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四听说魏求喜要开棺验尸,神色有些紧张,道:“这个恐怕不好吧,人都已经死了,就不要再吵到他了。”
魏求喜森然道:“恐怕里面装的不是别人,而是我带来的喜神吧。”
张老四道:“怎么可能,魏师父真会开玩笑。”
魏求喜叹了口气,说道:“你知道你们哪里露馅了吗?”
“你们虽然也是准备充分,无论是我们师父的切口还是接喜神的规矩,你们都模仿得一点不差,足可以假乱真。但是却在一个小小的细节上出了点问题……”
“不可能,我们足足学了三天。”后面抬棺的年轻后生沉不住气,插口说。
张老四心一沉,知道自己算是彻底地暴露了。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不是这喜神客栈的主人,甚至不是沅陵人,应该是长沙或者益阳那边的。”
“我奶奶是沅陵人,我们从小就说沅陵话,你不可能听出来!”年轻后生以为是在语言上露出了马脚,连忙辩解。
魏求喜点点头说:“你们的语言确实和本地人一样,但是你们却忘记了我们这行的一个忌讳,那就是,所有的赶脚先生或者是喜神客栈的老板,从来没有一个人姓张,更不会收张姓的弟子。”
“为什么?”张老四问道。
“呵呵,你应该知道江西那边的姓什么吧,我辰州一脉与茅山一脉自古便是冤家对头,怎么可能有门下弟子姓张呢。”魏求喜口中所说的江西那边自然是江西龙虎山上的那位张天师了。
魏求喜接着道:“原本我也很迷惑,因为这几十年来,我辰州一脉早已经名存实亡,有个姓张的做喜神客栈的老板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但是,我迎了一辈子的喜神,从来没有遇见过喜神走煞,昨晚喜神走煞的时候,我发现他后门的符咒被人撕掉了,当时除了我、你和宁儿外,并没有第四个人在场,除了你还有谁。”
“我当时也是一时兴起,想看看传了几百年的赶尸到底是不是确有其事,没有想到会引起它走煞。”
魏宁插话道:“原来当时害我差点被喜神弄死的人就是你。”
这时,一直没有插嘴的中年人说话了:“爹,跟他费什么话,我们三人还害怕这一个老不死的和一个小孩子吗,早点回去,喜翠还等着给她买金耳环呢。”
魏求喜叹了口气,道:“我猜的没有错,你们果然是为了这具尸体。”
年轻后生道:“不错,是又怎么了,老子还要定了,识相的快点滚,老子今天心情好,懒得跟你废话。”
魏求喜道:“我知道你们是求财,但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们赶脚的有赶脚的规矩,你们发丘(发丘:发,发掘。丘,坟墓。)也应该有发丘的规矩,什么时候开始转行做这类勒人尸索人钱财的下作事情。”
“嘿嘿,是又怎么了,我们现在生意不好做,早不盗墓了,什么来钱快,我们就做什么。”后生道。
魏求喜厉声道:“你们这是作践死人,知道吗!”
“嘿嘿,是又怎么样?你们又好到哪里去?带着尸体走街串巷,装神弄鬼的,不是一样的骗钱,不如这样,我们合伙,从杨县长家属那里搞点钱,到时候分点给你,比你这背着尸体从常德走到沅陵强。”
“我们是靠祖宗留下来的技艺吃饭的,不偷不抢,行得正站得直。”
“得了吧,”年轻后生吊儿郎当地道:“还真把自己当二五六万啊,鬼晓得你们用的什么,骗骗小孩子还行,又是诈尸,又是赶尸的,你当老子白痴啊,还真会相信世界上有鬼啊。”
魏求喜叹了口气道:“没看见不代表没有,你还小,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
“跟他费什么话啊,”中年人有些不耐烦了,“我们走,看他怎么办,难不成还真敢报官。”说着就要起棺。
“把棺材放下,你们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吗?如果喜神一走煞,我们都别想活。”
年轻后生道:“你就别吓人了,老子又不是吓大的,老子从小便在坟山里头转悠长大的,啥样子的尸体没有见过。”
这话倒是不假,他们祖孙三人乃是益阳有名的盗墓团队,见过的尸体确实不少。
魏求喜知道这三人肯定不信,急道:“你们,你们碰过喜神了吗?”
后生得意扬扬地道:“老子不仅仅碰过,老子还在他身上撒尿了,什么狗屁县长,死前能够掌管上万人的性命,但是现在还不是要喝老子的尿。让他这个县长有命贪没命享,他没死的时候贪了那么多,我们这是劫富济贫,为民除害。”
魏求喜跺脚道:“这就糟了,喜神刚走完煞,与生气接触,会产生尸毒的,你们看看自己的手臂,有没有什么变化?”
张老四见过魏求喜施法,所以与自己儿子和孙子的完全不信不同,且年轻时倒斗(倒斗:指盗墓。过去的墓的形状类似于金字塔型,就是斗的样子。所以倒斗就是说把这个墓给“翻开”。)也遇见了一些无法解释的现象,对赶尸也是半信半疑,当他挽起手臂之后才发现手肘上不知什么时候长了一块大白斑,按上去却不痒不疼,只是微微有些臭。再看看其他二人,在同样的地方都长了同样的白斑。
第四章 哑狗功
张老四有些慌了,但是他孙子却不以为然道:“爷爷,不要听这个假把式装神弄鬼,说不定又是用些江湖上的骗人手段来忽悠人的,这票我估计过了至少可以搞团长夫人一两根金条,做完这笔生意,爷爷您就安心养老吧。”
张老四被孙子说得心动了,一两根金条这不是一个小数目啊,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就开始起棺,也不理会魏求喜爷孙二人,准备走人。
魏求喜一叹,知道要说服这三人,不拿出点真本事是不行了,当下从怀里拿出一片竹叶,在嘴唇润了润,吹出来一种很奇怪的音符。
旁边原本懒洋洋躺着晒太阳的土狗,似乎忽然间像听见命令一般,来了精神。双耳竖起,飞快地跑到了张老四的身边,对着张老四直叫唤。
张老四被它吼得心里不由得有几分发毛,魏求喜的音符急转直上,土狗忽然跳了起来,狠狠地咬住了张老四的手。张老四连忙用另一只手死命打土狗,但是任凭张老四怎么打,土狗咬得死死的,就是不放。
“去你的!”后生从身边飞快地捡起一块石头,死命向土狗砸去,土狗吃痛,但是仍不肯松开,张老四的儿子飞起一脚踢在土狗身上,这才把土狗踹出几丈远,土狗显然受了伤,躺在地上直叫唤,已经起不来了。
再看张老四手上被土狗咬了几个深深的牙印,鲜血直流。他儿子正忙着给他包扎。年轻后生冷笑道:“狗娘养的,原来你还带着一个兄弟。”
“你才是狗娘养的!”魏宁不服,反唇相讥。
魏求喜不答话,竹哨的声音越来越尖锐,张老四爷孙三人这才发现目前的情况很不妙,原来身边不知不觉地又多出了三条狗,似乎远方还有几条狗向这里跑来,狗吠之声此起彼伏。
狗越来越多,不一小会便来了十几条,围在张老四周围,每条狗都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发出低沉的吼声,身子前倾,口中滴着涎水。似乎在等着魏求喜攻击的命令。
再这样下去,魏求喜会不会将全镇的狗都招来啊?张老四爷孙三人心里越来越沉,很显然他们知道,魏求喜的竹哨就是在控制这些狗。
一两条狗或许不可怕,但是当十几条狗围着你,光是它们发出的吼声就足可以令你汗毛直竖,而且,这些狗都是附近的野狗,平常厮打惯了,咬起人来绝对不含糊。
魏宁开始还有点怕,身子不断地向爷爷靠近,但是当他发现这些野狗受爷爷的控制,是他们这边的,不由得拍手道:“爷爷好厉害,我也要学,我也要学。”
魏求喜放下竹哨,这群野狗也安静了很多,但是仍然没有散开,它们随时准备择人而噬。
魏求喜摸着魏宁的头道:“这‘哑狗功’乃是赶尸中初入门的伎俩,以后等你15岁正式‘过三关’后,我自然会将这手段传给你。”
原来喜神生性极为怕狗,在赶尸的路上如果遇到狗,轻的时候不走,严重的时候甚至会诈尸,所以,辰州赶尸门入门最先学习的就是哑狗功,学习如何驱赶妄图靠近尸体的野狗,这门功夫到了魏求喜这个段数,甚至可以随心所欲地控制野狗了。
张老四爷孙三人此时心里已经打鼓,魏求喜这一手可是彻底地把他们震住了,看来这个神神叨叨的老头还真的有些本事,这一手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常识所能够接受的范围。
惹怒了他,他招的来野狗,说不定还能招来个厉鬼啥的,这三人就算是撂到这里了。
更何况,这么多野狗,就够着爷三喝上一壶了。
“罢了,”受伤的张老四长叹了口气,道,“我跟你们说了,这辰州有些东西碰不得,你们说我迷信,不听,唉,罢了,把尸体还给人家,我们走吧。”
年轻后生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一根木棍,仍然嘴硬道:“爷爷,你和爸爸抬着棺材先走,我来对付这些狗日的!”说完挥了挥手中的木棍,向群狗示威,此时已经有四五十条狗赶来了,一起向年轻后生狂吠,露出白森森的犬齿。
魏求喜叹了口气,道:“你知道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是什么吗?”
魏宁脱口答道:“当然是死了,人死最可怕了。”
魏求喜幽幽地道:“若是死了,堕入轮回,转世为人,倒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可是,人世间最可怕的事情不是死,而是死不了。”
“死不了?”魏宁不解地问道。张老四爷孙三人也竖着耳朵听二人对话,心中也是充满迷惑。
“这世上死不了的只有两种人。一种人是生前受了莫大的冤枉,死后不甘心,魂魄不肯轮回,便会出来作祟,这种人也就是我们通常说的厉鬼,这种鬼一般报了仇自然就会离开人间,所以并不可怕,但是第二种则是被人用道法将魂魄锁住,不准他轮回,想死却死不了,这种鬼才是最可怕的。”
魏求喜顿了顿道:“我们辰州赶尸便是用辰砂将尸体的七窍封住,将人的魂魄锁在身体内一段时间,待喜神返乡后,再将他的魂魄超度,就算是圆满了。”
“可是,如果喜神被赶尸师父弄丢了,喜神返不了乡,魂魄自然也就无人超度,待七窍内的辰砂掉落,喜神无法轮回,便成为了这人间的孤魂野鬼。”
“如果你是喜神,你会怎么样?”
后生想了想道:“如果我是喜神,我无法轮回,我不好过,别人也别想好过,我定然要害人。”
“是啊!”魏求喜叹了口气,道:“喜神无法轮回,久而久之,喜神便会被胸中的戾气倾入,变成僵尸,祸害人间,到时候,就算是我,也无法收服它了。”
张老四心里一沉,明白了魏求喜话里的意思,他原本就是不同意这门“生意”的,只是经不住儿子和孙子的软磨硬泡,加上金条的诱惑实在太大,这才昧着良心做这种勾当。现在听魏求喜一说,知道自己差点造了天大的孽,连忙将手一拱,惭愧道:“魏师父,是我张老四良心让狗吃了,主意打到死人身上了,我爷孙三人这就将尸体还给您,我张老四不是人,对不住杨县长,魏师父将他送到后,请代我向杨县长烧根香赔罪。”
“爷爷……”年轻后生连忙阻止,他又看了看父亲,见父亲默然,也就停下不再言语。
第五章 镇尸纹
“开棺吧,张野,人死为大,不管他生前如何,死了就让他安静地走吧。”中年人对后生说道。
“金条啊!你们不想要了吗?”张野大声道。
“妈的,叫你开你就开,你叫毛啊!”张野的父亲甚为烦躁,对着儿子怒吼道。
张野似乎对父亲极为忌惮,但是嘴里还不停地嘟囔,显然对爷爷和父亲的决定极为不满。
魏求喜走上前去,拱手道:“如此,谢谢了。”说完将棺材推开,忽然脸色大变,惊叫道:“喜神呢?”
“在里面啊。”张野一边回答一边凑了上去,只见棺材里面空空如也,哪还有喜神的影子!
“喜神呢!”饶是魏求喜的修养再好,此时也不由得气急败坏起来。
“明明在里面的啊,我和张野亲手放进去的啊,我记得这尸体好重,几乎有两百斤,我们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他放进去的。”中年人挠挠头,神色不解地说道。
“真的是见鬼了。”张老四喃喃自语,“我亲眼看见装进去的……”
“你们确定?”
张野胸部一挺道:“你是怀疑我们吗?”
魏求喜心道,这张家三人虽然做的是些鸡鸣狗盗之事,但是神色之间不像说谎。
“除非除非……”张老四低头一人喃喃自语。
“除非什么?”
“除非真的像你说的,去了六死五葬了。”
魏求喜沉吟道:“莫非你开始说的是真的?”
张老四道:“这是赶尸客栈真正的老板说的,应该不会有假。”
魏求喜点头道:“事到如今,我也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了,宁儿,我们去趟六死五葬。”
六死五葬是官庄镇最大的一个集中的坟场,几乎官庄镇死的人都会埋葬在这里,几百年下来,已经占据了数里的山地,一眼望去低低矮矮的全是坟头,由于六死五葬处于山阴,阳光一般很难照进来,再加上围绕着这里出现了很多林林总总的奇异的故事,使这里显得格外的阴森恐怖,除了清明和春节,这里很少有人会上山,等魏求喜爷孙赶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魏求喜在山脚下看着密密麻麻的坟头,低声道:“奇怪了。”
魏宁问道:“怎么了?”
魏求喜摇头道:“说不上来,很奇怪的一种感觉,似乎这里有些不干净的东西,但是又说不上来是什么,走,我们上去找找,希望能够把过去的那具喜神找到,不过,唉……”魏求喜叹了口气,不再说话,带着魏宁开始上山。
那具喜神距离现在已经有四五十年时间了,就算当时埋葬他的人也说不出来埋在哪里了,魏求喜在坟头上转悠了两个小时依然一无所获,眼看着太阳就要下山了,心里不由得暗暗着急。
就在这时,前面一道红影闪过,魏求喜连忙带着魏宁躲在了一个坟头的后面。
这时,从坟堆中窜出一条狗,说它是一条狗,是因为它和其他的狗一样,有身子有耳朵,但是魏宁发誓,他这辈子肯定没有看见一条比这条狗还恐怖的狗,这条狗浑身的毛都已经掉光了,露出红红的皮肤,一只耳朵不知道怎么被咬掉了一半,耷拉在头上,身子骨瘦如柴,根根骨头突起,但是头却异常的大,两颗犬齿露出,滴着恶心的黄色黏液,更恐怖的是,它的两只眼睛居然是红色的,闪着凶恶的光芒,仿佛一口就可以将人的脖子咬断。
“是地狼。没有想到这个地方居然会出现这种邪物。”看着这只地狼,魏求喜更加坚定了自己心里的判断。
“什么是地狼啊?”魏宁看着这只凶恶的地狼,不由得身子有些发抖,忍不住向爷爷靠去。
“一种很邪很邪的东西,”魏求喜低声道,“我也是第一次遇到,也是传说中地狱的接引之犬,估计就是它带走了我们的喜神。”
地狼围绕着一座坟墓走了三圈,死命地用鼻子到处嗅,忽然尖叫了一声,向魏求喜藏身的地方跑来。
“糟糕,被它闻到了生人的气息。”魏求喜连忙从怀中拿出一把红色的小伞撑起来,遮住二人。
地狼停了下来,摆了摆头,仿佛在想着什么,然后又摆摆头,不甘心地向魏求喜大声吠了几声,然后跑开了。
“跟上。”魏求喜低声喊道,带着魏宁跟了上去。
这时已经暮色四合,坟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用竹竿挑起的白色长布随风摆动,就像一个个的厉鬼,爷孙俩跟在地狼身后,忽然地狼在一个坟头上转了一圈,吐出鲜红的舌头舔了一下墓碑,转身跑到坟头后面,仿佛消失了一般。
“追!”魏求喜低声喝道,连忙追赶上去。忽然,落在后面的魏宁哎哟叫了一声,摔倒在地。
魏求喜连忙跑过去扶起魏宁,却发现绊倒魏宁的居然是一具棺材的一角。
魏求喜连忙将棺材上的泥土擦干净,这具棺材是斜埋在土里的,只露出了棺盖的一小角,上面用阴文刻着一些符号,棺材不知道埋了多久,但是并没有腐烂的迹象。
“养尸,养尸,没有想到,居然有人会在这里做这等邪恶的勾当,难道真的不怕折寿,不怕天谴么?”
“什么是养尸啊?”魏宁问道。
“一种非常非常邪的妖术,我也只听人提起过,没想到今天让我亲眼看见了。宁儿,你注意看到了没有,这些文字。”魏求喜指着棺材盖上的阴文说道:“这就是镇尸纹,是养尸的人刻上去的,防止尸体走煞的。”
第六章 养尸地
魏求喜从地上捏起一点土,用舌尖舔了舔,再仔细看看,只见土成黑色,并且放在舌尖微微有些凉,不解道:“此处并不是最好的养尸之地,为何会有人在此养尸呢?对了,养尸地何等难寻,那人看来也只有退而求其次,在此养尸,难怪他还会养地狼,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通晓这等邪术。”
“对了,”魏求喜一怕额头,“难怪他要那具喜神……遭了!”
魏求喜忽然脸色大变,“要是,他真的养成了,那不是……”
魏宁看着平时极为镇静的爷爷,忽然看到这具斜插入土的棺材,变得一惊一乍,不由得扯住爷爷的袖子想问个明白。
魏求喜四周看了看,带着魏宁来到一个相对比较大的坟头后面躲了起来,开始给他解释:“人有三魂七魄,人魂善而魄恶,原本人死如灯吹烟灭,魂魄尽失,才能够说是真正一生结束,落入轮回了,但是,如果人只有魂离开身体,而魄留在身体中,便会沦为僵尸,而养尸术就是强行将人的魄拉在人体之内,让尸体养成僵尸,养尸通常选择的是风水中最邪恶的阴煞地中,将棺材露出一部分在外以便吸收天地灵气,每天用白饭、鸡血供养,隔一段时间需杀黑猫一只,用来‘催尸’,黑猫年龄愈大愈好,取其血洒于坟上,并将猫尸埋在棺尾,这样如果是极为凶险的养尸地,再加上天时地利,49天即可见其功效。49天后养尸人于傍晚时分开棺检查,如尸体全身有细细白毛,称‘白凶’,有黑毛者,叫做‘黑凶’。养尸一法是大邪术,而且僵尸并不容易控制,否则会遭僵尸反噬,你在那个棺盖上看到的‘镇尸纹’是专门防止僵尸反噬的——但是这具棺材似乎已经埋了好几十年了,估计与此地不是养尸地有关吧。”
“爷爷,那个人为什么选择在这里养尸啊?”
“呵呵。”魏求喜微微一笑,“在一堆尸体中最不容易发现了,同样,在坟山中做这种事情自然也是方便得很,你说,谁会每天没事来这儿呢?”
魏求喜又道:“此人定然是有极大的冤仇,否则怎么会用这么恶毒的邪术来报仇呢?”
“报仇?”
“当然了,他定然是想养出一具僵尸为自己报仇,唉,世界上除了仇恨,还有什么力量让一个人不惜冒着天谴的危险去修炼这等邪术呢?”
这个时候,有人上山来,魏求喜停止了说话,缩了缩身子藏好。
来的二人冲着魏求喜藏身的地方走过来,前面一人,一手拿着一个蛇皮袋子,另一只手拿着一根白色的棍子,棍子用白布缠着,在棍头上吊着一根白布。
而后面跟着一个白衣白裤的人,走路时全身僵直,亦步亦趋地跟在拿棍子的人身后,那人的棍子前后不停地动,仿佛在指点着这个僵直的人的行动。
走近了,白衣人脸色异常苍白恐怖,五官已经完全扭曲,眼睛深陷在眼眶内,几乎看不见,喉间插着一支槐木钉,这不正是魏求喜的喜神杨县长吗。
“果然在这里,爷爷。”看见喜神,魏宁不由心头一喜,几乎要叫出来,魏求喜连忙将他的嘴捂住,把他的身子压在坟堆之下,爷俩透过石头间的缝隙看着眼前的一切。
魏求喜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用几乎只有魏宁听得到的声音说:“不要动,看他要搞什么。看到那根赶尸棍了没有,是麻阳邬家的人。”
那人走到了养尸地,蹲了下来,眼神中露出一丝惊讶的神色,但是一闪而过,他从蛇皮袋子中拿出三支蜡烛点燃,插在地上,然后向棺材拜了三拜。紧接着从袋子里拿出一只黑猫,用指甲在喉管上用力一割,那黑猫血顿时喷了出来,那人连忙拿出一个碗接着,黑猫全身抽搐了几下,惨叫声在这个坟山上格外的凄厉恐怖,然后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死了。
此时,天渐渐暗了下来,整座坟山上死一般的沉寂,无数个坟头如鬼一般,有的坟头开始出现绿粼粼的鬼火,平添了几分鬼气。
“爷爷,他在干吗?”魏宁忍不住小声问道。
“催尸,不要出声,看。”魏求喜轻声道,怕惊动了他。
那人用手将碗中的黑猫血用食指沾了沾,贴在喜神的眉心,然后猛地一口将猫血喝下,一口血污吐在棺盖上。
棺盖上的镇尸纹开始亮了起来,变得越来越红,猫血淌在地上却奇怪得没有渗入土中,反而像水银一般慢慢泻开,铺满了大约一个棺材大小的地方,血越来越多,渐渐地变成了黑色,忽然一下全部消失不见了。
第七章 催尸
而刚才被猫血淌过的地方变得一片漆黑,那人双手做了一个手势,用指甲在自己的手腕处割出一道血痕,让自己的鲜血汩汩流出,流过手掌,然后一滴一滴地滴在土中。嘴里面念念有词,配上他嘴角没有擦去的鲜血,形成一幅非常诡异的景象。
忽然,棺盖开始用力地耸动,黑土仿佛塌陷了一般,轰的一声,整个塌陷了下去,露出一副鲜红的棺材,上面淌着黑色的血,在不停地流动。
那人神色一喜,朗声道:“养君千日,用君一时,白米鸡血供你,速速受我驱策。”
如果说魏求喜的那具喜神还算是“人”的话,这具僵尸简直就只能用恐怖来形容了。它全身的人皮都已经被剥掉了,露出了鲜红的肌肉,五官全部毁去,如同顶着一个鲜红的球一般,更恐怖的是,他的右边大脑已经被咬去一半,而里面的脑髓已经全部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条缠绕在一起的血红的像蛔虫一般蠕动的东西。
魏宁要吐了,魏求喜连忙用力抓住他,捂紧了他的嘴巴。
而直直立在一旁不动的喜神浑身似乎开始颤抖起来,仿佛十分害怕。
“哈哈。”那人犹如夜枭般喋喋怪笑道,“君果然不曾负我!”
那具僵尸径直走向喜神,喜神浑身颤抖得更加厉害,却似乎对它十分敬畏,丝毫不敢动,僵尸用它几乎有一公分长的指甲的手缓缓地伸向了它,喜神浑身抖得更厉害,可是仍然不敢动弹丝毫,僵尸的手指直直地插入喜神的头中,竟然将喜神的头皮撕了下来,将里面白花花的脑髓掏了出来,放进自己的“嘴”里大嚼起来,神色看上去似乎十分享受。
喜神浑身如筛子般抖动,任凭脑髓从脑袋中流出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魏求喜眼中竟是异常惊怖之色,脸色也有些扭曲了。
“鬼借尸。”
魏求喜再也按捺不住,长身而起,厉声道:“这位师父,你怎么能用这种邪术,你就不怕遭雷劈吗?”
那人似乎对魏求喜的出现并没有感到惊奇,淡淡地道:“镇尸纹有人动过的痕迹,我还以为是巧合,没有想到果然有人在附近。”
“这位师父,现在停下来还来得及,不然鬼借尸成了,定然赤地千里,人间大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