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雷劈死总比被渴死强一百倍!”说完,周宇冲了出去,林娇儿紧随其后。顾峰和白衣男子相视一眼,也跟了出去。

“亏他们想得出来,用文胸接水,真是荒诞,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柳晶晶毫不避讳地脱掉衣服、裙子,用一根枯枝挂着,并招呼张凝也把裙子脱掉。张凝显然不好意思,扭捏半天没有勇气脱,柳晶晶不以为然地说:“怕什么?这里又没有男人。”

“我就是男人!”段雷跳起来抗议,“地上还躺着一个男人,柳晶晶不要脸,不穿衣服哦。”

“滚开,小畜生!柳晶晶是你叫的吗?你要是我儿子,早被我一巴掌打死了!那个古、古小烟是吧?你要不要把衣服脱下来烘干?”

“不用了,谢谢。”我淡然一笑。

柳晶晶不屑地嘟哝着:“你们两个真是假正经,等他们回来衣服早干了。现在不烘干衣服,如果感冒了有你们受的。”

显然柳晶晶是对的,因为他们还没回来,她早已把衣服烘干了穿在身上。

罗天仍在昏睡,我摸了摸他发干的嘴唇,跑到屋外,用手接了一捧雨水,小心翼翼地捧回到罗天身边,让段雷帮忙打开他的嘴巴,将水缓缓地送进去。

很快地,那些水顺着他的嘴角全都流出来了。

我再次跑出去接水喂他喝,如此反复折腾,段雷不愿意帮忙了,“他都不喝,你别喂了。”

不行!我不甘心放弃,一次又一次地跑进跑出,直到他们把芭蕉叶摘回来,罗天还是躺在那儿一动不动。

见到这样,我只好暂时不管他,跟大家共同把芭蕉叶一一折成船,然后把折好的船儿拿到屋外接水。

没想到接满四只船,雨就停了。

张凝想了想,建议把剩余的芭蕉叶留着,等下次下雨的时候可以再用。

“你还想在这里呆一辈子?”周宇白了张凝一眼。

“谁想呆一辈子了?你有本事找到路出去啊,不把这些东西留着,等到下雨的时候慌慌张张,如果不是你们磨磨叽叽,何止接这点儿水?”

“我们磨磨叽叽?”周宇火了,扯着嗓子嚷道,“你知不知道摘芭蕉叶有多么危险?搞不好被雷劈死,你有种摘一片给我看看!说这种话,你要不是女人,老子今天非揍死你不可!”

“你揍啊!揍死了拉倒,省得受这份罪!”

“张凝,你真不该这么说的。”林娇儿也有些不高兴了。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满意了吧!”张凝“哇”的一声哭了。

身旁不远处的白衣男子对张凝翻了翻白眼,咕哝着:“最讨厌这种女人,以为长得漂亮就了不起,一看就是小三,专破坏别人家庭的主。”

白衣男子比顾峰、周宇年轻许多,脸瘦瘦的,短发四六分,有几绺发丝飘在额前,看起来帅帅的。刚才就是他把罗天背回来的,他胆子最小,顾峰为了锻炼他的胆量,强迫他把罗天背回来。

周宇那边的吵架还没结束,柳晶晶发火了:“吵吵吵!现在王海成都失踪了,你们还有心思吵!”

“阿姨,拜托你把事情搞清楚,王海成跟你们在一起时失踪的,你朝我瞎嚷什么呀?有毛病!”

“你管谁叫阿姨啊?老娘才二十五岁。”

“我呸!你才二十五岁?谁他妈的信啊?”

真是一盘散沙!

见他们这样,我叹息着摇摇头,坐到白衣男子身边,说:“谢谢你把他背回来,我叫古小烟,你呢?”

他斜着眼看我,继而看看昏睡的罗天,闷声闷气地说了句:“死开点!”

晴天一霹雳,自讨了个没趣,我好心地向他道谢,没想到他如此不近人情。除了顾峰,其他人全部不好相处,个个都是末日愤青。

我不想再跟他罗嗦了,来到顾峰身边,正要开口,林娇儿说话了:“顾峰,你怎么不把西装脱下来烘干啊?那么厚多难干啊!”

顾峰笑了笑,转头看我:“有事?”

我指了指罗天,“他到现在还没醒,我刚刚给他喂了很多水,可他一口都没喝进去,怎么办?”

“应该没事的,放心吧,周宇刚进来的时候也睡了很久才醒。”停顿片刻,顾峰问道,“他是做什么的?”

“警察。”

这时候,所有的声音停下来了,就连张凝也不哭了,纷纷惊愕地看着我。

周宇率先说道:“警察怎么被抓到这里?是不是混得太差了?”

柳晶晶接口道:“也许得罪黑帮了。”

周宇不屑地说:“拉倒吧,那我们呢?也得罪黑帮?”

是啊!纵然罗天因为得罪他人而遭到报复,那么这些人呢?还有我,我们全都素不相识,不可能得罪同一个人,抑或是同一伙人。

实在想不通!

“妈的!好想抽烟,你想抽吗?”周宇问顾峰。

“想,但是没办法。不过烟不是什么好东西,能趁着这次戒掉也是件好事。”

我用手梳了梳湿嗒嗒的头发,朝着顾峰问:“你是哪里人?S市人吗?”

“不,我老家是汶川的。”他微眯着眼,静静地盯着火堆,“我在S市工作,已经十三年没回家了。我的父母和妹妹在地震中全部死了,埋了十四天才被发现……”他停下来,深深一呼吸,声音有些哽咽,“那时候我跟父母赌气,我发誓不混出人样就不回老家……地震发生的时候,我妹妹正在拍婚纱照,她已经怀了三个多月的身孕,快当妈妈了……”

不知如何安慰他,我的心里沉重得犹如压了一块巨石。

大家沉默着,心情同样沉重。

过了许久,周宇拍了拍顾峰的肩膀,故作轻松地说:“哥们,别说那些伤心事了,吹首曲子给大伙儿听吧。你看,我都给你准备好了。”周宇从裤兜里掏出一片树叶。

顾峰凝神片刻,接过去缓缓地送到唇边,他吹的是那首《让世界充满爱》,悠扬的曲子飘荡在寂静的夜空,蕴涵着说不出来的伤感。

周宇跟着曲子轻声地唱了起来:“轻轻地捧着你的脸,为你把眼泪擦干,这颗心永远属于你,告诉我不再孤单……”

林娇儿也跟着小声唱了起来,听得我鼻子直发酸,怕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只好悄悄地起身,来到罗天身边,握住他的手。

段雷打着哈欠跑过来,头枕在我的大腿上,一会儿就睡着了。

随着轻轻的曲调,我的眼前似乎出现了“5·12汶川大地震”的情景,无情的灾难吞噬数十万生命,他们在废墟下挣扎、呻吟,有的甚至被掩埋179个小时奇迹般地活了下来,这是一种怎样的信念在支撑着他们?比起他们,我们这点儿苦难算得了什么?

想到这里,我紧握罗天的手,死亡并不可怕,只要我们心中有信念。

于是乎,我也跟着他们一起唱:“我们同欢乐,我们同忍受,我们怀着同样的期待;我们同风雨,我们共追求,我们珍存同一样的爱……”

4 喊我“死开点”的男子突然坐过来我身边,笑嘻嘻地问:“你叫古小烟是吗?”

我点了点头,未待开口,他凑近了些,小声问:“你有没有买保险?”

“保险?”我狐疑地看着他,一时间没明白他的意思。

“对呀!一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没买。现在的人,绝大部分都没有买保险的意识,认为那是浪费,没必要,其实这种想法是极大的错误,人怎么可以不给自己买保险呢……等等,我先给你看名片。”噼里啪啦海侃一通以后,他习惯性地去摸摸裤兜,随即尴尬一笑,挠挠脑袋,说道:“没有名片也一样,你可以到外面打听打听,我司凯典绝不会是骗子!”

“你叫‘死开点’?”我有些诧异,原来他刚才不是叫我死开点,随即有些好笑,怎么有人叫这样古怪的名字?

他微愣了一下,恍然大悟般地哈哈大笑:“我说呢,怎么一听到我的名字就跑了,敢情是误会了,都怪我爹妈,给我取这样的名字。我叫司凯典,大司马的司,凯旋归来的凯,康熙字典的典。我跟你说哈,你现在最多二十岁吧?这个时候买保险最划算了,我给你算一下——”说着,他快速地将脚边的枯叶扫开,捡起小石子时转头问我,“你是在工作还是在读书?”

“不是,那个我……”

“好。”他打断我,自作主张地在地上计算起来,“我先给你设计一套保费比较低的,一年四千元,保障是十万元,包括身故和二十八种重大疾病,交二十年,保到你六十岁,如果你一直平平安安的,那么到六十岁,加上分红,你可以领回十八万元,那时候你也退休了,子女若是不孝顺,你正好拿这笔钱养老,你觉得怎么样?总共只交八万元,最后却多拿十万元,是不是很划算?”

“不是,我……”

“这个险种不好吗?”他再次打断我,“没关系,我们公司有五十多种人寿险,我可以为你量身设计一套最适合你的,保费你不用担心,要是觉得高了,咱们就往下调一点。这套你肯定喜欢,一年交三千元,是保终身的……”他滔滔不绝地讲了一大堆,然后充满期待地望着我,真是做保险业务的楷模啊!

“呃,不是保费的问题,而是……你不觉得现在说这个不是时候吗?”

“不觉得啊,买保险还要分时候?”

“就算我现在跟你买,也没有钱。”我有些无奈。

“我们先预定,出去后再签合同。”他不假思索地说。

“等出去后再说吧。”我闭上眼睛,不想再跟他纠缠这个问题。他自顾地说:“你看看,你就是没有买保险的意识,我二姐夫你知道吧?他不听我的,认为没必要买保险,结果今年年初得了恶性肿瘤……”

司凯典说到这里时,被柳晶晶打断了:“司凯典,我记得你昨天跟我说的好像是你三姐夫吧?”

“去去去!你妈妈喊你回家吃饭呢!我一共只有两个姐姐,哪来的三姐夫?”说话间,司凯典再次使劲地拍拍我,直到我睁开眼睛,他继续口若悬河起来:“你别听她瞎说,我司凯典再浑,也不会诅咒自己的姐夫啊!你是不是信不过我的为人?那好,我现在郑重地告诉你,实际上我不是普通人,而是汉代文学家司马迁的第五十六代嫡孙!”

周宇捧腹大笑道:“拉倒吧,就你那模样还敢说司马迁的嫡孙,笑死我了,人家姓司马,你姓司,瞎攀什么亲啊?”

司凯典恼羞成怒,立刻跳起来辩解:“没错!他最早的确姓司马,但因为他把汉朝皇帝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写进书里,为了躲避皇帝的追杀,他只好隐姓埋名,从此他的后人全部改姓‘司’……话说回来,S市电视台还专门采访过我呢。”

周宇冷哼一声,无不嘲讽地说:“你就扯吧,现在的人哪,仗着自己跟古代名人同一个姓,就说自己是第几十几代后人,简直无聊而且脑残,我看你该补补脑了。”

“我不想跟你说,你这是嫉妒!”司凯典气呼呼地坐到我身边,“我们继续,我告诉你,人一定要给自己买保险,一旦出了事,后悔都来不及,像我二姐夫,现在欠了外面一屁股债……咱们出去就把合同签了,你看怎样?”

“万一出不去呢?”我有些忍无可忍,说了句狠话。

“那就亏大了!如果你原先买了保险,就算现在死在这里也不打紧,至少留了一笔钱给你的家人,对吧?我有个初中同学,也是不听我的,去年十月份给车撞死了,到现在也没找到肇事司机……”

我郁闷着不知如何让司凯典停止喋喋不休时,突然感到罗天的手指动了动。稍过片刻,他干咳几声,缓缓睁开眼睛。

我一眼不眨地看着他,千言万语堵在喉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罗天转动一下眼珠,跟我的视线相遇了,他挣扎着坐起来,嘴唇微颤,吐出两个干得发哑的字:“小烟……”

泪水在瞬间奔涌而出,我一头扎进他的怀里。

就是这样温暖而结实的怀抱,这是我的罗天。

我拥紧他,断断续续地抽泣着:“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5 罗天醒了,跟大家一样,为什么醒来后出现在这里也是一无所知。他回忆道:“我不是接到电话说光华路旧住宅区拆迁时发现一具被砌在墙里的腐尸吗?”

说到这里,顾峰打断他的话:“我还以为只有电影里才有这样的事呢,没想到现实中也有人把尸体砌在墙里,真可怕!后来怎么样,抓到凶手了吗?”

罗天看了顾峰一眼,摇摇头,说赶去现场的路上遭到袭击,醒来后就在这里了。

当我把那些破报纸拿给罗天看时,他的神情变得异常凝重。

过了大半天,他才向大家讲起一个关于天蝎森林的传说—— 很久以前,刘家村有一对青梅竹马的恋人,两人准备成亲时,男方家里突遭山贼袭击,除了男子,一家老小全部遇难。女方家长因此悔婚,男子带着满腹仇恨与遗憾离开刘家村,凭着自己的机智、勇敢,最终得到皇帝的赏识,成了大将军,统领二十万兵马。将军剿平贼窝为家人报仇后,得知女子仍然等着他,遂回乡迎娶,有情人终成眷属。

有了夫人相伴,将军愈发努力了,屡战屡胜,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

一次庆功宴上,皇帝老儿对将军夫人一见倾心,表示只要将军舍爱,将得到至高无上的权利,最后甚至以半壁江山作为诱饵。将军知道,如果自己不答应,必招来杀身之祸,于是他放弃一切,带着夫人连夜逃离皇宫,可惜最终逃不开皇帝布下的天罗地网。皇帝下令将二人凌迟处死,就在这时,将军夫人突然跪倒在皇帝跟前,哭诉着自己的不幸遭遇,哭诉着跟将军成亲并非她所愿,而是被将军*迫,请皇帝为她做主。皇帝二话不说便将她释放了,盛怒之下欲把将军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就在这时,将军夫人媚眼一转,向皇帝献出一个主意,挖出将军的心脏,并把将军变成一尊石像。挖出心脏后,皇帝念其生前功勋卓越,命人给他穿上战袍,手握七星剑,成了一座将军石像……

听到这儿,周宇惊叹道:“靠!真是最毒妇人心啊!”

然而,故事并没有结束。

就在皇帝封将军夫人为妃子的当天夜里,将军夫人被一把利剑刺死了,身中九十九剑,而刺中她的那把剑正是将军石像手里的七星剑,紧接着,远在刘家村的将军夫人一家老小均死于七星剑下,但杀戮没有停止,七星剑继续斩向刘家村的村民。

村民们纷纷逃往山上,逃往森林,全村几百人,无一活口,就连孕妇及初生婴儿也惨遭杀害,整个森林血海一片,鲜血浸红了土地、染红了树木。

数十年之后,这片土地都是红色的,树木也是红色的,天似乎也是红色的……

此后,有传说这里散发出一股强烈的怨念,吸引着无数人前来自杀……

司凯典的脸都白了,战战兢兢地说:“一定是将军复活了……”

罗天轻声道:“这只是民间传说,传说将军还住在天蝎森林,他的灵魂卖给死神了。”

张凝一把捂住了嘴,眼里满是惊恐。

“都怪那个女人!”周宇咬牙切齿地说,“如果不是她贪图荣华富贵,全村的人根本不会死。身中九十九剑对她算是轻的,就算千刀万剐也难以解恨。女人哪,真是太歹毒了!”

“将军也不对啊!”林娇儿接口道,“怎么可以滥杀无辜,搭上全村几百条人命?就连孕妇、初生婴儿都不放过,这样的将军被挖心,活该!”

“他怎么活该了?要不是那女人出卖他,他怎么会滥杀无辜?”

眼看周宇和林娇儿开始较真了,顾峰沉声道:“别吵了,那只不过是一个传说,争论它有什么意义?”说完,他问罗天现在怎么办?

罗天扫视众人一眼,开始向大家了解情况。顾峰是第一个被抓进来的,接着是王海成、张凝、柳晶晶、周宇、林娇儿、司凯典、段雷,再接下来是我。

我只觉得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往罗天身边靠了靠,有些失神地问他:“我们到底在哪里?”

罗天说,天蝎森林位于华中地区瑞昌市峨嵋乡山下,距离S市倒不远,“不管我们到底是不是真的在天蝎森林,最重要的是,必须弄清楚幕后者为什么把我们几个抓到这里,而不是抓别人。我相信任何一个罪犯杀人,或者设一个圈套都不会盲目的,所以,我们之间一定有着某种共同点。”

“共同点?”众人面面相觑,“我们根本不认识,哪来的什么共同点?”

“共同点不一定都在表面。”罗天微微皱了皱眉,问起大家各自的职业。柳晶晶是一家发廊的老板娘,司凯典是人寿保险公司的职员,周宇是卖手机的,林娇儿无业游民,偶尔在老妈的服装店里帮忙,轮到张凝时,她吞吞吐吐地说自己原来在外企做文秘,最近刚离职。罗天看着顾峰,问道:“你呢?”

“我?”顾峰冷笑一声,“有用吗?光看他们就知道了,职业完全不同,而且这里还有一个七岁的孩子,能有什么共同点?我认为当务之急应该想办法离开这个鬼地方,而不是寻找什么共同点。”

众人纷纷点头附和。

当说到失踪的王海成时,罗天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思索片刻后,表示森林的晚上太危险了,只能等天亮后再出去寻找。

正说着,张凝突然尖叫一声:“啊!外面有人!”一把抱住柳晶晶的胳膊,面如死灰。

罗天立即弹跳起来,箭步奔了出去,顾峰紧随其后。

我紧紧地握住段雷的小手,心脏狂跳不已,满脑子都是罗天讲的那个传说,将军还住在森林里,他的灵魂卖给了死神……

过了一会儿,罗天返回小屋,表示外面没有异常现象。

张凝语无伦次地说:“真的有人!我明明看见了,就在外面……”

“够了!”顾峰打断她的话,“就你最喜欢疑神疑鬼的。”

张凝还是惊恐地望着屋外,半晌,她突然说了句:“会不会是王海成回来了?”

屋里的气氛瞬间僵了一下,周宇怒道:“胡说八道,如果真的是王海成,他不会进来啊,躲在外面干吗?”

周宇最后那句话让我全身剧烈地抽搐了一下,我垂下头,连余光都不敢瞥向屋外。

待他们吵完后,罗天坚定地表示,一定会想到办法将大家带出去。

6 暴雨过后,空气变得有些阴冷。

小屋里,大伙儿横七竖八地躺在厚厚的枯叶上,司凯典的左脚架在顾峰的肚子上,周宇的脑袋则枕在司凯典的肩膀上,柳晶晶、林娇儿、张凝三人相拥而睡,将芭蕉叶盖在身上。

他们全都睡着了,睡得很沉,鼾声高低起伏。

没有了任何争吵与埋怨,他们在梦中相依为命、携手与共。

我摸了摸冰凉的手臂,忍住饥饿,抬眼看着罗天,忧心忡忡地问:“你真的能想到办法把大家带出去吗?”

罗天将手枕在脑后,眼睛睁得很大,轻声而又肯定地说:“相信我,一定会有办法的。”

“那个传说……是真的吗?你从来不信那些的。”

“傻瓜,传说终归是传说,当然不可信。”罗天顿了顿,接着说,“我只是担心有人借助传说……希望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我抬头看向屋外,如果幕后者真的借助传说而设计这个局,那我们岂不是全都死于七星剑下?我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罗天,你觉得大家有什么共同点吗?”

“对,我敢肯定,肯定有共同点。”他的回答不容质疑。

“可是雷雷呢?他只是个孩子,怎么可能跟大家有共同点?”

“这也是让我感到困惑的地方。”罗天轻叹一声。

“为什么这里叫天蝎森林呢?”我一直有这个疑惑。

“这个就不好追溯取名缘由了。天蝎座的守护神是地狱之王普尔德,也许与‘死亡’密切相关吧。而且天蝎座临界深秋与冬日交界之时,处于繁盛与衰亡之间,因此是最复杂的星座,人类不也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生命体吗?天蝎与人类一样,有着明媚也有着黑暗的一面,天蝎森林似乎就是专门出现在人类世界的森林似的。”罗天断断续续分析着。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思绪万千。

看着身旁熟睡的段雷,他如虾米般蜷缩着身体。我摸了摸他的胳膊,冷冰冰的,于是起身蹑手蹑脚地拿了一片芭蕉叶给他盖上。不知梦到了什么,他的嘴角突然上扬,甜甜地笑了一下。我叹息道:“他真可怜,爸妈刚出事,又被莫名其妙地抓到这里。对了,我想了很久,觉得那张《杨令公撞碑》是段正扬留下的,他想误导警方,其实苏雪就是他杀的,对吗?”

罗天摇摇头,淡淡地说:“苏雪是自杀的。”

“自杀?怎么可能?”我低声叫道,“如果她是自杀,案发现场为什么没有凶器?她如何能在杀死自己后处理凶器?”

“这个暂时不知道,但我肯定她是自杀。”

“她为什么用那种方式自杀?她想陷害段正扬吗?不是说他们感情很好么?”

“也许……”罗天欲言又止,神情变得有些黯然,“也许这个案子的背后,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只能等走出森林以后再进一步调查了。”

我想了想,仍然坚持自己的看法:“我不觉得她是自杀,想不通的,那段正扬的逃跑怎么解释?”

罗天轻轻拍我的手,笑道:“想不通就别想了,这些事本来就不是你应该想的,快点睡吧。”

哪里睡得着,我饿得胃痛,最后实在受不了,只好跑过去喝了几口水。

准备躺下时,司凯典突然惊呼一声坐了起来,直勾勾地看着我和罗天,嗫嚅着嘴唇喃声道:“我梦见王海成,他被雷劈死了,全身都烧焦了。”

这一刻,他的脸惨白如纸。

 

正文 第四章 奇怪的面具人


1 “水怎么少了一半?”

这个声音就像炸雷似的,把我从梦中炸醒了。在梦里,我一边吃烤鸭,一边喝冰可乐,面前的桌上还摆着几十只烤鸭,可以任我敞开肚皮吃。

这该死的声音,瞬间将几十只烤鸭炸飞了,连鸭腿、鸭翅膀都没有留下。

我皱皱眉头,企图让自己继续留在梦中,岂料被人用力地踢了一脚,那个讨厌的声音再度响起:“都给我起来!是谁一下子用了那么多水啊!”

张凝说道:“一大早嚷嚷什么呀?”

我极不情愿地睁开眼睛,看见周宇像个神经病似的踢着每一个人,他捡起一根树枝,气急败坏地说:“谁再不起来,我就用树枝抽了!”

众人纷纷抱怨着坐起来,顾峰说:“你发什么疯啊?”

“我发疯?这艘船的水没有了!”说罢,周宇气呼呼地搬出角落里的一只芭蕉船给大家看,本来满满一艘船的水,现在只剩下三分之一不到。

“昨晚睡觉前满满四艘船的水,早上起来这艘船的水就没有了,是谁用掉的?”

我的心咯噔一下,昨晚因为饿得受不了,我喝过几口水,可也不至于一口气喝掉三分之二啊!思索间,我瞥了一眼身旁,罗天不知去哪了,我的心突然乱得很,一时不知所措。

他们全都摇着头,表示不是自己用的。

我有些紧张,支吾地说:“昨晚我……”

话音未落,周宇扑上来一把揪住我的衣领口,“是你用的?你干什么一下子用了那么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