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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当我打开大门,却发现电灯坏掉了,我摸索着墙壁往里走,打算拿了房契和现金,连夜就离开这里。可是在黑暗之中,我忽然发现了一缕亮光。
的确,我没看错,是一缕亮光,虽然微弱却很显眼,那亮光就在客厅里。
我顺着亮光看过去,在客厅里,在那个十五年前我前任妻子撞死的木桌旁站着一个人。
那脸孔我太熟悉了,苍白而带着微笑,诡异的微笑,她一点也没有变老,一如十五年前一样年轻。
我开始发狂,手里的箱子似乎变得无比沉重,我看到她的手里冒着寒光,那是一把刀,一把餐刀。她真的从箱子里爬出来了!她来找我复仇了!
我顾不得许多了,必须杀死她!否则她会杀死我的。于是我像疯子一样冲了过去,抢过她手里的刀子朝她的身体疯狂砍去,鲜血飞溅到我脸上,我忽然觉得一阵温热。
电灯忽然一下开了,我看到对面站着一排目瞪口呆的朋友邻居同事,他们的身上也溅到了血迹,还有他们手里的生日蛋糕。
我突然意识到,原来我忘记今天是我四十五岁的生日了。
我扔下手里的刀子,看着倒在血泊里的那个女人,她的确是我的亡妻啊,那么的相象,我绝对不会认错。
警察和救护车很快就来到了这里,带走了我,也带走了那口箱子,我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同时我也央求见那个可怜的女人一面。
万幸,我开始衰老的身体居然没有力气杀死她,望着虚弱地躺在病床上的那个女人,我有很多疑问。
“其实我离开的这段时间是去国外做整容手术,你和我在一起的日子总是那么不开心,我以为你在怀念死去的阿姨,于是我天真地以为,只要自己变成她的样子你就会开心了。其实没有阿姨的资助和帮忙,我是无法完成学业的,更没办法安置弟弟妹妹,也无力安葬父母,阿姨曾想过收我做女儿,不过听说你拒绝了,于是在医学院毕业后,我想尽办法找到你,却没想到阿姨已经去世很久了,我没告诉你真相,怕你不接受我,所以才说你像我父亲,没想到,阿姨居然是你杀死的,而我居然也要带着这张脸继续活下去。”说完后,她痛苦地闭上双眼,流下了眼泪。
听完她的话,我忽然想起了我死去的妻子,或许我根本没资格去用我污秽的脑子去思考她,或许在监狱里用我的余生来忏悔,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惊悚夜 第五夜 四人电梯
电话铃响了起来,惠子不得不将正在看的电视关闭声音,上面正在播关于法国大革命的纪录片。
“出来,我有话和你谈。”电话里松本的声音带着如同短波调试时候发出的那种嘶哑的沙沙声。惠子皱了皱眉头,她不想见到这个人,因为上个星期已经解释得很清楚,自己要和他分手。
“已经很晚了。”惠子双手握着电话,朝着墙上望去,上面显示已经11点55分了。
“请一定要出来,这是我最后的请求,我不会恳求和小姐您复合,但是必须将最后一点心意告诉您。”松本的话近乎哀求了,这也是惠子最讨厌的一点。松本是一个非常不错,甚至可以说是优秀的男人,但那仅仅是别人对他的印象,当你作为一个恋人靠近他时,你会发现他无论远近亲疏,都是一样的礼貌有加,这就让惠子难以忍受了,甚至在街道上,惠子想牵着松本的手都被他甩开拒绝了,松本甚至一本正经地说,这样会让别人注意自己,让他觉得很难堪。
“能,答应我么?”松本的话把惠子从不快的回忆中拉了出来。
“好吧,可是我就在大厦楼下,你有什么赶快说,我明天要去面试。”惠子艰难地答应下来。电话那头的松本很高兴,说自己就在楼下,希望惠子赶快下来,并且不见不散,不等到惠子出现,他不会离开。惠子换了一套白色的风衣,外面起风了,有点冷。
打开门,楼道里很安静,惠子踩着高跟皮鞋,在瓷砖地板上发出嗒嗒的响亮声音,惠子尽量走慢些,怕打扰到邻居的安睡。
惠子住在十二楼,所以决定坐电梯下去。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楼内住户还少的缘故,普通的电梯居然无法使用,惠子只好走到最边上的供楼内居民发生突发事故而开启的电梯,因为如果需要抬病人的时候普通电梯就太小了,包括运送一些大型货物之用,所以这种电梯非常大,几乎如一个小型房间大小了。
电梯显示在顶层二十六楼,惠子有些奇怪,这里是刚刚开始入住的新楼盘,二十层以上就根本无人居住,这么晚电梯为什么会停在上面呢?
惠子来不及多想,电梯很快下来停在十二楼。厚重的电梯金属门慢慢打开,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惠子想起了自己刚刚看的电视,那个著名的断头台,在锋利的巨大刀片落下的时候,好像也是发出类似的声音,惠子有些不适,当电梯刚刚打开就一下子将身体迅速插进去,好像生怕电梯门突然关闭把自己夹住。
电梯里的灯光丰满而低沉,像一条黄色的薄纱笼罩着,惠子觉得自己有些神经过敏,忍不住为自己的刚才举动笑了一下。
这时候她才发现,电梯里还有三个人。
一个大概二十多岁,是个年轻瘦小的男子,还有些驼背,穿着整齐的西服,手里提着个黑色的手提箱,头发梳理的很整齐,带着金丝眼镜,目不斜视地看着正前方。在男子旁边是一个抱着巨大的和自己身高差不多的兔子洋娃娃的女孩,女孩 长着一张小圆脸,皮肤白皙的让人看着有些晕眩,就好像奶油制成的,她扎着两个羊角辫,穿着白色长袖绒衣,外面罩着一条红底黑格的连衣裙,小女孩倒是很调皮地看着惠子小姐,似乎很开心。
最后是一个是和惠子身高差不多的女性,可是她带着巨大的口罩,又低着头,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前额和脸,根本看不清楚长相,外面穿了一件红色洋装和红色过膝裙,脚上是黑色的皮靴,双手插在口袋里,一声不吭。
真是古怪的三个人,惠子有些心烦,赶紧按了一楼。
电梯带着类似火车驶过铁轨发出的有节奏的声音朝下移动着,大概过了几秒 ,突然猛地停了下来,电梯里的灯光也忽然熄灭了,可是一刹那后启动了备用急救灯,电梯里又从黑暗恢复过来,只不过急救灯的灯光是淡淡的荧光蓝,将电梯里照一片蓝色,仿佛是在海水中一样,但光亮有限,这样一来三个人看起来更加模糊了。
“怎么会这样?”惠子伸出手敲打着电梯门,然后看了看手表,手表的指针正好全部重合指着十二点,松本还在楼下等吧。
可是无济于事,这个时间段,恐怕要困在电梯里了,惠子象征性地求救了几声后放弃了,她按动了电梯里的求救按钮,并且拿起了挂在上面的求助电话,电话里响起的是忙音 ,该死的,按理说物业管理的值班处应该二十四小时值班啊。
惠子无助的放下了电话。
“您看来很着急。”那个小女孩开口说话道,一口脆生生地话,很好听。惠子这才注意到,虽然面临被困在电梯 里的事实,可是他们三人一点也不慌张。
“是的,我有个朋友说在楼下等我,有急事。”惠子勉强地对这小女孩笑了笑。
“很重要么?”
“嗯,应该是吧,他说的,其实这么晚了我本来不想出来,按理说这时候该上床睡觉了。”惠子用手扶着冰凉的电梯金属壁,叹了口气。
“这位小姐,我相信一时间是不会有人来援救了。”那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忽然开口说道,“只不过空气可能会有些稀薄呢,但是只要我们四个不要做过于剧烈的活动,还是可以支撑到天明,所以不必慌乱,安心等待被人发现我们来救援吧。”
惠子转过头,却意外地发现男子虽然再说话,可是眼神动也不动,始终看着前方,好像是盲人一样机械地对着空气说话。
惠子嗯了一声,但是觉得愈发奇怪起来,她抬起头,发现电梯是被困在第四层楼。
看着这三人,惠子想他们几个一定是住在自己楼上的住户吧,可是越往上住户越少,平时自己坐电梯好像没有发现楼上有这样的住户,不过这事情也并非绝对。
这一男一女和那个小女孩,始终保持着相同的姿势站立着,没有任何变化,倒是惠子一会儿靠着电梯 ,一会儿蹲下来,有时候开重复拿起电话,坐立不安。
“这位小姐,为了避免觉得长夜无聊。不如我们来玩个游戏吧。”那个年轻男子再次开口说
“哦?”惠子忽然有了兴趣,她很喜欢做游戏。
“做游戏?好啊!”小女孩也高兴地喊了起来,惠子转过来看着那个低垂着头戴着口罩的女人,她没有表示反对,看来也是默认了吧。
“那在这么小的空间里能做什么游戏啊。”惠子觉得虽然决定大家一起玩游戏,但是实在想不出有什么适合在电梯里的。
“四人角落。”眼镜男的脖子发出了咔嚓一声,突然转向站在一边的惠子,他的脸上浮现起了夸张的笑容,嘴巴张的角度就好像要被撕裂了似的,露出一排白牙 ,在蓝色荧光下折射着幽暗仿佛在流动的微光。
惠子吓了一跳,她用手按住胸口。
“可是我不知道怎么玩。”惠子的声音有些抖动,眼镜男把头对着正前方,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很简单,我来教你。这位女士和小朋友已经玩过了,所以我只需教会 您游戏规则便可。”
惠子点点头,眼镜男的身体转动起来,走到电梯的其中一个角落里。
“游戏是这样玩的,电梯里不是有四个角落么,每个角站一个人,然后面朝墙角,最好不要向后看。游戏开始时,其中一个角的人就向另外一个角走去,轻轻拍一下前面那个人的肩膀。接着,被拍的人就按照同样的方法向另外一个角走去,注意每个人走的方向要一致,要么顺时针要么逆时针,然后拍第三个个人的肩膀。以此类推,但是,如果当你走到一个没有人的角落,就要先咳嗽一声,然后越过这个墙角继续向前走,直到见到下一个人。很简单吧?”眼镜男稍微比划了一下,惠子听懂了。
“就这样?可是玩到后面会如何呢?感觉不是很有意思啊。”惠子对 眼镜男提出的游戏有点失望。
“您会知道的,这游戏很有意思 。”眼镜男再次笑了起来,惠子发现这是她进电梯起看到眼镜男的第二次笑容。
“那,因为小姐是第四个进来的,所以我们三个站在角落里,由您来第一个跑动拍打吧。”说完,眼镜男他们几个立即朝着三个角落站好,低着头对着电梯里的角落。
惠子不知所措地站在电梯中央,在昏暗的灯光下看着那三个人头盯着电梯的金属墙壁,双手低垂下来,那个小女孩的兔子玩偶也被放在了地上,顿时电梯里死寂着,惠子如果闭上眼睛会觉得这里只有一个人在电梯里,她看着那三人的背影,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请开始进行游戏吧。”对着墙角的西装眼镜男说道。惠子这才哦了一声反应过来,她伸出手,先朝着自己左手边的小女孩走过去,她有些迟疑,不过还是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小女孩立即朝着前方走去,而惠子站在她的角落里,面对着金属壁不再回头,等待着下次别人来拍。
惠子听到了琐碎的脚步声 ,接着是一声细小的咳嗽,然后又响起了皮鞋的踏踏声,这应该是那个眼镜男吧。没过多久,惠子也被人拍了起来,她转过身,看着背对着自己的三人,这次她走到西装男 那里拍了下他的肩膀,西装男抬起了头,开始移动,惠子本打算站到他的角落里,可是惠子忽然发现眼镜男有点怪异。
那男人并没有像自己一样朝着某人走去,而是将脸依旧紧紧贴在冰凉的电梯金属墙壁上,伸出双手趴着,像一张海报似的紧紧贴着朝着另外一个角落的女人迅速移动过去,惠子觉得自己看到类似壁虎或者蛇一般的动物,她大张着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转过头对着角落不敢说话,惠子看了下手表,却发现手表坏了,始终停留在十二点那个位置,一秒也没有动过。
又是一阵咳嗽,这下该是那个女人了吧,惠子死死的闭着眼睛,真的很希望赶快有人来救自己离开这个电梯,她开始觉着电梯里的空气有些闷热和窒息了,她必须大口大口地呼吸才能稍稍缓解肺部的压迫感。
松本君会不会还在下面等着自己呢?他到底要找自己说什么?惠子这时候在混乱的脑子里却想起松本了,要不是他约自己出来,也不会遇见这种该死的倒霉事了吧,真是烦人,我为什么会和这样一个家伙谈过恋爱,现在的男朋友多好,人又帅又有钱 ,对自己百依百顺,还买了这样一套新房给自己,好像这房子的开发商就是他父亲吧,如果真的可以顺利结婚嫁入豪门,那是多令人幸福啊,所以要赶快打发走松本,免得他发起疯来到处乱说,虽然自己不怕,但以防万一总是好的,想到这里惠子咬了咬牙齿,决定等下见到松本一定要摊牌说清楚,不要让他再有任何幻想来纠缠自己。
啪。
惠子吓了一跳,那个女的在惠子的肩膀上重重地拍打了一下,惠子回过头,看到那女人弯着腰,黑色的互相缠绕在一起的头发如海草般低垂下来,她的脸对着地面,手却抬起来拍打着惠子的肩膀。
惠子吓了一跳,连忙移动开来,让那个女人站在了自己的角落上。这时候惠子发现头顶的蓝色急救灯的电力似乎有些耗尽的样子,灯光开始黯淡起来,电梯黑色的金属光泽混杂着温暖的蓝色光芒,形成一道道极薄的雾状般的令人眩晕的颜色,惠子按照游戏规则绕着电梯的四个角行进着,准备经过空位的时候咳嗽一声。
可是,每一个角落,都站着一个人。
惠子转了好几圈了,的确,每一个角落都站着人,她找不到空位,也不知道该去拍谁的肩膀来继续这个游戏。
灯光继续黯淡下来,像即将死去似的,苟延残喘着生命,惠子看着那四个人的脊背,四个角落里都站着人,都站着。
这里有五个人?
明明一直都是四个人的啊!为什么会凭空多出一个?
惠子有些畏惧起来,连电梯里的空气仿佛都变得凝稠了,像刚刚融化开的巧克力酱。惠子慢慢朝着后面退去,身体紧紧地靠在电梯上。
几乎要使劲地看着,才能看到那四个人,但只是模糊的身影,惠子已经辨别不清楚到底多出来的那个人是站在第几个角落,因为几轮游戏下来位置早就换过了,这几个人就一直保持着不变的姿势,身体倾斜着用额头顶住电梯的墙壁,双手垂到身体两边,就好像人偶玩具斜靠在上面一样。
“砰、砰、砰。”惠子听到类似撞击的声音。
原来那四个人正用自己的额头撞击着电梯的墙壁,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剧烈,让惠子头痛欲裂,她发疯般地用手捂着脑袋,高喊着“停下来,停下来啊”。
突然,挂在电梯上的电话响了起来,那些奇怪的撞击声也一下子停止了,惠子像落水者抓到了救命稻草,猛地拿下电话放到嘴边。
“救命!救命啊!我被困在电梯里了,在第四层!”
“小姐,请不要激动,我们刚刚接到您的求救电话。”电话那头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惠子有些熟悉,应该是物业管理室的人。
“快点啊,快点来救我。我等了好长时间了!”惠子下意识地看看手表,可是忘记手表根本没有再走动过了,始终停留在十二点的位置。
“可是,我们是刚刚接到求救电话的啊,这里始终有人值班。”那人有些奇怪地问道。
惠子愣了一下,再次回头看去,可是在昏暗的灯光中,角落里的四个人居然不见了。
“我,我也不知道,总之电梯卡在第四层了,快点来吧。”惠子几乎快要哭出来了。
电话那头忽然陷入了沉默,死一般的寂静,惠子很害怕,生怕他将电话挂断了。
“这位小姐,您不是在开玩笑吧,我们这里的楼房是没有第四层的,第三层上面就是第五层,你看错了吧,究竟是三楼还是五楼?”那人明显已经有些恼怒,但依然压抑着保持着平和的语气。
惠子快要发疯了。
“反正你们三楼和五楼都看一下啊,我这里还有好几个人被困着呢。”惠子对着电话喊道。
电话那头忽然笑了起来。
“您又在开玩笑了,我从监视器里看过去,明明只有您一个人嘛,不信您抬头看看电梯上面的监视器,我们都有安装过的。”
惠子惊呆了,她放下电话,缓缓地转过身体,抬起头朝着电梯里的右边顶层看去。
急救灯的灯光猛地亮了起来,像充足了电源,整个电梯封闭的空间里全变成了一片深蓝色,带着虚幻不真实的美感,让人沉醉不能自拔。
可是惠子并不觉得美丽。
因为她看到刚才的那四个人,全部像蝙蝠一样,缩着身体蹲在电梯上方的四个角落上,依旧背对着,抱着膝盖待在角落里。
“游戏,没有结束哦,小姐。”在摄像机旁边的那个明显是黑色西服的眼镜男,他的脑袋转过了一百八十度,对着惠子哈哈大笑起来。
惠子尖叫起来。
不是因为那个眼镜男,而是因为多出来的第四个人,穿着和她一样的风衣,那女人站了起来,脚踩着天花板,倒立着,转过了身体。
惠子看到的是和自己一样的脸孔,和身材。
不同的是,那女人从腹部中间折断了似的,破了好大一个洞,脊背摇摇晃晃的,黑色的血渍几乎将整件风衣染红了,风衣的外面还披着一件黑色的类似制服的外套,倒过来吊着的那个“惠子”满脸血污,歪着脑袋双眼无神地盯着惠子。在那个“惠子”的手腕上带着手表,惠子清楚地看见,上面是12点15分。
“不要,不要啊!”惠子抱着头闭起眼睛蹲了下来,她希望这一切都是梦而已。
“你所恐惧的,其实可能是你所希望的,往前走,对面看来也可能是在向后退呢。”那个眼镜男的声音在惠子耳边回荡着。
“小姐,小姐!没事吧?”惠子在一边嘈杂声中听到外面的呼喊声,她茫然地睁开眼睛,看到几个保安撬开了电梯门,一脸关切地看着她。
“小姐,没事吧?真不好意思,我们已经尽量赶来了。”这个声音是刚才接电话的那个人的,他一脸愧疚地说着,然后和另外一个年轻人把惠子扶了起来,惠子的脚还有点发软,年轻人脱下外套披在惠子身上。
惠子用手扶着外套,猛地从电梯里出来,的确有点冷,外面的空气也舒服许多。
“这电梯一直都是好的啊。”那个中年男人看了看电梯,“不过可能是偶尔事故,希望千万不要介意,我们会对其做相关维护。”
“这里有没有一个戴眼镜的年轻男人和一个喜欢拿着大型兔子洋娃娃的女孩子在十二楼以上居住?”惠子问道。
“嗯,没有,十二楼的住户很少了,我几乎都记得,你说的可能是去拜访客人回家的人吧,不过监视录像显示,您进了电梯不久就打了电话,然后自言自语地说了几句话后就一下子吓得蹲在地上了,整个最多也就十分钟左右吧。”中年男人低着头解释道。
惠子没有说话,默然地朝着楼下走去。
不知道松本君还在不在呢?
“对了,请问您是惠子小姐么?”身后的保安喊道,惠子转过头表示肯定。
“呵呵,那就好,我还真想去找您,有一位叫松本的年轻男子要我将这个手机给您。”保安递给惠子一个手机,惠子犹豫了一下,接了过来。
“他人呢?”
“不知道啊,大概几十分钟前他把手机给我,要我在您路过值班室的时候交给您。”保安友好地笑了笑,继续检查起电梯来。
惠子狐疑地拿过手机翻看起来,发现这是个全新的手机,她查看电话本,却只有一个电话,惠子有些好奇地拨了过去,然后朝着大厦大门外走去,松本君既然说了不见不散,就还在吧,一定要和他说清楚,否则老是纠缠自己太麻烦了,惠子这样想道。
“你好,”电话那头响起了松本特殊声线的声音,“是惠子吧?”
“嗯。到底有什么事情?还有你在哪里啊?”惠子拿着电话四处张望,外面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我就在十二楼,你住的地方。”电话里松本的声音四周是呼啸的风声,惠子惊讶地抬起头看到松本正站在她家的阳台上。
“你是怎么进去我家的?”惠子问道。
“其实打电话约你的时候我就在十二楼看着,等你离开,然后我用钥匙打开了门。”
“钥匙?”
“你不记得了?你来这里搬家的时候,不是还像吩咐奴才般地让我为你开门配锁换家具么?我只不过顺手配了一把。”松本笑了起来。
“你简直是变态!”惠子小姐骂了一句,但是她始终看着松本,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惠子,我真的爱你,既然你一定要离开,我决定让你永远记着我,我要你看着我以最漂亮的身姿离开人间,飞向天堂。”松本说完把电话扔了下来,紧接着,自己也跳了下来。
惠子就那样抬起头看着,看着松本的身体如纸片似的从十二楼扑了过来,离自己越来越近。
惠子的脚无法移动,那一秒的时间里惠子完全失去了意识。
一声巨响,松本的身体撞到了惠子身上,巨大的冲击让惠子的脊椎骨几乎完全断开,撞开的肋骨条刺穿了肺部和腹部,大量的鲜血涌动出来,惠子几乎没有感觉到什么,只是觉得呼吸不过来,就好像在那电梯里一样,空气逐渐变得凝稠。
至于松本先生,落地的一刹那就气绝身亡,他的死状更是惨不忍睹,几乎撞成了肉泥。
惠子小姐用尽最后一口气,歪过脑袋,看到自己手腕上的手表,这次真的是因为损坏而定格了。
定格在12点15分。
“好奇怪的电梯,好奇怪的四人游戏。”惠子大睁着眼睛看着天空中的月亮,微笑着,身体变冷起来。
“电梯修好了吧?根本没什么故障啊。”中年男人四处摸着,那个年轻人也附和道。
“要不我坐上去试试,有什么状况帮我撬开啊,一定要记得。”中年男子看样子是这里物业管理的小头头,他严肃地叮嘱年轻人道。年轻人立即点着头。中年男子走进电梯,蓝色灯光慢慢黯淡下来。
“为什么觉得这么闷?真是的。”中年男人按下按钮,厚重的金属门慢慢合上,站在外面的年轻人忽然在电梯门合上的一瞬间,看到自己上司的身后似乎站着三个人。
似乎有一个,就是刚才惠子小姐说过的,黑色西服的年轻眼镜男人。
“啊,真是的,熬夜多了视力都出问题了,居然有幻觉,唉。”年轻人打着呵欠走向值班室。
缓缓上升的电梯里,依稀传来中年男人发疯般的恐惧哀鸣。
惊悚夜 第六夜 死神
第六夜 死神
是先有死亡,还是先有死神?是死亡吸引了死神,还是死神带来了死亡呢?
夏。
外面的蝉鸣让电脑前的女孩有些烦躁,她先是用手捂住耳朵,然后赌气似的将音乐的声音开到最大,果然,那些该死的昆虫真的停止了噪,不过门外的声音却响了起来。
“赶快关上!”是个中年妇人的嘶喊,带着沙哑和愤怒,女孩甩了甩马尾辫,皱了皱细长的眉毛,眼睛流露出一丝不满,她彻底关掉了音响,结果知了马上又作出了回应。
“真是无聊啊。”少女站了起来。天气不算热,不过她却穿得十分清凉,粉红色背心和牛仔短裤,显出婀娜身姿,虽略显稚嫩,但已像雕塑毛坯一样大致成型。这个年纪的女孩不需要特意摆出什么造型,只是随便站着,青春的气息便像夏日的凉风一样扑面而来了。
少女站在窗边,无聊地看着对面树上的知了使劲地发出噪声,觉得有些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