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会儿微博,她偶尔看了桌面的回收站一眼,里面有一份文件。记得刚刚把它清空了啊。
她犹豫了一下,用鼠标把回收站点开了…
这个动作改变了她一辈子的命运。当时,楼下突然传来一个被电流扩大的声音,好像是警察在车上喊话,命令前面的车让路,细一听却不是,那是一个收废品的举着扩音器在吆喝——回收旧电脑。
如果回收站里出现一篇文档那还勉强可以解释,可能刚才没删掉,可是,回收站里却是一张照片!
狐小君没删过什么照片,她很好奇,就把这张照片还原了,它出现在了桌面上,接着,狐小君毫无防范地把它打开了…
假如你的电脑里莫名其妙出现了一张照片,我的意见是尽量不要打开它,那是一扇窗户,你很可能会看到一个令你魂飞魄散的东西。
狐小君把照片打开了。
她的反应比绿绿第一次见到这张照片时激烈多了,她大叫一声,一下就从黄色小转凳上摔了下来。
没错儿,她看到的又是那张冥婚照片,它很大,点开之后就占据了整个电脑屏幕。照片中一男一女,男的好像戴着黑礼帽,穿着马褂长袍,胸前挂着花;女的穿着笨重的黑裙子,一对小脚尖尖的…
我是作者,现在我要说点什么,你听了不要害怕,不行的话,你就跳过这几行,直接往下看。我要说的是——照片上的那个女子,是你认识的一个人,对,我说的就是正在读这个故事的你。为什么?最后你会知道答案。
狐小君被吓傻了,哪敢仔细看,手忙脚乱地把它关掉,然后彻底删除。
她坐在床上,心一直怦怦乱跳。她不想一个人呆在家里了,站起来,从衣柜里拿出红色风衣穿上,又换上紫色短靴,出了门。她必须出去在太阳下走一走,平复一下惊惧之心。
转悠转悠,她走出了流星花园,小区门口有个厂家搞活动,赠送桶装水,围了一群老头老太太。她从旁边走过去,沿着小区的铁栅栏继续朝前走。
这时候,她的心情好多了,她不知道,那双闭着的眼睛已经隔着眼皮盯上了她,此时,这双眼睛就在她的正前方,是个盲人,四十多岁的样子,穿着一件蓝色风衣,头发有点长,乱七八糟的。他坐在铁栅栏下,四周没有一个人,显得很孤单。他旁边立着一根马竿,挂着一个旗子,在微风中一下下撩动着。她特意看了一眼,上面写着:我们只了解这个世界的一半。
她从旁边绕过去,想从小区另一个门回家。
她刚刚走过这个盲人,盲人说话了:“你不想听我说点什么吗?”他的声音有点细,不太像男人,也不完全像女人。说的不是普通话,口音跟狐小君大学时一个同学很像,那个人是贵州的。
狐小君停下来看了看这个盲人,墨镜挡住了他的半张脸,给人的感觉很不舒服。她想说一句“谢谢,我不需要”,又觉得没必要,于是就继续朝前走了。
那个盲人并不纠缠,再没说什么。
走到拐弯处,狐小君回了一次头,那个盲人还在原地坐着,似乎在等待下一个顾客。
回到家,看到电脑,她的心又开始怦怦乱跳了。
想了想,她给长城打了个电话,讲了照片的事。
听了她的描述之后,长城说:“那女的是不是闭着眼睛?”
狐小君:“好像是,我没敢仔细看。”
长城:“那是一张冥婚照片,早就在网上流传了,我看过。据说那女的是个富家女,得伤寒死了,她家逼着那个男的和她举行了冥婚。都是网上的说法,不可信。”
狐小君:“它怎么会出现在我的电脑里啊!”
长城:“可能沾上病毒了。”
狐小君:“我一闭上眼睛就能看见那张照片,吓死了!”
长城:“我跟你说,那可能只是一张普普通通的民间婚礼照片,被人PS成了那个阴森的样子。”
狐小君:“我还是怕…”
接着,长城说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从装束看,那张照片肯定是上世纪初拍的,就算照片上那个女的是死人,到了现在,那个男的也早死掉了,为什么大家只怕那个女的呢?”
想想也是,都是心理在作怪。
12月6号,星期一,狐小君的父母出去了,又剩下她一个人在家。
她想上网查查那张冥婚照片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打开了电脑。没想到,回收站里又出现了一个文件,她的神经一下就绷紧了,小心翼翼地打开回收站,里面果然是一张照片。
毫无疑问,又是那张冥婚照片!
狐小君立即意识到,她,或者这个房子,沾上了不干净的东西。
现在,她不再相信这是一张被PS的照片了,她坚信照片中肯定有一个是死人。她没有勇气打开它,直接彻底删除了,然后慢慢退出了她的房间,在客厅坐下来,快速思索她和这张冥婚照片究竟有什么直接或者间接的关系。
有时候,胡思乱想最容易撞到真正的秘密上。
狐小君想了很多很多——难道冥婚照片上的人是曾祖父曾祖母?他们在怪罪自己从来没给他们烧过纸?她连他们的坟在哪儿都不知道!不对,就算这两个人是曾祖父曾祖母,他们既然举行了冥婚,就说明有一个死了,那么就不会有爷爷,就不会有爸爸,就不会有她。能不能是曾祖父在跟曾祖母举行婚礼之前,曾经跟另一个女子举行过冥婚呢?那个女子在另一个世界里痛恨曾祖父的背叛行为,阴魂百年不散,一直在伺机报复他的后代…
狐小君的心抖了一下,立刻想到了一个佐证:父亲说过,他的奶奶很漂亮,狐小君的面相很像他的奶奶。说不定,曾祖父真的有过一个冥婚妻子,由于狐小君很像年轻时代的曾祖母,于是被她的阴魂缠住了…
这些老旧的想象,弄得狐小君的心情十分灰暗。她给长城打电话,希望他的声音让自己的情绪变得明朗起来,他一直占线。
放下电话,狐小君无法控制自己,继续胡思乱想。她想到了一个人,这张冥婚照片第一次出现的时候,狐小君遇到了他,现在,这张冥婚照片又出现了,会不会再遇到他?狐小君被这个想法吓着了,如果真是这样,那太可怕了…
尽管很怕假想成真,狐小君还是决定出去看一看。
她又穿上红色风衣,换上紫色短靴,出了门。
她走出小区,又看到那个厂家在门口搞活动了,赠送桶装水,围了很多老头老太太。狐小君顺着小区的铁栏杆朝前望去,一下停住了脚步——是的,那个盲人又出现了!好像那张冥婚照片是他的出场预告,或者说他是那张冥婚照片的现实注解。
冷风阵阵,吹着他的旗子,呼啦啦作响。他侧对着狐小君,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又摸出了打火机,点了几次才点着,然后一口口吸。他一直面向他的正前方。
狐小君最终没敢走过去。
她一步步退回来,回到小区,朝家走了。
她实在想不出那张冥婚照片和这个盲人有什么关系。也许,他天天在这儿给人算卦,只是她没有留意罢了。这样想着,她放松了一些。
是这样吗?更多的时候,我们只能自己骗自己。
狐小君的父母回家了。
有父母在,狐小君就不害怕了,晚上,她上网搜到那张冥婚照片仔细看了看,又看了很多关于这张照片的传说,最后,她把父亲喊进来。
父亲说:“宝贝,干什么?”
她说:“你来看看这张照片。”
父亲凑近电脑屏幕看了看,照片很小,不是很清楚。父亲说:“这是什么照片啊?怪兮兮的!”
狐小君说:“你不认识这两个人?”
父亲说:“不认识。”
狐小君不甘心,提示说:“你再看看,照片上这个男的像不像你爷爷?”
父亲又凑近了一些,看了好半天才说:“你别说,还真有点像…我爷爷比我奶奶去世早,我只在七岁之前见过他,早就记不清长相了。”
狐小君又说:“那你看看照片上这个女的,像你奶奶吗?”
父亲马上摇了摇头,说:“不像不像,我奶奶个子很高!你怎么总弄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都要结婚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
狐小君说:“好啦好啦,没事了,你去给我妈上课吧,以后怎么当好丈母娘。”
父亲笑了:“嗯,对我来说这是个新课程。”
他离开狐小君的房间之后,狐小君又开始面对电脑发呆了。父亲说像,没说是,这种似是而非更恐怖。
夜里,撩动盲人旗子的风突然变大了,威力无比,楼房好像都摇晃起来。
狐小君知道,今夜她肯定会做梦,果然。
她梦见了一间光线幽暗的屋子,不见一个人,只有一张老式八仙桌,摆着香烛和瓜果,很像供品。还有两把太师椅,擦得干干净净,闪着油光。
狐小君也不知道怎么就来到了这间屋子,她感觉自己像个小偷。
八仙桌背后有一幅画,两侧的对联上写着稀奇古怪的字。她站在八仙桌的左侧,不知道该去哪儿。她不敢出门,她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朝代,她怀疑走出去之后就再也回不到现在了。
门口有动静!
一个小孩跑进来,他穿着红兜肚,头上梳着总角,额头上有个红印记,样子就像送子娃娃。他站在门口愣愣地看着狐小君,狐小君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个小孩说话了:“你饿吗?”
狐小君好像离开家很久了,确实很饿。
小孩指了指桌上的瓜果,说:“饿就吃吧!”然后就跑掉了。
狐小君很感慨:这个年代的民风真好!接着,她伸手去拿桌上的点心,香灰的味道飘进了她的鼻子,她突然把手停住了,这些东西是供品啊!她要是吃了就说明她是死人!
她马上感觉刚才那个小孩不怀好意了。
门外传来一阵吹吹打打的声音,好像有人结婚,队伍正朝这间屋子走过来。狐小君想躲一躲,可是四下看了看,没什么地方可以藏身,她只好站在原地,打算等外面的人进来,问问这是什么地方。
四个男子把一架老式照相机抬进来,在大家眼中,这架照相机显然无比贵重,他们的动作十分小心。狐小君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照相机,比人还高,蒙着一块巨大的黑布,下面有三只轮子。
她笑着问:“你们都是谁呀?”
那些人好像看不见她,没一个回话,都在各忙各的。
接着,几个老年妇女牵着一个男子走了进来,那男子戴着黑礼帽,穿着马褂长袍,胸前挂着粉色的花,衬着黑色的叶子,看来他就是新郎了。狐小君感觉这个人很面熟,却想不起在哪儿见过。几个老年妇女把他牵到了八仙桌的右侧,跟狐小君并排站在了一起。
四个男子中有一个是摄影师,他把照相机调试好了,对新郎说道:“下巴朝上扬一点。”
面对那个黑洞洞的镜头,狐小君浑身不舒服,因为从她这个角度看,那个镜头显然把她也照进去了。她想阻止那个摄影师,可是他已经捏了皮囊一样的快门:“扑哧!”
狐小君忽然想到,身旁这个男子不正是冥婚照片上的那个新郎吗!在照片中,他就站在八仙桌的右侧!而此时,狐小君正好站在八仙桌的左侧!她立刻低头看了看自己——黑衣黑裙,一对小脚尖尖的,胸前垂着两条巨大的丝带…
她就是冥婚照片上的那个死人!
她一激灵醒过来。
满头冷汗。
元月15号狐小君和长城就要举行婚礼了,有很多东西要出去买。
尽管老爸老妈可以代劳,但是狐小君不信任他们的眼光,必须亲自挑选。不过,自从那张冥婚照片出现之后,她很少操心结婚的事了,总想检验一下那个盲人和冥婚照片之间的关系。
12月8号下午,她走出了小区,来到了那个盲人算卦的地方,他没有出现。地上扔着一张废纸,被风吹得忽东忽西。她敏感地把那张纸捡起来看了看,是小学生的作业,大方格,歪歪扭扭地写着十几个“提”字。
她扔了它,然后回家了。
她走进自己的房间,又把电脑打开了。回收站是空的。
她点开绿绿的微博看了看,这女孩好久没有更新内容了,不知道在忙什么。接着,她又去了作家A的微博看了看,他说:我的手机是这样的——电话簿容量是500,拒接名额是10.对于我来说反过来才合适——拒接名额是500,电话簿容量是10.足够了。
真牛逼,狐小君暗暗赞叹。
其实周冲更牛逼,只是他不善于用文字表达。长城跟周冲不是一个类型,他体贴,他温柔,他的宽容没有限度,他更适合做老公。
她等了一天,回收站依然是空的,看来那张冥婚照片今天不会出现了。
天快黑的时候,长城打来了电话,要带她去看话剧,她说身体不舒服,不去了。放下电话,她又在电脑前坐下来,一边浏览名人微博一边等待那张冥婚照片出现。
它真的来了。
这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变得幽暗,正是阴阳交替的时刻。狐小君没有打开它,她穿上红色风衣,换上紫色短靴,快步出了门。
她走出小区,站在大门口,顺着铁栏杆朝前看去,猛地打了个冷战——那个盲人出现了!
…这些都不算恐怖,吓人的在后头。
33、阴阳交界口
盲人旁边依然立着那根马竿,挂着旗子,它死气沉沉地垂着,纹丝不动。在路灯下,盲人的墨镜显得特别黑,半张脸显得特别白。路上基本没什么人了,谁会找他算卦?狐小君想到了作家A的一句话——孤独的人是可疑的。
她想了好半天,最后慢慢朝他走了过去。
盲人一直侧脸对着她。她心里清楚,其实他正在等自己。
她在他旁边停下来,等他说话。
他果然说话了:“你要问什么?”
注意,故事要推进了。
狐小君想了想说:“你有没有见过一张冥婚照片?”忽然意识到对方是个盲人,不该说“见过”。
盲人却说:“只有我了解它。”
狐小君:“嗯…那我想问问,照片里的人真的在举行冥婚吗?”
盲人:“是的,那种婚礼包含了这个世界的两半。”
狐小君瞟了一眼他的旗子,忽然觉得他和A一样高深。
狐小君:“那是什么年代的事儿?”
盲人:“到今年正好一百年。你知不知道,结婚一百年叫什么婚?”
狐小君:“最多到六十年,钻石婚。”
盲人:“一百年叫骨灰婚。”
一句话说得狐小君冷飕飕的。想了想,她说:“大家都在网上猜测他们是哪里人,你知道吗?”
盲人:“照片是在贵州拍的。”
狐小君:“贵州?”
盲人把脸转向了狐小君,似乎在墨镜后能看见她,接着他笑了:“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狐小君立刻盯住了他的嘴。他本身就是个秘密。
盲人:“不过我要收费。”
狐小君顿时有点窘:“我从家里出来,没带钱。”
盲人:“噢,没关系,哪天你出门带给我就行。我也要吃饭。”
狐小君:“我理解的。谢谢你信任我。”
盲人:“那个地方非常神秘,不同于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地方,它是个阴阳交界口。如果你和你的恋人找到那个地方,可以测验出一种命运…”
狐小君:“什么命运?”
盲人停了停,突然说:“你们两个人谁会先离开这个世界。”
狐小君一怔。
几十年后,她和长城必定要一先一后离开这个世界,不过,这个死定的结局太消极了,她不想看到那么远,只想和长城手拉着手,低着头慢慢朝前走,珍惜每一天。不过,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怎么测验?”
盲人:“你们找到那个举行冥婚的地方,拍一张照片,照片上肯定有个人闭着眼睛,而没有闭眼睛的那个人就是先死的。不过,拍照时间一定要选在星期天。”说到这里,盲人轻轻慨叹了一声:“唉,红尘男女都应该去那个地方走一走…”
狐小君:“贵州什么地方?”
盲人:“筒晃。”
狐小君:“筒晃?能不能再具体点?”
盲人突然伸出一根苍白的手指,放在嘴上“嘘”了一声,然后小声说:“那是天机,我不能再说了。来,我给你一样东西。”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递给了狐小君:“就在这儿。”
狐小君借着路灯的光,看了半天也没看到什么:“先生,这上面什么都没有啊!”
盲人说:“回家好好看看吧。”
狐小君开始怀疑这个盲人是个骗子了,她思索了一下,突然说:“你能说出我男朋友的名字吗?”
关于未来,你说什么暂时都无法验证,而狐小君提出的这个要求却是硬碰硬的。
盲人似乎愣了一下,接着他慢腾腾地站起来,说:“全家十一口,都等着我吃饭呢,我得走了。信不信由你吧。”
说完,他收起旗子卷了卷,塞进了怀里,然后拔起马竿,探着地面,顺着小区的铁栏杆就走了。
狐小君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又看了看手里的纸,把它叠起来,放进了口袋,也转身回了小区。
这个盲人收费,而且回答不出她的男朋友叫什么,从这两点看,很像一个骗子。但是,为什么冥婚照片一出现他就随之出现呢?狐小君还是想不通。
如果他真的是个世外高人,那么,要不要和长城一起去那个地方提前求个答案呢?老实说,狐小君开始好奇了。
前面是个路口,一个年轻的妈妈拽着儿子走过去,儿子要再玩一会儿,妈妈不允许,儿子就哭,妈妈打了他的屁股,“啪啪”响,儿子就哭得更厉害了。
狐小君继续想,如果长城先死,那么从现在开始,她会处处顺着他,而且,她要用几十年的时间,为自己安排好如何度过没有长城的那段孤寡生活;如果自己先死,那么从现在开始,她天天都会向他索求爱,另外,她还会帮他物色一个女人,在自己去了另一个世界之后,由这个女人接替她照顾孤独的长城…
又一个年轻的爸爸带着女儿跑过来,爸爸蹦蹦跳跳像个猴子,女儿一边追赶他一边咯咯咯地笑,幸福极了。
现代家庭都是一个孩子,顶多两个,那个盲人家里竟然有十一口!都是什么人呢?他的父母,他的岳父岳母,他和老婆,再加上五个孩子?
想着想着,狐小君突然停住了,眼睛瞪得越来越大。
你猜她想到什么了?
她的思路就像一条弱小的鱼,在无边无际的大海里毫无戒备地朝前游,四周越来越黑,突然,它撞在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上,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它朝后退退,又朝前进进,想看清那是什么东西,终于看清了,那是鲜红的腭垂!也就是说,它游进了一个巨大的口腔中…
你再猜,狐小君想到什么了?
那个盲人说了一句话——全家十一口!最初,狐小君只是觉得这句话怪怪的,现在她猛然意识到,它其实是个谜面!用这个谜面打一字,是什么?
你想想…
你想想…
你想想…
说出来你别害怕,那是个“吉”字。
前面说了,长城姓吉。
刚才,狐小君让那个盲人说出她男朋友的名字,那个盲人说,全家十一口都等他吃饭呢,然后就走了。
其实,他已经回答了狐小君!
这些都不算可怕,真正吓人的在后头。
34、解密
狐小君的朋友几乎没有人知道长城姓什么。还有他公司的人,也几乎没人知道他姓什么。大家都叫他长城。
一个在路边算卦的盲人,他和狐小君素昧平生,竟然说出了她男朋友的姓!狐小君一下就相信这个人了。
回到家,她小心地拿出那张纸,细细察看,很快就发现,上面有凸起的圆点,组成了一个奇怪的图案——
这是什么意思?狐小君百思不得其解。
明天给那个盲人送钱去,到时候让他给一些提示吧。这样想着,她就把这张纸收起来,躺下了,不过,那个图案一直在她大脑里飘来飘去。
半夜的时候,狐小君睡着了,她又做了一个梦,梦见她用笔在那些圆点之间连来连去,把一张纸画得乱七八糟,也没有显现出任何有价值的图形。她很沮丧,却没有放弃,继续在上面连来连去…
突然有那么一笔,一下就把整个图案打通了,面前“轰隆”一声,出现了一条黑糊糊的隧道,看进去不知道有多深。
她一步步走进去,越来越害怕,就停下来给长城发了个短信,让他来陪她,长城却回短信说,他在俄罗斯。
没办法,她只好硬着头皮自己朝里走,步子越来越慢。渐渐什么都看不见了,只听见有远远近近的滴水声。
不知道走进了多深,前面有了光亮,她朝那个光亮走过去,竟然走进了一间老屋,正是她曾经梦见过的那间老屋!里面没人,只有一张老式八仙桌,供着香烛和瓜果。还有两把太师椅,擦得干干净净,闪着油光。
她还记得,八仙桌左侧是死人站的位置,可她还是走过去了,乖乖地站在了那里。梦里的逻辑是,她只有站在那里人们才看不到她。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了吹吹打打的声音,由远而近。四个男子抬着一架高大的老式照相机走进来。接着,又有几个老年妇女走进来,牵着那个新郎。狐小君感觉这个人很面熟,使劲想啊想啊,脑袋忽然炸了一下——那不是长城吗?他说去俄罗斯了,原来是谎言!他跑到这儿跟另一个女孩举行婚礼了!
她想大声叫,告诉长城不要在这里照相,这是活人跟死人举行冥婚的地方,可是怎么都喊不出声来。她想扑过去拽他,身体也像被打了麻药,根本动不了。
一切都晚了,那几个老年妇女把长城牵到了八仙桌的右侧,跟狐小君并排站在了一起,接着,摄影师就捏下了快门:“扑哧!”
她恍然大悟,原来长城是和她结婚,心里顿时无比喜悦,接着就笑醒了。
四周一片漆黑,她从梦里延续出来的快乐心情瞬间消散,逃离了梦里的混乱逻辑,她立即意识到,这个梦讲的是她死了,长城还活着,他和自己举行了冥婚…
还好是个梦!
——她哪知道,这个梦其实是现实的一个预告。
次日,长城给狐小君打来了电话,问她身体怎么样了。
狐小君说没事了,正要去上班。
放下电话,她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孩子们的直觉是最准确的,应该把那张纸上的图案画出来,带到幼儿园,让孩子们说说那是什么东西,也许会有意外的收获。这样想着,她就拿出了那张纸,照葫芦画瓢,把那些凸起的圆点用碳笔画在了一张打印纸上,看上去更加直观,然后装进包里,骑着摩托车出门了。
出了小区大门,她朝那个盲人的位置看了看,他没来,不知道他还会不会来了。
她直接去了幼儿园。
班里31个孩子,陆陆续续都被送来了。她带的是中班,孩子们从来不把她当老师,而是当成班里最大的一个孩子。她喜欢这样,如果孩子们把她当老师,这就成了一个工作;而孩子们把她当成孩子,她就回到了童年,天天跟他们在一起玩儿。孩子们见了面,立即你推我搡,闹成一团。一个大孩子拿着毛绒玩具砸在了一个小孩子的头上,小孩子坐在地上放声大哭,狐小君费力好大劲儿才把他哄好,赶紧掏出那张纸,喊道:“宝贝们,今天我们来锻炼一下想象力,你们说说这是什么东西?回答对了有礼物!”
孩子们看着那张纸,立即七嘴八舌地说起来。
那个打人的孩子显然对这张纸不感兴趣,满脸不屑一顾,他站在挺远的地方,手里抓着那个毛绒玩具一下下砸凳子,说:“那是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