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是杨伯来修士么?”我礼貌的问道。
“是我。请问两位有什么事情?”他的声音倒是非常清晰,只是非常低沉,犹如重病之中的人的呻吟。
“我们想问您一些事情,请您务必不要拒绝。”苏洛踏前一步,用脚抵挡在了门前。
“我什么都不知道!”修士惊恐的睁大双眼,与刚才的淡定平静判若两人,他匆忙将身型退回门内,想顺手带上门,可是怎么使劲也无法合上。原来苏洛的叫已经卡在门缝间了。
杨伯来低头看了看,摇着头说:“请放过我吧,我什么都不知道。”
“您不必担心,我们没有恶意,其实是朱远山先生托我们来的,希望能问你几个问题。”我如实相告,杨伯来狐疑的看了看我,又没办法关门,只好让我和苏洛随他进来。
他的态度很合作,我与苏洛便走进了小教堂。修士见我们的确没有任何拥堵狭窄之感一道屏风把外堂与内堂与教堂中殿隔开,我们正对面有大型的十字架和圣主像,教堂内还有圣母像、基督复活图、圣塞拉夫衣图及圣尼古拉画像等艺术作品。
两边的玻璃上有漂亮的彩绘,走下几个台阶,是大概最多容纳二十个人的座椅,但是想必来的人很少,座椅非常新。在十字架下面和座椅旁边两侧过道下摆放了很多白色蜡烛,杨伯来手里也拿着一根蜡烛。
这么多根蜡烛同时燃烧,将教堂里照射的非常明亮。整个教堂里弥漫着一股清香,像是薄荷的味道,却又没有那么浓烈。
“今天是圣烛节,虽然你们不是教徒,也拿一根吧,主会保佑你的。”修士拿来两根蜡烛,我们没有拒绝。
教堂里很安静,安静到几乎可以听到蜡烛芯燃烧发出的微小的噼啪声。(原文打错了啊,书上是“微笑的噼啪声”...)
“其实我们今天来是想向修士您询问一个人。”我轻声说道,在这庄严肃穆的教堂里,人会不自觉的严肃认真起来,连苏洛也不再随意嬉笑。
“请说。”
“请问您四十多年前是否为一名当地的前苏联医学家的(女)儿进行过洗礼?”
“让我想想。”修士缓慢的转过身,将蜡烛放在烛台上,然后慢步走到座椅前。
“他叫安德烈彼得罗夫,一名医学博士。”我补充道。
修士默然不语,他的脸庞拂过一丝难以言表的忧伤,他的眼睛开始缩小,嘴唇也变得更加干燥,原本平静清晰的言语因为下巴无法自制的抖动而变得模糊不清。他的腿开始颤抖,腰弯曲的更加厉害,仿佛像一根鱼刺似的,卡在地面与座椅扶手之间。看到修士这样,我和苏洛慌忙过去从两边搀扶着他,修士的手心湿润而冰凉,全是冷汗。等他稍微平复下来,修士摇了摇手,示意我们没事。
这是我清晰的看到他的左手手腕处有一块不规则的手表大小的六边形伤疤,这种伤疤非常奇怪,绝不是烧伤或刀伤,像是什么东西爆炸而形成的。我面前的这位孱弱的古稀老人,肯定不是一出生就是东正教,不过他的过去我无意打探,别人既然不说,自然有他的道理。
“他是魔鬼。”费了好大的劲,我就听到这么一句。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修士您是不是很了解博士和他的家人?我们有很重要的事情,一定要找到他们的下落。”苏洛向前走去,我则拉住了他,修士的情绪有些激动,我怕逼的过紧会让他的身体和精神负荷不了。
“我和安德烈是多年的好朋友,而且还曾经一起为传教而工作过,他虽然和军方关系密切,不过我们在一起很少提及别的事情,只会谈一些私事和宗教问题,而且我还为他刚出生的女儿做过洗礼。”修士仿佛自言自语的说着,教堂里回荡着断断续续的苍老声音,将我和苏洛带回到四十多年前的记忆着海里。
“他的小女儿米利亚出生一个月后,我受邀为她进行洗礼,但是安德烈坚持要我去他家进行洗礼仪式。这种事情倒也不少,我愿意是他女儿体弱,不敢外出怕遭受风寒,于是我独自去了他家。”
“那天我出奇的繁忙,因为要在这一带负责传教的工作,直到傍晚才结束手头的工作。当我快到他家时,已经是黑夜了,那天是满月,月亮很圆,有月光照着山路我倒是走起来也方便很多。”
“你知道,复活节是春分后第一个月圆之后的第一个星期日,恰巧那天即是满月又是周日。
“安德烈的屋子是他自己设计并参与建造的,就在农场北面的山林里,远离人群,那条小路很不好走,完全要靠步行,当时建房子花了很长时间,有好几年,偌大的建筑物在山上,如果有雾的天气,从下往上看去仿佛一个围绕在云海里的小岛一般,非常漂亮。当时他还参考了一些教堂的特点,这让我非常高兴。
“既然是受他所托,即是非常辛苦,我也在那天来到了他家,因为那天是复活节,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安德烈和他的妻子叶卡捷琳娜已经在门口热情的欢迎我,他们做好了一桌美味佳肴,还有很多又大又圆的甜面包和复活节甜奶渣糕,等着让我祝圣。为了新生命的到来,叶卡捷琳娜没有做任何肉食,算是为孩子祈福。
“我因为着急想见到那可爱的小女孩,所以为食物进行祝福祈祷后就跟着安德烈上楼了。
“但是当安德烈将他的小女儿抱到我面前的时候,我惊讶得连手中的圣经都失手掉到地板上。”
修士的声音依旧有些惊恐,即便过了这么长时间,他似乎仍然无法忘记那情形。我耐心的等他说下去。
”安德烈央求我为她洗礼,可是我看到这个刚出生一个月的孩子实际上已经死了,她没有呼吸,全身发青,眼睛紧闭,薄而翘起的嘴唇泛着黑紫色,一切都显示孩子可能因病而死去不短的时间里。
“我原以为安德烈是因为无法接受女儿的早夭而精神混乱,所以才叫我来为孩子洗礼,于是我开导他,但是安德烈却固执的要我马上进行洗礼仪式,并一再强调那孩子没事。”
“我伸手探了探他女儿的鼻息,分明已经停止,皮肤也冰凉了。为了不让好友过于激动,我只能答应他的要求,为孩子进行洗礼。
“洗礼需要的物品安德烈早就准备好了,他右手轻轻抱着女儿的头颅,将赤身裸体的孩子进入脸盆的水中,而我则闭上眼睛,一边低声咏颂着圣经,一边将手放在孩子的额头、脸和眼睛上。
“但是当我将手放到孩子眼睛上时,却感觉到了异样。
“原本死去多时的女孩居然睁开了眼,我也下意识地睁眼望去。
“当然我一直到现在都在后悔看到那双眼睛。
“那是一双散发着淡蓝光辉,仿佛在跳动着的蓝宝石一般的眼睛,然而我丝毫不觉得漂亮,反而觉得十分不详,不,准确地说是妖异。以为随着那光芒的跳动,我的心脏也跟着同样的一个节奏在跳动着。”
“安德烈的女儿米利亚就这样在复活节的当晚居然真的像主一般奇迹般的复活了。”
“安德烈脸上的兴奋溢于言表,那表情并不像是对女儿的起死复生的激动,反倒更像是他平日里有了重大学术发现的样子,他将女儿交给卡捷琳娜抱进房间,自己则陪着我到楼下喝酒。”
“当我下楼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我看见那个小女孩趴在卡捷琳娜的肩膀上,在她走进房间关上门的一刹那,我隐约看到了小女孩的额头多了些黑色柔软的头发。而且睁着蓝色的双眼对我笑了一下。”
“我当时真的以为我眼花了,因为刚才为她洗礼的时候,米利亚分明是没有头发的。”
“但我一点都不认为那是神迹的表现,我忽然注意到,从我进门来就没有看到安德烈六岁的儿子亚历山大。那原本是一个可爱的小男孩,一头金发,只不过他很少笑,走路也歪歪斜斜,一笑起来嘴角就会流口水,安德烈告诉我过他儿子有病,但是却不肯说是什么病。”
“当我向他问起亚历山大的时候,安德烈没有回答,倒是他妻子敷衍说孩子早早睡觉了。屋子里的气氛越来越怪,但是外面下起了大雨,我无法回家,只能在他家寄宿一夜。”
“晚餐吃得很沉闷,安德烈只是一个劲的向我解释他最近的发现,并一再说自己来到这里的幸运,他说当时以有很多人群样本的借口(?)来中国骗过了很多人的眼睛,其实他找到了多年以来渴求的东西,并且说什么掌握了这个,即便是神也拿他没办法。我对安德烈的话很恼火,你知道,作为一名神职人员,是无法容忍他这样去亵渎神灵的,可是我看在他喝了很多酒而女儿又复活的份上,也就不同他计较,只是随便应付了几句便离开了餐桌,去二楼房间看书。饭厅里只剩下安德烈一人在高声谈笑,过了一会儿,我听到楼下的声音渐渐小了起来,我拉看门从门缝朝外看去,我看到卡捷琳娜将丈夫搀扶到沙发上后一个人收拾起餐具来。

“望着呼呼大睡的安德烈,我始终无法忘记他女儿米利亚的那双蓝宝石般的双眼,我敢肯定那眼睛有着慑人心魄的能力,这种不安的预感困扰了我整整一夜,一直到天边开始出现微微的光亮,我确定安德烈的酒也早该醒了,趁着他清醒想好好和他谈一谈。”
“我打开房门正想下楼,却意外的看见安德烈的背影,我没有喊他,因为他正站在昨天晚上叶卡捷琳娜(前两页名字一直打错了...)把女儿抱进去的那个房间。安德烈悄无声息地打开了房间的木门,小心的走进去。”
“我承认自己被人类共有的好奇心所驱使,也朝着我对面的房间走去,不知道是否是他过于紧张,他并没有将门完全带上,我得以透过门未关上的缝隙朝里望去,但是能看到的有限。”
“你们根本无法猜到我看见了甚么,他简直就是一个魔鬼!”修士激动得原本苍白的脸变成了赤红色,剧烈的咳嗽了几声。
“您说的是安德烈博士?”我问他,很好奇他到底望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我看见安德烈走到一张小巧的装饰得很漂亮的木床前,他俯下身子,低声念着‘米利亚,亲爱的,我是你爸爸’。我以为他要亲吻熟睡的女儿,可是却看到他伸出了双手,朝下用力卡住了什么。”
“我简直不敢相信他的所作所为,但是安德烈把身体伸直,我还是清晰的看到他的双手竟然掐着一个女孩的脖子。”
“可是那似乎不是米利亚,因为他个女孩已经有三四岁大小了,漂亮的黑色卷发披散在穿着白色睡裙的裸露肩膀上,她的小脸涨得通红,马上就要喘不过气来,但是依旧闭着眼睛,而嘴角却带着一丝微笑。”
“而安德烈仿佛着了魔一般继续用力掐着,仿佛手里不是一个生命,只是一个破烂的布娃娃而已。”
“破烂的布娃娃?”我忍不住低声说道。
“怎么了?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苏洛注意到了我的惊讶。
“不,让修士继续说下去。”我不愿意想起那段听了崔光筱MP3里怪异的歌曲而产生的令人作呕的幻觉。
”我再也忍不住了,想要冲进去,但是那一刻我惧怕了,我并非是害怕发疯的安德烈将我杀死,而是袄那女孩的眼睛缓缓的睁开了,还是那怪异的淡蓝色,像多瑙河的水一般清澈,她的眼球歇着动了一下,似乎发现了我的存在。”
“接着,她眼中的光芒渐渐散去,成了死灰一般,手脚也松弛下来。安德烈似乎怕女孩还没死,继续用力掐了几下,接着将已经浑身柔软的孩子放在床上,他擦了擦由于用力额头流出来的汗。
“‘这下好了,可以继续。用刀太麻烦了,用绳子容易肋断气管,而且产生的长形淤血痕迹也很难看吧,对不对,米利亚?’”
“我听到安德烈居然称躺在床上早已经断气的那个女孩米莉亚,他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再和那女孩说话?”
“可是你们要知道,昨天我为她做洗礼的时候她还是刚刚出生一个月大小啊。我生怕博士发现连我也一起杀掉,刚要转过头,却看到眼前有个金色头发的小男孩,他四肢着地趴在地板上,抬起头看着我。”
“那是博士的儿子亚历山大,他似乎有些想对我微笑,但是却只有一边的嘴唇在抽动,那笑容就好像是有只无形的手揪着他一边脸颊做出来的。”
“我再也无法忍受了,马上走下楼梯打开大门朝外跑去,身后似乎传来了安德烈的呼声。我发疯了般的跑下山,回到教堂,那以后我一直都在做噩梦,梦见安德烈,梦见那双蓝色的眼睛。后来安德烈也没有再来找过我。”修饰仿佛又回到四十年前那段痛苦的回忆里,他紧紧咬着下嘴唇,微微闭着眼,鼻翼有节奏的抽动着,大口大口的深呼吸。
“后来据说买年中秋月圆都会发生失踪和昏迷的事件,您觉得会是博士干的吗?”我继续问道。
“我不知道,那以后我没有再见过他,后来听说他被遣返回国,也有人说他又偷偷讨回来,那房子也没人敢住。”杨伯来修士叹着气,从刚才的惊恐中恢复过来。
“那打扰您了,如果还有别的线索希望您能联系我们,这是我的电话。”我将早就抄好的号码递给修士,他双手接过去,点了点头。
“请问,你们二位究竟是为什么么要找安德烈和他的家人?”修士将我们送出门,临走前问道。
“为了救人,请原谅我只能说这么多。”我欠身回答道。
“主会保佑你们的,阿门。”修士赞许的笑了笑,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
“对了,您还记得如何找到博士的家吗?”苏洛问的也正是我最想知道的。修士的脸色变了,但很快又平静下来。
“我原本并不愿再想起那个地方,不过我能看出你们的真诚,嘴能制造谎言,而眼睛能识破谎言,我这把年纪了,恐怕很快就会被主召唤而去,我希望在我离去前能多做一些事情帮助别人。如果你们不介意,我可以带你们去安德烈的家,当然,我必须先完成弥撒,可以麻烦你们多等上一会儿吗?大概半个小时之后,我们在教堂外间。”修士微笑着看着我们,我知道像他这样虔诚的焦土把祷告看得比吃饭还重要,而说到吃饭,我看了看旁边的某人,对他来说,生命存在的价值明显在于食物。
“我不明白,为什么其他人找不到博士的房子?”我好奇地问修士。
“等我们一起到达山上的路口,你就会明白了。”修士没有多说,和我们告别后关上了大门。
我们转身准备往回走,这时我接到了刘佳明母亲的电话,她说已经将儿子接走了,并再三感谢我帮他找回了儿子。可是从通话中我得知,刘裕又失踪了。这女人不停的向我抱怨父子两轮流玩失踪,实在让她难以承受。
挂上电话,我看到苏洛的眼睛在发亮,凝神看着前方。
“哦?看来你想到了什么?”我问他。
“不是,只是肚子饿了,前面有一个小吃店。”他微笑着伸出手,指了指前面,果然是一个铺面不大的粥店,我无奈的叹口气,拉着他走进去。
这一带的粥铺很多,也非常好吃,热粥口感好也利于消化。
“你真的决定去安德烈博士的房子看看吗?”苏洛端起碗就喝掉一大口,而我则拿起汤勺慢慢的吹着烫嘴的热粥。
“你的嘴巴好像套了钢管,不,食道和胃也是啊。”我挖苦他到。
“喂,我在问你话呢。”
“不知道,如果贸然去的话无疑是在给自己找麻烦,我不过是个被雇佣的侦探,没必要赌上自己的性命来做这种事,既然有了线索,让朱元山自己派人来调查就是了。”我终于吃下了第一口粥,但这不值得庆贺,因为对面的家伙已经快把第二碗喝个底朝天了。

”难道你不想找到自己失踪多年的前任搭档吗?就算你不想,那个叫苏阳的女孩也给想找回自己的哥哥吧。“苏洛虽然埋头喝粥,说出的话却让我不得好好思量。
我说过了,我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又喝下一口,比刚才凉了许多,但是却食之无味,苏阳的脸忽然在我眼前晃悠起来。
“真是个薄情寡性的人啊,论公,你接下了这个案子就该调查到底;论私,你也该弄清楚朋友的下落啊。如果在世界上,这也怕,那也担心,满脑子只有自己和金钱,活着又为了什么,像你这种家伙,如果自己没有好处,就从来不曾为他人做过什么吧?”这家伙,居然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我放下汤勺,正视着他。
“无论你如何激我也好,我是不会去那房子的。你说得对,我的确从来不曾为别人无偿做过任何事,因为那样太愚蠢了。再说,我也不会和一个满脑子只有事物的家伙讨论人生和世界观。”
苏洛也放下了碗,当然,那碗已经空荡荡了,坐在一旁送粥的年轻伙计好奇的看着我们,他很清闲,这个时间粥铺的客人很少。
“人的一生总要去做一些傻事,被别人叫傻瓜,总比以后的岁月了后悔要好得多吧。”他不再笑嘻嘻了,而是摆正姿势,一脸严肃。
“我不管你去不去,我一定会去,因为对我这种没有过去也看不到未来的家伙而言,所有遇见的人和事都是我人生的重要的组成部分,即便是去了那房子再也无法出来,抑或是像朱洗它们一样发疯我也还是会去的。”他的眼神异常坚定,让我无法逃避。
当我正在去与不去之间徘徊的时候,忽然又有电话来了,这是个陌生的号码,我犹豫了一会儿,接通了电话。
“你是孟梵吗?”一个从未听过的声音,僵硬冰冷,透着某些职业特有的威严感,这让我很不舒服。
“是的,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我是刑警大队,金教授是你的朋友吧?”
“嗯,我们是同学,怎么了?”我忽然从来者的语调中听出不详。
“他自杀了,而且还企图杀死自己的妻子和三岁的儿子,临死前他留下一条没有发出去的短信,信息上只写着‘蛇’这个字,我想问一下您知道关于他的一些近况吗?还有蛇是什么意思呢?”他的提问看上去很普通,其实是想从我嘴里套话把,如果心里有鬼自然会有反应,实际上既然是没有发出去的短信,如果知道是发给我的,就不会只是打个电话询问了,当然他们是把金的手机里的电话号码一个一个打过去问,实际上看似繁杂琐碎枯燥的方法却是唯一最有效率的,真正的警察破案很像给计算机排除故障,一样一样的试过去,将一个个可能因素排除,最后一个当然是正确的。
我当然回答不知道,实际上我也的确不知道,警察在例行公事的回话后结束了通话,并要求我二十四小时开着手机保持联系,当然我知道,他多半是不会再打过来了。
“不知道我可否问一下,他是怎么死的?”我忽然产生了职业的好奇,甚至我自己都对我的冷酷和无动于衷感到悲哀,我的好友殒命,而我则关注他是如何死的。
“这个,说起来很复杂,当然,也不算是什么机密,听说您是位名侦探,虽然十年未曾工作,不过或许也对这事感兴趣吧?”这位警官语带讥讽。
“我只是履行作为一个朋友的义务而已。”我笑道。
“那好吧。随然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可以说有些怪异,实际上在昨天晚上他企图勒死他的妻子和三岁的儿子,但是被他妻子发现了,于是抱着儿子连夜逃了出来,他认为自己的丈夫发了疯。可是当她第二天带人回到家中,却看到她丈夫瘫倒在卧室门外,似乎在极力阻止什么东西进来,因为他们费了好大功夫才撞开卧室的木门,金先生用身体和卧室里他可以搬得动的所有东西挡在那里,而手里则攥着一个手机,里面就是未发出的短信。他的身上没有任何可见伤痕,也没有一般的中毒反应,现在验尸报告还没有出来,恐怕暂时无法定性。”警官带着职业感的低沉平稳的话仿佛一支画笔,在我脑海里画出一幅模糊却又有时候清晰的画面。
就仿佛把脸脸紧紧贴在一块玻璃上朝外望去,玻璃时而被嘴和鼻子呼出的水蒸气弄的模糊,时而又变得清晰起来。
我看到金在黑暗之中惊恐的将自己的身体牢牢地抵在门后,他在恐惧,恐惧即将踏入卧室的东西,可那是徒劳,于是在绝望和万般无奈之下,临死前他想将自己所了解的真相发到我手机上,可是时间紧迫加上双手颤抖,他只来得及打出一个‘蛇’字。
而我完全不知这是何意,哪怕我搜肠刮肚,记忆里却从来没有和金谈论过蛇。
警官发现我这边陷入了沉默,喂了一句,将我从不真实的幻觉中拖了出来。我告诉他实在不知道金的近况,只是前几天见过一面叙叙旧而已。我没有告诉他关于那古怪歌曲的事情,而那件事情本身参与的人也并不多,只有金的少数几个同事。
挂断电话,我的脸色有些萎靡,拿着手里的汤勺,无聊地在粥里搅动起来,苏洛抬了抬眉毛,奇怪的望着我。

“谁打来的?”我看见苏洛又叫了一碗粥,真怀疑这家伙的胃到底有多大,一旁的店老板喜笑颜开。
“金,他死了。”我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情绪,有些失落,却算不上悲伤,或许我有点冷酷,可谁又不是呢,即便是在一个城市里我也很少和他联络,这个世界就是如此,大多数朋友都在你想起需要他们帮助的时候才是朋友,没有用的日子他们就是过路人,甚至可以说一时半会儿,连他们的名字也记不起来,其实就算我死了,也不会有几个人难过吧。
但是我还是感觉心里有一种东西在缓慢流逝,又像是被人用无形的手拉动着,金可能算是我一个比较熟悉的路人吧。
但是问题是,如果他临死的遗言真的打算发给我的话,这意味着什么呢?我心底又升起了一个不安的想法。
“你是说那个为你研究崔光筱Mp3里歌曲的科学家?”苏洛的反应没有我想象中那么惊讶。
“你和金都听过那段古怪的歌曲了吧,所以你担心自己也会不他的后尘?”苏洛仿佛看穿了我的内心,歪着头眯起眼睛望着我的脸。
“不要忘记你也听过了。”我没好气的回击道。
“是啊,所以该怎么办呢?”这家伙仿佛全然不把这种危险的信号放在眼里。
“可是我有些不解,既然是我们是在金之前听到的,为什么他会比我们先出事,另外‘蛇’是什么意思?”

“你真的认为那是什么所谓的夺命预言吗?像贞子的诅咒一样,听完后就开始计时,七天就死?又或是电视台的节目,每天准时播放啊?金自己也说了,这种东西依照每个人的体质不同,所产生的效果也不同。怎么说呢,就像癌症,有的人几个月就会死,有的人则会拖上几年甚至几十年,当然还有个别走运的家伙不治而愈。”苏洛的话让我哭笑不得。
“那你说如果我们也合金一样的话,还剩下多少时间?”
“说不好,或许是下一秒,或许是明天。”他撅起嘴巴,做冥思状。
“那好吧,既然这样,现在就去安德烈的房子吧。如果不做反抗就这样死去,也太不值得了。”我站起身,做出了决定。
“到头来你还是为了自己啊,自私自立的家伙。”苏洛嘀咕道。
“粥钱自己付吧。”我转过身朝店外走去。
“你这混蛋老板,哪里有老板和员工吃饭叫员工付钱的道理!再说你明知道我没有钱”苏洛在身后大吼起来。
“先生,请付清粥钱。”我回过头,正好看到服务员走到苏洛面前友好地伸出手。
“见鬼,没看到前面那个家伙么,他都快走出去了,赶紧拦住他,他才是要付钱的,你看我像那种会带钱在身上的人吗?”苏洛跳起来将身上的口袋都掏给服务生看,后者则是一副看到泼皮无赖的厌恶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