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被阿豹这举动弄得一愣,张局长反应快,招呼大家快拦着,可阿豹脱得快,等裤子落下后,我发现他的内裤好特别。这内裤看似跟正常的一样,但上面出来两个引线,每根引线上还带着一个圆形拉环。我是没研究过炸弹这类东西,但拉环分明告诉我,这内裤就是一个炸弹。都说小人物能创造历史,现在一看,我服气了,小人物也同样能干出大事来!
我和杜兴为了抓许多多可没少遭罪,甚至我一度想象过,这次任务会不会让我俩负伤,可我怎么也没想到,结果竟然会这样。阿豹用一个内裤炸弹,就把这帮恶人全震慑住了,而且他还是本次任务的首功。杜兴联系的警方,在半小时后赶到了,这一箩坏蛋可算是大杂烩了,涉及两个市,还牵扯出三个曾经的官方人物。
我没管后续事,提前跟杜兴和阿豹撤离了。阿豹这次很风光,杜兴连连拍着他肩膀,说转正指日可待了。其实我是没往深了说,阿豹这手段是挺狠,但里面带着一股很强的匪气,一般警察抓贼,那都得用枪压制对手,阿豹这次明显有耍无赖的成分,跟恐怖分子都有一拼了。
我和杜兴跟阿豹告别,匆忙回了乌州市,毕竟那里还有一堆事等着处理。我俩赶回市局时,都后半夜了,而且我俩前脚到,后脚就来了四个犯人。这四个犯人我都认识,就是在别墅里打麻将那哥儿四个,没想到他们真挺有缘,到哪儿都在一起。警局来个特例,开了夜班。晚间下班的同事,有一大部分都赶了过来,连夜开工,审讯这四个“大佬”。
我只知道张局长是警局的原副局长,另外三个人里,一个是许多多,另外两个老头什么身份不得而知了,不过地位肯定不低。这四个人真的太特殊了,尤其审讯张局长时,问话的警员都有些腼腆,不怎么好意思开口。我和杜兴看得着急,杜兴还放出话来,说不行让他上吧,反正他不认识张老头,也不用磨不开什么面子。我也赞同杜兴的说法。有句话大家都没讲出来但心知肚明,这四个人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要是明天还没什么进展,保准会有高官出来求情,甚至想办法把他们的罪大事化小。
刘千手盯着杜兴看了看,最后摇摇头,说不用我俩出力,他有撒手锏。说这话时,刘千手还特意捋了捋胳膊。我误会了,以为刘头儿是要自己上呢。可实际上,他的办法让我有些瞠目结舌。我之前还说阿豹带着匪气呢,但不管咋说,阿豹是非正式的,对他的行为我多少给予理解,毕竟没受过正规训练。可刘千手就不同了,他一个探长,这次也玩起了阴招。他叫来12个女子,反正看打扮不是一般人,穿得妖里妖气,举动却隐隐有种军人的姿态,刘千手跟她们交代一番后,这些女子分成四组,全进了审讯室,把那些问话的警员全轰了出来。
刘千手还把这些审讯室的监控器全停了,连窗帘都拉上了。审讯室是隔音的,没了监控器,我不知道里面发生了啥事,有没有惨叫声,但给我的感觉,那些女子一定有审讯犯人的好法子。一时间又没我什么事了,正巧我和杜兴饿了,我俩一商量,去楼下买些吃的。警局附近有24小时的超市,我俩也不挑剔,能填饱肚子就好,就随便买了些面包、牛奶。
在我俩拎着一兜子零食出来时,我发现警局外面停了一辆车,还不是警车。我心里一紧,这可不是好事,弄不好有人知道消息了,要过来保释。我和杜兴匆忙进了警局,让我惊讶的是,第一眼我就看到了晨晨和矮胖墩,他俩身边还站了一个戴眼镜的男子。这男子正跟一个警察交涉着,我能隐隐听到“代表律师”的字眼。
其实自打看到晨晨,我意识上就有些混乱了,打心里我多少还记挂着她,虽然我明白我们之间没有感情了。晨晨看到我后,身子也抖了一下,但她没回避我,反倒正面向我走来。我不知道要说什么,也没急着开口,这样沉默一会儿后,晨晨说话了,只是话语间带着一股浓浓的恨意:“李峰,你接近我,就是为了抓我哥哥吧?这次你满足了?”
我脑袋嗡了一声,我知道晨晨跟许多多有关系,可没想到她是许多多的妹妹,而且往深了说,她一定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我形容不好现在什么感受,隐隐有一丝悲伤,我想起来她带我去坟场的情景,那时候她故意拖我后腿,我还一度以为由于她是女孩子的原因,现在想想,或许我猜错了,她那时根本就是希望我被行尸抓住打死吧。
晨晨一直注视着我,等我的回答。其实我想说,我不是为了抓她哥哥才靠近她的,但这话最终没说出口,我只是摇摇头,来了句:“随便你怎么想。”这种模棱两可的解释让晨晨来了火气,她冲我啐了一口。如果这时她上来打我一拳,我能忍着,甚至要扇我嘴巴,我也会考虑扛一下,可她这么侮辱地啐人,我绝不傻兮兮的逆来顺受。我机灵地一侧身子,躲了过去。
晨晨哭了,一滴滴眼泪划过脸颊,她还故意侧过头去不看我。我不知道她这哭是为了谁,但打心里我觉得她不会是为了我俩的感情而哭。矮胖墩本来在晨晨身后,这时走了出来,狠狠地推了我一把。这力道太大了,我忍不住往后退了退,还撞在一张桌子上,哗啦一下,把桌子又往后带出一大截。我心里有点儿乱,其实我挺想笑话自己的,怎么这么没魄力,自己现在又不理亏,何必惯着他们呢?而且等把许多多的嘴巴撬开后,这晨晨和矮胖墩弄不好也要牵扯进去,一同蹲牢子的。
看我没反抗,杜兴急了,他把拎着的那兜零食往旁边一甩,凑过来对着矮胖墩推了一把。能看得出来,杜兴要不是碍于自己的警察身份,早就动手跟矮胖墩干架了,他是说过他跟矮胖墩相比,半斤八两,但亲眼看我被欺负,他忍不住了。他推矮胖墩这下也挺狠,矮胖墩明显一运气想稳住下盘,但最终也往后退了两步。跟律师商谈的警察看到这儿,忍不住喝了一声:“干什么?袭警是不?再闹事全抓起来。”那律师也对矮胖墩连使眼色。矮胖墩“哼”了一声,没说话。
现在的晨晨,跟在学校时的她完全不同,没了那股文静的样子,反倒多了一丝黑道小太妹的感觉。她招呼矮胖墩出去等律师,在跟我和杜兴擦肩而过时,我还能感受到她恶毒的目光。我真的无所谓,甚至就在此时,我对她心里唯一一点儿好感也都消失了。
我跟杜兴一起上楼,回到办公室准备吃夜宵。这时刘千手过来了,还拿了一个资料夹。我问他要不要也来点儿,刘千手摆手说不吃,点了支烟在我们旁边坐下。其实都到现在这地步了,我也没啥磨不开的,一边吃一边问:“头儿,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秘密没讲出来?”刘千手咯咯笑了,叹口气说:“李峰,不是我之前有意瞒着你什么,其实自打在江凛城家见到张局长以后,我就觉得十字架凶杀案没那么简单,之后发生的折翼天使案,以及秦军秦医生的死,都让我觉得,他们的背后还隐藏着更深的真相。可我只是个探长,处理这几个案件有些超乎我的职责范围了,在没确凿证据前,我不可能也不敢乱说。”
我很理解刘头儿这番话,不得不说,谁能想到我会这么“幸运”,在来了警局没多久,就摊上了这么个大案,不仅连续发生了三件离奇诡案,甚至这三桩案之间还有这种千丝万缕的联系。杜兴插话问一句,他对案件不关心,只对丑汉和阴公子的死念念不忘,“刘千手,你跟我说说,丑汉父子俩的事怎么解释?”
刘千手回答,按他的分析,丑汉消失那一晚,遇到的行尸一定是许多多的人,甚至就是东北锤王,只是锤王念在丑汉父子情深的分上,饶了他一命,把丑汉弄晕,扛到一个荒凉的地方给放了。至于阴公子的死,则属于杀人灭口了,他在警局这期间,一定知道了什么秘密,这才让警局那个内鬼起了杀心,将他掠走交给锤王。
我听得半懂不懂,要按刘千手所说,阴公子为什么死,我是弄明白了。那天白天,我也见到了阴公子的古怪,他还特别想找杜兴,也怪我当时没在意,不然把他拦住死皮赖脸追问一番,或许还能保他一命。但让我不解的是,锤王为什么会念在父子情深的分上放了丑汉呢?他一个吃人脑的杀人狂魔,怎么又对感情这么在乎了?
这次没等刘千手说话,杜兴先解释起来,他可是跟锤王一同蹲过监狱的人,对这个一号大油很了解。“锤王是个怪人,那次逃狱就一个目的,为了给病故的老父亲奔丧。据说他还在一个农家偷了7个南瓜,用木板拽着,硬生生地活着走出了戈壁滩。”别看杜兴这解释不是很详细,但我想了想就全明白了,以前我对锤王的印象是恐怖,但现在,尤其是听完这句话后,我又加了一条,他亦正亦邪,真是个极难对付的妖人。
第23章 末路
刘千手又把那资料夹翻开给我们看,这里夹着几张图片,我和杜兴凑过去瞧了瞧。刚看一眼,我心里就有点儿堵,杜兴更是闷哼一声。照片中是阴公子的尸体,只是把头部特写特殊处理了。之前我在现场看到过,伤口处血肉模糊一片,这次处理后,伤口变得特别清晰,而且那凹进去的地方还被染了颜色以便对比。
刘千手指着伤口跟我们说:“这里被法医专家分析过,看似撞出来的,其实是被小铜锤之类的东西砸伤造成的,而且这种铜锤的顶部还是特制的。”杜兴捏着拳头不说话,我是想说话却不知道说什么好,锤王多厉害,我早就领教过了,他依旧逍遥法外,要为阴公子报仇,不好办。
其实我还有很多疑问的地方想跟刘千手聊聊,可我还没来得及问,走廊就响起一阵脚步声,有个警员急三火四地往刘千手办公室里冲。我发现了,这世上二货真不少,刘千手这个大活人坐在我们办公室,他竟看也不看。我急忙喊了一句,还打手势说刘头儿在我们这儿。
那警员又跑回来,指着楼下说:“审讯室出了点儿问题,刘探长你最好过去看看。”我们都对这次审讯很重视,刘千手手上还剩半支烟呢,也不抽了,丢在烟灰缸转身就走。他还想着我和杜兴,来了一句:“你俩不用急,吃完再说。”我一看这状况,知道我这疑问今天是甭想问出结果了。我和杜兴又急着吃了几口,算把这夜宵草草了事,一同往审讯室那儿赶。
我俩跟刘千手是前后脚赶去的,相差不到几分钟,但趁这时间,刘千手就把问题处理完了,他站在走廊里,抱着胸待着。我发现个事儿,他袖子上有血,我估摸着刚才审讯室里是用刑了,刘千手过去劝劝啥的,真不知道是那哥儿四个中谁这么点儿背,挨了打。
我和杜兴本来想陪陪刘千手,但被他强行劝回去了。他跟我们说:“多睡会儿保持体力,随时可能行动。”我懂他意思,我们这叫随时待命,只要有人松口,那就得即刻出发抓其他嫌疑人去。为了接下来的行动方便,我跟杜兴提前去了枪库,把枪领出来,甚至为了让刘千手找我俩方便,我俩就在办公室趴桌子上睡起来。
大约在破晓时分,我正睡得迷迷糊糊时,刘千手大着嗓门在走廊里喊开了:“有线索,全体出发。”我几乎条件反射地坐了起来,站起来就走。我觉得我已经够迅速的了,但杜兴比我更快,他早就蹿到门口去了。我们在楼梯口处与刘千手会合,一同往下赶,这次走得很急,全都两个台阶两个台阶往下跑。
这期间我问了一句“啥线索”,刘千手说:“知道内鬼是谁了。”我一时间心里有点儿小激动也有点儿好奇,又问了句:“谁?”之前我在心里猜过几个人,但刘千手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甚至我失神下差点儿一个踉跄滚下去。他告诉我,内鬼竟然是王根生。我惊讶之中有点儿不信,甚至都有种问第二遍的冲动,可理智上告诉我,我没听错。
王根生,那个一直被我当作哥们儿的人,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还能潜伏得这么深。真看不出来,他有这么好的身手,能把余兆轩杀掉,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到我家。我想想就后怕。不过这么一来,有一件事倒是能说过去了,他以前是二探组的,那一晚去普陀山鬼庙,他却装出一副样来,其实不就是演戏吗。当时的他早就知道谁是凶手了,而且他一定跟江氏兄弟的关系都不错,这才刻意回避一下。
刘千手想得周全,下楼时还趁空打了一个电话出去,让综合大队留守人员赶紧联系相关部门,密切监视车站与高速路口,还要把王根生的信用卡和银行账户全部冻结。我们都知道王根生的家在哪儿,一共两辆警车,往他家飞奔。不过我们也明白,王根生不可能是傻子,这时候不会笨得仍躲在家里。
我们抱着悲观的态度到了他家门前,我发现我们连开锁都省了,他家门露个缝,根本就没关严。我们进去后发现,这屋子乱得可以,但不是那种自然乱,很明显是有人走得匆忙,折腾出来的。刘千手让大家稳住,又分配任务,分区分片地搜,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物证或线索。
不到5分钟,冷青先喊了一句“有发现”。他搜的是卧室,我们仨全跑过去看。冷青正蹲在一个角落里,这里地板上有个暗格,已经被打开了,他从里面拿出一把小锤子。抛开这个案子不谈,我第一眼看到这锤子时,真想赞一句,好漂亮,好精致。也就20厘米的长度,锤柄上雕刻着纹路,锤头闪闪发光,还镶着一圈圈的金花,只是再凑近细瞧后,我发现锤头上沾着干枯的血迹。
这一个物证就足够了,我觉得王根生是内鬼的说法是板上钉钉了。这时候又有人喊了句“有发现”,是在门厅那里,我们又都出去看。这次的线索不太明显,要不是那警员细心,真可能忽略掉。在墙面偏下的地方,刻了一个图案。我们都蹲下身。其他警员看着都一脸不解,纷纷猜测是什么意思,可我心里惊讶极了。
这图案,跟刘千手左胸上的那个文身几乎一模一样。本来刘头儿的神秘够让我头疼的了,这王根生家怎么也有这东西?我心说难道他跟刘千手的神秘还有什么联系吗?不得不说我有点儿自私,用稍有警惕的眼神看着身旁的刘千手。刘千手现在的表情很木,他也不理我,盯着那图案一句话也不说,甚至对其他警员的猜测也不理不睬。只是他的眼睛出卖了他,我能感觉出来,刘千手的眼神中露出一丝凶光,虽然短暂,但还是被我留意看到了。
一阵手机铃声传来,打破了现在的气氛。是刘千手的电话,他摸着兜儿把电话拿出来。我发现他有些心不在焉地摁了扩音键接听了电话,这下好,我们所有人都能听到。电话是警局调度打来的:“刘探长,高速路口,半小时前发现可疑人物,按外貌特征的描述,应该是王根生。”高速!我心说这爷们儿行啊,真想跑路啊。我和大家的想法一样,不管他逃到哪儿了,赶紧追。可还没等我们行动,电话那头的人又说了一个事:“火车站那边也有情报,有人买票时很古怪,按描述跟王根生相符。”
我一下纠结了,心说这两个地方可是一南一北,都出现可疑人物了,我们先顾哪头好?不过这次有个好处,我们一共来了两辆警车,分工追踪倒也可以。刘千手也是这样下命令的,我们仨开一辆车去高速,其他人去火车站。这次杜兴开车,刘千手坐副驾驶,我老实地躲在后面。杜兴可是有名的急先锋,不用说,车速特别快。这一路上我们都没咋说话,可等快到高速路口时,刘千手的电话又响了。他依然用扩音键,在对方还没说之前,我心里就犯嘀咕,心说不会又有王根生的消息了吧?这哥们儿是不是属孙悟空的,一下能有这么多分身。
但这次电话内容不是王根生的了,而且很可悲。对方告诉我们,据外市警局的消息,阿豹死于家中,初步调查,是被钝器击打致死的。我和杜兴都跟阿豹有感情,我是愣住了,心里一揪一揪的,杜兴的反应更大,甚至都影响到开车了。刘千手当然没我俩这么敏感,还让我们稳住,尤其是杜兴,务必冷静下来。杜兴真有一套,使劲儿深呼吸几口气后,就把狂暴劲儿强行压了下去,只是在嘴里念叨一句:“问天,你个兔崽子,咱俩没完。”
其实我也这么想的。别看我不是锤王问天的对手,但他造的孽太深了,杀了太多不该死的人。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一定用枪把他崩了。我这么狠狠地想着时,猛然间杜兴来了个急刹车,这力道让我的脸直接贴到车座上了。如果是刚认识杜兴,只了解他表面的话,我保准以为是他耍脾气呢,但接触久了我了解他这个人,这急刹车绝不是意气用事。我没多问,顺着往前看了看,想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杜兴急刹车的。
现在我们正处在一个敏感位置,本来这里道路挺宽敞的,但临时修路,对面那条道全被封上了,而我们这边只是个双排道,有一辆面冲我们的大卡车居中把路给占上了。这卡车就静静地停着,我隐隐能看到,驾驶座上还坐了个人,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吸着烟,只是长什么样瞧不清。
我和刘千手盯着那卡车瞧着,杜兴则把眼光放在路面上。这样拖了一小会儿后,杜兴摇摇头先开口说:“不行,这卡车停得太不是地方了,咱们根本挤不过去。”刘千手本来想下车跟对面司机交谈一番,但他手刚摸到车把手时又犹豫上了。我也及时劝了一句,对面司机是敌是友还分不清,我们别急着往那边靠。刘千手又伸手摁着方向盘上的喇叭,算给对面司机一个提醒,杜兴也配合着打了几下闪灯。
开卡车的是老手,不可能不明白我们的意思。可突然间,他也把卡车车灯打开了。这车灯绝对是改装过的,光束特别强,晃在我眼睛上,一时间都让我有些天旋地转,就好像冷不丁裸眼看太阳一样。我急忙闭上眼睛,甚至还伸手抹了一下刚淌出的眼泪。杜兴和刘千手跟我差不多,全都不习惯地伸手挡在眼前,杜兴还骂了一句“他娘的”。
这还没完,卡车灯持续晃着我们,司机还吱吱打火,把车启动了。我一下有个极其恐怖的想法,心说这司机要是趁空把车开过来,岂不是很容易地就把我们碾死了?我叫着杜兴,让他快点儿想招把车开走。可杜兴眼睛睁不开,怎么开车?刘千手有招,让我们别慌,他还一伸手把副驾驶的抽屉打开了。这警车以前我也开过,知道抽屉里根本没有啥,最多偶尔能看到一个空了的烟盒吧,可这次邪门,刘千手从里面拿出三副墨镜来。我挺纳闷,但随即释然,心说这一定是刘头儿提前放进去的,没想到他还能神机妙算,知道我们今天需要这玩意儿。我们仨急忙抢着把墨镜分了,这墨镜款式不一样,镜片也分大小。杜兴和刘千手都把大镜片的抢去了,我比较点背,拿了一个小镜片的,还是个女款的。但这时候谁计较这个,我慌忙把它戴上,虽然镜片小有点儿遮不住那强光,我眯着眼睛勉强凑合。
真如我所料,那卡车开始慢慢加速,向我们开来。我对杜兴建议,快点儿原地调头,我们好抓紧时间甩开这卡车。这路稍微有些窄,杜兴左右看看,说调头费劲,他又一挂倒车挡,让车吱吱快速后退起来。我趁空往后瞧了瞧,我们正处在这段维修公路的中间地带,离出口不到100米,杜兴要是先倒车等出了这段路再调头,也是个明智之举。
坏就坏在这时候,我们身后又出现两辆卡车,还飞速往这边奔。这不是好现象,甚至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三辆卡车是有预谋的,想把我们弄死在这里。我有点儿着急了,相比之下,我们这警车什么都不是,硬碰硬地撞在一起,根本讨不到好。而且看那架势,杜兴倒车根本就倒不出去。刘千手也急了,把车窗迅速摇下来,对着卡车砰砰打了几枪。他一点儿后手都没留,子弹打得也准,正好打在司机面前的挡风玻璃上,本来我看得心里一喜,以为这司机逃不过去了,可谁能想到,那挡风玻璃竟一点儿事都没有,子弹射不进去。我第一反应是,玻璃防弹。这么一来,我们彻底被动了,有种困兽的感觉。
我有种悲观感,突然觉得死神离我们仨是如此之近。但我没放弃求生,对杜兴说:“咱们弃车逃吧。”杜兴没理会我,他的举动也有点儿怪,一直望着路边。路边都是土坡,土坡还有点儿陡,要我看少说有40度角。杜兴“哼”了一声,跟我和刘千手说:“他娘的都坐稳了,咱们赌一把。”我隐隐猜出来他要干什么了,但这想法忒大胆了,我的心不由得怦怦乱跳起来。
他来个急刹车,又正面向卡车冲了过去。我发现杜兴真猛,一点儿犹豫都没有,不断换挡加速,等距离差不多时,他一打方向盘,向土坡上冲了过去。这就是轿车的优点,灵活性强。我们这辆警车倾斜着跟卡车交错而过,只是它走的是路,我们走的是斜着的土坡。这真是赌,要是车速没快到一定程度,警车很有可能翻下来,而且要是这坡上稍有点儿坎,这车就很可能斜着飞出去。
我有些愣神,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刘千手倒没闲着,在我们与卡车擦肩而过时,他拿枪对着卡车的轮胎砰砰打上了。这一连串子弹就是在撞大运,可我们运气好,有一发子弹正好打在关键地方,卡车车胎砰的一声炸了。那卡车也一下失去平衡,在惯性的带动下,狠狠向土坡撞去。等我们的警车安然回到路面时,那卡车已经停下来了,静静地停在那儿冒着烟,有种死一般的寂静。
按说我们逃过围堵,可以就此逃走,但我们仨谁也没开口提这个,全都把枪拿了出来,一同下了车。另外两辆卡车被这个报废的卡车挡着,根本撞不过来,就很有默契地停在路边。这是一个信号,这俩卡车司机没逃跑,说明他们不怕我们,甚至极有可能带着枪械。我们仨没急着凑过去,反倒聚在警车后面,想以静制动。
按惯例,这时候我们该吆喝一嗓子,让对方放下武器出来投降,但现在这吆喝就省省吧,对面那俩司机绝不是善茬儿,不会听话的。先有一个司机下了车,我发现很怪,他举着一个大盾,一点点向另外那个卡车凑过去。这大盾让我想起了防爆盾,不过看面积要比防爆盾大上很多。杜兴先打了一枪出去试探。砰的一声响,子弹根本就打不穿这盾牌。
我明白了,心说这应该是改装过的防弹盾,没想到这帮恶匪还有这么个压箱底的绝活。我挺头疼,他们带着防弹盾,岂不是很容易就靠过来了?我抱着幻想问了句:“头儿,这警车里放没放手雷?有的话赶紧拿一个出来。”我想手雷是抛出去的,只要机会把握好,一定能破了这防弹盾的威胁。可刘千手很直接地摇头把我给否了,又没多说话,悄悄地爬上了警车。
我真搞不懂他在干什么,既然没手雷他还回车上干什么?我和杜兴都没动,静静观察着那边的动静。另外那个司机也从车里跳出来,还配合着躲在了防弹盾的后面。我倒不吃惊这两个司机的默契,只是在那司机跳出车的瞬间,我看到他手里拿了一把长枪。那司机也真嚣张,先对天打了一枪。
砰的一声响,我发现这枪的声音比手枪大很多,让我耳朵都有些难受,这还不算什么,我凭枪声辨认出了这是什么枪。我本来担心这是个步枪,那一梭子子弹打过来,威力可不小,可实际比我想的还要严重,这竟是霰弹枪。
这什么概念,霰弹枪可是散射,大面积杀伤力,只要沾一点儿边,非死即伤。我心说这帮恶匪拿我们当熊对待呢,就怕我们皮厚枪打不透是不是?杜兴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一个校枪员出身,当然比我更知道这种枪的恐怖之处。他又试着打了几枪出去,但都被防弹盾挡下来。
我心急,说实话,这时候我恨不得自己有个火箭筒,直接一扣扳机把对方炸得粉碎算了。我俩就这么熬着,任由那两个恶匪一点点地靠近。这期间我悄悄喊了几句刘头儿,希望他能从车上下来,跟我们会合,毕竟这么一来,我们仨一同开枪,互相掩护着还能有逃的希望。可刘千手根本不回我话,要不是刚才亲眼见着他钻到车里,我都怀疑这车上有没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