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清了清喉咙,正色说道:“这次保证不会!请安排任务!”
“这次绝不能在出错了!南邦国际技术大学裸尸案。我也刚接到电话不久,还没有完整的资料,你抓紧时间去吧!”
四
南邦医院,三楼,精神病治疗,318号病房。
宋娜它头上横缠着白色的纱布,半躺在床上,目光呆滞的望着天花板。我已经从主治医师那里得到了第一手检查资料。
病例:宋娜它,病症表现为茫然、麻木,注意范围狭窄;定向力障碍,无讲话能力,伴有间歇性木僵。
备注:后脑曾遭受强烈重击。
诊断症状:初步诊断为心因性精神障碍,病因诱发因素(急性应激反应,创伤后应激障碍)。
我用了各种方法(疼痛、灯光窥眼、高声喝问等等,请谅解我这种看似不人道的重重手段,许多变态杀人罪犯,往往会在杀人后装作精神病患者,以此逃避法律的惩罚!1993年,美国明尼苏达大学发生的一起连环碎尸案,犯罪人心理教授托马斯在被捕后把自己伪装成精神分裂症患者,经历了两年的审判没有露出一丝马脚,却在法官宣布无罪当庭释放时,因为巨大的心理压力突然施放,而精神错乱,变成了真正的精神分裂症患者),证明宋娜它确实是真正的心因性精神障碍。
这条线索算是断了。
回到学校临时安排的办案地点(这是师父教我的。在距离现场最近的地方,往往能捕捉到最真实的欣喜),我守着整理出来的资料和各种物证陷入了沉思!
娜拉已经审问完毕,做了笔录,有证人(她的男朋友)证明案发时不在现场,这个宿舍只有这三人住着。此时,我正在等玛诺娜的男朋友帕亚到来,进行详细的线索排查工作。
在等帕亚的空当,我打开玛诺娜的电脑,按照浏览记录逐页打开,一幅幅恶心至极,变态恐怖的图画肆无忌惮的闯入我的眼睛!
在这里我不想对这些画面做过多描述,因为我无法相信有人竟然对这些畸形、怪胎、令人头皮发麻的疾病感兴趣,竟然还会在回帖里津津有味地讨论着…
看来玛诺娜平日也喜欢看这种东西。是空虚无聊,还是变态扭曲?那具冰冻在停尸间的尸体显然无法告诉我答案了。
在电脑里面没有任何发现,而玛诺娜电话里面,除了和男朋友帕亚联系密切以外,也没有什么问题。
我又仔细看着宋娜它的个人资料:母亲在她三岁时车祸身亡,父亲为国际技术大学美术系教授,却于五年前神秘失踪(宋娜它高三那年)。宋娜它自幼受父亲熏陶,酷爱绘画,并展现了惊人的天赋,在母亲死亡,父亲失踪的情况下,依然考上了国际技术大学美术系。整日沉迷绘画,社会关系单纯,没有其他亲人,大学四年也没有男朋友。
种种迹象表明,宋娜它属于心理素质极为坚强的性格,但是由于沉迷绘画,也不排除心理状态极端,易产生精神偏激的心理疾病。
我打开宋娜它手机,按照里面的通话记录与从异事组调出的通话记录进行着核对。
宋娜它每个月电话极少,拨出打入的电话都能从号码薄里查到相对应的人,而且通话时间很短,但是有一个电话,却是异常的多!尤其是近一个月,几乎每天都会有十多个次相互来电,最短一次都有十分钟椅上,短信发送的频率更是频繁,而那个电话号码,我根本不用核对,因为我在玛诺娜的手机里面见到过!
帕亚!
难道他们是三角恋关系?因爱生恨产生的情杀?但是情杀为什么要做得如此残忍?我脑子里面深深打上了一个问号!
看来关键点就在帕亚身上!
敲门声响起,我随口应了,帕亚被带了进来。我示意办案人员出去,屋子里就剩我们两人。这种两人独处的环境会让人产生放松心理,往往能够暴露出隐藏在心底的想法。或许是一个眼神,或许是一个表情!
五
帕亚大约170的身高,110斤左右的体重,凌乱的长发下面是满是血丝的眼睛,透着股艺术系学生专有的茫然和执着,脸上带着深深的悲伤。
我注意到他右手袖口全是颜料,左手被颜料涂染的斑斑驳驳。
我递给他一根烟,他毫不客气地接过来,从左裤兜里掏出Zippo火机点燃,沉默的坐在沙发上。
“帕亚?”
“对!”
“昨晚你在哪里?”
“画室,画画!”
“谁和你在一起?”
“我的导师,迪猜。”
“在做什么?”
“画画。”
“还有其他证人么?”
“晚上八点多有两个同学去过。”
“还有么?”
“没了!”
“凌晨01:50——2:50(尸检玛诺娜死亡时间)你在哪里?”
“画室画画!”
“你画了一晚上?迪猜也在?”
“是的!”
我走出门,对等候在门口的异事组人员做了交代,立刻对迪猜进行审讯,看看能不能和帕亚对上口供。
回到屋内,帕亚茫然的盯着天花板,眼角挂着泪水。
“玛诺娜的死你已经知道了?”
“嗯…”
“难过?”
“嗯…”
我再没有问话,只是死死地盯着帕亚。他就如同一尊雕像,陷入了静止不动的沉痛状态。时间一秒一秒过去,屋内的气氛压抑的叫人说不出话。
我暗自计算着时间,毫无声响的状态下,五分钟后心里防线最为薄弱。
“你和宋娜它是什么关系!”我突然猛地提高声音!
帕亚呆呆的望着我,全身不停地抖动起来。
我把通话记录单递到帕亚手里,上面他和宋娜它的通话短信记录已经被我用红笔标出。帕亚手抖得更加厉害,突然吼道:“我没有杀玛诺娜!我知道你们会查到我的头上!但是我真的没有杀她!我…我…我爱宋娜它!”
我拍了拍帕亚肩膀,又递给他一根烟:“慢慢说。”
帕亚这次哆哆嗦嗦的掏出打火机,点了几次都没有点着,我帮他把烟点上,他深深吸了口,吐出一股长长的烟柱:“不错,我的女朋友是玛诺娜,我很爱她!但是…但是我受不了,受不了她天天看一些恶心的让我反胃的东西。每次看完,我都会做噩梦!我梦见自己就是那些畸形怪物,我梦见我浑身爬满了蜱虫!你知道这是什么感觉么?”帕亚的声音里透着压抑不住的恐惧,忽然变得柔和,茫然道:“直到我认识了宋娜它。她是那么与众不同,不食人间烟火,就像一个仙子!她不像玛诺娜,完全是为了考大学而学的美术!她是真的热爱画画,和我一样,真的热爱画画!我们就这样相爱了。我想和玛诺娜分手,但是宋娜它是那么善良,怕伤了玛诺娜的心,不让我这样做!她说,能和我在一起就很好,不需要什么名分!多么纯洁的女孩儿…”
烟已经抽完,我安静地听着帕亚讲述着他和宋娜它之间微妙的感情。虽然我不能随便动感情,但是我依然感受到了两个人深深的爱恋!
帕亚声音突然变得凶狠,整个脸也狰狞起来:“我知道玛诺娜死了!我一点不为她悲伤!相反,我觉得很开心!你知道么,那个变态的女人,甚至在做爱的时候,会…会对我…所以我很开心!可是,当我听到宋娜它精神分裂,我从心里难受!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这么不公平,夺走了她的父母,还让她变成这个样子!”
屋子里又是一片死寂的沉默!帕亚双手插在头发里,低声的抽搐着。
我叹了口气:“这几天不要随便走动,要做到随叫随到。你先回去吧。”
六
我在屋子里慢慢地走着,脑子里试图把所有的线索连接起来。感性上,我相信帕亚说的话(师父说我太容易感情用事,容易做出错误判断);理性上,我依然对他刚才的表情和对话进行着节点分析!
不知道为什么,我始终觉得帕亚有些奇怪。我对他竟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不知不觉,天已转暗,对迪猜进行审问的办案人员也回来了,口录和帕亚说的一模一样,看来两人不在场的证据确凿。
凶手到底是谁?
工作人员询问需不需要进餐,我摆了摆手表示谢意。轻度饥饿的时候,思维会变的更加活跃!
屋子里只剩下我一人,翻着所有的物证,又对着笔记本上做的记录进行重温,依然是乱的没有头绪!难道是校外变态杀人犯进学校行凶?那宋娜它为什么没有事情?不过我的直觉感觉到,凶手就在校园内!
这种感觉不知从何而来,但是我觉得好像遗漏了某项重要的东西!
手机响了,我接起电话,是法医打来的:“按照您的指示,我已经把所有血液带回分析室进行了分析。血型为一人所有,O型。经DNA取样化验,均为死者玛诺娜的血液!不过…”
“不过什么?”我随口问道。
“您是怎么知道的?”法医不回答我的问题,反而卖了个关子!
长时间的思考让我的脾气有些暴躁,不耐烦地问道:“我知道什么?”
“哦,我是想说,”法医在电话那头很奇怪地说道,“您让我计算血液重量的时候我还纳闷,结果我把所有的血液收集进行称重,去掉一些无法收集的血渍和残留在肢体里的血液,经过精确计算,发现王丽珊的血液少了大约1千克。而她并无贫血病史。不过贫血病也不可能少这么多血。除非她是一具活死人!”
我愣了一愣,总算知道当时在凶杀现场产生的疑惑从何而来!
血液少了!
人的血液总量大约是体重的8%。比方说,一个人体重100斤,血液有8斤。玛诺娜体重48公斤(96斤),她的血液重量为3.84公斤(7.68斤)。
当时我听到玛诺娜的体重时,下意识地发现残留在地面上的血液并没有那么多!这是我在特训时所掌握的技能之一,能够看到一件东西,瞬间判断出大体重量。
我挂上电话,拿起一根烟,习惯性放在鼻尖闻着,心里暗想:为什么会少这么多血液?难道这次凶杀案是为了取血?可是凶手要血有什么用?他为什么单单取了玛诺娜的血,而放过了宋娜它?
血型!?
我连忙翻看宋娜它个人资料,血型AB型!难道这个凶手只要O型血?或者还是有其他什么原因呢?
我看过一个卷宗,死者是名宅男,极少与人交往,在自己家中被人肢解。更具黑色幽默的是,被肢解的宅男完完整整的摆放在床上,唯独少了一只左手。
这个案件曾经让我费尽心力地猜测,却怎么也想不出所以然。直到我看了案件描述,才恍然大悟!
从宅男的电脑上,发现了线索。他常年迷恋于一个自杀网站,网友们讨论着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死法,有一些真的对生命失去信仰的人,就会按照网上贴的死亡方法自杀。而凶手是有着肢体拼凑嗜好的心理疾病患者,常年潜伏在这个网站中,寻找寻求有被肢解心理倾向的自杀者…
当异事组成员顺藤摸瓜找到凶手时,在他的房间里看到了一个巨大的鱼缸,里面用福尔马林泡着由十数个不同人的断体缝合成的尸体。
难道这和那个变态网站有关?
我连忙又打开电脑,一手拿着鼠标,一手把香烟继续放在鼻前闻着。从网站上和玛诺娜个人空间上看,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我有些沮丧,深深地嗅着香烟,芬香而带有些许刺激性的味道刺激着我的鼻膜!
我忽然愣住了!
气味!
我在刚到凶杀现场时闻到的气味!除了血腥味,还有硫酸味和一种我说不上来的气味!而帕亚进屋时,我在他身上闻到了完全相同的气味!
颜料味道!
关键点还是在帕亚身上!
我不由有些后悔!师父说的不错,我总是容易被感性代替理性,即使帕亚不是凶手,也是破案的关键节点,而我竟然就这么让他走了!说不定现在已经潜逃了!
我连忙对门外等候的异事组人员下达了指令:迅速逮捕帕亚!
半个小时过去了,看着他们一脸沮丧,我明白了:帕亚果然不见了!而另外一个消息是——同时失踪的还有迪猜!
我气恼地捶着脑袋,我竟然被这个演技高超的骗子给糊弄了!
也许我真的不适合干一行!无穷无尽的沮丧让我不由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七
我在临时办案处垂头丧气的坐着,这次打击对于我来说,不是致命的,却是对自己深度怀疑的心理打击! 异事组已经对帕亚下了通缉令,所有的人员全部出动,这里只剩下我一人,还有异事组人员临走时眼神中流露出的“也不过如此”的嘲笑! 我努力收回心神,继续分析着:假定帕亚是凶手,作案动机是什么?情杀?失手把宋娜它重击成心因性精神障碍而懊悔,所以在我面前毫无掩饰的哭泣麻痹了我的理性?但是他收集玛诺娜的一千克血液又干什么? 帕亚说昨晚在画室画了一晚上画,导师迪猜也在,而迪猜也失踪了!他又和这个案件有什么关系? 我猛地拉开窗帘,夜静悄悄的,惨白的月光下,每栋建筑物都如同一个个巨大的鬼魂,漠然的蹲在校园的每个角落,冷冷的注视着这所被恐怖凶杀案笼罩的学校。 因为凶杀案的影响,本应热闹的校园竟然没有一个人,异样的寂静透着让我心寒的颤抖!隔着窗玻璃,我远远盯着美术系那栋不起眼的教学楼,画室在三楼(我早已由学校分布图上得知),远远望去,几扇黑漆漆的窗户就像是一个个骨灰盒安置在那里! 我心中一动,抓起衣服穿上,飞奔至画室! 帕亚和迪猜昨晚在画室,假设帕亚作案后返回画室,那画室里肯定有线索! 临时办案地点距离画室并不远,我快跑了大约十分钟就已经到达。教学楼大门没有关,轻轻推开门,空洞的走廊里传出了门轴痛苦摩擦时发出的“吱呀”声!在这样的时刻,听上去十分渗人。 我沿着楼梯,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向三楼画室走着。尽管脚步声十分轻微,但是依然在走廊里响起“悉悉索索”的细微响声,就如同我身后还有一个人,紧紧地跟着我,只是我看不到他… 到了三楼,这里几乎没有装修,刺鼻的尘土味道让我鼻子发痒。破旧的走廊里,一盏低度数灯泡散发出昏黄的光线,阴暗潮湿的墙壁残破不堪,上面满是斑斑驳驳的颜料印记,有几片墙面石灰已经脱落,露出的红砖上长着绿色的霉菌,墙上还画着许多奇形怪状的图案,如同一个个恶鬼,冷漠地注视着我。 走廊的尽头,有扇被颜料涂抹的依稀能看到底色是黄色的木门!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一阵阵发毛。深呼一口气我尽量使精神放松,慢慢走到木门前,门是虚掩的,我轻轻把门推开。 巨大的画室除了零散的画板、桌椅,就是一层厚厚的帘子!一切是那么黑暗模糊,我隐隐看到在我身旁有个东西!似乎是一个人,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我心里一惊,运足目力望去:五米外,站着一个人!静静地看着我! 顿时,我的汗毛竖了起来!一股莫明的恐惧在心头蔓延着… 那个人依然一动不动,我稳了稳心神,仔细看去,不由哑然失笑:那是一塑供学生临摹用的人体雕像! 我靠近了细看,不由越看越恐怖:这塑雕像雕刻的是一个原人比例的裸体中年人,只是这雕工实在是太过高超,不但从外貌惟妙惟肖,而且连肌肉的隆起,肚腩的堆积,都是那么逼真!更让我不可思议的是,这个雕像竟然雕刻出了中年人全身的骨架感觉!“画人画皮难画骨”,雕刻也是这样!外形和相貌雕刻的再好,也只属于中品,而能够把人的骨骼感觉雕刻出来,才是真的上品! 这绝对是大师级作品! 这塑雕像的眉宇间,透着一种让我熟悉的感觉,我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人!还未等我细想,忽然听到画室里传来微弱的呻吟声! 那声音细若蚊蝇,断断续续的传入耳朵里,就像是频临死亡之人,临终前喉咙里发出的声音。 那声音,传自厚厚的帘布后面! 我立刻冲向那扇帘布,厚实的帘布遮挡着背后的空间,如同异域! 我掀开帘布,那只有一面墙! 我敲了敲那面墙,发出“咚咚”的空洞声,墙是木质的,墙后面肯定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空间! 我后退两步,全身蓄力,用肩膀撞向那面墙。随着木板破裂的声音,我掉进了一个巨大的异域空间里!浓郁的血腥味熏得我几乎睁不开眼! 我看到了两个男人!还有一副红的几乎发烫的远山落日夕阳画! 其中一个男人,坐在椅子上,静脉已经被划开,低垂的手腕淌着粘稠的血液,一滴一滴落在一个盆里!另外一个男人,一手拿着画笔,一手端着画板,从画板上蘸着猩红的鲜血,在画布上狂放的涂抹着! 一抹抹殷红的鲜血被涂在画面上,如同带着生命的精灵,依附在这幅让我心震不止的画卷里! 这是一幅多么让人震撼的画!这是一副多么血腥的场景!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看来最危险的地方也不一定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做画的男人披着长发,背对着我,身上斑斑点点着血迹,“让我画完这一笔,我会告诉你答案!” 那个人,是帕亚!
八
帕亚把夕阳的最后一抹光线斜斜的拉长,直到让那抹红映射到两个肩并着肩望着远山的男人身上,为这幅画做了最后的一次点睛! 帕亚侧着头看了看,似乎不太满意,又蘸着人血,修改了一番。顿时,整个画似乎亮了起来,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这是一幅完美的画! 只是这幅画,让我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从里面钻出来,飞进了我的身体! 阴气! 转过身,帕亚用满是鲜血的手,指着椅子上的男人:“这是我的导师,迪猜。” 我静静地站着,运起灵气对抗着这股阴气,还好阴气不太强烈,看来刚形成没多久,可以压住。 帕亚久久地看着这幅画,不知是处于对这幅画的尊重,还是未能从强烈的画面感中脱离出来,语气很平静。 “我的老师,毕生就是为了这幅画!他常说,最完美的画一定要用生命做为祭祀!这是他的梦想!当我看到这幅未完成的画时,我深深地爱上了她!”帕亚用尊敬的眼神望着迪猜因为失血过多,苍白干瘪,苍老的像一块破布的身体。 我心里一阵恶心! 帕亚这番话,让我觉得是个十足的变态!他竟然爱上了这幅画。而从他的口气中,似乎对和他父亲年龄差不多的苍老男人也有着莫名的情愫!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我根本无法理解! “你不理解吧!我也不理解。”帕亚似乎在自我嘲笑,“但是这幅画实在是太美丽了!难道你没有觉出来么?” 我心里一惊,想起“画蛊”的传说,难道这幅画被下了蛊?看到它的人都会精神错乱,那会不会异化成食人血的活死人呢? 帕亚眼中深藏着一抹痛苦:“我曾经以为,这幅画就是我的全部!而玛诺娜只是我的一个幌子!这幅画里面的两个男人,我不知道是谁。可是看上去很美是么?当我遇见了宋娜它,我才发现我爱的不是这幅画。也许,她是天使,她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天使!” “所以我恨!我恨为什么先认识了玛诺娜!我恨迪猜让我看到了这副画!于是,我要杀了他们!但是我爱这幅画!所以,我决定用他们的血,作为这幅完美作品最后的图腾!你看,迪猜右手二十多年前早就残疾了,他无法完成这幅画,所以,踏实心甘情愿让我杀死的!我唯一后悔的就是,我失手伤害了宋娜它!” 我听到了一个爱上一幅画的变态杀人恶魔的诡异告白! 帕亚突然扑向那幅画,疯狂地拥抱着,声嘶力竭的吼道:“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直到声音越来越微弱,我这才从极度的震惊中清醒过来! 可是为时已晚,帕亚仰面倒下,心口插着一把尖刀!画上,留下了他身体里流动的矛盾的血液!在完美的基础上,增添了几分极度诡异的色彩!使得这幅画,有了更多的思考意义! 他到底爱上了什么? 我不知道! 这个场景,让我完全无法理解! 这是一幅用生命画出来的画!三个人的生命! 我仔细看着那幅画,想从中感悟到什么。却发现,肩并肩站着的两个男人,其中一个像极了迪猜,而另一个背影,和刚才看到的那塑雕像异常相似! 我又发觉不对!帕亚是左撇子,他用左手画画!但是那幅画,百分之九十的地方都是用右手画的!可是迪猜许二十多年前右手就残废了! 那这幅画到底是谁画的? 我冲出帘布,跑到那个如同真人一样的雕像面前,咬了咬牙,把雕像踹倒! 石膏的碎屑飞扬起无数干燥的粉末,在石膏里面,是一副完整的人体骨架!
九
我拿着一份报告,来到南邦市精神病院。 这是一个完全不同于常人的世界,许许多多的疯子在这里做出常人无法忍受事情。我突然想到,也许在他们眼里,我们,也是疯子吧! 唯独一个披着长发的女孩,背对着我,一袭白衣,手里拿着一根树枝,默默的在墙上画着什么。 树枝渐渐画秃了,她又茫然地折断一根树枝,继续画着。 天空,下起了小雨! 雨花飘舞中,她如同一个精灵! “哎,自从来了就是这样。”院长惋惜地说道,“除了画画,就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我悄悄地走到女孩身后,女孩没有听到我的脚步声,依然画个不停。 “在国际技术大学三楼画室雕像中被发现骸骨,死亡时间,五年前。经DNA鉴定,为昭古蒙!” 那个女孩手中的树枝停顿了一下,立刻又继续画着,只是这次,带着些许颤抖。 我本来想继续念下去,不经意间,看到了女孩在墙上画的画。我叹了口气,又默默地看了一会儿,转身走了。 墙上,树枝留下的木屑描绘出一幅画:群山夕阳中,夫妻两人。中间,是一个小女孩! ????刚回到特训地,师父电话就打过来了。我懒洋洋的接起电话,努力表现的像平时一样懒散的态度:“师父。” “月无华!你小子糊涂了是不是!这个案例里面那么明显的漏洞你竟然看不见!凶手分明是…” 未等师父说话,我插话道:“师父!凶手是帕亚!” 电话那头良久的沉默着… “那里,和监狱有什么区别?”我反问道! “唉!希望你记住你的身份!这次出发前,记得我对你说过什么?”师父有些无奈 我好像又看见了那个女孩在雨中静静地对着墙不停地作画:“我记得我的身份。但是我也知道,我是一个人!” “月无华,你的良心能不能不要随便代替你的理智?” 我愣了愣,沉声回答道:“可是如果你得知你的父亲最好的朋友为了一幅画的署名权,甚至可能是为了完成画的所谓什么用血渲染的变态仪式,你会怎么做?况且,她在那里永远不会出来了啊!” “不要用我做代入人称!”师父似乎要挂电话,“就这样吧!” “等等!”我急忙问道,“师父你看出的漏洞在哪里?” “呵呵!我帮异事组时候你还在吃奶呢!”师父在那边得意的笑着,“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我的良心不比你少,这件事情我会想办法抹平。” “对了,那幅画呢?” “我把画里的蛊用桃木钉封住烧了。” “嗯,这还差不多。” 我挂了电话,斜靠在墙上,下意识地往后一仰头,后脑勺撞得隐隐作痛… … … 月饼把这两个案子讲完,已经是深夜了。饭馆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服务员坐在柜台里打着瞌睡。 我听得目瞪口呆,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后背被冷汗浸透了。 “月饼,我有几个问题不明白。” “问吧。” “师父从哪里看出漏洞的?” “帕亚说失手伤了宋娜它,其实宋娜它的后脑是自己撞伤的。他是为了替她掩盖罪行。” “什么罪行?” “难道你还不明白么?画蛊有可能是宋娜它布下的,她要向迪猜报仇,极度的仇恨让她恨所有人。但是画蛊需要大量的人血,她一个女孩怎么能弄来那么多的血?当然也有可能是她父亲昭古蒙布下的,结果画蛊作用到迪猜身上,反而把昭古蒙杀掉了。” “然后呢?” “累了,不想说了…” “月饼,能不能实趁点儿?” “我不想说就不想说了…” 月饼摇摇晃晃站起来,表情里面透着股凄凉:“南瓜,师父说的对!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结账走吧!” 其实我也明白了里面的曲折,只不过想月饼亲口说出来得到证实而已。既然月饼实在不想说了,我也不好再问。而且这两个案子,让我觉得心头很沉重。 “多少钱?”我扬手问服务员。 服务员精神一振,笑眯眯走过来:“两万三千泰铢。” “多…多少钱?”我眼睛瞪得比桃子还大!折合人民币差不多要6000块啊! 服务员微笑着指了指我们喝的洋酒:“您真有眼力,这可是我们店里最好的酒,价格自然高一些。” 果然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我心里骂着,又仔细计算了钱包里的钱:完了!钱不够。 月饼从钱包里掏出一摞泰铢,随便往柜台一扔:“不用找了,其余的是小费。” 我这才擦了擦头上黄豆大小的汗珠子。月饼已经走出饭店:“南瓜,我现在的身份和你一样是清迈大学的学生,异事组安排好了,咱们和国内一样住一个寝室!” 停顿片刻,他又说道:“加入灵族,要承受太多,这两件事情,总让我觉得鬼都要比人可爱很多,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我也走出门,看着满天璀璨的星辰笑了:“一辈子不干点别人想不到的事情怎么叫人生呢?” “我们是灵族!”月饼大声喊着! “钱我就不还了!”我也大声喊着! (每年到泰国旅游的人数达到了数千万计,据官方统计,其中有大约0.6%的人在旅游时选择到寺院当僧侣。有记者采访时,这些人都会指着寺庙的壁画说:“这是前世的宿命,我感觉到了他对我的召唤。” 当然记者对此不以为然,直到发生了著名的“曼谷巴图旺寺自杀事件”!来自日本的游客藤雄敬一在参观巴图旺寺时,看着壁画良久不动,突然间他做了一件让人无法理解的事情。他用随身刀具割断了脉搏,有刺了身体整整四十多刀,扑到壁画上,用所有的鲜血涂抹着。 这件事情之后,许多泰国寺庙里的壁画,被盖上了纱布遮挡,并且禁止参观。而游客选择当僧侣的人数,骤降到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