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阵对付小白人时,杜兴教了我一招,飞起来用肩膀撞人。这可是很毒很厉害的招数,为了能快速擒住对方,我这次也用起这个招来。我助跑几步,带着速度横着飞起来,用肩膀狠狠撞在对手的小肚子上。这要是杜兴来做,一招下去,保准让对手晕厥,可我是头次做这动作,掌握不了其中的精髓,而且力道也没到火候。我一下将对手撞倒,不过他没晕,只是不停地咳嗽,甚至还打了个嗝儿。我压在他身上,正巧离他嘴巴近。我算服了他这个嗝儿,我闻了一下,差点儿翻白眼,心说这哥们儿晚上吃多少韭菜,嘴里啥味啊。
我强忍着难受,顺势往上一爬,坐在他身上。我毫不客气,对着他脖颈打了一拳,现在对敌人的手软就是对自己性命的不负责。这一拳我挺有信心的,以为对手会晕,可实际上出了岔子。对手挨了一拳,反倒有些兴奋,还“哦”了一声一挺脖子。我差点儿看呆了,他这举动让我想起了折翼天使,那次我跟顾倩婷搏斗时,她也用了这个怪招。这怪招能让人脖子变硬,不会那么轻易窒息。我合计这一定是功夫中的绝技,就跟街头卖艺的用脖子顶刀枪一样。我没死心,又用双手使劲儿掐他脖子试了试,可结果还是那样,他脖子跟木头似的。
对手被我连番攻击,这时回过神儿来,我俩根本不是江爷的弟子,反倒是敌人。这哥们儿真怪,他不理我掐他脖子,嘴里就那么“哦哦”地叫上了,还捏着拳头,把拳头弄得嘎嘎直响。我害怕了,意识到这哥们儿可能会啥硬气功。一般人没见过硬气功,或许对这东西不了解,但我之前接触过这类高人。硬气功发功慢,但要运出力道打到人,那可是非死即伤,骨断筋折。
我心里骂了一句他娘的,这哥们儿是想一炮打死我啊,我可不会让他得手。我四下一打量,正巧旁边有块石头。这石头有碗口那么大,还有个很尖的棱角。我一伸手把那石头捡过来,对准这哥们儿的脑门砰砰砸上了。这石头不比板砖差到哪儿去,我心里数着,自己总共砸了5下,最后收手时,对手脑门上全是血,跟个血葫芦一样。他望着我,不甘心地闭上了眼睛。可我甘心啊,还试探了一下他的鼻息,很轻微,若有若无的,这是晕厥的症状没错,他终于晕了。
我长吐一口气,忽然意识到,我这边解决了对手,杜兴那边怎么样了?我扭头看一眼,发现杜兴正乐呵呵地坐在对手的身上,像看戏一样看着我。他还说了一句:“李峰啊,你打架不行,太娘们儿了,咋啥招都用呢。”我呸了他一口,心说有你这么当兄弟的吗?看我在肉搏也不过来帮一把,再者说,什么叫我打架太娘们儿?我身手摆在这儿呢,也就是杜兴没遇到搏击高手,不然一样狼狈。
我俩稍微歇了一会儿,杜兴还把这两人的裤子脱了下来,把裤腿撕了,跟裤带一起用,把他俩绑得结结实实。杜兴又打了个电话出去,但他拨的是手机号,不是110。电话接通后,他只强调一句:“搞定了,一刻钟后过来拿人。”我心说自己的猜测果然没错,这一定是暗中的支援。
这么一来,没我俩啥事了,杜兴又把摩托车推起来,我俩往林子外走。本来我还合计,我俩今晚上来就是为了抓这俩毒贩子吗?是不是大材小用了?非得我俩出面?随便找几个刑警一蹲坑不就得了吗?我想问一嘴,但杜兴一句话又把这事弄岔过去了,他指着那辆车跟我说:“咱们过去瞧瞧。”我也有这好奇心,不知道车里会不会还有啥秘密。
我们翻了一遍,最后打开后备厢时,发现里面有个大旅行包。这旅行包没啥异常,只是被撑得鼓鼓囊囊的,很明显里面装着很多东西。这可是毒贩子的车,我不禁想到,难不成这旅行包里全是毒品?这想法可太刺激了,这么一大包要都是那东西,那得多少钱啊!几千万还是几亿?我都被这天文数字弄得晕晕乎乎,杜兴倒没什么,还把旅行包拎了出来。杜兴力气大,可拎着这包还是有点儿吃劲儿,我见状也急忙帮了一把。我俩把包打开,里面露出一个坛子来,这坛子跟酒坛子挺像,盖子还被胶布缠得严严实实的。
我发现个事,先不说这坛子里面是什么东西,但在坛壁上雕着一幅画。这是张人脸,还带着色,跟矮胖墩车上那张脸几乎一模一样。我之前一直以为车文身是张糜烂的脸,但看到坛壁这张画以后,我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这哪是糜烂的脸,就是一张行尸的脸好不好!只是汽车文身不带颜色,那些行尸脸上涂着绿光的地方就被我误以为是糜烂的痕迹了。尤其这张脸的左脸颊上也有三颗“品”字形的黑痣。锤王!这是我的第一反应。
杜兴从兜儿里摸出钥匙,借着劲儿把盖子上的胶布都抠了下来。我也帮忙,只是这时心里开始扑通扑通乱跳了,我突然觉得,这坛子里装的不是毒品,而是其他什么东西。在盖子打开的一刹那,我就急切地凑过去看了一眼。我承认自己太着急了,想想也后怕,万一这坛子里装的是啥弩箭暗器,我这么莽撞不就中招了吗?我这一眼看下去,发现坛子里也有一双眼睛在望着我,他那表情还冲我哭呢,而且在开坛的一瞬间,里面还飘出来一股恶臭味。我被连吓带熏弄得一下恶心了,尤其刚才那哥们儿一嘴的韭菜味还没让我缓过劲儿呢,这一叠加,我受不了了,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哇地吐了一口。杜兴一直留意我的表情,他急忙扯了我一把,让这一口都吐在了坛子外面。我使劲儿拍着胸口,强制让自己好受一些,只是无论我怎么做,心里都依然难受。
我指着坛子说了一句:“这也忒变态了,怎么里面是个死婴呢?”杜兴正盯着坛子看,应了我一说,还接话说:“何止是死婴!李峰你再看看,就知道锤王是多疯狂的一个人了。”我知道刚才我没看仔细,也品出来杜兴话里有话。我又凑过去瞧了瞧。这婴儿也就刚出生没多久,但脑袋是裂开的,很明显被锤斧之类的工具开颅了。他整个大脑全被挖空,只剩一个脑壳子。我形容不出现在是什么感觉,反正下意识地摸了下自己的脑袋,总觉得有人要挖自己脑袋似的。
杜兴啧啧几声没再多说什么,可我理解他的意思,这婴儿的脑袋一定是被锤王享用了。我又不禁联想,难不成锤王从监狱里逃出来后,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跟了许多多,就是因为许多多有实力给他弄死孩子吃。而且刚才打斗时,我的对手还用了挺脖子的招数。我联系着前前后后,有了一个观点,顾倩婷还有秦医生一定跟许多多这些人认识,秦军非法贩卖的死婴也应该是卖给了他们。
本来十字架凶杀案和折翼天使案已经结案了,虽然有些疑点没解开,但我没想到这两者竟然还跟行尸案有关,甚至就好像有个无形的线一样把它们串在了一起。我俩没在现场停留多久,杜兴还把坛子封好又放在车上,招呼我一同离开。我们回到阿豹家时,天已经快亮了,阿豹还在沙发上睡觉,甚至连姿势都没变。我和杜兴没“打扰”他,悄悄地回到里屋。杜兴不打算说什么,我也没多问,我俩就睡了。出去一趟也让我真疲惫了,我睡得很快,但醒来得也很突然。毫无征兆的,一个凄惨的叫声从客厅里传来。
第22章 凶徒
我被这一嗓子吓起来了。我跟个弹簧似的嗖一下坐起来,但这么剧烈的运动让我一时间有些头疼,差点儿一个踉跄又躺回去。我四下看了看,发现天都亮了。我心里既有些着急也有些纳闷,心说这大白天难道还有恶人强行入室,胆子也忒肥了吧。
我顾不上穿衣服,随手拿起烟灰缸就往外跑,我是怕自己去晚了,阿豹出啥事。但我这担心真是多余,等冲到客厅时,阿豹直愣愣地坐着,跟丢了魂似的,看我出来还问了一句:“几点了?”我瞅了瞅身旁的杜兴没吱声,我相信他跟我想法一样,这阿豹太气人,合着是睡蒙了起来乱喊乱叫。我把烟灰缸放一边,又看了眼时间,告诉他:“8点一刻了。”
阿豹听完没理我,急三火四地穿起衣服来,嘴里连连念叨:“晚了晚了。”我知道他说的是上班时间晚了,其实他能一觉睡到现在,都是杜兴搞的鬼。我昨晚还以为杜兴偷偷打了一拳把阿豹弄晕了,现在一看,他是给阿豹下安眠药了。阿豹稀里糊涂穿好衣服,打了个招呼出了家门。按昨天的规律,他这一走肯定大晚上才能回来,甚至要是歌厅生意好,还得到后半夜。
可刚到中午,他就给我打电话,接通后来了一句:“哥,来事了。”我当时正喝水呢,差点儿喷出去,心说这话怎么说的,他也不是女人,哪有来事的说法。我让他好好说话。阿豹显得很兴奋,但电话里又不敢大声,估计是躲在哪个地方偷着打的。他说:“歌厅有两个服务员昨天夜里被警察抓了,说是干了什么非法的事,现在歌厅缺俩服务员,你和大油哥正好过来凑数。”
我这下明白了,心说昨天在林子里遇到那俩对手原来不仅是许多多的手下,还是这歌厅老板的手下,我和杜兴把他俩擒了,这是一炮双响啊。我应了阿豹的要求,跟杜兴一起即刻赶了过去,都没顾上吃午饭,就在路上买俩面包解决了。这歌厅老板叫花少爷,一听名字就不是啥好东西,但人挺爽快,一看是阿豹介绍来的,当即拍板同意。我以前偶尔去过歌厅唱歌,本来没觉得服务生多累,可等自己当上了,我才发现,这是个不小的体力活。打扫包房,为客人服务,还得清扫楼层走廊等,每天干下来,这身子骨都乏得受不了。
我当服务生以后的第三个晚上,我们仨下班了,本来我合计直接回去睡觉,但杜兴突然来了兴趣,问我们吃不吃烧烤。我知道杜兴不是那种馋嘴巴的人,他这么说一定有道理。我琢磨今晚肯定有事发生,弄不好那暗中支援又要有动作了。阿豹本来不想去吃,想回去睡觉,但架不住我和杜兴一同忽悠,就随我们去了。我们就在歌厅对面的烧烤店吃起来。也就阿豹有心情吃,我和杜兴都是做做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杜兴还时不时向对面看看。
当我们吃得差不多的时候,花少爷从歌厅里出来了,他显得有些暴躁,站在路边拦出租车。阿豹一瞥眼看到花少爷这举动,“咦”了一声:“奇怪,花少爷今天开车来的,咋还打出租呢?”杜兴随口回了一句:“打车怎么了?车坏了不正常吗?”我听着心里暗笑,心说哪有坏得那么巧的,弄不好是被人做了手脚吧。
一般情况下,有些出租车爱在歌厅门前等着,可今天邪门,一辆都没有。花少爷拦了半天,也没见到出租车的影儿,反倒把一个面包车吸引了过来。这面包车开得飞快,却突然一个急刹车,吱的一声停在花少爷面前,门一开,打里面蹦出来五个小伙儿,都拿着棍子。
这五个小伙儿一看都不是啥正经人,打扮得流里流气,穿着黑夹克,尤其有个哥们儿还赤裸着胳膊,也不嫌天冷。别看我隔这么远,也隐隐看到这哥们儿胳膊上有文身,是个很大的十字架。这都不用多想,这么明显的标志,我一下明白了,来的是我们的人。五个小伙儿很横,话不多说,抡起棍子对着花少爷就打上了。
花少爷别看是个中年人,也有点身手,但都说双拳难敌四手,他被五个人围着,能反击才怪呢。噼里啪啦一通响,花少爷就被撂到地上了。我和杜兴都知道咋办,我俩表现的机会来了。我和杜兴几乎同时喊了一句“帮忙”,起身就往那儿赶。杜兴跑得最快,我本来也不慢,但我寻思不带着阿豹吗,就看了一眼,我发现阿豹没了。
我心说这咋回事——阿豹刚才就坐在我旁边啊,难道这小爷们比我俩还及时,已经跑过去支援了?我又顺势一打量,发现阿豹躲在桌子底下,他个子矮,这么一躲也方便。我挺生气,心说这爷们儿要照这么发展,没前途了。我一把拽起他,给他鼓鼓劲儿,又带着他一起往对面冲。这期间歌厅里也有人出来帮忙,还有服务生拿着一个板凳,可他们根本不是那五个小伙儿的对手,人家几棍子就把服务生砸回去了。我记得昨晚遇到的那俩对手身手还可以,眼前这些服务生身手却不咋地。我猜测,这歌厅里的服务生,没有花少爷的心腹了,也没有许多多的人了。
我们仨冲到对面后,跟这五个小伙儿交上手了,不过在交手前,有个小伙儿不露声色地对我使了下眼神。这意思很明显,我们都是一伙的,一会儿悠着点儿打。我一合计,这不就演戏吗,那妥了,咱没当过演员,但看过演员演戏啊,尤其那港台警匪片,打得那叫一个激烈,咱们也参考一下这么玩。我手上没用真劲儿,但嗓子没闲着,乱喊乱吼的,被棍子砸上时还适当喊喊疼。我发现他们的棍子是特制的,有一面是实的,砸人疼,有一面是软的,打在人身上有响声,但没伤害。
我和杜兴都演得很开心,但我俩忽略了一个人,忘告诉阿豹了。阿豹这傻爷们儿真把这当实战了,打着打着连嘴都用上了。都说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阿豹这么不客气,对方也不惯着他,有一棍真是实打实地砸在阿豹脑袋上了,瞬间就让他脑门裂了个口子,那血嗤嗤往外喷。
不过好在打斗没持续多久,不出三五分钟,警车就来了,那五个小伙儿及时撤退,留下一片狼藉的战场。警车处理打架斗殴很拿手,正常走流程呗,伤者先送医院,再对当事人录口供,又在附近调查一番。花少爷被送到医院了,我们仨没啥大伤,录了口供就算完事了。我们没急着去看花少爷,先行回家。跟我料想的一样,第二天一早,花少爷就打电话让我们仨去他办公室。我发现花少爷挺惨,脑袋上缠了一大堆纱带,他本是个爱打扮的人,可现在穿着一身西服,看着不伦不类的。
花少爷先把我们仨好好赞扬一顿,又从抽屉里拿出一沓子钱,算作对我们仨的奖励。我没细数,估计这一沓子钱少说有五千。阿豹倒是有贪念,要不是我在背后偷偷捅他一下,他保准把钱接过来了。我还不知道这里面的猫腻,我们收了钱,就等于跟花少爷两不相欠了,这不是我们的最终目的。杜兴很豪气地一摆手,说花少爷是我们大哥,为大哥赴汤蹈火那是应该的。
黑道的人都爱听这话,尤其我们昨晚也真赴汤蹈火了,花少爷又叫了一通好,不再提钱的事了,但他对我们的态度以及说话语气都变了。我们又客气地跟他聊了聊,就此退了出去。那一晚回家后,我们仨一起喝了顿酒,算是小小庆祝一下。很明显花少爷把我们当成自己人了,这么一来,接近许多多的日子屈指可数。
阿豹还喝多了,我发现这小爷们儿酒品也不行,醉了后整个人变化挺大,搂着杜兴就哭啊,说他是个线人,是个临时工,啥时候能有机会像我俩一样,当个卧底混个正式的。我印象里还真没听说哪个线人能转正的,他这要求估计是很难达到了。但杜兴笑了,安慰阿豹说:“小爷们儿,你哭个什么劲儿?只要你能努力,转正也不是难事。”阿豹信了,当时就不哭了,瞪着杜兴问咋努力。我想拦着杜兴,心说别乱说了,阿豹醉归醉,别唬他嘛。可杜兴凑到阿豹耳边说了几句话,我是没听到他说啥,阿豹眼睛却亮了,连连说好。我发现阿豹这人有点儿抠搜,我追问他杜兴说啥了,他竟坏笑着不告诉我。我也没那种特想知道的想法,这事就这么算了。
第二天在歌厅快下班时,花少爷把我和杜兴单独叫过去了。他这举动让我意识到有事,我以为他是要带我和杜兴去找许多多呢,可没想到他当我俩面拿出一个黑皮包来,说了一句:“我有点儿忙,抽不开身,你俩帮我跑趟腿吧。”
看着这黑皮包,我能猜出里面是什么东西。说实话,我这人有一个特点,虽然黄赌毒是三害,但我对黄与赌看得很轻,毕竟这玩意儿上瘾了,只能祸害一个人的精力与财力,可毒不一样,这要上瘾了,可是从里到外来迫害人的灵魂,甚至毫不夸张地说,还能祸害一个民族。我有些纠结,不想接这活,甚至一时间还干站在那里。
此时要是只有我自己的话,这事弄不好就砸锅了,但杜兴没像我这么瞎琢磨,他反应也快,说了一句“妥了”,就毫不犹豫地把黑皮包接过来。花少爷又拿出一个字条,上面写着一个地址,递给我们说:“我这朋友离这儿不远,建议你们别坐公交或者打车,现在这时间堵车很厉害,你们走一走吧。”我这几天也对这个市了解了一番,知道这地址大概在哪儿,准确地说,它离这里不远也不近,走路40分钟的样子。杜兴点头答应了,还把黑包挎在身上,招呼我离开。
我那纠结劲儿一直没过去,跟他出了歌厅赶路时,也还在犹豫着。我有种想法,我们不送这黑包行不行?把它上交给暗中支援,就推脱路上遇到劫匪了,拿这句话搪塞花少爷。但这理由貌似有点儿假,花少爷也不会信。
我发现杜兴走得很急,偶尔还小跑一会儿,这让我跟他跟得特别费劲也特别累。这还没完,等遇到一家超市时,他还让我等着,自己钻了进去。过了一分钟,他叼个烟出来了,我以为他去买烟了,心里还合计呢,我这儿有烟啊,他干吗不跟我要?杜兴又继续快走起来,只是这次他一边走一边四下打量。我算被他这一连串的怪异行为弄迷糊了,我也趁空看了看周围,这就是一片正常的生活区,没什么值得留意的。
我正想问他一句“咋回事”,不料被他抢先了,他拉着我指着一个小宾馆说:“跟我来。”我稀里糊涂被他拽进去,来到柜台后,他直接跟店老板来了一句:“开房,要一小时的钟点房。”我和店老板全愣住了,店老板还特意瞅瞅我。我知道他误会了,其实我也有点儿误会,心说杜兴干啥,我俩大老爷们儿开什么房?但店老板不管那个,有钱挣就行,他痛快地拿了押金,给我俩找个房间。
上楼后,杜兴特意把门反锁,又招呼我一同坐在床上。他一摸兜儿拿出一盒针和几个曲别针。这东西可不是什么常见的随身物品,我猜这都是杜兴从超市里买来的,而且顺带着一想,我明白他啥目的了。这黑皮包是带密码的,就是锁头上带三个数字小轮的那种,只有三个齿轮全转对地方,锁才能开。杜兴是想开锁,但问题是他有那手段吗,拿几个针或者曲别针就想把这锁头弄开?而且时间上也不够用啊,40分钟后要是接头人见不到我们,一定起疑心。
杜兴不跟我多解释,把曲别针弄直了后就插在锁芯里,他还把头凑过去仔细听起来。我掐表看着,觉得我们最多浪费一刻钟,要是他还打不开这锁,无论如何,我们都要继续赶路。
杜兴让我开了眼界,他让曲别针不断转着,另一只手慢慢地在拨动数字小轮,也就一分钟,他就把密码找出来,还咔的一下把锁打开。我愣愣看着杜兴,心里突然有个感慨,心说监狱里是个学习的好地方啊,他在那里当大油,貌似也不咋亏本。
杜兴打开黑包,往里看了一眼后,突然乐了,还对我摆摆手。我凑过去一看,心里先是一惊,但也懂了。这黑包是空的,没想到花少爷的警惕性这么高,还在试探我们这两个新人。这下我的心结解开了,也没那么多顾虑了,我俩又把黑包锁上,匆忙地离开。算起来,我们从进宾馆到出去,前后没用上10分钟,那店老板是赚到了,尤其看我俩退房时,那店老板虽然没多问什么,但表情挺怪。这么一来,我俩在指定时间把黑包交到了对方手中。接头的是个小伙子,穿着风衣戴副墨镜,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我没看清他啥长相,但他接过黑包时,特意查看下密码锁。我明白他的意思,只是杜兴的手段很高,一点儿破绽都没留。
前后经历了两件事,花少爷终于完全信了我们,没过几天他就给我们通知,晚间让我俩陪他去见一个人。我一合计,这次不应该是试探了,一定要见许多多了。我和杜兴急忙商量起来,想拿出一个计划,可是能有什么好计划?许多多不是笨人,花少爷也滑头,他们不可能让我们带着武器大摇大摆地跟进去。我发现我想得挺上火,杜兴倒没什么,他又给花少爷去了个电话,说让阿豹也陪着,见见世面。
阿豹这人是出了名的废物,他在歌厅混这么久还没被花少爷重用,一方面是他没赶上好机会效力,另一方面也绝对跟他的身手不行有关。这次被杜兴点名带着,花少爷犹豫一番后同意了,我却有点儿不理解,不知道阿豹去了能有啥用。
晚上,杜兴开车,我坐在副驾驶上,阿豹和花少爷坐在最后。其实按理说坐在后面的是客人,阿豹真有些多余,但花少爷不在乎,这事没出啥大问题。我趁空还把手机拿出来看看,发现上面一个信号都没有,说明车里一定有屏蔽装置。我们把车开向郊区,这期间出现点小意外。因为是晚上,我注意到,沿路上时不时会出现一些闲人,要么在闷头走路,要么坐在一辆停靠在路边的车里。我觉得这些人都是许多多的探子,防止警方突然闯入。
我们把车开到一座别墅前,这时从里面出来两个人,看他们的外表,就知道这又是两个武把子。他俩先客气地跟花少爷打了声招呼,又对我们全方位地搜了身,包括鞋子。我们本来就没带武器,当然很轻松就过关了,只是阿豹比较腼腆,在对方摸他裤裆的时候,他脸红了一下。花少爷带头,我们进了别墅。
在刚进别墅的一刹那,我产生一股极强的好奇心,想知道许多多长什么样。但当我看着眼前的情景时,这份好奇又被惊讶所代替。这别墅的格局似曾相识,让我想起了江凛城的家,而且巧之又巧的是,这别墅里也有四个人在打麻将。其中三个我不认识,但那个老者,我只看一眼就认出来了,是那次在江凛城家出现过的张局长。我本来认为这次的行尸案牵连够广的了,但没想到自己还是低估了它。
我们的到来也同样引起这四个人的侧目,其他三人都好说,看了我们仨一眼就失去了兴趣,只有张局长,目光迟疑地落在我和杜兴身上,久久不离开。我有种想遮面的冲动,怕被张局长认出来,但也明白,我真要露出慌张的神色,反倒让我们仨全露馅。我故意拿出一副好奇的样子看着张局长,还特意看了看自己身上,那意思在说:我有什么好看的?
我试图拿这招瞒天过海,要是遇到一般人,这招或许能成,可张局长当了一辈子警察,眼光不是一般的毒。他忽然冷笑了,还把麻将牌一推,连玩的兴趣都没有了,指着我和杜兴说:“两位,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们!”我一听这话,心里连连叫糟。我们一番准备,没想到全被这老家伙给搅黄了。这时候气氛有些紧张,但杜兴嘴硬,问了一句:“我说这位大叔,我们不认识你。”
张局长摇摇头,指着他自己的脸跟我们解释:“这可是个有学问的地方,世界上没有两片一模一样的树叶,人脸也是,在某一个细微之处,都有每个人独一无二的个性。你们的乔装确实很专业,但我仍能从你俩的脸上发现五处破绽,我没记错的话,你们两个是警察吧。”这话一出口,整个别墅内的气氛一下变味了,别说麻将桌上另外的三个人了,那些保镖也都向我们靠来。我不知道这些人带没带枪,但就算他们不带,人数上也占有绝对的优势,我心说我们仨要玩完了。
我那种揪心感就甭提了,脑门上也不由得往外冒汗,我还看了眼杜兴,想知道他有什么办法。杜兴的表情让我意外,他显得很轻松,咧嘴笑了,对阿豹使个眼色。阿豹一直是小角色,谁也没注意他,但就在张局长说话期间,他偷偷把手伸到裤裆里。这时阿豹发威了,他吼了一嗓子别动,还急忙脱起裤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