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定的心里有点说不出的害怕,但是他又不由自主地走到了灶前。

他拿起挂在一边的汤勺,揭开锅盖,轻轻将汤勺放进锅里搅了一搅。随着勺子的搅动,一个圆圆的东西浮了上来,却是个还带着毛的猫头!

随着那个猫头整个儿从汤锅里浮了出来,下面还连着猫被剥了皮的身体,光光的身体上还冒着一丝丝儿的血丝。

却正是被沈定剥了皮的那只大猫!

沈定双腿发软,却一动也不能动。他定定地看见,那猫头上的一双眼睛忽然间圆圆地睁开来,定定的望着沈定,一张嘴咧开着,仿佛在笑着,露出细细的猫牙。

诡异的猫笑!

沈定飞奔出门,恐惧将他紧紧地包围。

逛了许久,他还是决定回家去看看。

家里一片静谥,他打开厨房的门,灶上并没有那口小耳汤锅,那口汤锅正摆在平时放锅的那个厨柜里。

沈定打开厨柜,轻轻揭开汤锅的盖子,里面是空的,什么也没有。

沈定发疯似的在家里每一个角落里寻找,但是,什么也找不到!

天很快黑下来,沈定坐在黑暗中,想不起来一切。

是梦吗?

沈定走在一条阴暗的老街中,老街的两边站着许多年轻的女人,个个都穿着美丽性感的衣服,浓妆的脸上露出殷勤的引诱的笑。

沈定的心里忽然滋生起一种欲望。

这时,街边一个黑衣的女人向他走过来。

沈定觉得这一幕似乎有点熟悉,但是他想不起来他曾来过这种地方,还有那黑衣女人,那诱惑的笑。

女人走过去挽住沈定的手臂,沈定觉得某个地方骤然起了变化。

回到家里,沈定无力地躺在床上,那女人很温柔地躺在沈定的身边,熟练地解开衣服。

房间里一片黑暗。

“你还记得我吗?”女人扒在沈定身上温柔地问他。

沈定想了一下,没想起在哪里见过这女人,他想对女人摇摇头,却忽然发现,他的身体已经动不了了。

他听到女人有点沙哑的笑声。

灯一霎那间亮起来。

扒在沈定身上的女人坐了起来,沈定眼睛忽然间睁得圆圆的。

天哪!这是一个女人的身体吗?

女人的左侧胸部已经溃烂了,就象沈定的手臂一样,只是,比沈定手臂上的伤口更大,更深,看着仿佛都露出胸腔里的脏器来!

“你不记得我了?”女人哑哑地笑着,“我可记得你呀!你是我接的第一个客,那晚我和你纵情欢愉的时候,你抓伤了我左胸,就是这儿!”女人指着自己左胸处溃烂的地方,那本该是一个光滑、柔美、坚挺的乳房,就象右边的那个一样,只是现在,那里什么也没有,只有一片烂地黑乎乎的肉。

“被你抓伤的地方就一直地溃烂,一直到今天。”女人顿了一下,“我四处去看,却怎么也治不好!直到我遇到一个女人,她告诉我……”

女人又停住了,象个老巫婆似地,“咭咭”笑着,“她告诉我,只要把你的皮活剥下来,敷在我的伤口上,一夜就会好了!”

女人从身后摸出一把尖利的刀来,刀尖直直地对着沈定!

沈定全身僵直,他只能睁大了双眼,直直地看着那女人,看着那把刀,划了一个优美的弧线,向他的胸前划落来。


四、收集

见到美丽是在一个黄昏,那么多年没见,她依然还是小眼睛,一脸雀斑,塌鼻子,阔嘴,笑起来露出两排不整齐的牙齿。她实在有负于她的名字——美丽,叫丑陋还差不多。

在陌生城市的街头遇到故友,也算是种缘分,因此不论乐安在心里如何讨厌美丽,面上却做的一副亲热模样。

美丽说,她在这城市已经居住两年多了,这两年里,发生了几起单身女子失踪案件,她诚挚的对乐安说:“我家虽简陋,却也安全,总比住在外面强些。”乐安心底思量一番,出差报销的毕竟有限,去美丽家住一夜还能省些钱,于是半推半就的跟着美丽去了她家。

一路上,美丽不断夸赞乐安长得美,特别是一双眼,水灵灵的,人见人爱,美丽叹息:“若是我有这么美的眼睛就好了,那还不得迷死人。”乐安听得心里美滋滋得,但口里却谦虚得说:“哪里,你说的好罢了。”美丽却正色:“我说的可都是实话。”乐安暗自想,这么多年没见,美丽倒变得挺会说话,不比从前被同学耻笑只会躲在一旁不声不响得抹眼泪。那时候的美丽自知长得丑,整日象只哈巴狗似的跟在乐安身后,只要乐安说什么,她便会想尽办法去做,但临到头还是免不了被众人讥笑。

想起往事,乐安有些愧疚,以前还小都是孩子,不懂那些话会伤了美丽得自尊,美丽也真是可怜,长得丑毕竟不是她自己得错,自己也未免过分了些。

“美丽,以前,我若有做的不当之处,你还多包涵。”美丽怔了怔,咧嘴笑了:“什么事,我都忘了。”乐安松口气,顿时放下胸中大石,毕竟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或许美丽真的忘了吧。

美丽住在一幢旧楼里,乐安看到那楼心里不由咯噔了下,没想到美丽住的地方这么破旧,早知道找家旅馆就好了,不知道美丽家有没有洗澡的地方。

一旁的美丽似看穿她心思,笑着同她解释:“别看外面旧,里面还挺干净的,各种设施一应俱全。”事已至此,她也只得硬着头皮跟美丽上楼,一路上去,楼里不少人家都空着,似是搬走了。美丽家住在6 楼,打开房门的时候,乐安几乎担心蹿出只耗子来,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屋子里真像美丽所说,很干净,很整洁,玻璃茶几上还摆着一瓶红玫瑰,开的热热闹闹。

一只全身黑色肥胖的猫咪从里屋走出来,满足的舔着舌头,诡异的黄色眼眸盯着她,她分明看到猫嘴角俱是红色的血渍。

“美丽,这猫……?”美丽递给她杯水,不以为意的俯身抱起猫咪:“它是我捡到的,很美,不是么?”乐安喝了口水,几乎喷出,这样的审美眼光也太独特了,丑陋的美丽,肥胖的黑猫,这一切都让她有些不安起来。

“乐安,想看看我的收藏么?”乐安起了兴趣:“你收藏什么?我记得以前你喜欢收集明星照,现在还是如此么?”美丽诡异一笑,乐安总觉得她笑得阴森森:“差不多,你来看呀。”乐安跟着美丽一同进了卧室,卧室地板上捆绑着几个女子,嘴被堵上,个个憔悴不堪,都奄奄一息用绝望眼神看着乐安。

“我收集人,我要她的鼻子,她的嘴巴,她的皮肤”美丽轻松点着地上的女子,如同菜市场里买卖黄瓜一般。

乐安心惊胆战,,向后退去,手中杯子跌落地下,撒了一地水。

“乐安,猜猜,我需要你的什么?”美丽一步步紧逼过来,似笑非笑,那脸更显丑陋,露出的牙齿闪着白光,象是恐怖片里的食人怪兽。

乐安尖叫一声,向后跑去,不过两步,头晕腿软,已经坐倒地上。那杯茶,那杯茶不对劲,乐安醒悟过来,但悔之晚矣。

美丽不知从何处拿出一个透明塑料袋,里面装了些黑色的类似干果的东西展示给乐安看,她啧啧叹道:“看,眼珠可保存不了多久,放在冰箱里还不如放在身体上好。当我需要的时候,可以随时取用。”她用绳子一圈一圈的把乐安捆绑起来,用布堵住了乐安的嘴,乐安浑身无力,动弹不得,她悔恨的泪流满面。泪眼朦胧间,她瞥到床底森森白骨,黑猫正舒适的呆在那里,黑暗中,眼眸如同鬼火般阴森,嘴里不知在咀嚼些什么东西。

“医生,对了,我要找医生给我动手术,把她们最美的都给我换上。”美丽一边嘟囔着,一边到外间打电话。

乐安隐隐听到美丽说:“……李医生……马上来。”有人会过来么?乐安闪过一丝希望,希望有人能从疯子手里把她救下。

几乎等了快一个世纪,终于有人按响了美丽家的门铃,一个身穿白大褂,戴口罩的女子提着个箱子走进了美丽家。乐安嘴里努力“呜呜”叫着,企图引起对方留意。

从半敞开的卧室门,可以看到那李医生飞快瞥了眼卧室里,发现乐安的求救,意会的轻轻点了点头,乐安松口气。

李医生把箱子里的东西一件件取出,手术刀,手术钳,针筒……美丽欣喜若狂:“李医生,你会帮我的是不是?你可以让我变得漂亮,再不必受人白眼,对不对?”李医生不耐训斥:“是,是,先让我看看那些人。”美丽毫不起疑,带着李医生进了卧室,从乐安的角度看去,一把手术刀从背后无声无息的划开美丽的咽喉,美丽连呼救都不曾有,就倒在地上,脸上犹自写着不甘心,小眼睛依旧直直瞪着乐安,美丽的血蔓延了一地,渐渐向乐安这边淌来。

乐安看着血迹又惊又怕,李医生即使救人也不必这么残忍吧?

李医生毫不在意的跨过地上美丽的尸体,蹲在乐安面前,摘下口罩,乐安分明看到她脸上的疤痕从鼻子一直延到下巴,深刻而又丑陋。

她带血的手轻轻抚过乐安的皮肤,柔软却又冰凉,带着残酷的温柔。

李医生脸颊上终于现出满足的笑意:“多好的皮肤,我等了那么久,终于等到。”床底的黑猫踱步到她身边,眼光贪婪的打量着她,舌头舔舔嘴角,阴阴的叫唤着。


五、阴灵姐妹

过生日的那天,小霜一点也不开心,反倒是总觉得很不安。过生日对别的女孩子可能是件快乐的事情,因为在生日那天可以得到很多礼物,可以开个生日Party或是去吃一顿大餐……但是生日对小霜来说,却并不仅仅意味着象普通女孩子过生日那样,生日除了应有的一切以外,对小霜来说还意味一场恶梦。

是的,是一场恶梦,那真是一个恶梦。

而生日,就是恶梦要来的先兆。

今年的生日,除了父母和平时要好的朋友外,还多了一个人给小霜庆祝,那是小霜的男朋友小刘医生。小刘是小霜通过朋友认识的,他是小霜好朋友的高中同学,是本市医科大学的高才生,毕业后,留在医科大的附属医院里做外科医生。在小霜的朋友、同学和亲戚中没有一个人是在医院工作的,现在小霜找了个医生男朋友,于是大家就都叫他小刘医生。

每年,小霜的父母都会很隆重的为小霜庆祝生日,今年小霜有了男朋友,生日更加热闹了。

可是,热闹总是会很快过去的,而剩下的日子对小霜来说,却是在不断增加的不安中独自煎熬着。关于那个恶梦,小霜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她想她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这个梦太恐怖也太不可思议了。

生日后的每一天,小霜都在数着过,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第二十四天,第二十五天,第二十六天。

晚上, 小霜和小刘医生正在外面吃晚饭的时候, 小刘医生的手机响了。听着小刘医生不断地说“噢”、“是”,小霜的心就往下沉,果然,在小刘医生收线前说了一句:“好的,我马上就来。”小刘医生收起手机,有点歉意地看着小霜。

“有什么事?”小霜故作不明地问小刘医生。

“是这样,病区里来了个急需手术的病人,值班的小张忙不过来,叫我去帮忙。”

小霜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小刘医生看,小刘医生被看得有点不自在,笑着哄小霜说:“我明天再请你吃饭,好不好?”

小霜慢慢低下头,深深叹了口气:“我只是想你今天晚上陪着我。”

小刘医生看了看手表,着急地说:“我明白,不过,病人的性命很重要,对不对?”小刘医生说着,摸了摸小霜的头发,“听话,我明天一定陪你,好不好?”

“算了,你去吧。”小霜转过头去,不再看小刘医生。

小刘医生慌忙站起来,轻轻对小霜说:“别生气,我明天一定会陪你的,有什么事我都不管,听话啊。”说着小刘医生快步走了出去。

小霜低声念着:“明天?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一个人吃完饭,小霜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她不知道该怎样渡过这一个漫长的夜晚。不知在外面逛了多久,小霜还是决定先回家去,只要不睡着觉,就没办法做梦的,对不对?小霜一想起那个恶梦,就不由地打了个寒颤,她怕极了。

回到家,小霜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然后打开电脑,开始上网。她同时进入好几个聊天室,又把QQ打开,和很多人同时聊天,她手忙脚乱地在打着字。忙了,就不会想起那个恶梦了,小霜和人聊着天,心情开始好了许多,她竭力让自己忘了现实。可是,时间越来越晚了,聊天室的人越来越少,小霜几乎找不到人说话了,恐惧再次袭上小霜的心头。小霜泡了杯浓浓的咖啡,她一边留着聊天室的窗口,一边在各个网站上闲逛。

忽然,小霜的QQ响起来,小霜打开接收的信息,一个陌生的名字闯进来,小霜心里一高兴,又有人聊天了。可是,小霜看到的那条发来的信息上却只有一句话:“你该去睡觉了!”小霜呆了一呆,不由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一股极度的困意袭上心来,小霜觉得大脑象灌了浆糊,她拼命摇摇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可是,她的眼却不由自主地闭了起来。

这是个奇异的地方,很黑,可是偏偏一切都可以很清楚地看到。

小霜发着抖,她恐怖极了,她心里在念着:又来了,天啊,又来了。她想闭起眼睛,可是她做不到。就在这时,她看见了那个女孩子。小霜不用看也知道那个女孩子是什么模样,小霜对她的模样太熟悉了,因为,那个女孩子和小霜长得一模一样!是的,一模一样!不过,那个女孩子是个残废,她只有一只腿,而且,而且,她的下半个身体从腹部以下开始,只有右边的身体,而左边,她什么也没有!而她的腹部象是被刀切去了,切口是斜斜地向上,很平也很光滑,可是,切口里却有一些肠子和小霜看不清的脏器斜挂着,隐隐约约的一部分露出在外面!那女孩子的上半身是比较齐全的,只是她的左臂象婴儿手臂一样小,和成人的身体很不协调地长在一齐。

那女孩子用很仇恨的眼光看着她:“你终于来了。”她似乎咬牙切齿地恨着小霜,“你夺去了我们俩人共同的东西,是你害死了我!你现在生活得多么幸福,可那本来也是我的!我现在却不得不生活在那种环境里!”她似乎要扑上来卡住小霜的颈子似的,但她没有。

小霜颤抖着,恐惧极了,她很想问问那个女孩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个女孩子邪恶地笑了,小霜更害怕了,她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更恐怖的事发生。

那个女孩子的脸几乎贴在了小霜的脸上,小霜想把头向后拧一拧,可是她一动也不能动。她能闻见那个女孩子身的一股味道,象是医院的某种味道。

“好了,现在我要你去看看我生活在什么样的地方,你也该尝一下那种滋味!”那个女孩子边说边用她正常的右手抓住了小霜的手臂,小霜想大叫,但她发不了声,只有在心里狂呼着:不要啊!不要!不要!!我不要去!!!

小霜也摆脱不了那个女孩子的手,她的手象是在冰窖里放了很久似的,有点湿湿的,非常的冷。

然后,小霜的眼前一黑,等到她再看见东西的时候,她已经在一个莫名其妙的东西里了。小霜一直不知道那是什么,她觉得她半悬浮在一种液体里,而那种液体有股很刺鼻的味道,就象那个女孩子身上的,那股象是医院的某种味道。而小霜和小霜所浮的液体,就在一个透明的玻璃容器中。在小霜的目光可以看到的范围,靠着几面墙有许多的架子,架子上一排排放了许多的圆柱形玻璃容器,容器里充满着液体,液体里浸泡着很多东西,有一些,经过小霜辨认,好象是肝脏、心脏或是肾脏一类的东西,而大部分,她都不认识。

那个女孩子不再来,而小霜就在这种极度的恐怖气氛中渡过了漫长的一夜。

早晨小霜醒来的时候,还在发着抖。

小霜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一直做那个恶梦,每年一次,过完生日后的不久。梦中有个女孩子和她长得一模一样,但却令人恐怖的残缺了肢体,最恐怖的还是那个放满了容器的房间和那个浸住小霜的容器,而梦中的时间也好象是真的一分一秒在走着,漫长而又难熬。小霜每一次的梦都一样,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如果有变化的话,就是在她小的时候,梦中的那个残废女孩子和她一样小,而现在,她长大了,梦中那个女孩子也和她一样大。还有那个房间,每一次小霜都觉得多了很多的容器。

小霜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会疯掉,可能那只是迟早的问题。

在以后的日子里,小霜只是竭力要忘掉那梦,要不她会疯掉的。她很想找个人说一下,但是她知道没有人会相信,因为在她中学的时候,她试图对一个最要好的女孩子说,但她只说了她每年的同一天都会做同一个梦时,那女孩子就大笑着说:“你不会是想说你有特异功能吧?”从那以后,小霜明白是不会有人相信她说的关于那个梦的。

小霜和小刘医生的感情更好了,虽然小刘医生还是常常在约会的时候要赶去医院,或是在小霜打他手机约他的时候,他正在帮他大学的导师整理标本和材料。小霜希望这份感情可以冲淡她内心里对那个恶梦的恐惧,如果小霜结了婚,每晚她的身边多了一个人,也许她以后不会再做恶梦的。

那天,小霜打小刘医生的手机时,小刘医生又说他在帮他大学的导师整理材料。小刘医生的大学导师沈教授,以前是医科大附院的外科主任,现在退休了,不过医科大仍然请他去讲课,因为沈教授在外科是全国都有名的,老一辈的人中,凡是认识他的都叫他“沈一刀”。

小霜听小刘医生说在医科大帮沈教授整理材料,不知为什么忽然来了兴趣,非要去帮小刘医生的忙,说是等小刘医生整理完了,可以和他一起吃饭。小刘医生没办法,也只好随她的意。

小霜来到医科大的门口,小刘医生正在等她。

小霜和小刘医生来到学校的标本室,小刘医生一边打开标本室的门,一边笑着吓小霜:“这里可有好多有心肝肺肾脾肠之类的,小心你看了晚上吃不下饭,可省了我的钱。”

小霜没理小刘医生,她只是在一时间有种奇怪的感觉,她觉得好象这里有她熟悉的东西,可是,在这以前她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随着小刘医生走进标本室,小霜真的吓坏了,这个标本室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那些圆柱形的容器,和容器里的液体及液体中浸泡的东西!还有,还有那股味道!是的,正是那股味道!小霜心里恐惧极了,她面色青灰,几乎站立不稳了。可是小刘医生并没有注意到小霜的不妥,他忙着整理沈教授的材料去了。

小霜勉力让自己稳定下来,她一边在心里安慰自己,这不是那梦中的一切,这里是标本室嘛,和她的梦有点象罢了。但是她一边却慢慢转着头,在寻找着,如果这里就是她在恶梦中来到的地方,从她在梦里的角度看见的一切,那么,当时她在梦里是呆在这个标本室的什么地方的呢?随着小霜转头向右边的时候,小霜僵住了,她看见在一个架子上有一个大一点的圆柱形的容器,那个容器里有一个象婴儿一般的标本,那个婴儿只有一条腿,而且下半个身体从腹部以下开始,左边什么也没有!有个切口的腹部,还有一点肠子露出来,浮在液体中!婴儿的上半身几乎正常,但是左边的手臂却很短,至少比右边正常的手臂小一半!如果这里真是她梦中去的地方,那么,这个装婴儿的容器就是小霜在梦中呆的地方!

小霜竭力镇定下来,她指着那个装着婴儿的容器问小刘医生:“那是什么东西?”

小刘医生抬头看了看小霜手指的那个容器,“那不是什么东西,那是个婴儿。”

“婴儿?为什么用婴儿做标本?”小霜颤抖着。

“那不是一般的婴儿,那是沈教授做过分离手术的连体婴。”小刘医生看着小霜一副迷茫的样子,找了一本病历递了过来,“你自己看吧,我只是告诉你,一般的连体婴都活不了,这个残缺的更活不了。”

小霜颤抖着接过病历,打开来看,第一页上就是几幅照片,照片已经发黄了,那上面是两个长在一起的婴儿,是女孩子,其中一个是长得很完整的,而另外一个象是从那个长得完整的婴儿的肚子上又长出来的一个身体。几幅照片是从不同角度拍的,可以看出她们的腹部下半部分连在一起。那个不完整的婴儿只有一条腿,而且她的左手臂明显得发育不正常。从后面的记录里,小霜了解到,那对连体婴儿出生后不久,其中一个,就是那个残缺的,开始呼吸困难,医生怀疑她活不了多久,为了保住另外一个婴儿,经婴儿的父母同意,医院给这对连体婴做分开的手术。在当时的医学水平,做那个手术是危险的,医院经过细致的检查和探讨,最后这个手术由沈教授执刀。手术基本上是成功的,经过分离和人工修补后,保住了那个很完整的女婴,但是,那个残缺的女婴虽经过抢救,却还是死在了手术台上。病历的最后是婴儿术后的照片,小霜看见那个活下来的婴儿的右腹下部有个有点椭圆的经修补后切口,而那个残缺的死去了的婴儿,则由其父母答应送给沈教授研究。那对女婴和小霜正是同一年出生在同一家医院的妇产科!

小霜颤抖得更厉害了,她的右腹下部有块和婴儿切口很象的,椭圆形深色一点的皮肤。从小她就问过妈妈那是什么,妈妈说那是小霜的胎记,一生下来就有的。小霜急速翻完了那本病历,却突然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她再次仔细查看病历,她要看看那对婴儿的生日,可是病历里没有记录。小霜想了一下,她想起病历里记录的手术日期,那正是小霜每年都做恶梦的日子!小霜又翻开病历记录手术的那几页,终于在其中一页上看见一个记录:“那对连体婴手术时刚刚二十六天。”

小霜要昏过去了,那对连体婴和小霜同一天出生在同一家医院的妇产科,而小霜的腹部的胎记和活下来的婴儿的切口一样形状!这是怎么回事?世上有这么巧的事情吗?还有那个梦!想到那个恶梦,小霜不由抬头向那个婴儿的标本看了一眼,可是她惊恐的发现,那个本来死去的婴儿,这时却好象睁着眼在看她,还发出邪恶而阴冷的笑容!

小霜轻轻叫了一下,就昏了过去。

小霜醒来后,人显得瘦了很多,说话都少了。小刘医生吓坏了,他问来问去也不明白小霜干嘛那么害怕。

小霜好多次向父母打听她出生时的情况,父母说来说去都和以前一样。终于有一天,小霜忍不住问她妈妈:“我听说在我出生的那一天,在我出生的那家医院里,有一对连体的婴儿出生了,是不是?”妈妈忽然间脸色苍白,她笑着说:“不知道呀,我都不和人家多说话的,而且我们很快就出院了。”小霜觉得妈妈明显地在掩饰些什么。

几个月后,小霜慢慢恢复了,她也不再问出生时的情况了。

在妈妈的建议下,小霜要和小刘医生结婚了。其实小霜是很想早点结婚的,她想,躺在小刘医生的怀抱里,也许她就不会做恶梦了。

小霜和小刘医生结婚的时候很热闹,小霜的朋友、同学、同事,还小刘医生的父母亲戚,同事同学等等,可多人了。小霜在婚礼上见到了沈教授,那是个睿智又幽默的老人。

闹了整个晚上,等人走了,小霜几乎都没劲了。很快地收拾了一下,小霜和小刘医生甚至没来得及亲热一下,躺倒在床上就都睡着了。

半夜时分,小霜迷迷糊糊觉得好象床前站着个人,她不由打了个寒战,睁开眼一看,天哪,床前正站着那个女孩子!那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残缺了肢体的女孩子!小霜想喊醒小刘,但是她发不出声音,而且,她一动也不能动!她看着沉睡的小刘,有滴眼泪从小霜的眼角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