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玦见瘦猴快要爆发了,立马拉住瘦猴的手说:“叶炜的意思好像是要我们融入这里,也扮演送葬者。”
叶炜好像完全无视瘦猴的怒视,微笑着说:“是的,你看周围的气氛,我们还是入乡随俗的比较好。”
瘦猴厌恶地看着他说:“我才不干,我爸妈还在,戴这玩意儿不是咒他们死吗?”
叶炜耸耸肩膀,表示随便你怎么想。五个人就这样横穿整个小镇,走了很长一段路,终于在一片荒林中发现了一个大院儿。从院子里伸出的树枝构成了天然的账篷,阳光稀疏透过这些纵横交错的枝杈,洒在路上。越往里光线就越弱,直到最后感觉仿佛已经无法判断到底是不是白昼了,而那荧白色的灯笼就挂在通道的尽头。
这个院子有那么一丝深宅府邸的味道,周围没有任何树木,到处都是石碑和杂草,边上杂乱地堆着许多棺材,棺材已经褪色了。这些棺材里没有尸体,里面塞了很多石头,石头上有用墨法涂画出人的五官。大门两边明晃晃地挂着两盏纸糊的灯笼,显得阴阳怪气。
胖三盯着这场景看了半天,对其他人说:“你们觉得这里真的能住人?我怎么觉得像武打片里的义庄啊。”
走到大门口,他们发现院子非常大,但是四周荒凉得要命,连一户人家也没有,只有他们来的那条路静静地躺在远处。
周玦捺着性子敲门道:“有人没?开开门。”
依然毫无声音。
胖三拍着周玦的肩膀,意思是没人就硬闯。周玦犹豫片刻,胖三哎呀一声,把周玦拉到边上,他招呼瘦猴使出全力推门,但是大门纹丝不动。两个人推到手都在抖了,大门还是没有被推开半毫米。
胖三捏了捏手心,指着边上的石碑说:“真牢!铁将军把门,沿着墙爬进去。”
周玦点了点头,瘦猴第一个冲了上去,他手脚非常灵活,一下子就爬上了墙。他看着下面说:“下面好暗,都看不清底下有什么。”
周玦说:“不行就先出来,我觉得这里太诡异了。”
瘦猴摇了摇头,心一横直接跳到了院子里,随后便发出了一声惨叫。
胖三着急地喊着:“瘦猴,你怎么了?”
周玦看了一眼胖三,二话没说也跟着爬了上去。的确,因为背光的关系,下面是一片模糊。他闭着眼往下一跳,感觉好像掉进了什么里面,但是没摔疼,下面有柔软的垫子。再一看发现这里堆满了棺材,他躺在了棺材里,顿时慌了,手脚并用的折腾了很久,终于从棺材里爬了出来。瘦猴此时也是极其狼狈,对着周玦压着嗓子喊道:“棺材里真的有尸体!”
周玦回头一看,发现的确有一堆白骨裹着层层的寿衣躺在里面,骨头非常脆,经周玦那么一压,真接把胸骨压折了,他顿时尖叫了一声。这时,陈昊也从墙上跳到了另一具棺材内。
陈昊自然也是一惊,不过幸好没有喊出声。他爬出棺材马上对外面的人说:“你们小心,下面都是棺材,里面有尸体。”
接着叶炜也跳了进来,他跳入棺材的时候脸上完全没有表情,仿佛里面的尸体对他来说只是塑料做的假人。他看着棺材说:“外面的都是石头人,但里面的都是真的尸体,这…”
大家等着胖三这个重磅炸弹从天而降,但是等了很久,也不见胖三跳下来。周玦以为胖三被陈昊的话吓到了,不敢跳,他对着墙外低声道:“胖三,别怕,就是死人,没有其他异常,尸体也已经化为白骨了。”
墙外还是没有回答。
瘦猴也急道:“胖三,别磨蹭,快跳过来,我们没时间了。”
依然没有人回答,周玦心中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胖三难道已经不在外面了?他只能再喊道:“胖三,你还在吗?”
瘦猴大叫不好,他看着叶炜说:“你最后跳下来的时候,发现什么异常了吗?”
叶炜抬头看着墙说:“不知道。我没关心身后的事。”
周玦一把抓住又想要冲过去揍人的瘦猴,冷着脸说:“叶炜,你最好搞清楚,现在大家在一根绳上,要死一个也跑不掉,不要以为自己有多牛。其实你也只是一个人而已,同伴的死活对我们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叶炜眼中闪过一丝蔑视,但是很快又微笑着说:“我明白。”
陈昊看着四周说:“这里是后院,而且也没办法爬出去,我们先查查看,有什么线索。”
瘦猴马上说:“胖三怎么办?”
周玦坚持说:“不管了,先找胖三,不能让他出事。咱们先出去,大不了以后再探查,胖三是我们的兄弟,我们不能不管他。”
这时,叶炜阴森森地邪笑了一声,他指着周围说:“我们还出得去吗?”
瘦猴一脸愠怒道:“你什么意思?”
叶炜指着墙说:“你没发现这里没有大门吗?”
周玦心下一惊,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发现不是没有大门,而是大门被一座巨大的石碑顶着。
陈昊打开手机照着四周说:“先去看看,明明是白天,为什么这里会那么暗呢,像晚上似的。”
周玦抬头看着天空,发现这里的确非常昏暗,天空呈现出一种非常不详的暗灰色。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在阴影中延伸着,尸体、棺材杂乱地堆弃着,像垃圾一样。
这里的棺材数量非常惊人,尸体大多数都已经化为白骨,有少许还有那么些皮肉。尸体男女老少都有,棺材也没有被盖上,尸体就这样暴露在外,上面已经积了许多灰尘。不过人死了也没什么感觉,只是周玦几人看得实在心里发怵,生怕从其中一具棺材里跳出一具僵尸。

第十五章 最后的线索

他们艰难地跨过这些棺材,终于来到门口。石碑上已经长满青苔,上面依稀可以看见雕琢过的纹理,只是实在太模糊,看起来太费劲儿。
石头的材质非常坚固,双手摸上去冰冷刺骨,站在它的边上能感觉得到石头所散发的寒气。
瘦猴说:“这块石头不知道是什么质地,怎么寒气那么重,这些尸体围着它还能安息吗?”
叶炜说:“这种石碑的样子很像挡在陵墓大门之前的自来石,是一种用来顶住大门的防盗机关。”
陈昊用手摸着石碑的表面,突然像摸到什么东西似的睁大了眼睛,对周玦说:“把打火机给我。”
周玦打着打火机,微弱的光线照在石碑上。陈昊拍了拍石碑上的灰尘,说:“你们觉不觉得这个图案很熟悉?”
周玦瞪着眼睛,尽最大的能力从这稀疏模糊的抽象图案中寻找相似之处,但是怎么都无法对号入座。
陈昊说:“这上面的图案和我们泥板中的一个图案很类似,好像可以连接…叶炜,你手里的那块泥板,和我们拥有的其实也是连在一起的,可以组成一个更大的图案。这个石碑上是另外一块。”
打火机的火光非常微弱,石碑上的图案根本无法辨认。周玦无法确认到底是不是,但陈昊只要一有空儿就会对着那几块泥板发呆,这些泥板犹如进入扫描仪一般,进入他的大脑处理器。
陈昊闭上眼睛,用双手抚摸着石碑,眼皮不停地跳,他想最大限度地记住这些图案。闭上眼之后,他的大脑里就显示出双手触碰的那些石刻痕迹,这些痕迹在他的大脑中构成了一组具体的图形。当这个图案越详细、越清晰时,陈昊却觉得身体越沉重,他的脑子里不停地回想着姐姐的身影,好像除了那图案,还有其他什么信息一起涌入了他的脑子。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这已经超过了他所能接受的范围,他感觉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引导他,又有一种东西在排斥他。
“小昊…小心…”
他突然睁开眼睛,大脑中最后呈现的样子是一个陌生的女人。这个女人不是他的姐姐,她披头散发的样子非常落魄,那声音是陈茹兰的。那个女人的眼神非常冰冷,墨黑的眼眸中投射出一种说不出的古怪。
“陈哥?”
陈昊摇了摇头,闭上眼睛,想要把最后一块泥板的图案记住。当他再把手放在石碑上的时候,突然感觉像摸到了人类的皮肤。他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居然是那个女人的脸:苍白的脸颊,凌乱的头发,毫无生气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那个女人不知什么时候,就这么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周玦连忙扶住他的胳膊:“怎么回事?”
陈昊定睛再去,发现石碑依然只是石碑,根本没有人。但是,那双阴狠的眼睛他绝对不会看错,而双手的触感更加不会搞错,他刚才触碰着的是一张女人的脸。
叶炜幽幽地问道:“记住了吗?”
陈昊点了点头,他的眼神非常迷惑。周玦追问道:“陈哥,你是不是感觉到什么东西了?”
陈昊揉着太阳穴,他看着石碑说:“都记住了。”
瘦猴说:“奇怪,为什么这块石头会戳在门口?如果按照那家伙说的这石头原本是戳在墓道门口用来顶着大门的,那么我们岂不是等于在一个墓穴里?”
瘦猴话刚说完,陈昊立刻如醍醐灌顶,他说:“这里其实仿照了古代陵墓的格局,我们进入了一座开放式的小墓。”
周玦看着四周说:“那么这些尸体,其实就是充当了过去的陪葬者?如果是这样…”他转身看着大院面前的那间大屋,继续说,“这就是主墓室?边上这些就是享堂?”
叶炜看着石碑说:“我们翻墙进入了这个小型的‘墓室’,就没那么容易走出去。我感觉到这个地方和外界是隔绝的,这是一种非常厉害的法术,连我都没有见过。使用这个法术的人道行相当了得,在我之上!果然这次我来对了!也许胖三现在还在外面干等着咱们,而我们已经出不去了,真正危险的是我们四个。”
叶炜刚说完这句话,他们明显感觉到从高墙的外面吹来了一阵风。这个时候,他们才注意到这里的一切都静得可怕,仿佛一切都是静止的,没有丝毫生气。
陈昊看着四周,腐朽的棺材,古怪的石碑,和古墓格局一样的大院,这一切都显得非常刻意,有人刻意安排了这一切,等的也许就是他们几人的到来,特别是石碑上那个图案——关于泥板的秘密。
陈昊看着四周的环境,不再疑惑。他坚定地迈开步子,首先朝大院的正屋走去,他的表情好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表情非常决绝。周玦和瘦猴对看一眼,此时叶炜已经跟着陈昊走了过去,瘦猴不安地说:“你相信他们?”
周玦苦笑道:“现在还有其他办法吗?”
瘦猴无奈地摇着头,也跟着叶炜走了过去。周玦回头看着那块石碑,叹了一口气。就在他也准备跟上众人的时候,他发现石碑上那些纹理突然变得清晰起来,仿佛是特意让他看明白似的。周玦看到上面刻着一个古怪的字,这个字既不是篆体,也不是楷体,这个字…就像突然出现在石碑上似的,犹如幽灵般浮现了上来。周玦在心中默默地把这个字的样子记住,然后跟着陈昊他们一起进入大厅。
大厅的大门象征性地掩着,陈昊用力一推,大门就嘎吱一声,应声而开。大门上掉落了大量灰尘。大厅布置得完全像一个灵堂,正中有一具枣红色的棺材,漆得如滴血似的,和外面那些陈旧的棺材根本没法比。棺材只合上了一半,周围有纸扎的假人,这些假人已经连眼睛鼻子都分辨不出了,只是象征性地倒在边上。边上还有很多箱子,里面好像堆放了许多纸做的陪葬品。在棺材的前面是一张供桌,上面有一块灵牌,四周是烂得几乎不能碰的白布。陈昊没有继续前进,他停住了脚步,眼睛盯着牌位,嘴边不由得微微动了动,像是在说什么,但是即使离他最近的周玦也没听清楚。周玦缓缓地走了过去,拿起牌位,上面赫然写着:翠娘之位。
四个人同时念出那名字,心中都不禁大吃一惊。翠娘本来只是出现在故事中的人物,没想到居然真有此人,而且还和这诡异的大院有联系。难道翠娘最后死在了这里?那么,是谁给她立的灵位?
众人心中的疑问一节节攀升,周玦说:“难道是林旭给她立的灵位?不对,林旭不会什么法术,这个诡异的墓室空间不是他弄得出的。”
瘦猴说:“你们忘记了吗?翠娘最后是失踪了,也许是他们七人之一所为吧。”
叶炜没有说话,他终于不再假笑,而是全神贯注地看着四周的布置。陈昊一直没有说话,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具棺材,仿佛要将棺材看出一个洞来。
四人的呼吸越来越沉重,他们缓缓走到棺材边上,棺材里果然躺着一具女尸。周玦看到那尸体时,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他啊了半天,抓着头发说:“真有尸体!”
瘦猴疑惑地看着那具尸体,问道:“这就是…翠娘?”
陈昊抿着嘴什么都没有说,他一下子把棺材移开,颤抖地掀开女尸月白色的寿衣,发现那尸体的骨头上有一截钢筋。陈昊的脸色顿时苍白得像个死人。
瘦猴说:“不对…那个时候的人就打钢筋了?翠娘是民国时期的吧?”
周玦感觉到什么,他轻声问道:“这…也许不是翠娘…”
此时,陈昊干涩地开口说话,他的声音简直不像他自己的,沙哑得让人听着难受。他回答:“她是茹兰,我姐姐陈茹兰。”
周玦看着躺在棺材中的女尸,尸骸缩得非常小,感觉很不真实。周玦看着陈昊,而陈昊只是看着那具尸体,他低头摸了摸尸体的头发,周玦没办法看清他的表情,但是陈昊的手抖得非常厉害。
瘦猴想要说什么,周玦拉住他,对他摇了摇头,意思是现在一句话也别说。
陈昊梳理完尸骸的头发,回头看着众人说:“现在茹兰能帮我们的就是这些了,这是她留给我们最后的谜团。”
周玦看着棺材,想要说些安慰的话。陈昊明白他的意思,摆手道:“我没事,这事其实早就注定了,五年前她就死了,只是我一直不想承认罢了。”
周玦最后开口道:“先出去再说,陈哥,别伤心了。”
陈昊愕然地看着周玦,他摸着额头,苦涩地笑着说:“好吧,既然已经到了这一地步,我告诉你们关于这本书的真实来历。但是有一点你们要明白,我也是通过调查之后才得出现在的结论的…”
陈昊坐在棺材边上,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但是没有打火机,他沮丧地双手抱拳托着下巴。他凝视着四周,好像这里他并不陌生,棺材里的是他一直在寻找的姐姐,这里是他姐姐的坟墓。
他开始叙述陈茹兰的过去,而这些事情,其实就是陈昊藏起来的那本日记中隐去的内容和陈昊五年来调查的结果。这一切陈昊终于肯娓娓道来,平静中透着一丝哀伤。
陈茹兰作为一个女人算是非常完美的那种类型,能力很强,她是大学探险队里唯一的女生。本来一切都很平静,但是五年前的一个晚上,陈茹兰无意间得到了一本书和一块泥板,她对那块泥板的热衷程度远远大过那本书。因为陈茹兰发现,在这块泥板上有着许多纵横交错的图形,在图形的周围还有许多文字,而这些图形不像文字,只能说它们是类似咒文一样的图案。这种图案陈茹兰是第一次看到,但是总觉得在哪里也见过类似的图案。
经过研究,她肯定这东西距今至少有一千七百多年了,应该是魏晋南北朝时期的文物。泥板只是一个局部的图案,也就是说,还有其他图案,这只是那完整图案的一小部分,仅仅依靠一块,根本没有办法查出什么像样的线索。
她隐约地发现,这块泥板藏着一个非常久远的秘密,这样的诱惑她没办法也没有理由放弃。她把目光聚集到那本书上,她认为这本书中所出现的那个神秘包裹就是那块泥板,而整本书等于是告诉她这泥板的来历。随后的一个月里,陈茹兰除了上学,便是不停研究这本书内所能引申出来的一切。
终于她发现,这种泥板其实应该有七块,每一块泥板都可以成为单个的图案,图案应该是失传已久的一种汉代符篆。众所周知,道教是中国本土宗教,其演变过程非常复杂,起源历史更加无法给出准确的时间定义。在早期的道教派系中,已知的只有“符篆派”和“丹鼎派”。直到东汉后期,才出现了道教真正意义上的理论经书:《太平经》与《周易参同契》。到了魏晋时期,道教得到了很大的发展,而老庄之道也开始成为道教的另一个重要源头,并且成为统治阶级天人合一、皇权神授的一个重要依附。到了唐朝,道教进入鼎盛时期。
同样,符篆作为道教最早的派系之一,也经过极为复杂的演变过程,其中有许多秘术只有通过同族单传来延续。战乱、瘟疫,任何一场灾难都能导致许多神秘符篆失传,即使现今也只留下四种符篆的形式,这四种形式分别是:复文、云篆、灵符、符图。而这些其实都是最浅层次的形式。这块泥板就是符图的一个旁支,即使他们找到了其中的几块泥板,也无法得知整个符篆的信息。甚至就是得到全部,每一种拼接也可以有不同的图案出现,这样就会形成另一种含义的符篆。这就像七巧板一样,具有各种可能性。
此外,这块泥板距今已有两千年,最早也许可以追溯到东汉后期。在现今已知的线索中,只有晋元帝陵墓中出土过类似的符篆,不过图案完全不一样。专家学者都认为,在晋元帝陵墓中的那幅符篆,极可能出自道学术大师郭璞之手。而它的含义一直无法被现今世人揭破,好像那是一个古代的图形密码,可能现今已经没有任何人能够解答这个密码了。
陈茹兰不可能解读这种符篆密码,但是在这整个过程中,陈茹兰都觉得好像在哪里看到过类似的东西,但是她怎么都想不起来。
当她继续看书的时候,他发现现实中的事物受到了那本书的影响,而它会随时随地消失,当它再出现的时候,一定会有怪事发生。她一开始还会借助外界力量,但是到后来,连警察都建议她去鉴定一下精神问题,她和外界的正常联系便被这本书以及泥板彻底断绝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陈茹兰也不敢再说关于泥板、七人环的事情,因为周围的人已经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她了。她只能继续在图书馆里打工,然后上学,变得不愿意和别人多说话,因为她不能确定她接触的那些人、那些事是不是真实存在的。她很害怕她一觉醒来,她自己也会消失。
就这样又过了好几个月,情况越来越恶化。她开始无法自拔,她怀疑身边所有的人,即使在崩溃边缘,她也没有放弃研究那块泥板。她开始真正意义上地去调查这些事情,并且尝试了一切方法,但是她发现自己开始有些不正常了。她的大脑里开始出现一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这些记忆好像和书里的内容是吻合的。这些记忆可以帮助她运用故事中那些神秘莫测的阵法,但是这些记忆有时候十分模糊,好像都是一种臆想。
在看书的过程中,陈茹兰发现这本书并不是虚构的,里面记载的许多东西看上去荒诞无稽,但是都有出处,而她一直被一种莫名的情绪所吸引,她有一种深陷泥潭而难以自拔的感觉。她瞒着家人和同学,开始独自调查关于这本书和泥板的来历,但疑问太多,而她只有一个人,所以她迫切需要一个帮手。
她第一个想到了自己的弟弟,不过她下一秒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她隐约觉得这件事非常危险,她已经无法自拔了,她不能害了自己的弟弟。接下去的事情太过诡异,她根本没有选择队友的机会,先是老赵莫名其妙地看了这本书,随后是顾老,接着是热爱收藏刀具的高知友、邻居殷叔、自己送上门来的叶珽…
陈茹兰在每一次看书的过程中都放入自己的假设和实验,很快她就知道故事中那个神秘古墓的路线是真的,只是被作者故意模糊化了。只有找到那条真实的线路,才能明白他们到底在故事开始前遇到了什么,这才是一切的源头。
陈昊说到此处便不再说下去,他抬头看着周玦说:“我想要到那座古墓去。”
周玦沉默了许久,并没有接陈昊的话。此时瘦猴开口道:“你所说的这一切我觉得都没有什么值得隐瞒的,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说出来呢?”
陈昊捂着额头干笑道:“大家还记得那个叫嘎子的郎中学徒吧,他是七人中第一个死的,他的接替者乞儿。乞儿的本名叫作陈婧,乞儿是她的小名。如果排辈分,她应该是我和茹兰的姨奶,是我们奶奶的同胞姐姐。所以,我们陈家和七人环根本就脱不了干系。”
众人不敢相信,他们同时看向陈昊。而陈昊只是苦笑,他继续说:“你们别这样看着我,这件事茹兰也是在最后才知道的。因为乞儿,也就是陈婧在很早以前就死了,而我奶奶之后嫁到了外地,几乎和家里断了联系。之后,她在乞儿的老家居然找到了其余六块泥板,之后的事情,就是茹兰带着上一批的人来到南京寻找那座古墓了。”
陈昊顿了一下,叹气说:“其实茹兰在最开始发病的那段时间,我们家人都没注意,以为她学习压力大,就把她送回老家静养。老家的人都很照顾她,她在那里就把自己关在老宅里,也不出门。我觉得,这冥冥之中真的有必然的安排,茹兰在老家找到了许多信息,这就是为什么茹兰会知道那么多后续的事情。”
陈昊正要继续说下去,身后突然爆发出一声非常夸张的巨响。他们回头一看,不知何时,那块坚如磐石的自来石居然开始不安地晃动,从门外涌入一阵刺骨的寒风。
叶炜的脸色开始变得不安,他说:“阵法被人从外围破坏了,我们得想办法趁这个时候出去,否则阵法被扭曲,我们就永远出不去,只能在这里当陪葬了!”
陈昊撑起身体跳了起来,他朝棺材内的尸骸看了最后一眼,没有更多的语言。他从自己的脖子上,把那个降魔杵轻轻地放入了棺材内。他跑到门口,恢复了原本的神色,边走边骂道:“这个阵是按照奇门遁甲中八门化生之术演变而来的,我过去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茹兰在资料中会混杂着奇门遁甲的术理,看来这就是开启这地方的口诀了。你们几个跟上!”
周玦看着四周开始山摇地动,焦急地问道:“你会奇门遁甲?”
陈昊瞥了周玦一眼没有回答,他指着东面的那间房说:“三为生气五为死,胜在三兮衰在五。能识游三避五时,造化真机须记取。那里是休门,可避死劫。”
说完带头往那里赶,叶炜轻笑一声,但是很快就跟上了陈昊。瘦猴拉着周玦说:“快,还戳这儿干什么?等着当人柱吗?这里要塌了。”
周玦拉着瘦猴说:“你有没有觉得,咱们的陈老师的脸终于开始不再苦大仇深了?”
瘦猴用胳膊挡着头顶,像看白痴似的说:“他本来就不是什么文艺青年!快走!”
周玦叹了口气,跟上陈昊的背影快速离开了灵堂。
陈昊带他们走进了一个耳室,里面除了大量破损的棺材板,其他什么都没有。瘦猴看着这些,不禁着急地说:“糟了,没路了!”
叶炜看着门口说:“你们听,屋外是什么声音?”
四人竖着耳朵,果然听到外面有奇怪的声音,感觉好像是女人的呻吟声,仔细听却像是喊陈昊的名字。陈昊听到那个声音,整个人条件反射似的想往回走,但是还没迈开一步,他就退了回来。他闭上眼,睁开眼睛第一眼就是看周玦,而周玦被他看得心中像是有什么东西突然被抽走了一般,有一种说不出的疼痛。陈昊冷静地说:“天蓬若到天英上,须知即是反吟宫。八门反复皆如此,生在生兮死在死…”说完,他一个箭步冲到房间的东面,那里堆满了棺材板。他粗暴地把那些竖着的木板往边上拖,接着一块竖着的朱红棺材板出现在众人面前。陈昊用力地将它往左边移,棺材板却像被钉在墙上似的,并没有移动。他看着身后说:“还愣着干吗?快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