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怎么会呢?”
“可是她们为什么那样讨厌我?”我一把圈住罗天的脖子,呜呜咽咽地哭着,“我从没得罪她们,也没做过任何伤害她们的事情,在公司不管怎样我都能忍,可是她们竟然……你不知道我刚才多丢人啊!罗天,我不想再去上班了,真的不想去了……”
“好好好,咱们不去啊!”罗天安慰我许久,哄孩子般地轻拍我的后背,直到我停止哭泣他才松开我,然后脱下外套披在我身上。
哭过一场,我的心情不像刚才那般糟糕了。
回想这些日子工作上点点滴滴,我试图找出自己是否在无意间做出让阿薇和苏盈不悦的事情,因为如此憎恨一个人决非无缘无故。她们向我泼水,江山知道吗?难道他也恨我?
由于我拒绝现在回家,罗天便牵着我的手在灯光迷离的柏油路上散步。
千言万语埋于心底,可是走过几条街,我依然沉默不语。
也许,不知从何说起。
“小烟。”罗天止住脚步,认真看着我,“你明天别去上班了。”看他的样子,这句话似乎经过深思熟虑。
“好啊,那你养我?”我打趣道。
“小烟,我是说真的。起初你说当上主管,我以为你在公司做得很成功很开心,没想到……我的确对你不够关心。”
“唔,让我想想好吗?”
“不想上班”其实是气话,如果真的不去上班,以后的生活怎么办?我还要继续花老爸老妈的钱吗?不行,我已经长大了,必须学会独立,必须为老爸老妈减轻负担。要是不努力赚钱,我拿什么让他们过上好日子?我相信只要以诚相待,阿薇、苏盈一定会慢慢接受我,人心都是肉长的,不是么?
如此一想,心情豁然开朗。
“换一份工作吧。”罗天说。
“不用了,除了阿薇和苏盈,其他人对我挺好的。”我故作轻松地说着,其实心里十万个明白,换工作实在辛苦,即使换了工作,谁能保证不会碰到第二个阿薇或苏盈呢?在这儿,至少路小曼对我很好。
“小烟……”
“没事的,真的不用换工作。”我踮起脚尖挽住罗天的脖子,满怀信心地笑起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武则天不就是从一小小的才人一步步登上女皇的宝座吗?没准儿将来我也能当上经理。好了,为了经理的宝座,收工回家打计划书,出发!”
§§§5
老爸被我的样子吓了一跳:“怎么全身湿透了,外面下雨了?”
“是啊,好冷好冷,我先冲凉啊!”怕老爸多问,我赶紧溜进卧室。
洗完澡便开始折腾手机,用电吹风吹了半天仍无法开机。
唉,八成报废了,人一倒霉喝凉水都会塞牙。
叹息的同时,老爸进门问我晚上出了什么事,何以在电话里尖叫。
我含糊不清回答着:“哦,当时看见一只大老鼠,吓得把电话扔掉了。老爸,我没事的,您先休息吧。”
“电话坏了?”
“进水了。”我将手机“啪”的一声甩到桌上,打开电脑准备打计划书——罗天拿走八页帮我打,不过仅剩四页也够我折腾了。
“又玩游戏?”见我启动电脑,老爸皱紧眉头。
“不是。”我把计划书递到他面前,告诉他这是工作。
凌晨4点半,老爸端来一碗西红柿鸡蛋面,又把他的手机借给我,然后坐在电脑前帮我打字。
“老爸,您行不行啊?”我边吃面边问。
“当然行了,速度不比你慢。”老爸扬扬得意地说,“晚上一定要打完吗?”
“是啊。”
“你们老板真苛刻,居然让员工通宵干活。”
“不关老板的事,是我自己的问题。”一想到公司发生那么诡异的事情,我不由自主打了冷战。
“老爸,等下我把那笔钱给您,回头您还给银行吧。我最近没时间,忙死了。”
“我也没时间,你有空再去吧。”
“那行。”我擦擦嘴,让老爸早点睡觉,岂知老爸拒绝了,他似乎打上瘾了,甚至让我莫打扰他。
见他打字速度的确不慢,我便放心地躺回床上翻看员工手册。
恐怕太累了,不知不觉竟然睡了过去。
醒来时天已蒙蒙亮,我困顿不堪地抓起闹钟,6点08分,立马惊得睡意全无,边暗叫“不好”边从床上翻身而起。
这时候,一幕令人感动的温馨场面映入眼帘。
昏黄的灯光下,老爸全神贯注地打字,时不时活动手指,摘下眼镜紧捏眉心。
他根本不是打上瘾,而是想让我休息。
我轻唤一声:“爸。”走上前趴在他厚实的背上,将脸贴着他参差不齐的胡须,喃声道,“辛苦您了!”
老爸故意用胡子扎我的脸,打趣道:“不辛苦,是命苦!你瞧,只剩下最后两行。”
罗天的那部分内容已经打完了,一大早发到我的电子邮箱,看来他也熬了一宿。
打开募捐的帖子,见到不少人跟帖表示愿意为陈玲玲捐款,并祝她早日康复。
好心肠的人还是有的。
就这样,我哼着轻快的曲儿出了门,想不到罗天早已在楼下等候多时,他送来计划书并自告奋勇送我上班,美其名曰为我节省路费。
盯着那辆威风凛凛的警车,我不禁嘟哝:“算了,我还是坐公交车吧,回头让公司的同事看见,还以为我犯了什么事儿。”
罗天翻翻白眼,打开车门说道:“上来吧,就你唠叨最多,警车护送你上班多拉风啊!一般人哪有这样待遇?”
那是!正常人都不会有这样待遇!
在罗天的絮絮叨叨下,我勉为其难地跳上车。
到了公司,第一件事就是把计划书传给莫冬海,虽然工作已完成,但还是遭到莫冬海一顿训斥,他的脾气似乎比往常更加暴躁了:“你看看,错字连篇,连格式都搞不清楚!你很有能耐是不是?不懂的话干吗不请教别人?你读过书吗?老师没教过你不耻下问吗?一份计划书从昨天搞到现在,还好意思传给我,赶紧回去改!”说到这里,他清了清喉咙说道,“算了,我不指望你,你该干吗干吗去,这事交给别人做!”
我委屈得无以复加,辛苦一天一夜的劳动成果,竟遭到如此辱骂——因为时间匆忙,我确实没检查是否有错别字,可是用不着这样啊,不能好好说话吗?我下次注意就是了。
当我垂头丧气地走出办公室,莫冬海又扯开嗓门把阿薇骂了一顿,甚至比骂我的话还要难听。
过了一会儿,阿薇出来了,低垂着头往楼梯口走去。
犹豫片刻,我从兜里拿出一包纸巾,猜想她此时此刻肯定跟我一样委屈,便想过去安慰她。
阿薇站在楼道的窗前,正对着电话哭哭啼啼地说:“我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这段时间总是这样,好像故意挑我的毛病……不是,我真的没有,我一向做事认真。”
见阿薇挂掉电话,我上前将纸巾递给她,轻声问:“你没事吧?”
“不用你管!”她一挥手将纸巾打掉了,吸吸鼻子,恶狠狠地瞪着我,“猫哭耗子假慈悲,我被莫经理骂,你心里别提有多高兴,是吧?”
“怎么会呢?我刚才也被莫经理骂……”
“你挨骂是因为你这人欠骂!”她毫不客气地打断我的话,“古小烟,我正式警告你,别以为莫经理骂了我,你就可以得到什么好处。哼,毫无自知之明,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料!”
我怎么没有自知之明?我怎么欠骂了?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看着阿薇的背影,越想越生气,我一脚将纸巾踢飞老远。
§§§6
上午10点。
路小曼把我唤到人事部。她今天没戴墨镜,妆比平时化得更浓,但是看得见她的左眼角处有一块淤青。
“你上了几天班?”路小曼埋头工作,问道。
“呃,五天。”我有些莫名的紧张,不知其言下之意。
“你现在到财务处领钱,我已经交代好了。”
“领钱?”我一下子蒙了,难道公司炒我鱿鱼?
“对,赶紧去吧,我现在很忙,有什么事回来再说。”
路小曼态度冷漠,这更加坚定我的猜测,一定是“计划书事件”惹的祸,莫冬海忍无可忍之下把我踹走。是啊,像我这样的拖油瓶,公司留我到今天算是高等待遇了。
怨不了谁,只怨自己平时不务正业,一门心思想着玩,现在后悔也无济于事了。
失魂落魄地来到财务处,我才知道自己太敏感了——原来今天是工资发放日,财务递给我300元,待下个月发工资时再扣掉。
拿着钱,我激动几欲落泪,飞奔到人事部。虽然只有300元,但这是我生平拿到的第一份薪水,霎时间,近日来所受的委屈纷纷不重要了。
路小曼抬头问我:“领了?”
我点头如捣蒜:“嗯,谢谢你,小曼姐。”
她笑了笑,继续忙活儿。
于是我问她晚上有没有时间一起吃饭。她不由得扑哧一笑:“怎么,刚发工资就请客?算了,赚钱不容易,你的心意我领了。”
她越是这样,我越是过意不去。
几番推辞之后,她终于答应这个周末如果无特别安排则一起聚餐。
“小曼姐,那个,莫经理……”
“对了,差点忘了说你。”路小曼打断我的话,收敛笑容,“一份计划书而已,你怎么花那么久才打完?莫经理刚才让我过目,的确打得乱七八糟,难怪他大发雷霆。”她顿了顿,继续说,“听说你昨晚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到酒吧玩。小烟,你玩,我不干涉,但至少你把分内工作做好。我不是给你一本员工手册吗,就拿那个练打字,OK?”
不用猜也知道是阿薇和苏盈告的状,我没控诉她们的恶行,她们倒先下手为强了。话说回来,罗天是刑警队长,高烨是医生,怎么成了不三不四的人?尽管心里非常气愤,但我不想在路小曼面前辩解,所以低着头说:“好,我现在回去练习。小曼姐,莫经理是不是……很讨厌我?”
路小曼说:“怎么会呢?如果讨厌你就不会让财务提前给你发工资,他骂你也是为了你好。”
我诧异地抬头,不敢置信地问:“啊,是莫经理……”
路小曼答道:“当然了,我还没有私自给员工发放工资的权力。别看莫经理平时凶巴巴的,其实他是个难得的好人,不管谁有困难都会出手相助。嗯,说起脾气,你没见过咱们余总发飙,那才叫吓人,前两天的会议上把莫经理当众训了一顿,训得他不敢抬头。所以说,如果我们工作失误,挨骂的不仅仅是我们自己,莫经理也会遭殃。”
我对莫冬海的印象,自这一刻开始改变。
也许,他是一个好人。
§§§7
“你觉得他真的是一个好人吗?”
警车上,我把上午的事情告诉罗天,然后歪着脑袋等着他“推理”。
“也许吧,我还没有你了解他。”罗天不置可否。
“可我为什么总觉得他像坏人?”
“那是因为你只看到他凶巴巴的一面。有时候,看起来很坏的人其实是好人,而看起来很好的人实际上是坏人。”
“你的意思,莫冬海的确是好人?”
“我不了解他,不作任何评判。我只是告诉你,不要轻易定义一个人是好是坏,也不要轻易被一个人的外表迷惑,因为你看到的未必是真的。”
“哇,你今天说话怎么神经兮兮的,真没意思。到了到了,就是前面那家银行。”
罗天把车停在银行门口,说道:“我不陪你进去了,局里还有一堆事情。”
待他准备走时,我又喊住他,绕到车窗问:“阿薇的事我该怎么办?”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眯着眼说:“这要看你的想法,如果不想跟她成为朋友,则不用理会她。”
我咬着下唇,犹豫着:“可是在一起上班,低头不见抬头见,总不好……”
罗天当即摸摸我的脑袋,开怀大笑:“其实你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对不对?没错,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好,退一步海阔天空嘛,做人最重要的是问心无愧。去吧,取一个‘良好市民奖’回来见我。”
我立即双脚并拢,朝他敬礼,大声道:“Yes,Sir!”然后大步流星迈进银行。
银行对我此举大大表扬一番,并让我留下电话号码,表示有相关奖励。我留下老妈的号码,不过号码终究白留,因为银行自始至终没联系老妈,她的“良好市民奖”成为泡影。
从银行出来,顺便闲逛步行街,在C&C韩妆店徘徊半天,最终挑选了一款The face shop的唇膏。付款时,我不禁有些犯愁了,阿薇喜不喜欢这款唇膏呢?
回到公司,瞥见一楼会议厅大门敞开。
高大、威猛的将军石像伫立墙角,为会议厅增添几分神秘气息。他身上似乎有一种吸引我的东西,迫使我向他靠近,甚至试图用手触碰他。
仰望他的眼睛,我在心里低低问道:你是谁?
当我伸手握住石剑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一个男子清脆的声音:“你在干吗?”吓了我一跳,回头见江山环抱双臂,朝我嬉皮笑脸地说,“那把剑很漂亮。”
本因昨晚阿薇她们向我泼水的事而对他心存芥蒂,但想想还是朝他笑了笑:“是啊。”
“幸亏是石剑,否则人家还以为你想偷走。这两天大厦的监控系统坏了,正是偷东西的最好时机呢。”
我不想与他搭讪,转身欲走。
“小烟,你今天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为什么对我不理不睬?”
“没有啊,工作时间聊天会挨骂的。”我再次朝他微笑。离开会议厅,恰巧撞见正等待电梯的苏盈,苏盈一眼瞥见我身后的江山,眼睛都直了:“江山你……”
“不好意思,我现在很忙。”江山打断她的话,似乎有意回避她,然后小跑上了楼梯。
江山对苏盈的态度让我倍感纳闷,昨晚他们不是还在酒吧狂欢吗,何以今日行同陌人?
“你跟他……”苏盈极不友好地看着我。
“什么也没有。”不想多加解释,我也选择走楼梯。
每天中午阿薇都会定时到茶水间喝一杯加了奶泡的咖啡。当我把那个包装精美的唇膏递上前时,她表现出少有的和善,推辞道:“这怎么好意思,平白无故收你礼物。”
我诚心诚意望她收下,并且说自己是新员工,以后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向她请教,如果有做得不好的地方还请她多多包涵。
见我如此诚恳,她笑吟吟地收下了,说以后若有困难尽管开口。
阿薇肯收下唇膏,着实让我开心,至少证明她已经迈出接受我的第一步,只要接下来我好好工作、虚心学习,她必然不再排斥我。
然而,事隔半个小时,竟然让我在洗手间门口听到一段令人心寒的对话。
“那个傻瓜居然送给我这个唇膏,真是笑死人了。”这是阿薇的声音,原来她自始至终把我当做傻瓜。
“哎,这个颜色挺好看的。”苏盈说。
“好看什么呀,土得掉渣,你喜欢的话给你吧。瞧她那穷酸样就知道买的是低档货,我可不敢用呀,免得嘴唇中毒。”阿薇的话犹如猩红毒针刺痛我的心脏,也刺伤我的自尊。
“去你的!低档货就给我,当我是叫花子呀!”苏盈嘿嘿作笑,随后一声轻响,她似乎把唇膏扔进垃圾桶,“对了,你知道早上我看见什么吗?我看见她跟江山一前一后从会议厅出来,神色慌张,衣衫不整,肯定躲在里面干着见不得人的事情。哎,你说,江山真的喜欢她吗?”
“肯定是玩玩的,江山怎么可能看上她?这个傻瓜,早晚有一天我要让她难看!”
“哟,瞧你这酸劲,醋坛子打翻了。”
“说什么呢,我又不喜欢江山,我的目标是有朝一日嫁入豪门,江山一没钱、二没地位,我可不稀罕。”
“谁昨晚一个劲儿说他又帅又有男人味?还说不稀罕,脸都涨红了,一看就是发情期。”
“哎呀,你个死丫头,欠打啊!”
因为躲闪不及,我跟边打闹边跑出来的她们碰了正着。见状,我赶紧佯装打开水龙头洗手,只听得苏盈小声道:“我们刚才的话会不会被她听见了?”
阿薇倒不以为然:“听见又怎样?偷听别人说话本来就是可耻的。”
待她们走远以后,我怀着万分复杂的心情进了洗手间。
目光瞥见垃圾桶里的唇膏时,我终于泪如雨下,对着镜子骂自己——
古小烟,你这个傻瓜!
第五章 凶案现场1
更新时间:2012-5-24 14:15:24 本章字数:6022
“对不起,商品一经出售是不可以退的。”柜台小姐带着一脸职业性微笑,将唇膏推到我面前。
“为什么不能退?我又没有用过,还是新的,你看看。”我拧开盖子给她看。
“不是有没有用过的问题,商品一经出售是不可以退的。”
“我中午才买的,过了几个小时而已,我现在后悔了,不想要了,也不能退吗?”
“您为什么不想要了,是对我们的产品质量不放心,还是……”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要了,你赶紧给我退了。”我立刻打断她的话,倘若说出是因为好心送出礼物却被对方扔进垃圾桶而要求退货,岂不丢人丢到家?
“小姐,不能退的,如果你不喜欢这种颜色或者款式,我们可以给你换。”
“那我换个10元以下的行不行?”
“当然行,不过剩余的金额我们不退。”
“你们真会做生意啊!不是说顾客是上帝吗?现在上帝不喜欢这个唇膏,怎么不能退了?算了算了,我不跟你说,把你们经理喊来,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没有用过的东西不能退?这样对消费者太不公平了,有买东西的自由,却没有退东西的自由。”
结果,经理的说法跟柜台小姐一样,可换但是不可退,因为唇膏不存在任何质量问题,还说如果每个消费者都像我这样想退就退,他们如何做生意。
我们的争论引来不少不明真相的围观者,把这间小小的店面围得水泄不通。
经理坚持店规,我也不甘示弱,凭什么不退?
就在我们争论不休时,一只大手忽然揪住我的胳膊,将我拽出化妆品店。
“江山?”我气不打一处来,用力甩开他的手,质问道,“你干吗呀?”
“我还想问你呢。”他抓过唇膏翻来覆去端详着,“挺好的呀,为什么非要退?”
“好看吗?土得掉渣!”
“土得掉渣为什么又要买?”
“没有为什么,想买就买,想退就退!”我翻了他一个白眼,心里别提有多郁闷了,早知道是这般结果,何苦拿热脸贴别人的冷屁股,白白浪费钱。
“这就是你的不对,如果我是老板,冲着你这态度我都不想答理你……”
“说够了没有?”我一把抢过他手里的唇膏扔在地上,既然人家不要,还不如扔掉,眼不见则心不烦。
“扔掉干吗?”他立刻捡了起来。
“你要是喜欢送给你好了。”
“就算我喜欢也用不着啊。”他追上我,笑着说,“要不这样,你现在把它卖给我,然后我再送给你,当做我送给你的礼物,怎么样?很有新意吧!”说着他掏出钱包,忙问我多少钱。
我扑哧一声笑开了,把唇膏装进兜里,撇撇嘴说道:“算了,你不是也在为你爸爸的住院费发愁吗?咱们都是穷人。对了,你刚刚怎么在这里?”
江山说今天是他爸爸生日,他过来附近取蛋糕,没想到碰到我这桩事情。随后他问我有没有时间,一同为他爸爸庆祝生日。
老实说,我真的很想去,但礼物的事让我犹豫不决。从裤兜里揣摸一阵,单薄的钱包里顶多剩下100多元,买不了像样的东西,总不能空手而去吧。
江山似乎看出我的顾虑,摊手说着:“不用买礼物的,人多热闹点,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下次补好了。”
医院里,我第一次见到江山的爸爸。
老爷子看起来很瘦,气色欠佳,此时他正在气恼,因为江山答应中午过来,结果食言了。
护士小姐告诉江山,老爷子晚上不肯吃饭、吃药,谁也劝不得,说完她将热好的饭菜交给江山。
老爷子见到江山,立刻把脸转向墙壁,嘟着嘴打起冷战。
江山对我尴尬笑笑,坐到病床边柔声道:“对不起,爸爸。今天工作太忙了,所以中午没时间过来,我现在向您道歉……我答应您,我晚上不走,就在这儿陪您。来,咱们先吃饭,不吃哪有力气生气,哪有力气骂我呀,对不对?”
安慰半晌,老爷子终于笑了,乖乖地让江山喂饭。
江山喂得仔细,不时用纸巾帮老爷子擦掉嘴边的饭粒,就像“侍候”小孩子。这让我想起一句话,父母年轻时,儿女是孩子,一旦父母年迈,他们则变成孩子。
侍候老爷子吃完药,病房突然断了电,陷入漆黑。
就在这时,雪白的墙壁上亮起一片满天星,五颜六色的彩色小灯组成一行字:爸爸,祝您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江山点亮蜡烛,端着蛋糕来到老爷子跟前,轻声念道:“爸爸,生日快乐!”与此同时,病房里挤进几名医生和护士,他们跟其他病床上的老人齐声唱起生日歌,把老爷子感动得直掉泪。
临走时,我将150元悄悄塞进江山的口袋,当面给他肯定不会要,而我也拿不出手,这点钱根本帮不上忙,但我现在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不为别的,就是一份心意吧。
§§§2
刚到家门口,江山的电话打了过来,询问口袋里的钱是不是我放的。
钱太少了,少得我不知该承认还是该否认。愣神之际,江山说:“我知道你今天领了300元工资,买了一个唇膏,剩下的钱给了我,接下来你怎么生活?”
听他这么说,我立即笑起来:“你以为我穷得活不下去吗?放心吧,我还不至于落到如斯田地。”
挂了电话,我的心情瞬间沉到谷底,接下来怎么生活?
坐在门口,45度仰望广袤无垠的夜空,我叹息了一声又一声。其实这个问题自医院出来便思考着,以前无所事事时我视金钱如粪土,可现在金钱视我如粪土……我自嘲地笑着,不得不承认金钱的重要性。如果有钱,陈永明不用为了女儿的手术费炒股;如果有钱,江山不用装成“乞讨状”为父亲筹住院费;如果有钱,我也不用坐在这里为这个月的生活费发愁;还有许许多多被金钱困扰的人们……
金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金钱绝对万万不能。
思绪至此,我忍不住深呼吸一口气,高声喊道:“钱哪,你这杀人不见血的刀!”
老爸被我的“呐喊声”惊动了,打开门,脸上尽是惊讶:“小烟,你不进家门,坐在这儿鬼叫什么?”
我应声弹跳起来,也就在这瞬间,我作出一个决定——做兼职。
然而,兼职绝非想象的那么容易找,既不能影响日常工作,又不能影响我的睡眠时间,实在太难找了。浏览网页到深夜,就在我决定放弃的时候,一个招聘帖子忽然吸引住我的眼球——《高薪聘请开心农场“收菜、偷菜”钟点工》
工作要求简单,只需按时“收菜”、蹲点“偷菜”即可,每小时5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