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藏传说
众生度尽方证菩提
地狱未空誓不成佛
谨以此文,祭奠那些枉死的小生命们,
若地藏有知,定会给他们福报。

一.大m猫
1、
老白最近很忧郁。
一到晚上,她就爬在阳台上,隔着落地玻璃,望着无尽的夜色,眼神空洞、失落,仿佛在期待什么,又仿佛在绝望什么。
餐桌上放着的南瓜粥一动未动。
毛毛看了老白一眼,知道叫她也是于事无补,就叹了口气,打开笔记本,更新了一下博客,开始加班。
毛毛是一家广告公司的设计师,加班这种事于她而言,比喝南瓜粥还平常。
眼光扫向老白,老白还是那么忧郁。
这可不像平常的老白,老白一向很活泼的,常常调皮地把毛毛的睡衣藏到暖气片后面,看着毛毛暴躁如雷,而她自己似笑非笑。
老白是一只猫。
一只雪白的家猫,稀松平常,没有高贵的血统,更没有家谱,毛毛甚至叫不出她的品种。
家谱?毛毛笑笑,她自己都没有家谱,那些猫猫狗狗却有。
老白的爪子敲敲玻璃,一连好几天了,老白一直是这样。
毛毛余光扫了老白一眼,心头一凌。
不对啊?
老白明明是只白猫,为何映在落地玻璃上的影子,却是黑的?
毛毛好奇地走到老白身边,打开玻璃,玻璃外面,赫然卧了一只黑色的野猫。
野猫见人,妙呜一声跃到隔壁的阳台上,然后顺着阳台一层一层地跃下去,落到地上,瞬间不见了踪影。
“这丫头,原来恋爱了!”毛毛笑,嘴角旋出两个梨窝。
毛毛抱起老白,笑着:“改天妈妈给你找个温柔的会疼人的猫猫好不好?老白长大了……”毛毛笑着,想起昨天晚上老妈电话,催她婚期的事情。
婚期?
没影儿的事儿!
秋夜,风有些凉,野猫躲在角落里“呃呜呃呜”地叫着,仿若小孩的哭声,又好似午夜的叫魂,萋萋历历,毛毛打了寒战。
“老白乖~”毛毛抚了一下老白的额头,老白轻轻地“呜”了一声,猛地从毛毛的怀里跃出,爪子轻盈地在阳台的边缘点了一下,一跃而下。
9楼啊!
毛毛惊呼,眼睁睁看着老白坠下去。
猫有九条命,老白不会死。
毛毛慌忙夺门而出,门在背后重重地碰上,震得整个楼道的声控灯都亮了起来。
电梯停在一楼,还是跑楼梯来得快。
下楼,转弯,脚不生根,连滚带爬。
老白是她的命。
秋风阵阵地凉,老白不见了踪影。
幸好没死,死了会有尸体,没有尸体,没有死。
女大不中留,毛毛叹口气。
老白私奔了。
毛毛觉得心里空了一下,——这没良心的丫头。
骂完这句,毛毛只觉得鼻头一酸,泪扑簌扑簌地滑下来,这没良心的丫头。
刚才楼下得急,毛毛一心系在老白身上,没注意,现下凉风吹来,才发现丢了一只拖鞋,裸着的脚,被风吹得干疼干疼的。
单腿跳,黑色的夜里,昏黄的路灯,白色的睡裙,悠长的倒影。
单腿跳。
逐层寻去,每上一层,毛毛都用力击一下手掌,灯应声而亮,掌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回荡,手掌发麻。
粉红色的棉布拖鞋睡在五楼的楼梯上。
楼梯旁边雪白的墙壁上画了一个铅笔洋娃娃,洋娃娃笑着,眼神荡漾,脸上却印了一个猫的爪印。
小区里的野猫要泛滥成灾了!
美术出身的毛毛看着墙壁上洋娃娃,脸脏了不好看。她顺手从睡衣兜里拿出橡皮,她总是喜欢在有兜的地方放一块橡皮,不是职业习惯,而是她喜欢没事的时候咬手指,为了不让手指遭殃,她用橡皮代替。
她拿出橡皮,轻轻把洋娃娃脸上的鞋印擦去。
洋娃娃笑得更好看了,睡衣兜兜上绣着的小猫也跟着笑。
穿上拖鞋,上了楼,毛毛拍拍脑门——该死,钥匙!
没有钥匙,没有手机,没有房东电话,没有房东地址,没有老白,没有镜子。
“镜子”是她的他,没事的时候,她喜欢说:“镜子镜子镜子,我的镜子,谁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镜子每次都说:“是你,我的女王毛毛!”
可是镜子一个星期前在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说:“是另外一个女子,她美貌又多金!”
毛毛背靠着门,后脑勺顶在猫眼上,猫眼里透着微微的光,这个月的电费要超标了。
门内细细簌簌,有脚步声。
贼!
毛毛退后几步,从兜里拿出橡皮,对着门口,人在觉得危险的时候,总要抓住点什么东西,就算明知道抓住也没用。
锁动了几下,门开了。
“啊——”毛毛尖叫,屋里的贼淅沥哗啦东西落了一地。
“喊什么啊!”贼不悦。
毛毛定神一看,不是贼,是镜子,仿若抓住了稻草,扑上去,拥住,眼泪淅沥哗啦。
镜子有些冷漠地推开她说:“我来收拾东西。”
“哦。”毛毛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
镜子弯身收拾掉在地上的东西,这让毛毛有一丝错觉,仿佛回到一年前的初遇,镜子在大街上,弯腰给自己系鞋带,从他弯腰的那一瞬间,毛毛就知道,她逃不掉了。
镜子起身,说:“我只拿了几本专业书和衣服,其它的都不要了,她那里什么的有。”
“哦。”毛毛后退一步,她那里什么都有,她有钱,毛毛没有。
“这是钥匙。”他把钥匙递给她,她接过,缩回手。
“88!”镜子下楼,步伐轻盈。
“你……走电梯吧!”毛毛结结巴巴地说,电梯还停在一楼。
“哦,忘了电梯已经修好了。”镜子优雅地笑笑,上来,按了向下的箭头,电梯顶部的数字开始1、2、3……
“叮咚——”
电梯门开,毛毛冲过去,挡住电梯的门:“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说话就好,我们还是朋友!”毛毛的口气竟然有一丝哀求。
“不用了,还是老死不相往来吧!”镜子走进电梯,毛毛松手,电梯的门缓缓合上,可恶的电梯,带走了镜子。
泪串成线,一行一行的,不争气。
死死纠缠的那个,总是爱得比较深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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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有人失恋,有人甜蜜,夜色如此多娇。
老白和小黑依偎在小区的墙头上,脑袋蹭蹭小黑的脖子,表示亲昵。
老白心里洋溢着幸福——这就是爱情。
小黑“呃呜”一声,惊扰了靠着墙角坐着的绿衣小女孩,小女孩张张手,说:“我要吃糖。”
老白和小黑没有糖,不过那小女孩不介意,依然张着手,说:“我要吃糖。”
小黑很渊博地对老白说:“人类一旦变成了鬼魂,大多数会弱智,他们喜欢重复死亡的过程。”
绿衣小女孩伸着手:“我要吃糖。”
月圆,孕育爱情,爱情,孕育激情。
老白有些羞涩地蹲伏下来,小黑就老练很多,轻车熟路爬上老白的背部。
老白羞涩地抬起眼,望着天空,夜空中,两颗星星在打架,一颗黄的,一颗绿的。
小黑用牙齿轻轻咬住老白颈部的皮肤,前肢紧抱她的腹部,下腹部紧贴着她的臀部,腰弓成90度角。
老白尾巴甩在一旁,臀部向后支撑,一动也不动。小黑后臀部抽动。小黑很投入,可是老白却有些心不在焉,她觉得这有点太快了,或许她应该矜持一些。
黄星星和绿星星还在打架,一会黄星星变得大些,一会绿星星变得大些,最后黄星星好像没有力气的,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嗖——”地划下来,不见了。
小黑一阵快意,离开了老白,老白毕竟是家猫,受过主人的熏陶,她抬起爪子,指着天空,说:“看,流星!”
小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到夜空中,一团绿光划下,接着化作一个绿着脸的男人,绿脸男人伸手,抓向老白。
小黑躬起身子,背上的毛竖起来,“呃呜——”从喉咙里发出低微的警告,绿脸男人后退一步,刚才斗得元气大伤,没必要和这小妖精纠缠。
“小猫妖,放你一马!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算帐!”绿脸男人恶狠狠地,低头,看到绿衣小女孩伸着手,说:“我要吃糖。”
绿脸男人嘴一张,小女孩化作一缕青烟,飘进他的嘴里,吃完后添了一下嘴唇,似乎还在回忆味道,然后看了老白一眼,“嗖——”地窜上夜空,片刻就消失在了夜空中的星星里。
小黑说:“以后见了这个男人,你要转身就跑,毫不犹豫,听到没?”
老白点点头,不过并没有把小黑的话放在心上,她倒是觉得那绿星星很好看。
小黑叹口气,家猫就是蠢。
小黑是这一带的猫王,连鬼都忌讳他三分,他是黑夜里的小小国王,每到夜晚,就会巡视着他的国土。
刚才那来历不明的家伙说他是小猫妖,难道他真的成精了吗?
“你见过猫妖吗?”小黑突然问。
“没有见过真的……”老白觉得小黑今天晚上老说一些奇怪的话,“不过在电视上见过,猫妖一般都是女的,有时候变成人,有时候又变成妖,有时候明明变成人,屁股后面却有猫的尾巴!”
“哦……”小黑若有所思,原来猫妖就是半人半猫,或许是猫和人交配生出来的杂种,和人交配?
小黑肚子里一阵翻滚,他最讨厌人类身上散发出来的人腥味儿!
凌晨,夜更浓了,一只黑猫,一只白猫,悠然地,一前一后顺着墙头散步,老白抬头,看到远远的,主人家阳台上的灯还亮着。
“我有些冷……”她说,开始怀念她的小窝,舒适的篮子,软软的褥子,还有一只洋娃娃玩具。
小黑回头望她一眼,说:“我带你回家。”
激情过后,小黑也有些累了,他决定取消今夜的例行巡视,带着老白回到家。
所谓家,不过是墙角草丛里的一个土坑,四周杂草掩护,背靠墙,避风遮雨,隐蔽安全。
小黑拥着老白沉沉地睡去。
旁边的大槐树上,猫头鹰咕噜咕噜地说着梦话,一个男人,长舌头,脖子挂在树上,荡秋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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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老白已经失踪两个月了。
最初一个礼拜,毛毛曾经发动小区的保安一起找,在各个楼的单元门口贴了寻猫启事,都毫无进展。
只有一个大妈看着毛毛手里的照片,说:“前几日看见一个和老白长的很像的猫和一群野猫在一起,身上脏兮兮的。”
听了大妈的话,毛毛鼻头又是一酸,“身上脏兮兮”的这句话刺激了她的泪腺,她知道,老白是最爱干净的。
老白,你这个疯丫头!
如果离开,对老白来说意味着快乐、自由和幸福,那就随她去吧,爱一只猫,不是希望看到那只猫幸福吗?
老白义无反顾从九楼跳下去的那一瞬间,深深打动了毛毛,她多希望自己也可以有老白的勇气,纵身一跳,从此自由、幸福。
现在,毛毛已经放弃了寻找,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
入冬了,冷风吹来,毛毛打了寒战,连忙关上阳台上的窗户,回到书房,最近毛毛很奇怪,常常莫名其妙地开着窗站在阳台上,畅想联翩,毛毛后面,站着一个洋娃娃般的小女孩,甜甜地笑着。
“你听,寂寞在唱歌,轻轻的狠狠的”,毛毛坏习惯很多,咬着橡皮,塞着耳塞听着歌,才能睡着。
家里太安静了,安静到令人烦躁。
“叮咚叮咚~”门铃响个不停,毛毛听着歌儿睡着了,梦里也是很冷的冬天,老白窝在雪堆里,冲她笑,你见过猫笑吗?毛毛梦里见过。
早晨,开门拿牛奶,一个男人蜷缩在门口,身边放着一个行礼箱,镜子的行礼箱。
“镜子!”毛毛分不清自己心里是悲还是喜,更搞不清楚自己是要欢迎还是拒绝。
镜子抬起头,一脸憔悴,胡子拉嚓。
“毛毛~”镜子站起来,虽然因为腿麻而有些晃,不过看起来还是那么优雅,“毛毛,你说,我有事可以来找你……”镜子说着,眼圈竟然红了,毛毛心里一软,提了镜子的行礼,让他进来。
老白窝在阳台上,看见镜子身后跟了一个小女孩,洋娃娃般,甜甜地笑。
“毛毛!”门刚关上,镜子一把拥住毛毛,镜子的身上带着门外冬天的凉气,虽然如此,毛毛还是被融化了。
“镜子镜子我的镜子!”毛毛泪流满面,但还是幸福地说着往日的情话,“谁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
“是你,是你,是你,我的女王毛毛!”镜子亦哽咽着回答。
小黑在阳台的外沿上看到老白,跃过来,和老白一起冷冷地望着屋内的一幕。
“呃呜——”小黑向屋内警告,洋娃娃般的小女孩,一闪,不见了踪影。
“最好让那小怨灵永远不敢回来”老白说,“毛毛是我的亲人。”
小黑“呃呜”了一声,他从不和人类交朋友,更莫说把人类当亲人了。
毛毛什么也没问。
镜子什么也没说。
好歹,总算不是一个人了。
寂寞不用再唱歌。

4.
墙角的阴影里,上次的绿脸厉鬼阴险地笑着,这次,你可躲不掉了,不出来也得出来。
天色渐渐晚了,又是月圆。
小黑说:“你回去吧,回你亲人那里。”
老白嗔怒,“怎么心眼儿这么小?我不过白天说了那么一句而已。”
小黑看看老白的肚子,那里面,是他的骨肉,他说:“让你回去你就回去,家猫就是罗嗦!”
老白这次真的怒了,她知道他看不起家猫,但是,这是他第一次说出来,“家猫怎么了?家猫起码比野猫有修养!”
小黑也怒道:“嫌我没修养你从那么高跳下来找我做什么?贱猫!”
老白只觉得心里一阵抽搐,小梨说得对,男人没有一个靠得住!“好!算你狠,算你狠!”
老白悲悯地转身,琅琅跄跄大步地向家走去,小梨家。
小黑转身,老白没有看到小黑的泪水,墙角阴影里的绿脸厉鬼,阴阴地笑着:“这世道变了,连猫都多愁善感了!”
月亮露出脸,傻笑。
小黑站在墙头上,绿脸站在对面,槐树上荡秋千的男人吓得抱住树干。
“我可不怕你,小猫咪,上次那是心情好让着你,今天你要再挡路,我可就不客气了……”绿脸厉鬼说道。
小黑对着月亮“呃呜——”一声,附近的野猫如听到号角,吃饭的拉屎的吵架的交配的全部停下,向着小黑的方向涌过来。
小黑昂首挺胸。
猫,多多少少有些灵气,遏制鬼邪。现在这么多猫聚在一起,小黑顿然觉得自己的力量够强大了。
厉鬼不屑地大笑:“看你们谁能阻我——”
远处,手电筒晃过来,亮光在猫群里引起了小小的骚动,厉鬼阴险地笑了。
张勇和刘伟拿着手电筒,向小区最北的墙角走去。
“奶奶的,这野猫都成精了!”张勇吐了口唾沫。
“小区里宠物多,那些宠物比人命还金贵,老总说,不能放老鼠药。”刘伟觉得有些烧心,晚上大蒜吃太多了。
“奶奶的!”张勇又吐一口唾沫,“这些猫在开猫代会啊?全他奶奶的集到这里了。”
“张哥,”刘伟突然停下脚步,说:“咱还是别去了,我看这事儿邪性……”
“奶奶的,不去明天喝西北风啊?已经有好几个业主打电话投诉了!”张勇心里也有些害怕,从脖子里掏出小玉观音像,紧紧握在手里。
冬天,夜风像刀子,一刀刀割在脸上,天空零星地飘起了小雪。
刘伟跟在张勇后面,远远地望着那一地的猫,起码得有二三百只啊……
绿脸厉鬼笑道:“杀鸡焉用宰牛刀?”说罢化作一团绿烟,向张勇冲去,张勇手里的玉观音“啪”地碎了,绿烟被撞伤了几分元气,大骂一声,钻入刘伟的眼睛。
鬼魂俯身,从眼睛进,顺着口中的呼吸而出。
张勇只觉得虎口一振,松手,玉佛碎成两半,落在地上。
“奶奶的!”张勇心里虚虚地骂道,果然邪性!“走,回去多叫几个人来,这野猫太多!”
小黑看到绿脸绿鬼被玉观音伤了元气,为了猫宝宝的长久安全,决定棒打落水狗。
“呃呜——那保安已被恶鬼俯身,大家冲上去趁机杀了他!”小黑一声令下,上百只野猫冲向刘伟。
张勇和刘伟吓得拔腿便跑,可惜哪里跑得过那些野猫呢?一会儿两人便被野猫团团围住,绿脸厉鬼在刘伟体内暗叫不妙,这刘伟口中蒜味太浓,冲不出去,若这刘伟真的被打死,从此不再呼吸,这附身,也便成了牢笼。
聪明反被聪明误,看那黑猫也不过得道两三天,没什么法力,厉鬼原本想借用人力灭猫,没想到反而害了自己。绿脸厉鬼懊恼不已。
小黑:“呃呜,上!”
一群野猫里三层外三层围住刘伟,整个小区,只听得猫的嚎叫和刘伟的惨叫,张勇早已吓得晕了过去,野猫在他身上留下梅花印。

5、
厉鬼,戾气缠身之怨灵,大凶。
绿脸厉鬼咬咬牙,试图冲出浓重的蒜气,远处,警笛长鸣,十几个人拿着电棍冲了过来。
“打猫!救人!”为首的一声令下,猫的惨叫彻天穿地。
“逃!”小黑冲到为首的保安队长身上,野猫四散。
刘伟奄奄一息,厉鬼硬撑着刘伟站起来。
“老白要生了!”毛毛无所适从,看着老白蜷缩在地上呜呜地呻吟。
“接生,接生!猫咪要怎么接生?”毛毛额头渗出细细的汗珠,“疯丫头,疯丫头!不听话的疯丫头!”毛毛责怪着老白。
“我。我上网查查!”镜子慌乱地打开电脑。
小黑心头隐隐做痛,一边大叫大家撤退,一边把众人的手电筒统统打到地上。
“尾巴出来了……”毛毛大叫:“老白,加油哦!猫宝宝要出来了!”
老白仿佛听懂了毛毛的话,洋娃娃般的小女孩好奇地蹲在一旁。
厉鬼撑着刘伟,准而狠的扼住小黑的脖子,小黑的身体悬在半空,一只野猫扑过来相救,却被刘伟狠狠地甩在地上。
“跟我斗!你还嫩!”恶鬼刘伟恶狠狠地说。
猫宝宝的尾巴出来了,可是老白却如何也使不上力气。
镜子说:“毛毛,闪开那里,猫咪生产不能让人看的!网上说的!”
“哦哦!”毛毛连忙起身。
老白艰难地爬进衣橱。
“小小猫妖,不!连猫妖都算不上,不过一只灵猫罢了,还敢给我斗?”恶鬼刘伟冷笑着。
小黑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他转转头,余光扫了一眼毛毛家的阳台。
老白低声呜呜着,用着力,即将降生的,可不是一般的猫宝宝。
用力!
用力!
加油!
加油!
猫有九条命,小黑开始数。
为了从第一个恶主人手里把妈妈救出,他用了一条命。
为了从怨鬼手中救下第二任主人的小宝宝,他用了第二条命。
为了封住小区的洋娃娃怨灵,他用了第三条命和第四条命。
为了得到老白的爱,他用了第五条命。
为了镇住云南被惨杀的5万条狗狗们的怨气,他用了第六、七、八条命。
最后一条命,为了他……值得。
小黑幸福地闭上了眼睛,厉鬼刘伟的笑声回荡在小区的上空。
小家伙无声无息地出生了,老白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为它挤破胎囊。
“丑东西!”老白慈爱地笑着,闭上了眼睛。
永远。
老白和小黑的灵魂并肩卧在猫宝宝身边。
老白说:“这一世我们救了地藏菩萨的神兽谛听,下一世我们是不是可以转成人?”
小黑说:“转成人做什么?”
老白说:“我转成女人,你转做男人,我们相爱一生一世。”
小黑笑:“做人有什么好?我不喜欢人身上的人腥味儿!我们还做猫。不过我要做女猫。”
老白问:“为什么?”
小黑看了老白一眼,说:“女猫要生猫宝宝,太辛苦,把这么辛苦的事交给我。”

6、
猫宝宝长到半个月大,体形已经和老白差不多了。
全身暗灰色的茸毛,唯有四只爪子,是乌亮的黑色。
额头上好像长了一个大疙瘩,疙瘩上有一撮纯白色的毛,组成一个大写字母“M”。
两只眼睛是深邃的宝石蓝,水蓝水蓝的,看得久了,毛毛总有一种要栽进去的冲动。
毛毛给猫宝宝取了个形象的名字,叫“大M”。
毛毛特意给大M买了很多幼猫吃的猫粮和喝的奶粉,可是大M除了喝水,什么也不肯吃,只见身子越长越大,也越来越瘦。
不会肚子里生了什么虫子吧?
这个早晨,毛毛决定带着大M去看宠物医生,宠物医院在小区的最北面。
这是毛毛第一次带着大M出门,这是大M第一次认真地看着这个世界,六道众生,真实鲜活,大M忍不住好奇地四处张望。
昨夜雨加雪,道路有些泥泞,猫头鹰的羽毛失去了光泽,躲在树上要枯未枯的槐树叶子里,冻得瑟瑟发抖,见了大M,抖得更厉害了。
小区草坪上,几个小孩踢球,球在湿地上滚得泥泥泞泞,几个小孩大概只有七、八岁,其中只有一个十几岁的小孩,个头高,力气足,一脚踢去,球偏了,正中一个灰色运动服小孩的鼻梁,那孩子“哇”地哭起来。
大孩子见灰色运动服一哭,怕引来大人挨骂,有些焦躁了,跑上去扯住小孩的灰色衣领,叫道:“哭!哭什么哭!”
小孩见如此阵势,哭得更厉害了,大孩子想自己一会反正少不了挨大人骂,死活都是挨骂,干脆对着小孩脑袋就是一拳,“让你哭!让你哭!非得打得你笑不行!”
其他小孩见状,先是不说话,接着围着他们喊:“大欺小,被鬼咬!”
“大欺小,被鬼咬!”
“大欺小,被鬼咬!”
“大欺小,被鬼咬!”
孩子们围成一圈,重复着这句话,大孩子“呸!”了一声,远远见到有大人冲这边过来,有些心虚道:“咬个头啊咬,我才不怕!”
说罢一溜烟跑了。
小区的最南面是物业楼,楼顶略略有绿烟围绕,大M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压上来,可是他真的记不清楚是什么东西了,仿佛是一件要完成却未完成的事情,或者是一件要取却没有取的东西,他皱着小眉头,真的记不起来了。
“大M乖~”毛毛抚了抚他的额头,“医院马上就到了,那里的医生和护士都很好哦,他们也认识你的妈妈呢!”
大M并没有认真听毛毛的话,只是随着毛毛来到医院,。脖子挂在树上荡秋千的男人,舌头一下子吐了老长,结结巴巴:“我、我、我、帮过你老爹~”
大M并没有听明白那男人的话,却莫名其妙地流泪了。
管他呢!大M的小脑袋不打算思考过多的事情,只是觉得,这真是个丰富多彩的世界,大M惬意地“呜呜”了一声。
宠物医院门口白纸黑字贴了通知,让业主们这一个月内最好不要带宠物出门,如果出门,也要给宠物带好口罩,禁止宠物吃在家里意外的食物。
野猫事件后,小区物业在小区里放了大量的有毒的包子,毒杀那些作恶的野猫。
医院里只有一名医生和三个护士,毛毛和那个医生很熟,是个有着修长手指的年轻小伙子,叫王子函,不过大家都叫他王子。
王子给大M做了系统的检查,并无异样。
“奇怪,这只猫猫真的只有半个月大吗?”王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