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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炜一个字一个字说道:“其实当初他们七个人最后没有一个完成任务,这个方法可以为你们重现五年前的那一幕。”
陈昊无视叶炜的挖苦,反而自言自语:“难道说…我们现在和五年前茹兰他们重叠了,我们可以见到他们?”
叶炜没有回答,突然陈昊像明白了什么,一下子整个人都僵直了,他额头冒着冷汗,对着众人说:“现在到哪一站了?”
周玦抬头看着时刻表说:“现在估计还有四十分钟就要到南京了。”
陈昊硬是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气喘吁吁地说:“快想办法下车,这车要翻了!”
周玦一愣,没理解这话的意思,突然他想到瘦猴说过,五年前的那列车最后出了车祸,死了很多人。他一下子也僵住了,吓得都不会说话了。
瘦猴背上行李,说:“跳车吧,我上次也跳过。”
胖三连忙摇头说:“我不要自杀。”
周玦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也连忙背上行李说:“不能跳,跳下去肯定死。叶炜,你该知道怎么办吧?你不是最开始就问瘦猴,关于那卖棺材的人的事情吗?”
众人齐刷刷地看着叶炜,他不慌不忙地说:“也算不上知道什么,只是那卖棺材的就是当年七人之一。”
瘦猴不解地问道:“但是,他没有变成你们所说的那样。”
叶炜破天荒地叹了口气,道:“小朋友,难道你就不能变换一下思维吗?处于不生不死状态的,未必只有一种形式。这个人有能力把自己的执念集中在火车上,所以他把所有线索都留在了火车上,换而言之,就是所有出现在火车上的“七人”都会被牵涉。他们给了我们最后的信息。”
胖三说:“那么,我们得找出那个人?”
此时,叶炜脑袋一歪,看着身边的陈昊说:“你觉得呢?”
陈昊沉默到现在,众人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这些目光中除了焦急,还有几分不信任与猜忌。陈昊看了一眼周玦,第一次没能从周玦的眼中看出些什么来,他发现周玦只是看着他,眼神却没有丝毫的感情流露。这是一种防备的眼神,陈昊心底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熄灭了。他默默地说:“现在找人已经来不及了…”
陈昊让叶炜把他带来的泥板拿出来,然后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三份类似的复印件,接着把东西放在桌子上。众人围着桌子看去,瘦猴和胖三认出,他们曾经花了好多时间去抄录的资料中,就有很大一部分这些图案,但是他们却不知道这些东西的意义。
陈昊说:“这些东西就是当年茹兰留下最后的消息,我们必须把所有的泥板集齐。”
叶炜张开嘴,想要说什么,最后只是苦涩地微微一笑,而后便继续沉默不语。陈昊指着这些图说:“这图案里藏着一个“鬼”,它是一切的源头,但是现在我也不知道它是什么东西。我到处查找关于这些图案的内容,那些内容都指出这样东西和亡者有着非常深的关系,它关系到一个非常神秘的组织,那个组织只为了生与死而存在,这就是我这些天查到的信息。”
所有人的后脖子都仿佛被灌进了一股冷风,不禁打着哆嗦。周玦问道:“这东西有多少?”
陈昊说:“我推测是七块。因为从那坟墓中出来的七个人应该是人手一块,但是现在我们算上包裹邮寄的、周玦找来的,以及叶炜带来的,一共也就六块,那么还缺一块。”
胖三想要插嘴说些什么话,突然发现瘦猴看着这些泥板出神,自言自语地说了些话,听上去好像不是汉语,自然也不是英语,倒有些像他老家的满语。
陈昊继续说:“如果说车上的那个幽灵真的是七人之一,他一定会被这些泥板所吸引。也许我们可以拿到最后一块。”
周玦突然明白了陈昊的言下之意,说:“你的意思是,我们收集齐所有的泥板,就更加接近故事了?”
陈昊摇头道:“可以这么说,现在我们到了关键的时候,我们必须找出最后一块。”
胖三心虚地问道:“你就那么相信你姐?万一…”
此时,叶炜说道:“不,她成功了,至少她离开了火车,因为我手里的这块就是由南京快递来的,时间是五年前。”
陈昊握着拳头说:“不知道。如果她没有死,说不定会给我们一个答案,不过现在我们得想办法保命。”
叶炜没有说话,此时一直沉默的瘦猴说道:“虫洞。”
瘦猴说:“我们专业老师就一直给我们灌输这个概念,说简单点就是时空扭曲。感觉是把时空的某一个螺旋点和另一个连接在一起,像是搭积木那样。”
胖三显然听得比较困难,周玦虽然明白了点儿,但毕竟他主修的科目是量子力学。所以,他对这种概念并没有具体化印象。
此时陈昊说:“差不多,古话说“洞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也就是说,我们现在依然是在2008年,但是我们周围的情况是2003年,于是只要接触到我们本身,便只能是2008年的事物。泡面就是最好的解释。”
周玦不能理解道:“但茹兰那群人是如何造成只有在理论上才出现的时空扭曲呢?就爱因斯坦在世都无法做到的。”
陈昊说:“不是没有可能,如果有足够的所谓的负质量,说不定可以办到。说到底,中国玄学中有许多秘法,但是不为世人所知。”
陈昊环视四周后又说:“不过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
周玦问道:“什么问题?”
陈昊说:“这个时空很不稳定,你看那边的那个人。”
周玦顺着他的眼神看去,发现远处开始变得非常模糊,坐在那模糊交接点的人就像是变脸似的,样貌开始不停地扭曲,就像两个不同时空的人在不停地交替。周玦回头一看,原本坐在边上那个回答日期的旅客居然已经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他们边上的事物开始变得模糊。他发现好像有两列不同的火车交织在一起,不停地混淆着。
周玦说:“看样子这样的空间很不稳定,瘦猴,你上次看见的那个人是什么样子的?”
瘦猴不自然地朝叶炜看了一眼,随后说:“和他的感觉很像,他说他是卖棺材的,还有就是他的动作很慢!”
陈昊说:“那么没错了,他靠本身的这些能量根本无法支撑起一个这样扭曲的时空,所以现在已经到他的极限了。”
胖三兴奋地说:“说明我们不一定会翻车?我们可以恢复正常?“
周玦皱着眉头看着那车厢的深处,说:“不,说明我们要倒霉了…”
胖三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整个车厢开始不稳定地摇摆,就像地震一样。周玦说:“果然,现实中的时间应该是他们遇难的时间,我们被卡在2003年和2008年之间的缝隙中了。”
他话音刚落,只听一声巨响,随即车厢开始剧烈摇晃,并且开始急速倾斜。五个人还没来得及把行李背上,两边行李架上的行李开始不停地从架子上滑落下来。一切发生的太快,五人都还没有做好准备,车厢内就突然一片漆黑,接着是剧烈的震动。接着是大批行李倒落的声音,他们周围惨叫连连,一片漆黑中也分不清到底有多少人受伤了,周玦在黑暗中只能听到有孩子的哭泣声、女人的呻吟声,还有那只黑猫凄厉的叫声,也许黑猫被什么东西给压住了。叶炜快速地扔了几个背包给周玦几人,自己抓起那只猫喊道:“快跑!”
周玦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只感觉在黑暗中有人拉着他直接往前面冲,接着就是轰隆隆地响声,周围好像又有大批的东西掉落。他听到边上传来了陈昊的低哼,周玦知道陈昊被砸到了,他心虚地问了一声:“陈哥,你没事吧?”
陈昊只能够勉强挤出一句:“我操,谁的行李中还塞了一根钢管…”
周玦见陈昊说话还算有底气,也就不担心他会被砸死了。
就在这时,他们感眼前突然一亮,周围又恢复到正常的列车车厢,四周也都稳稳当当地坐着旅客,而他们五个人保持着诡异的半蹲姿势。还是叶炜先反映过来,说:“快!离开这里,空间还会变,就现在!”
周玦扶起可能被砸伤了的陈昊,他问道:“陈哥,你没事吧?先前谢谢你了。”
陈昊点头表示没有受伤,只是肩膀可能被砸到了。他瞥了周玦一眼道:“有时间说这种废话,还不如用力气快逃命。”
他们猫着腰,扶着边上的凳子往另一节的车厢挪动,还没走几步,就感觉灯光闪烁,场景居然又变化了。陈昊捂着肩膀说:“凭记忆,尽量往没有障碍物的地方走。我们现在只有靠空间交错才能走出去!大家跟着我走。”
众人心领神会,但即使如此,依然有东西从架子上掉下来,还有椅子突然折断,每走一步都是万分危险。突然一只巨大的旅行包从架子上掉了下来,但是胖三根本来不及挡,眼瞅着就要砸在他脑袋上了。就在他缩头闭眼的时候,却感觉什么东西都没有,那个包也凭空消失了,再看看四周,依然是安静的列车,只有他们五个人趴在地上。
此时,旅客像是看行为艺术一样地望着他们,费解地指指点点,甚至有人讥笑他们是神经病。周玦不好意思地想直起腰站起来走路,但是刚站起来,他发现就从他边上摔落下一只旅行袋,擦着他的肩膀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陈昊气喘吁吁地拉住他说:“别管这些了,快往前走。”
胖三身体本来就宽,现在让他缩成一团还得拿着行李,显然是太为难他了。他喘着粗气说:“到底要跑到哪里去啊?大哥给个目标吧,至少学习下曹操,望梅止渴,骗骗我这胖子也好啊。”
陈昊费劲儿地拽着周玦,防止他脑袋被行李砸到。他不耐烦地说:“还曹操呢,阎王就在地下等着审咱们呢!现在就是那辆车发生事故的时间点,我们运气好,卡在时间的缝隙中,现在只能尽量往车子的另一头跑。火车不可能全部翻车,我查过了,那次列车,靠近车头的车厢没事。千万别回头,否则就来不及了!被砸死就算game over(游戏结束)了。”
众人在火车的缝隙中艰难地挪动,有的时候是正常的列车,有的时候却是惨不忍睹的人间地狱——有半边身体被压在椅子下的乘客,有在拼命挣扎的伤员。瘦猴想要去救人,叶炜一把抓住他说:“他们早在五年前就死了,你想要做什么?”
瘦猴愣了半天,叶炜一把把瘦猴拉到自己的身边说:“快,现在不是发善心的时候,不想死就继续跑。”说完拽着瘦猴就往前冲。
慢慢地,他们掌握了规律,就是当灯亮着的时候,说明是2008年的列车,但是他们知道这样正常的情况最多也就持续几秒钟,长的也就十几秒。他们快速地奔跑,渐渐地他们抓住了窍门,就是每当灯开始闪烁、随后熄灭之时,便是列车发生了越轨,这个时候就是两个时空交替的瞬间,他们只能依靠记忆保证不被砸伤或是掩埋。
也许是运气好,也许是冥冥之中的安排,总之五个人除了陈昊和胖三稍微擦伤以外,并没有人受伤,每次要出现危机时,都会出现时空变化,好像有人不想让他们就那么轻易地死去。就这样,他们一口气冲出了那节出事的车厢,但没想到的是车厢的另一头一片黑暗,没有丝毫灯光。所有的人都傻了眼,根本不清楚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整个车厢只有沉重的呼吸声,没有一个人再提问,所有人都精疲力竭。黑暗中看不见任何人,周玦下意识地想要确认同伴,然而当他们进入这个车厢后,就再也没有看到回头的路。他焦急地左顾右盼,但是不敢发出一丝声音,连呼吸都要格外小心。他感觉四周充满着威胁,他不能贸然出声,不能让那个未知的危险得知自己的位置,可是又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黑暗中一直传来非常清晰地敲击声,像是什么东西在不停地敲击着地面,除此之外便再也没有其他声音。其他人也都不敢贸然出声,他们就这样听着那古怪的敲击声不知过了多久,突然间敲击声停止了,所有人的心脏都在那一刹那骤停,接着整个空间又回到一片死寂,再也没有别的声音。
周玦内心非常恐惧,他觉得这地方黑得有些不正常,好像是自己看不见东西了,而不是四周没有光。他立马打消了这种疯狂的想法,如果瞎了他就彻底完了。他鼓足最后的勇气,低声喊了一声:“陈…陈昊…你在不在?”
黑暗中没有回应,周玦有些慌神儿了,连忙喊道:“胖三?瘦猴?叶炜?你们在不在?”
依然是毫无声息。
周玦死死盯着黑暗,大脑里突然想起陈昊最后的分析——五个人中很可能有一个人会失踪,他知道自己中标了。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只能本能地往后退,连退数步之后,他发现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居然真的给走了出来,然而一口气还没松,他发现回到了火车车厢,只不过依然是五年前的那个,只是现在那恐怖的越轨已经结束。现场几乎没有完好的椅子,列车内所有的陈设差不多全都被压得变了形,在那一大堆的东西下面还能看到女人的头发,或者苍白的四肢,它们一动也不动,就像塑料做的模型。
周玦不敢仔细看,他怕看到死人的脸。毕竟不是什么仵作、法医,面对尸体,周玦有着和普通人一样的恐惧和排斥。
他小心地往前走,心中抱着一个侥幸心理,也许再通过一节车厢,他就会回到五年后,那个时候陈昊他们都在。
不过,现在他必须孤军奋战,至少目前没人可以拉他一把。
出乎意料的是,他居然走出了车厢,外面是一块荒地,此时他一个背包也没有,没食物没水,如果突然窜出一个野兽,他连防身的东西都没一件。
周玦在纠结是否要走出这列火车,他本能地认为,走出去说不定就再也走不回来了,到时候可能永远和陈昊他们失散,他会消失在现实生活中。就在他退缩地转身的时候,突然身后被人猛地推了一把,周玦本来就没站稳,便一下子从火车上摔了下去。他艰难地爬了起来,扭动着双手,可能筋骨受了伤,疼得脑门儿直冒冷汗。
他很想知道到底是谁故意推他下车,扭头看向车厢,可车子内依旧死寂,他愣在了原地。这回他真的急了,头一次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一样四处张望。车厢内连一丝生气都没有,就像是一个被摔破的巨大罐头。周玦感觉哪儿都有危险,真可谓是进退两难。就在他的大脑慢慢被这样的寂静麻木时,突然他听到不远处的林子里传出了沙沙的响声,像是摩擦塑料袋发出的声响。他被这种不安的骚动所吸引,心中很矛盾,又不自觉地踏出了第一步,朝那片林子里走去。
他踩着斜坡上的石子爬出了铁路,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去。现在只是秋天,但他感觉非常冷。他抬头看着天空,灰蒙蒙的,几乎要掉下灰来,突然他想到了《寂静岭》那款游戏。到现在,他都无法理解游戏里面的人到底是死还是活,就像他现在也开始怀疑自己的生死一样。
林子的深处刮来一阵阵寒风,就像对面有一台鼓风机连续吹出来似的。他裹紧身上的外套,头发被吹得非常凌乱。他觉得这季节像是寒冬,而不是秋季。周玦终于走到了怪声的发源地,他咬着牙,拨开那些枯黄的杂草,看到堆了许多东西,有铁锹,有绳子,甚至有炸药。
在这些东西的边上,还有好几只旅行包。他顺手打开了一只旅行包,发现里面有食用罐头和一些纸。他认出纸上的内容和莫名寄到陈昊家长的资料一模一样,细细一看,他还发现在这些东西中有一张完整的图纸,这是资料中所没有的。那是一张地图,上面有汉字、数字,还有少许的英文字母。这些东西组成了一组类似解码暗号的信=息,但是他没有办法看明白。于是,周玦很聪明且很实际地选择把这份地图直接揣进怀里。就在他害怕有人发现他的时候,突然就听到一声激烈的叫声,接着便是争吵声。
周玦以为他的行为被人发现了,又不知道那些人的身份,慌张中选择躲在了一个隐蔽角落里。他手里没有反抗的武器,大脑里构思要怎么进行周旋和抵抗。声音越来越清晰,周玦听到吵闹声中居然有他熟悉的声音,那是老赵和顾老,他们的声音非常激动,其中偶尔会传来几句女人的声音,女人的声音非常冷漠,甚至可以用冰冷形容,完全不带一丝感情。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们给你资料,给你方便,你最后就是耍我们?你从头到尾就没准备说!”
“我会说,只是不是现在,现在那个东西还在。”
“你不是说,那个东西已经不能威胁到我们了吗?那火车怎么还会翻?还有,你到底还有什么事情没藏着掖着?”
“我们一路下来,遇到的怪事一次比一次要命,虽然你说没事了,但是那个东西在你手上,你到底有没有考虑过我们的感受?茹兰…”
“老顾,不要说了,我们走。反正只要保管好那本书,我们就可以继续活下去。没必要为了她再冒险,命是我们的,让这个疯子自己去折腾吧。”
“哎,建国,你和我们走吗?留下会没命的。你还真的相信有那个墓?”
“不,我留下,我看着她长大,我信她。”
“殷叔,你也走吧…接下来的事情也许真的不是我能够控制的。”
“丫头,不必说了,走吧,把东西带上。”
“殷叔,你走吧…”
“别再说了,走,小叶已经死了,老高不知道还活着吗?我再不拉你一把,你一个女人走不下去。”
“殷叔,你还是走吧,再不走,就没有机会了。”
“是啊,我们走吧,现在不走就没命了!我们犯不着啊。”
“老顾,别管了,再不走就迟了!”
“哎!你们两个…哎!”
“丫头,他们真的走了,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已经很接近了,那个琥珀应该还在那个墓里面。如果按照原先的计划,我们可以完成仪式,那么也许我们就可以解脱了,但是现在我们只有两个人…而他还在等我们,如果我们赶不过去就什么都来不及了,那个时候,顾老和老赵还有高伟都可能会马上又会被盯上。”
“那么丫头,你想怎么办?”
“赌一次,但是如果输了…殷叔你不要怪我,我必须要再制造一个机会,甚至为此我可能会赔上你们所有人,包括我自己在内。”
“丫头,你不用说,我都知道,就说该怎么办吧。”
“殷叔…好,这么说吧,当初为了躲避那个东西,我们选择了和书中人一样的做法,那就是仿造死亡,那个东西对死亡有着独特的联系。我们尝试过穿寿衣,但是依然没有作用。我发现所谓的死亡恐惧,和每个时代的变更有着很大的关系。解放前基本都是土葬,死者身着寿衣入殓,期间很长时间停留在灵堂棺材内,所以那个时候的人对寿衣远比现代人来的忌讳。因此我选择了遗照,它是和现代死亡密不可分的媒介。我让你给我们每个人都拍摄下死亡的遗照,这些照片果然真的起到了作用。但是我觉得问题不是出在形式上。书中的人对于现代思维并不了解,所以他们认为穿着寿衣是躲避邪气,其实并不是这样的。”
“那又是什么问题?”
“是对死亡的恐惧思维。”
“那个东西只有在我们思维达到一定恐惧时才会停止行动,他要我们一直生活在死的恐惧里。也就是说,只要我们精神一放松,或者说认为自己安全了,它就会出现。我打个比方,就是当你极度困乏的时候,就有东西不让你睡着,你只能勉强地维持着清醒,这样很痛苦…”
“明白了,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穿寿衣不行,而看到自己的遗照就会奏效。因为寿衣对咱们来说其实已经没什么作用了,但是死亡照片让咱们想到自己死后的模样,所以我们就害怕了,我们就怕死了!“
“对。”
“那丫头你准备怎么做?”
“我要破解这个环,如果失败我会转而改变这个环的规律,给那个东西制造最大的阻力,然后留下所有可以留下的线索。首先就是要改变它这种对死亡恐惧的追加模式,还有就是…”
周玦无法听到最后的声音,陈茹兰没有说出后面的话,接着他听到一些稀疏地脚步声越走越远。他冲了出去,只看到远远的两个模糊的人影,他看到其中一人影忽然回头,朝着他做了一个很古怪的动作,像是制止周玦的前进,又像是要指引他看什么东西。接着那人转过了头,用手指着远处的一个山头,然后又指了指地下,她伸出两根手指。
再一晃眼,那两个人便消失在野林子之中。周玦看着他们离开的小道,用力裹紧身上单薄的秋衣。他觉得,陈茹兰最后遇到的一定是非常可怕的东西,他突然感觉非常的寒冷,空气似乎一下子降到了冰点,他觉得身后有一个东西在盯着他,就像当初他第一次那本书的时候一样。
现在他一个人在这个不知名的空间内,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想过回到火车,但是他觉得那个充满妖异的车厢说不定会再一次发生什么变化,还有那些恐怖的尸体。
周玦再一次看了下周围的情景,把那些散落在地上的纸张全都捡了起来,接着在这些纸张中发现了一块用黄绸布包起来的东西。周玦拿在手上,正想要打开包裹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的脖子被什么东西给摸了一下,顿时背后一片阴寒,他听到身后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低语。
那是一种很古怪的语调,像一种很古老的乡音。周玦不明白,他拽紧了手中的绸布,猛地回头,发现身后什么都没有,只是原本静止不动的树枝哗哗作响。周玦看着自己的影子,他渐渐意识到必须得离开这里。他把有用的东西都整理到了一个包里,他背上包朝行道的小路走去。总之,他现在待在原地也无济于事,还不如走出去看看。
越是安静,恐怖的感觉就越是厚重,他走得越久,反而越是感觉没有希望。周玦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仿佛感觉有雪落在了脸上,他摸着脸却什么都没感觉到。
他一直在走,不知道穿过了多少条岔路,每隔两米会看到一盏路灯,灰白色的灯杆像是一根巨大的蜡烛戳在路边。天空没有月亮,路灯暗暗地泛着灰白的光,分不清是灯光还是天上那灰白色本身的光源。路边有许多的杂草,偶尔还可以看到一两间废弃的农舍,里面没有人,斑驳的窗户靠着一颗已经锈掉的螺丝苦苦支撑着,风一吹便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周玦没有停下来进屋子休息,他宁可继续走,住在那样的地方和在一个坟头边野营是一个感觉。
他花了将近一个小时,走出了荒凉的林子,看到了公路。但是空旷的公路上没有一辆车。他感觉走得越久,环境变得越暗,天空中那灰白色的光已经无法穿透黑色的乌云了。他有些踌躇,心想也许该往回走,但是双脚并没有停下,理智让他不能放弃。
周玦嘴里嘟囔道:“累死了,再走下去腿就报废了。”
周围还是那些单调的东西,车辆行驶的标志、路灯、废弃的茅屋。温度越来越低,周玦忍不住地吸了吸鼻子。他搓了搓手,勉强提起精神,他心里清楚,必须继续赶路。
又过了很久,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是两个小时。直到走得他都无法思考,也感觉不到周遭的变化,最后终于感觉在远处好像有什么东西发出了微弱的光亮。他顿了一下,稍微收敛了思绪和精神,在公路左边不远处,果真是有些微弱的黄褐色光点。这个光线和目前的气氛实在太不协调了,像是一种警告。他这次真的考虑要不要停住了,走到现在连一个人都没有,公路上连一辆车都没有驶过,居然冷不丁地就出现了光亮,这确实让人觉得很可疑。但是,往回走又能怎么样?躲进那个连风都挡不住的破屋?还是回到那个塞满死人的车厢?往亮光处信也许他会见到陈茹兰他们,只是那个时候的他们还是人么?他皱着眉头,咬牙道:“我就不行这个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