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老九冷冷说道:“谁知道呢,这年头人人都戴着一副面具,面具下的真心实意也许连自己都不清楚。”
周玦说:“哎,至少我们从另一面得知我们手头这些线索都是对的,路子对了就是一个好的开头。”
瘦猴却忧心忡忡道:“但是我们并不知道郭璞墓的地址,我们手头没有线索。照这个情况,马教授肯定不会告诉我们。”
陈昊点着一支烟,猛抽了一口说:“郭璞墓的文献记载非常杂乱。据史料记载,郭璞被杀害于武昌南岗,也有说他被葬于镇江。不过说真的,他作为风水大师,点穴之术已经是顶尖中的顶尖,给别人搞个坟都要慎重,给自己估计更加夸张。我觉得只有我们想不到的,没他办不到的。”
胖三叹气道:“只有再去求马老头儿了?听口气,他好像知道点儿线索?总觉得这老头儿欲言又止啊。”
陈昊点头道:“没错,因为他是全国最顶尖的金石研究专家,许多机密文件他都可以看,此外还会接触到许多未被解密的文字和线索。”
陈昊突然回头看了一眼公寓,周玦问他怎么了,他摇头说:“我好像听到老爷子又在叫我…”
走在最后的瘦猴说:“没啊,我没听到。陈哥,你累了。”
陈昊抚着额头点了点头,周玦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没事,先回去吧。明天我们求求看,说不定有转机。”
陈昊拍了拍周玦的手,周玦看着陈昊的样子,回想他前面说陈茹兰的事情时的表情,觉得这个人的感情太压抑,总是把所有的事情都埋在自己的心里,直到那些事情让他的心脏破裂。周玦暗暗握紧拍着陈昊肩膀的手,觉得也许哥们儿到极限了,而他最需要的就是自己的全部信任。周玦扪心自问,给得了吗?他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办法回答。
周玦觉得陈昊之所以如此拼命,唯一可以解释的理由就是陈茹兰,他开始拿自己和陈茹兰做起了比较,之后顿了顿,突然不安起来,他为什么会这样想?这样做太蠢了。他面无表情地跟在陈昊身后,他看着陈昊的背影,心里开始逐渐烦躁起来。
此时,他突然发现叶炜一直饶有兴趣地盯着他看,周玦顿时有些窘迫。叶炜依然淡然地微笑,轻声说道:“有意思,丧气…”
周玦蹙眉问道:“什么意思?”
叶炜没有回答,只是超过周玦往前走。瘦猴厌恶地看着叶炜的后背,他说:“这个人简直就是僵尸,怎么都觉得不像活人。”
周玦点点头,他心里也是那么想的。自从有了这个神棍,连半死人冯才九都显得更加像个正常人了。瘦猴刚说完这句,就发现冯老九阴森森地从他身边走过,冯老九的身上总是隐隐地传出一股腥臭。周玦和瘦猴对视一眼,尴尬地咳嗽一声,便加快了脚步。
再一次回到宾馆,天色已经微微发白,再过一个多小时就要天亮了,大家毫无睡意。周玦把所有的一切都在自己的大脑里面来回过滤,每一次都会感到无力和烦躁,想再看《七人环》也没有那精力了。冯老九第一个表示要回房间去。
接着,叶炜笑了笑说:“如果没有别的事,我也去睡一会儿了。”
陈昊说:“现在大家都累了,不如先睡一会儿吧,休息一下,让我也有时间考虑怎么和马老爷子说。”
胖三看着手表,说:“成,我也实在吃不消了,这样折腾,我估计最后不是被吓疯就是被逼疯了。”
瘦猴瞥了他一眼,打断他的抱怨说:“现在说这话没意思,你越说越累,还不如什么都别想,反正过一天是过,过两天也是过。”
周玦同意地点头道:“没错,现在最关键的就是保持清醒和体力,越是混乱,我们就越难看清。”
说完,胖三和瘦猴不约而同地叹了气,谁都知道这话说说简单,大家都是普通人,又不是特种兵,哪里来的这样好的心理素质,于是众人无精打采地回到自己房间。周玦跟着陈昊刚要进屋子,突然感觉好像宾馆最里边的那个房间的门被打开了,但是里面并没有走出人来,也没有任何动静,就像突然自动打开似的。
周玦抚着额头快速走进房间关上房门。陈昊问他怎么了,他摇了摇头说:“没事,我好像也开始神经过敏了。”
陈昊揉着太阳穴:“我们这些人遇到的事情不知道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我现在终于理解茹兰之前为什么会那样不安了。她一个人扛着所有的不安和怀疑。”
周玦看着陈昊,自从白天他对马老爷子说了陈茹兰之后,他就变得非常压抑。也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陈昊还是无法接受陈茹兰已经死了的事实,他希望这些都是假的,是他的幻想。
周玦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也许第二天早上醒来他发现他就在宿舍里,冯老九在死记硬背他的经济学,胖三还在呼呼大睡,瘦猴趴在地上做着第一百二十五个俯卧撑。他擦着额头上的汗笑着对他们说,做了一个很真实的噩梦,梦里面有一本非常诡异的书。他们可以嘲笑他,这一切都是笑谈中的虚幻。
可是,每一次半梦半醒之后,周玦都失望地发现,他们依然在噩梦里,他依然没有摆脱,而他的伙伴们也都在噩梦中挣扎。到底哪个才是真的,哪个才是幻觉呢?
最可怕的不是噩梦,而是无法清醒的噩梦,让人永远无法醒过来,永远残喘在噩梦的边缘。
陈昊还是坐在窗台边上抽烟,周玦翻着身,想要睡那么一会儿,困意却无法压过那些千头万绪。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陈昊一个翻身下床打开门,一开门发现居然是宾馆的服务员和两个戴大盖帽的警察。那两个警察表情非常严肃,看不出为什么而来。周玦也跟了过去。其中一个年龄稍大的警察看了两人一眼问道:“你们认识马筹建吗?”
陈昊道:“认识,他是我的老师。”
警察又扫了一眼边上的周玦说:“有群众看见你们从马筹建的家里出来。你们去他家做什么?”
陈昊回答道:“是马教授叫我们几个人去的,问了一些关于郭璞墓的疑点问题。我们几个人也在研究。”
警察怀疑地问道:“研究?”
陈昊拿出自己的证件说:“我是一名民俗老师,这是我的学生。我带着他们来南京实地考察六朝古都在建安时期的民俗,所以昨天特地来和我的恩师打声招呼,顺便请教了一些民俗和历史上的问题。”
警察看着证件,又看了看陈昊二人,点点头说:“马筹建死了,我们希望你们跟我回警察局接受调查。”
陈昊猛然瞪着警察,警察依然面无表情地说:“他在死之前留下了一封遗书,上面有你和一个叫陈茹兰的人的名字。”
陈昊抿嘴看着警察,开口道:“老师…怎么死的?”
警察说:“据初步推测是自杀。他在自己家的门栏上吊死了,而据小区监控的回放来看,你们是最后一批见过马筹建的人。”
陈昊握着拳头,强忍着翻江倒海的情绪,继续问:“那封遗书呢?”
警察面露难色地说:“目前这份遗书被我们警方妥善保存着,但是我们不明白那些文字的含义,这封遗书写得非常奇怪。”
周玦看了陈昊一眼,陈昊依然铁青着脸,说:“那么,我能看一下吗?”
两个警察对看一眼,老警察思考片刻说:“可以,请和我们回警局吧。我们还有一些问题想要问你。”
出来之后,周玦才发现原来胖三和瘦猴他们也都被盘问过,估计大家很有默契地一口咬定是陈昊带队来学习的,所以并没有穿帮。而且据年轻的警察说,验尸报告表明死亡时间是在他们回到宾馆之后的一小时内,所以他们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据。虽然他们够可疑,但是一帮子人风尘仆仆地从上海到南京,就为了谋杀一个老头儿,这也太有创意了。
陈昊突然想到什么,便回头问那位老警察:“那么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其他人去过吗?”
警察顿了顿,他说:“没有,根据小区摄像头拍摄的情况,你们是昨晚唯一去过马筹建家中并走出来的人,除了你们没有人进出过。”
周玦心中咯噔一下,像有一块冰块砸在心头。如果按照警察所给的消息,那么昨晚在马教授身边的郭梅又怎么解释?但是出于谨慎,周玦只是看了陈昊一眼,不过这个细微的举动被老警察给抓住了。他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陈昊说:“当时在场的还有老师的另一个学生,叫郭梅。”
年轻的警察打开笔记本,把这个线索记了下来,随后说:“好的,如果你还有什么线索回想起来,请马上告诉我,也许这对查清马教授的死有帮助。”
六人被带进警局,陈昊要求看看马教授的遗体,警察允许了。不过因为人数太多,所以最后大家商量了一下,就让陈昊和周玦两人跟警察去看遗体,其他的在警局接待室等着。
周玦的心态有些微妙,毕竟去看一个不算太熟的人的尸体总会让人觉得有些寒意,而且这个人还死得不明不白。
周玦反复调整着心态,此时那位年轻的警察已经带着他们进了电梯,来到了地下一层。超乎周玦的想像的是,这里的照明非常充足,过道非常整洁,惨白的墙壁和乳白色的大理石地板被同样的白色灯光照得发亮,就像整个人通道都在发光似的。
小警察带着两人径直走入太平间的登记处。那里有一个小窗口,里面坐着一个神情有些阴郁的老头儿,他看着小警察点了点头,随后小警察让周玦和陈昊分别签字。老头儿这才缓慢地站起身,带着二人来到一扇铁门前。这扇铁皮门比起前面的过道显得有些老旧,上面还有黄色的锈斑。老头儿拉开铁门后,带着三个人进入。一进去,周玦就感觉一股刺骨的寒气从前方向他袭来,仿佛这里拒绝生人的进入。
老头儿拿着登记簿看着靠墙壁的一排柜子,上面卡槽内写着死者的名字。他嗯哼一声,打开其中一个抽屉,顿时马教授的遗体就呈现在周玦和陈昊的眼前。尸体经过冷冻已经苍白得像白纸一般,白色的冷气隐约围绕在尸体的四周。在马教授的脖子处有一道很深的勒痕,尸体上盖着一块白布,把马教授的整个身体都遮盖起来。此时的教授就像一个假人模型,一点儿真实感都没有。
陈昊一直看着马教授的遗体,没有移开目光,只是对警察说:“可以让我看看身体的部分吗?”
“可以。”老头儿说完便掀开塑料袋,遗体的肚子上有一条非常骇人的刀痕。老头儿解释道:“因为死者死因蹊跷,所以我给做了解剖,看看有没有用药的迹象。”
陈昊点点头,随后说:“可以了,我们能再看看遗书吗?”
小警察说:“可以,也希望你们能提供线索。”
老头儿突然开口道:“死者长期服用镇定类药物,应该是患有某些致幻的精神疾病。”
陈昊停下脚步,问道:“幻觉?”
老头儿说:“没错,他在死之前服用了大量镇定药物,剂量之大实在有些夸张。”
周玦看着陈昊,陈昊动了动嘴唇,但是听不清他在说什么。老头儿有些不耐烦地催促着两人可以走了。小警察说:“我先带你们去看那封遗书,也许你们可以看明白。”
就在他们走出大门之后,老头儿突然咦了一声,自言自语:“奇怪了,尸体脚上的便笺跑到哪里去了?哪个兔崽子那么不小心,万一把尸体搞错了,怎么向上头交代?”
小警察讨好地说:“哟,您老这里可没人敢乱来,可能推进去的时候不小心弄掉了吧。”
老头儿瞥了他一眼说:“牌子是我挂的,尸体是我推进去的。你说呢?”
小警察尴尬地闭上嘴,转过头对周玦二人说:“先走吧,去老陈那里拿遗书。”
三人离开太平间往电梯的方向走,周玦隐约听到那老头儿一个人在太平间里自言自语:“牌子怎么会掉呢?那绳子可是有辟邪的作用呀…怎么会掉呢?”
周玦猛然回头,老头儿已经跟着他们一起出来了。
回到接待室,老警察已经从证物处取来了遗书,其他人都在等陈昊他们回来。小警察凑近老警察低语了几句,老警察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略带疑惑地看着他们说:“这就是遗书,你看看。”
陈昊拿起装在塑封袋里的遗书,发现字很少,居然还是用篆体写的。在这些字中,陈昊发现了好几个怪异的蛰字。此外,在这份遗书中还有非常古怪的一张手绘图,上面线条非常繁复,由许多线勾勒出一个类似牡丹花的形状,仔细看却并不是单纯意义上的花朵。
胖三啧啧地说:“有点儿像地形图啊。”
周玦撞了一下胖三,意思不要声张,身后都是警察。陈昊没有理睬他们,拿起遗书默默地念叨着什么,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
小警察开口道:“这封遗书在法律上没有意义,可马教授死的时候,眼睛还死死地盯着遗书,所以我们想这封遗书非常重要,但是我们完全无法明白它的含义。”
冯老九说:“这封遗书我们可以拿走吗?”
老警察摇头:“不行,因为马教授是非自然死亡,而且其中还存在很多疑点,那个叫郭梅的女人,我们还没有查过。”陈昊把遗书还给警察:“无妨,我们会积极配合警方的调查。”
六人走出警局,已经是晌午了。阳光打在众人的脸上,让他们觉得异常刺眼,而心里冷似冰窖。大家都知道,马教授的死一定与七人环有关,不准确地说,他的死因是因为牵涉到郭璞墓,但是为什么他会在这节骨眼儿上突然挂了呢?
周玦见陈昊又习惯性地摸着口袋找烟,就递给他一根,问道:“陈哥,你记住了吗?”
陈昊接过香烟:“嗯,老师的遗书其实是一个地图谜语,上面的篆字其实是对那个谜面的注释,但是我们现在没有条件破解,我只能说,也许这就是郭璞墓的正确位置。”
胖三纠结地说:“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老爷子昨天晚上还喝了五瓶黄酒,怎么可能说自杀就自杀,又不是神经病。”
瘦猴按捺不住地说:“郭梅去哪儿了?她到底是什么人?”
陈昊回道:“她是马教授的学生,算是茹兰的师妹吧,和我没有什么深交。其实这一次我一直以为会是李放来接我们,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最后会是郭梅出面。”
周玦摸着鼻子说:“现在马教授死了,郭梅失踪,只有一个人可以问出个名堂了。得,去找李放吧。”
胖三不以为然地说:“找得到吗?我说这一男一女都不正常,连那个马教授都怪得很。你们忘记我们来南京本来的目的了吗?现在搞得像无头苍蝇似的在南京乱飞。”
冯老九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移开了目光。胖三倒是不在乎,估计是大白天他胆子大了起来,他说:“一开始这本书就他妈的够怪了,好死不死找到老二,老二好死不死又给咱们看…”
周玦一听马上纠正道:“错了,是你们硬要看的,什么叫我给你们看的?我一开始就说这书来路奇怪。”
瘦猴转移了两人的争执:“其实这件事的确一直都不是按照我们的计划来的,本来我们以为这书就是一本鬼书,却没想到扯出什么蛰族,居然还和郭璞有关。但是话说回来,这到底和这本书有什么关系?真他妈的折腾人。”
周玦被问得直挑眉毛,这问题就算给他十张嘴也没办法回答。他只能泄气地叹了口气说:“不知道!”
瘦猴倒是还算镇定,说:“我一直都觉得我们总是被人牵着鼻子走,好像我们只能接受那些给我们的线索。”
周玦和胖三听着听着也沉下心来,冷静之后,周玦低头自语道:“我们每一次都是按照准备好的路线走,这个路线…不是陈茹兰给我们指出的吗?”
瘦猴说:“但是她失败了。我奇怪的是,以这个女人的能力为什么会失败。”
周玦看着瘦猴,瘦猴一脸严肃地看着他,随后看了一眼在场的人说:“我觉得好像陈茹兰给我们的线索不纯,我不知道怎么解释这种感觉,就觉得好像…”
周玦接着他的话说:“好像这些线索中掺杂着其他的东西。”
瘦猴重重地点头,周玦不再说话,还没等他回过神,胖三就激动地指着马路对面。周玦一睛一看,发现那位四眼金刚兄从马路对面跑了过来。胖三捂着拳头:“说曹操曹操就到,很好,省得我再费工夫,瘦猴上。”
周玦连忙拉住胖三说:“上个屁,你以为是瘦猴对金刚的世纪对决吗?好好问,总能问出点儿东西的。”

第二十章 蛰族

李放一路小跑地朝他们跑来,看他的眼睛像刚刚大哭过,而且袖口还别着黑布。他说:“你们已经来啦?”
陈昊点了点头:“嗯,早上刚知道,教授怎么会无缘无故死了呢?”
李放刚想开口,突然意识到什么,便低声说:“这,先上车再说…”
李放这样一说,大家的情绪都被提了起来,神经质地互相点头。李放带着众人来到破金杯车里,关上车门他才开口道:“教授留了一句话给我,如果他出事了,就让我告诉你或者茹兰姐,你们要往老的地方找,新的不管用。”
周玦紧张地问道:“下面呢?”
李放摊摊手说:“没了…”
本来大家伸着脖子听,他这话讲完之后,所有人都像乌龟似的把伸长的脖子缩了回去,只有陈昊一个人若有所思地皱着眉头。自从听到马教授死了之后,他就变得非常沉默,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什么,别人说话他也不太爱搭腔。
胖三说:“没了?这不清不楚的一句话就是他的遗言?好歹那封遗书还有一张看不懂的地形图,老头儿为什么不能直白一点儿?做学问的人怎么都这么不干脆呢?”
周玦听到此处,拍着胖三的脑袋说:“人家马教授没有义务给你说明,你以为你是游戏里的NPC(非玩家控制角色)?人死为大,尊重点儿!”
胖三意识到自己说得太过分了,摸着脖子说:“这不是没办法嘛!我们再耗下去,估计连死的权利都没有了,你说我能不急吗?”
瘦猴皱着眉头说:“他会不会也复活?像冯老九一样?他会不会就是第七人?”
胖三听着点了点头说:“我看有可能,咱们要不去看看尸体?应该有权利守尸吧。”
叶炜说:“你们说那么多没有意义的事,还不如开始解教授留下的线索,而且你不觉得,他说得那么隐晦是另有其意吗?”
周玦其实也想到这一点,按照普通人的思路,遗书和遗言是写得越明确越好,生怕别人看不懂,误解了其初衷。马教授的遗书却非常隐晦,出现这种情况,一般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写遗书的人不想让人那么容易地知道遗书的真正含义。
周玦看着叶炜,叶炜若有所思地低着头,现在大家都低头看在想马老爷子留下的这两个谜。
最后是陈昊打破了沉默,他问李放:“你最近有没有发现老师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大家才发现前面这些话都被李放听进去了,不过李放对马教授的死也是一百个想不透,而且好像他对七人环的事情并不了解,目前他最大的疑问依然围绕着教授之死这件事。他皱眉说:“是啊,你说老师好好的,怎么会自杀?昨晚我见老师喝多了,便送他回家。他回到房间就坐在写字台前一言不发,我还以为是喝醉了没力气闹腾。没想到我一走…”
陈昊说:“郭梅没有和你一起送老师回家?”
李放愣了一下,他听到郭梅两个字之后便沉默了下来,他说:“没有,是我一个人送老师回去的。小梅这个师妹,我还真的不知道怎么说…”
周玦警惕地问道:“什么意思?”
李放顾忌地看着众人,最后把眼神放在陈昊身上,他说:“我说出来,你们不能嘲笑我那么多年书白念了。”
直到所有人都绷着张脸、慎重点头之后,李放才眼神闪烁地说:“唉,不知道你们相不相信中邪这种说法…”
胖三咽了一口唾沫,重复道:“中邪?”
李放连忙解释道:“你们不要误会,我也是读了那么多年书的人,但是发生在郭梅和老师身上的事情,我思前想后只有这一种说法才能解释啊。”
他见所有人的脸色都非常严肃,也没有丝毫嘲讽之意,就大着胆子说下去:“事情还得从一年前茹兰带着一群陌生人来说起。一开始老师还很高兴,但是最后说得越来越激烈,简直就像吵架一样。后来茹兰带着那群人走了,走之前就留下一句话,如果陈昊再来,请老教授看在你们姐弟二人同是他学生的情分上,一定要帮你,否则你们姐弟都会出事。之后老师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内,等第二天老师从房间里走出来时,便放下手头研究多年的宋代金石学,重点放在了东晋南北朝时期的研究上,最后的半年则把重点放在对郭璞的研究上。而后老师就变得非常害怕独处,他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我总觉得他好像在躲什么东西。也就是这个时候,郭梅也变得奇怪了,本来这个丫头非常伶俐,老师没有女儿,便把她当作女儿来看。有一次我看到郭梅在扔一袋垃圾,正好我也在扔,我发现她的垃圾里面居然有一颗血淋淋的猫头,猫肯定死了有些日子了,猫眼附近已经钻出了好几条蛆。她只是说被玻璃砸死的,但过了几天,我在垃圾堆里又看到了死猫。我问郭梅,郭梅说她不知道。后来死猫倒是没再看见了,我也把这事给忘了。只是没想到,有一次我在郭梅宿舍边上发现了一只纸箱子,里面居然都是死猫,有些死猫已经腐烂得一塌糊涂。”
李放像提起肚子里所有的气,说:“这还不是最诡异的,自从郭梅不断杀猫,我还发现,她到了晚上会一个人在研究室里面自言自语。我没敢出声,走近一听,发现从郭梅的嘴里发出了两个人的声音,一个是她本来的声音,另一个声音是一个非常沙哑的老头儿的声音。这声音绝对不是她能发出的,她好像在和那个声音对话…”
李放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周玦干涩地说:“所以,你说郭梅被鬼附身了?”
李放点了点头:“否则怎么解释?还能怎么解释老师的死?”
出乎意料的是,一直不发言的叶炜突然开口道:“难道郭梅在复制当年蛰族的复活之术?”
陈昊道:“得找到郭梅。李放,这事你就不要再管了,专心处理老师的后事吧。老师的学术就靠你了。”
李放认真地说:“是啊,谁想到会是这样呢。老师一辈子研究金石学,我跟他学习了那么长时间,虽然我的资质比不上你和茹兰,我会尽我的能力去钻研这门学问。至于…至于茹兰这头的事,我看你们能放下就放下吧。老师已经…这事太可怕了。”
陈昊拍了拍李放的肩膀,没再说什么便下了车。众人和李放告别之后,心中的疑团不减反增,陈昊疲惫地抚着额头。突然他的手机传来短消息,上面写道:“欲知详情,速来江宁。”是一个陌生号码,陈昊打过去却显示手机已经关机。
叶炜低声笑道:“看来,有人比我们更急啊。”
瘦猴侧目:“这是什么意思?”
叶炜没有回答问题,而是笑着看着瘦猴说:“你为什么那么在意我说的话?莫不是看上了我?”
瘦猴闻言犹如吞了只苍蝇般恶心:“你是不是自我感觉太好了?”
叶炜忍不住笑出了声,他看着陈昊,而陈昊的表情看不出任何变化。陈昊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去江宁。”
六人坐不下一辆车,于是喊了两辆出租,这直接乐坏了两个司机。冯老九居然还要坚持回去拿上所有的行李,于是司机们乐呵呵地把这帮少爷从南京市区一路拉到江宁区。而所有人仿佛都不在乎这点儿跑路钱似的,这一下午等于是南京郊区半日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