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天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只能等。如果晚上他还不回来,那我们明天一早再出去找。放心吧,顾峰不是研究过野外求生吗?他应该知道怎么保护自己。”

周宇的声音立马响了起来,“拉倒吧!从未见过他发挥野外求生的能力,指定是忽悠人的。”他顿了顿,突然惊呼一声:“该不会是顾峰吧?”

见众人不明其意,他有些急了,“我的意思是,顾峰就是凶手,或者跟面具人是一伙的。不然他干吗研究野外求生呢?”

罗天回应着:“研究过野外求生,不表示他就是凶手。”看来这个问题他早已想过了。

“可是他很怪呀,身上没有见不得人的东西,为什么大热天穿西装打领带的?而且衣服脱了以后,还那么伤心,跟死了老爸一样,太不正常了。”

“就是就是!”柳晶晶接过周宇的话,战战兢兢地说,“他最后那一声嚎叫,我现在想想都后怕。”

这时候,段雷冷笑了两声,一字一顿地说,“他会死的。”

话毕,周宇立即骂道,“臭小子,你再胡说八道,老子撕烂你的嘴。”

段雷毫不畏惧,迎着周宇凶神恶煞的目光,继续一字一顿地说,“你们都会死的,一个也不能活。”

我惊得瞪大眼睛,像看着一个完全陌生的人那样看着段雷。

这是段雷吗?他怎么说出这样的话?

周宇忍无可忍了,一下子跳起来,就要冲过去揍段雷的时候,他突然像看到极度恐怖的东西,吓得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嘴巴长得大大的。

正文 第七章 真正的凶手


1 张凝,这个神秘失踪而又神秘出现的女子,将整件事情变得更加复杂而离奇。

当她再次状如鬼魅般出现在众人眼前时,大家全都跟见了鬼似的,惊慌不已。

按理说,见到她活着回来,应该高兴才对,可所有人的脸上,除了恐惧,还是恐惧,这种恐惧已经深入内心——她那天晚上到底怎么失踪的?如果是被面具人掳走的,她为什么还活着?如果她是自己走的,那么失踪的这三天她去了哪里?为什么一直不出现?今晚的回来意味着什么?

我的脑子不停地思索着这些问题,视线也牢牢地锁在她身上无法移开。

睡篷里鸦雀无声,只有张凝那一声声急促而粗重的喘息声撞击着每个人的心脏。

大家都怕她,惟有段雷,不仅不怕,还跟她打了个招呼:“嗨,你回来了。”

语气淡然得就像张凝只是出去上了趟厕所而已。

我更加害怕了,深深地感觉到有一种可怕的东西已经介入到我们中间,它到底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我预感到了,接下来将发生让我们意想不到的可怕事情。

也许,这才是刚开始。

返回睡篷后,张凝四下环顾,她全身上下已完全变成了一个“野人”。当她看到地上的猴子肉时,猛扑过去,一边狼吞虎咽地啃着,一边从喉咙发出难以形容的可怖声音。

周宇坐在她旁边,目瞪口呆着,也不敢挪动地方,汗水从他的额角冒了出来。

不一会儿,半只猴子被她吃得干干净净,我一下子联想到她第一次回来时拼命喝水的情景,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

接着,她抓起那只大猴子的胳膊,一口咬了下去。

大猴子尚未烤过,还是一具毛茸茸的尸体。

而她根本不在乎,用力咬出一块血淋淋的肉……

罗天再也看不下去了,冲上去一把抢下她手里的猴子。她立刻发疯了,拼命地跟罗天抢,仿佛罗天抢走的是她的孩子。无奈之下,罗天一巴掌将她打倒在地,怒道:“这不能吃,是生的!你醒醒!不能再吃了,你已经吃了半只!再吃下去肯定撑死的!”

张凝缓缓地从地上爬起来,再次扑上前抢猴子。

再次被罗天打倒,她再次爬起来,锲而不舍。如此几番折腾后,罗天只好将她牢牢地按在地上,大声喊:“不能再吃了!会死的,你明白吗?”

见她发了疯挣扎,从喉咙发出阵阵沙哑的吼声,罗天把声音放轻柔了些,哄孩子似的安慰她:“你如果真的要吃,那我们把它烤熟了再吃,好不好?咱不闹了,听话啊!”

然而,张凝就像一头发狂的野兽,无论罗天怎么说她都听不进去,最后罗天没辙了,让周宇找来一根树藤捆住张凝,出乎意料的,她竟然不再挣扎了,安安静静地躺着,眼神也变得柔和起来,似乎很享受被这样捆绑着。

周宇立刻挪到一边,离张凝远远的,支支吾吾地问罗天:“那个……猴子还烤吗?”

罗天淡淡地说了声“随便”,往地上一躺,侧过身去,似乎不想再说话了。

周宇看了看其他人,司凯典表示着:“那就别烤了吧,反正她也不闹了。”

“不烤的话,明天会不会坏掉?天气这么热。”

“那你自己烤吧。”说着,司凯典便侧身躺了下去。

“凭什么要我烤?你别想吃现成的。”周宇气呼呼地把猴子扔到一边。

我看了看张凝,不知何时她已经闭上眼睛,我忍不住问罗天:“就那样一直捆着她吗?”

罗天说:“一会儿再解开吧,这样捆着肯定不行。”

待大家全都睡着以后,我蹑手蹑脚地走到张凝身边,轻声说:“张凝,我现在帮你把树藤解开,希望你不要再闹了,好吗?我知道你很饿,可咱不能一次性吃那么多,胃承受不了的,等明天再吃,好不好?”

她一动不动地躺着,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

我轻叹一声,摸了摸她凌乱得打结的头发,轻手轻脚地帮她解开了树藤。

当我的视线落在她的脚上时,心被狠狠地抽了一下,她的双脚肿得厉害,而且伤痕累累,脏兮兮的脚板被划破了好几道口子,血肉模糊。

我弄了一点水帮她洗干净,从衣服上撕下两片布条包住她的脚,再把自己的袜子给她穿上,问罗天上次给柳晶晶编的草鞋在哪儿,幸亏没有扔掉,这下派上用场了。

今晚的月色很好,透过枝叶洒向大地,淡淡的、静静的,不知有多久没见过这样宁静的月光了。

顾峰此时在森林里的哪个角落呢?

不知为何,我不像刚开始那般对他恨之入骨了,反倒有着一种担忧。他抓猴子的行为的确让人难以释怀,可是我呢?不是一样曾举起竹剑刺向面具人吗?很多时候,我们真的没有办法做到控制自如,尤其在这种随时随地可能丢掉性命的困境。

包括王海成,我们原本一共十个人,死了两个,失踪一个,现在剩下七个,真不知道这场噩梦什么时候才会结束,等到结束的时候,我们还能有七个人吗?或者一个也不剩?

“小烟。”罗天轻唤一声,声音沙哑。

“嗯?”我转过身去,面向着他。

“对不起,我答应过自己,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保护你,可现在我真的很茫然,也没有方向,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无能为力过,如果最后无法将你带出森林……”

“罗天。”我轻声打断他,握紧他的手,“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就算走不出森林也无所谓,可是你甘心这样的结果吗?你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个个被面具人杀死吗?我所认识的罗天,虽然不是福尔摩斯那样的神探,但他勇敢、执着,就算拼到只剩最后一口气,也一定要找出真相。不要放弃,罗天,任何时候我都会支持你,给你信心,给你干劲,我相信你,也请你相信你自己,好吗?”

罗天总算恢复信心地点了点头,他坐直身子,重新把整件事情分析一遍,从苏雪的案子,到段正扬逃出看守所,再到我们被莫名其妙地抓进天蝎森林,最终罗天陷进了迷茫。他曾经猜测面具人就是段正扬,可是顾峰跟张凝、王海成这些人被抓进自杀森林的时候,段正扬还在看守所,而且他不可能把自己的亲生儿子抓到这里活活受罪。

毋庸置疑,段雷的出现将罗天的脑子搅成一团乱麻,面具人为什么要抓一个只有七岁的孩子?这个问题成了罗天心里的一个死结。

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探头看了看熟睡的段雷,想到他晚上的反常,我忧心忡忡地问罗天:“雷雷不会有事吧?你看他晚上的表现,以及说出来的话,完全不像一个小孩子,会不会因为猴子的事对他打击太大了?”

罗天说:“应该是,大部分的小孩子都喜欢小动物,因为小动物较之幼儿更为弱小,它可以引起幼儿的怜爱之情,使孩子产生保护弱者的欲望。就像那只受伤的小猴子,雷雷眼睁睁地看着那么残酷的一面,对他心灵的伤害可想而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会忘记。”说到这里,罗天突然眉头紧锁,一眼不眨地盯着段雷。

“怎么了?”

“没事,希望是我多想了。”罗天说完躺了下去。

“什么多想了?你是不是已经猜到面具人把雷雷抓进来的目的?”

可是无论我怎么问,罗天再也不开口了。

2 清晨时分,一阵吵闹声把我惊醒。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忽然间,我惊得一下子直了身子。

只见张凝正用着一根树藤死命勒住周宇的脖子,罗天紧紧抓住张凝的手,吼道:“放手!快放手!”

眼看周宇被勒得眼珠子似乎就要凸出来,罗天侧掌对准张凝的后颈用力一击,趁张凝吃痛的瞬间,迅速抓开她的手,救出周宇。

周宇立即连滚带爬地逃到一边,捂住脖子,剧烈地咳嗽着。

司凯典和柳晶晶也被吵醒了,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迷迷瞪瞪地问出了什么事。

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周宇说:“她要勒……勒死我!”

张凝骤然红了眼,歇斯底里地咆哮着:“是你想要杀死我的!你一定以为我死了吧?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哈哈哈……”

她仰头发出一串尖利的笑声,笑得全身都在颤抖。

柳晶晶见状,迅速退出去老远,惊恐地看着张凝。

周宇脸红脖子粗地嚷道:“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想要杀你了?”

闻言,张凝要向周宇扑去,罗天紧扣住她,“你要再这样,我就把你绑起来!”

张凝不再挣扎了,却倒在罗天怀里失声痛哭起来,半晌,她才想我们讲述了事情的缘由。

当她那日滚下山坡,到她伤痕累累地回到小屋,这中间的过程她整个人都是懵的,只记得脑子里一直充斥着一个声音“回家,喝水”。至于那晚她喝了多少水,她自己一点都不知道,夜里吐过一次也完全不记得,只记得睡得迷迷糊糊时,有脚步声向她靠近,接着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再次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躺在山坡上,刚要爬起来,就被人用硬物砸在后脑,再次滚下山坡……

说完,张凝用手指着周宇,情绪激动地说:“是他!就是他想杀死我!”

“你有毛病吧?”周宇急切地辩护道,“你都没看到对方是谁,怎么那么肯定是我?”

“因为那天晚上你就睡在我旁边,而且这里没有一个人比你更自私,比你更坏!不是你还有谁?”

张凝的此番推断甚是牵强,看他们俩吵得面红耳赤,我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叹气的瞬间冷不防瞥见坐在一旁的段雷,整个过程,他都沉默地坐在那儿,表现出一副不符合他年龄的冷漠与淡定。

周宇突然大笑起来,把我的视线从段雷身上拉了过去。

“就凭这一点,你就断定杀你的人是我,对吗?我现在告诉你,你的话漏洞百出!你说你当时喝了多少水不记得,吐了一次也不记得,何以记得我睡在你旁边?对,我一开始是睡在你旁边,但你吐了以后我就换地方了,大家都换了!还有,晚上的森林那么黑,你是怎么找到返回小屋的路,又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你不要告诉我是通过路上的标志,因为晚上根本看不见!”

“是看不见,所以我才找了很久,看到火堆才找来的。”

“好,就算是这样。”周宇冷笑一声,将目光*向张凝,继续说,“你刚才说你当时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山坡上,黑灯瞎火的,你怎么能断定那是山坡?还有,你说刚要爬起来的时候被人砸了脑袋,你为什么一醒来就爬起来跑?莫非你看到身边有人?既然看到了,为什么不知道那个人是谁?所以,我怀疑这一切都是你胡编乱造的,你根本就是自己走掉的!”

“我为什么要胡编乱造?我当时一醒来就看见王海成的坟,当然知道那是山坡了。对,我的确没看到身边有人,但是当你醒来发现自己睡在王海成的坟墓旁边,你第一反应是不是爬起来掉头就跑?”

“是。”周宇嘴角上扬,似笑非笑地看着张凝,“你现在好像很清醒,也很正常嘛,那一开始回来吃猴子肉的情形,你还记得吗?或者又是懵的?难不成脑子里一直有个声音叫你‘回家吃肉’?”

“什么吃肉?什么猴子肉?我刚才吃肉吗?”张凝的眼神突然变得闪烁不定,身体也开始簌簌发抖。

“甭装了,张凝,实话跟你说,你的演技真的很一般,很不专业。”刚说完,周宇的脸刷的一下变了,双眼圆瞪,表情比刚开始看见张凝回来还要可怕,惊叫道:“啊!猴子呢?”

随即他像无头苍蝇般到处乱窜,众人全都跟着他的身影转,直到把整个睡篷快拆了也没找到那只大猴子,周宇顷刻间崩溃了,轮流跑到每个人跟前,反复地问着同样一句话:“猴子呢?”

当他跑到我面前,呆滞地问:“猴子呢?”我只觉得鼻子一酸,心里隐隐作痛起来。

没待我答话,他又移到司凯典跟前,同样呆滞地问:“猴子呢?”

接着,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喃喃自语道:“我昨晚为什么不把它吃了?如果我吃了,那我现在就不会饿了,它也不会不见了,那么大一只猴子,怎么会没有呢?我应该把它吃了,对不对?我不该听他们的,不该把它留到明天、后天、大后天,我应该吃的,我为什么不吃呢……”说着,他悲伤地哭了起来。

这时候,司凯典一把抱住他,号啕大哭:“你别这样,不就是一只猴子吗?咱们再去抓好不好?”

两个七尺男儿,哭得好不凄凉。

泪眼朦胧中,我发现段雷仍然一脸的冷漠与淡定,我的心咯噔了一下,难道是他把猴子藏起来了?

正想着,周宇突然突然一把推开司凯典,奔到张凝跟前,紧紧扣住她的双臂:“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把猴子吃了?你已经吃了半只,为什么连根骨头都不留给我们?你口口声声说我自私,说我坏,那你呢?你算什么东西?”

张凝木偶般地摇着头,喃声道:“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我再也受不了这种残忍而变态的场景,起身奔出睡篷。

3 蹲在睡篷外,我呜呜咽咽地哭着。

周宇还在喋喋不休地纠缠张凝:“一定是你把它吃了对不对?你是怎么吃的?骨头呢?猴子皮呢?难道也被你吃了?你不是人,你肯定不是人,没有人能一口气喝掉两船水,你是怪物,怪物……”

没有在这种环境中呆过的人,无法真真切切地体会这一刻的残酷。

我捂住耳朵,痛苦地摇着头,老天爷啊老天爷,什么时候才会结束?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不知何时,罗天蹲在我身旁,自责地说:“对不起,小烟。”

我只觉得一股无名的怒火直冲向头顶,一把推开他,朝他大吼:“不要再跟我说对不起!你的信心呢?你的执着呢?你对不起的不是我,是你自己!罗天,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真的让我很失望!”

他狼狈地坐在地上,有些惊愕地看着我。

我避开他的视线,环抱膝盖无力地哭着:“你不要再跟我说对不起,你这样让我很害怕,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希望,求求你,罗天,求你……”

见我哭得如此伤心,他不敢再碰我,轻声说:“我们现在就去找顾峰,好吗?”

寻找顾峰的途中,大家全都沉默着,但极有默契地往山坡上找,也许在大家的心里,顾峰已经遇害了。

而事实证明,大家的猜测是正确的。

他就躺在王海成的坟旁边,脸上布满一条条触目惊心的血痕,每一条都很深,肉往两边翻着,致命伤在左边的脖子,血管被咬断了,而且少了一块肉,只留下一个血肉模糊的窟窿。

从尸体表面看,顾峰似乎遭到某种动物的攻击。

柳晶晶只看了一眼就晕了,司凯典则蹲在一旁不停地呕吐,张凝也吓得够戗,惟有段雷和周宇,木偶般地盯着顾峰的尸体。

我痛苦地皱着眉,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当罗天在顾峰的尸体旁发现一道“7-?”时,他立刻断定顾峰并非死于动物的攻击,而是被面具人所杀。

霎时间,一旁的段雷突然跟疯了似的狂笑起来:“我说过他会死的,你们都会死,一个也不能活!”他冷冷地扫视着每一个人,然后将视线定格在周宇的脸上,恶狠狠地说,“你知道猴子为什么不见吗?它没死,它会把你们一个一个全都杀死的,因为你们吃了它的孩子……”

罗天吼道:“住口,雷雷!”

段雷丝毫也不惧怕罗天,继续对着周宇说:“你看吧,它很快就会来找你,把你的身体全都咬烂,咬断你的脖子,咬断你的手……”

这番话令我全身颤栗,段雷的五官已经完全扭曲了,就像被魔鬼附身一样。

在他的喋喋不休下,周宇从木然变得恐惧,拼命地往后退着。

就在罗天正要上前阻止段雷继续往下说,周宇突然狂喊一声:“你给我闭嘴!”他箭步上前,一把揪住段雷,将他扔了出去。

这时候,一个纸团从段雷的裤兜里掉落下来。

罗天“咦”的一声,弯腰捡起纸团,刹那间,他面如死灰,像根木头桩子似的愣在那里。

来不及思索,我快步来到罗天身边,只见摊开的纸条上,只有一行字—— 顾峰一死,让他们自相残杀!

如遭闷棍一击,顷刻间我明白了一切,原来……

见我和罗天全都呆楞着,周宇和司凯典也凑了过来,一时间,他们也愣住了。

“那上面写了什么?”张凝战战兢兢地问。

“哈哈哈!”周宇突然大笑起来,“想不到我们全都被一个孩子玩弄于股掌之中,哈哈……”

凄凉的笑声在空气中回旋。

笑声刚落,他一把扣住段雷的双臂,瞪大血红的双眼:“说!是谁让你这么做的?面具人是谁?”

面对周宇的暴吼,段雷的冷漠在瞬间崩塌,哇的一声哭开了:“我不知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周宇往上一提,段雷的双脚便离开地面,他惊恐地蹬着脚,不停地摇头,不停地说什么也不知道。

司凯典急得大喊:“面具人到底是谁啊?”

罗天呆楞楞地站着,喃声说出一个人名——段正扬。

4 面具人就是段正扬!

我终于明白他为何要戴着面具了,因为我跟罗天认识他,这也证明我一开始的猜测是对的,面具人是我们所熟悉的人,但万万没想到,他真的是段正扬。因为顾峰他们被抓进天蝎森林时,他还在看守所,那他是如何把他们抓进来的呢?

除非,这里面他还有帮凶。

当周宇获知面具人就是段雷的父亲时,一气之下将段雷扔下山坡,且不准任何人下去找,谁找跟谁急。

我注意到周宇将段雷扔下山坡的一瞬间,张凝本能地想去阻止,但她很快地把手缩了回去。不仅如此,在罗天刚说出段正扬的名字时,她惊得一把捂住嘴,看来,她认识段正扬。

罗天不顾周宇的阻拦,非要下去寻找段雷,周宇急了,抢过我手里的竹剑,指着罗天道:“你再走一步我就杀了你,你别以为我不敢!”

罗天头也不回地说:“那你杀吧。”

周宇果真将竹剑向罗天掷去,只听见嗖的一声,剑落在罗天的脚边。

我魂都吓没了,尖叫着:“你疯了!”

他没搭理我,冷冷地看着罗天:“你再走一步试试,这次不会不准了。”

见罗天依然自顾地顺着山坡下走,周宇弯腰捡起一块石头,气急败坏地嚷嚷:“他联合他老爸杀了我们这么多人,你为什么还要找他?难道你们全都是一伙的?”

罗天转了身,有些无奈地看着周宇:“拜托你动动脑子好不好?段正扬这次没出现,显然是段雷通风报信,说我们要抓他。如果段雷还活着,如果我们没有赶在段正扬之前找到他,那我们再想抓住段正扬,就更加难了。”

周宇呆楞片刻,猛一拍脑门:“天哪!我都干了什么?分明可以利用段雷引出他老爸的,而我却……那、那现在怎么办?”

司凯典悻悻白了他一眼:“赶紧下去找啊!”

我们顺着山坡而下,怎么也找不到段雷。看来段正扬已经先行我们一步了,我们只好返回去,把顾峰的尸体扛到清泉边,让他跟林娇儿葬在一起。

挖坑的时候,周宇突然说:“干脆多挖几个坑,省得到时候……”他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赶紧止住后面的话,转换话题,“罗天,七减问号是什么意思?是指他要杀谁吗?”

“不,应该是指他要杀几个,他在问我们——这次,我要杀几个?”

“什、什么意思?”周宇听得脸都白了。司凯典更是目瞪口呆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张凝则把头垂得很低,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从她微微颤栗的肩膀来看,她似乎正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不过,还有另外一种解释,那就是让我们自相残杀,看看能死几个,他写给段雷的纸条写得清清楚楚了,但有一点我敢肯定,段正扬已经没什么耐心,他想尽快结束这场游戏。”

“游戏?”周宇叫道,“他视杀人为游戏?”

柳晶晶一下子躲在我身后,战战兢兢地说:“我不想死,我要回家,不要杀我……”她从山坡上晕倒后一醒来就变成这样子,一会儿呆若木鸡,一会儿喃喃自语,一会儿恐惧得失声尖叫。

我将她扶到一边,揽住她的肩膀,安慰道:“没事的,我们很快就可以回家了,不怕不怕!”

罗天环顾四周,说道:“任何一个罪犯精心策划一场杀人游戏都不可能是莫名其妙的。我相信段正扬也不例外。从一开始我们就钻进死胡同,怎么也不明白面具人为什么要抓一个只有七岁的孩子,当我看到那张纸条时,我终于明白了,原来段雷是段正扬埋在我们之间、混淆我们思维的一个棋子……”

拿儿子当棋子,这家伙真是疯了!

周宇有些不耐烦地打断罗天的话,“所谓的棋子我不懂,我只想知道段正扬到底是谁,他为什么把我们抓到这里,为什么残杀我们?这家伙简直就是变态、就是神经病!”

“这正是我想问的,你们认识段正扬吗?S市艾维建筑有限公司的高级工程师。”

“我靠!高级工程师还这么变态!”周宇挠了挠头,表示不认识。

“我也不认识。”司凯典说,“不过我在电视上看过他的采访,我们这些草根阶层怎么会认识他呢?真的是他吗?会不会搞错了?他看起来很斯文,很有涵养,也很英俊,我实在没有办法将他和面具人、杀人狂魔联系在一起,再说了我们和他根本不认识,把我们杀了对他有什么好处?”

话毕,周宇拍着手掌,叫道:“我明白了!段正扬表面上是个高级工程师,但他的真正身份是个杀手,他杀我们可以赚钱。”

司凯典白了周宇一眼,“我们手无缚鸡之力,如果他是杀手,杀我们不费吹灰之力,何必费尽周折把我们抓到天蝎森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