。

故事十八 诡异的圆脸

我至今仍不敢相信,难道这世界上真的有科学所不能够解释的诡异的东西存在?可事实上我确定我真的遇见了。
两个月前……
阿京是我在学校里最好的朋友,我们每天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打电脑游戏。
可是到今天为止,阿京已经有三天没有来学校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班主任狠命地往他那个远在闵行的家打电话,却始终没有结果。
就在第三天晚上,奇怪的事情开始了。我正一个人打着电脑游戏,显示器忽然暗了下来,跟着,切换到我和阿京从前存在电脑里的照片,我没有在意,以为是自己按错了键,忙关闭了照片的窗口,继续打游戏。大约过了十秒钟,又跳出了阿京的照片,我的手心里沁出了汗水,鼠标开始不听使唤,不论怎么按,照片里阿京那张圆圆的脸,依然对着我傻笑,我第一次觉得阿京的笑是那么恐怖。我想直接关机,却关不掉。爸爸恰好从隔壁房间走出来,见我一脸惊慌的样子,忙走过来,我指着电脑让爸爸看,爸爸很奇怪地看了看我,问我:“看什么?”我回头,“啊!”电脑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自动关掉了。
爸爸叫我早点休息,然后离开了我的房间。我躺在床上,不知不觉睡着了。一直睡到半夜,依稀听到有人在叫着我的名字:“嘉伟、嘉伟。”我睁开眼睛,蒙胧中竟看见一张很圆很圆的笑脸镶在我面前的墙壁里,圆脸上的头发随着窗外吹进来的风一动一动的。我想叫,却似乎被人掐住了喉咙怎么也发不出声音,那张笑脸看着我,说不出的熟识,似乎正是阿京。“嘉伟。”他又叫我,我不敢回答。“嘉伟。”他不停地叫着。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的灯光,我发现这张脸很黑,是一种面无人色的黑,而且特别的圆,只有阿京才独有的圆。我闭上眼睛,不敢再看那面墙壁,我强迫自己睡觉,可那“嘉伟”的声音却一遍又一遍在我耳边响着。
早上起床,发现墙壁上的圆脸已经不见了,难道只是梦境?我走向学校,希望今天阿京会来上课。呵呵!阿京果然已经好好地坐在教室里。我忙走过去,“怎么那么多天没来呀?”我问。阿京没有回答,只是拿他那张触目惊心的笑脸对着我,我又问:“生病了?”“嘉伟。”阿京忽然用一种古怪的声调叫我的名字,那声调正和昨天夜里的一模一样。我不敢再和他说什么,跑回了自己的座位。
上课了,我不经意地回头,又看见阿京的笑脸,那笑脸简直就像是刻在阿京的脸上一般,微风吹过,阿京的头发一动一动的。我不敢再看他,因为我感到一种说不清的诡异。
当天晚上,我不敢再开电脑,早早地睡下,躲在被子里,一直到半夜,又听到了那幽幽的声音叫着我的名字,“嘉伟”。我忍不住偷偷地朝墙壁看去,果然是昨夜的那张圆脸,却越发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