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另一边的魏宁,顾不得已经爬上腰间的白骨,他看见师父快要被僵尸吃了,心中不由大急,大叫一声:“师父!”便慌慌忙忙地想跑过去救。可是那具白骨怎么可能轻易放开魏宁,双手已经掐住了魏宁的咽喉,将魏宁抱得紧紧的。随着魏宁的呼吸,双臂的力量越来越重,魏宁双眼开始向上翻,整个脸色涨得像猪肝一样,眼看就要窒息而死。
这两师徒的命运已经命悬一线了!
此时,忽然,那僵尸蛇身上几声脆响,然后脖子忽然肿得像球一般,原本挂在胸前的朝珠哗啦啦的散落一地,不知道官阶的补子也被涨破,布帛破碎之声清晰入耳。
奇迹发生了,王驼子居然整个身子从他自己在僵尸肚子上开的洞里探出来,然后灰头灰脸地整个人滑了出来。身上粘着一层黄糊糊的液体,看上去极其恶心,还没等落地,王驼子已经哇哇大叫:“用火,用火!”
原来就在王驼子被僵尸蛇吞进去的那一霎,王驼子忽然想起了在黑教中流传出的一种神秘的法术——“兽魂”的邪术,就是将一具死尸和一具猫尸经过某种处理方法然后将人的魂魄封入猫尸的身体中,再达到某种恐怖的效果。王驼子也只是略有耳闻,刚才想起了黑猫、白骨、僵尸,然后脑海中灵光一闪,在被僵尸蛇吞进去的瞬间,用八颗镇棺铁钉将僵尸蛇的上下颚分别钉住,才避免了自己被僵尸蛇一口咬两段的悲剧。
无论是鬼、魂、魄、妖,除了聻之外,不可能对道术做到完全免疫,因为就算再垃圾的法术在最厉害的鬼面前,都会起到哪怕是一丁点的作用,就像无论多厉害的鬼,也不敢在正午时分、阳气最盛的时候出来一样。但是,这僵尸蛇还有白骨,他们对王驼子的道术几乎是完全免疫,所以,王驼子当时就起了疑心,他认为,其实这具喜神的魂魄都不是封在他们之中,所以,才灵机一动,想起了“兽魂”的邪术。
原来,这两个物体,经过了某种神秘的法术之后,早已经成为了“器”,而真正的喜神,正是那只黑猫!
既然不是喜神,王驼子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毁尸灭迹向来是他的拿手好戏,对付这种,有什么比火更好呢?
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的瞬间完成,可谓是凶险异常。
第三十八章 义庄
得到了王驼子的提醒,魏宁深深吸了口气,给右手腾出一小块空间,从怀中掏出一颗玻璃弹子。白骨的双手也夹得更紧了,只能吸气不能吐气的魏宁几乎要昏过去了,他手一松,那颗弹子掉到白骨的脚上,红光一闪,便开始燃烧。白骨果然吃痛,双手一松,魏宁趁着这个当口,在地上一滚,将身上的火扑灭,手中连续弹出几颗玻璃弹子,在白骨身上爆开,白骨身上顿时燃起熊熊烈火。魏宁顺手又是几颗玻璃弹子炸在僵尸蛇身上,僵尸蛇身上同样开始燃烧。
原来,王驼子发现了魏宁打弹子打得准的这个优点,量身为他制造了不少的玻璃弹子,魏宁刚才打出来的正是王驼子称为“火灵珠”的玩意。
这种东西只要在空中爆炸,遇见空气便会燃烧,火势凶猛,厉害非常。
刚刚这一手,魏宁玩得非常漂亮,经过了和王驼子的锻炼,魏宁此时已经不再是一个只会躲在爷爷背后动不动就昏倒的小男孩了。
魏家的男子,果然不凡。
而同时,王驼子从僵尸蛇肚子里钻出来就开始双手不停地结印。当双脚沾地的时候,王驼子的结印已经完成。只见他从怀中一掏,一张黑漆漆的、上面缠着花花绿绿符咒的网,已经将那只在墙上看热闹的黑猫罩住了。
黑猫猝不及防,原本胜券在握的它怎么也没有想到会产生这样突如其来的变故,喵呜一声,想逃走。可是黑网却越缠越紧,黑猫吃痛,不敢再用力地挣扎。
这时,白骨和僵尸蛇身上的火才慢慢熄灭,化成了一堆灰烬。
王驼子吐了一口唾沫,也顾不得身上那黄黄的粘液,啐道:“奶奶的,好你个孽障,害的老子差点成了你的盘中美味。小宁子,你没事吧。”
魏宁揉了揉被白骨箍得疼的要死的胳膊,道:“师父,没事,可是喜神都烧掉了,我们怎么办?”
王驼子道:“那是屁喜神,只是‘器’罢了,真正的喜神是它啊。”
说完一指那只黑猫,道:“这是黑教的‘兽魂’邪术,就是把人的灵魂禁锢在动物的尸体中,然后再将动物的尸体禁锢在人的尸体中,这样层层下来,形成一个奇特的阴阳循环。经过上百年的时间,这个人身的精华全部被这猫尸吸收了,剩下的只是一个‘器’罢了——嘿嘿,有趣有趣。”
魏宁见王驼子现在还有心情说笑,心里不禁莞尔,道:“师父,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收拾,回家。”
说完王驼子将那张黑网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又在黑猫的身上连续加持了几道符咒,喃喃道:“真不知道他们要这个干吗,管他的。”说完又在黑猫身上涂上了一层厚厚的糯米水,仿佛还不放心,又用墨线弹了一遍,装进一个瓷瓶子中。确定这只黑猫老实了,才拿出两张符,一张递给魏宁,两人分别吃掉了。
王驼子在山洞中仔细转了转,此时千尸悬阴阵已经在阳光下全部灰飞烟灭,四周似乎再也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王驼子又将棺材仔细翻了过来,由于刚才光线太黑,再加上两人的注意力全部在喜神的身上,根本没有发现原来在棺盖的里部正中用朱红写着一个大大的“偿”字,偿字的四周密密麻麻是一种奇特的文字,王驼子和魏宁都不认得,于是,王驼子就叫魏宁拿出一块白布将这个拓了下来。
“偿”,偿什么呢?到底这具喜神和葬他的人曾经有过什么过节?这些东西又是什么呢?王驼子和魏宁心中虽然疑窦重重,但是幸好两人都不是喜欢钻牛角尖的人,想不出答案,自然也就懒得想了。
王驼子出洞后找了一处干净的溪流,把身上的污秽全部洗干净了,然后又用糯米水拔毒,和魏宁两人收拾了一阵子,这才带着黑猫走上了回家的路。
一路上,王驼子又是一条大江通南北,把魏宁折腾得够呛。但是,水路怎么比得上陆路顺利,等天快黑的时候,王驼子带着魏宁上岸,说是带魏宁去找地方过夜。
魏宁跟着王驼子到了一个地方,只见是一间破旧的房子,外面用残垣断石勉强砌出一道围墙,但是已经摇摇欲坠了,外面一扇剥落了朱漆的大门,门楣上一块牌匾斜斜挂着,上面歪歪斜斜的写着两个大字“义庄”。再往里面探头看去,一口口棺材整齐地排列在一起,每个下面都用两个木头凳子支着,上面都堆满了白色的纸钱,微风轻轻吹过,纸线轻飘飘地落在地上,没有一丝声息。
魏宁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原来王驼子所谓的过夜居然是在这种专门装死人的义庄中。
所谓义庄,是指那些家里绝户了的,人死了没有地方放尸体的,便将尸体先放到义庄里面,遇到一个心好的、有钱的财主,赏口薄皮棺材后,便可以入土为安了。但是现在,义庄大多数都已经破落了。这座义庄破烂的程度,估计都可以申请遗产保护了,里面的棺材也不知道放了多久、里面有没有尸体,上面铺着一层厚厚的灰,不知道有多久没有人来了。
第三十九章 柳灵郎
王驼子笑道:“怎么怕了?我们赶脚的,如果附近没有喜神客栈的话,那是一定要在义庄过夜的,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
魏宁嘴一翘道:“哪有,我只是……有些不习惯睡……棺材里面罢了。”
王驼子笑道:“棺材棺材,升官发财,多好的兆头,就是那些不开窍的愚民才忌讳,里面又宽又舒服,躺着不知道有多爽。”说完王驼子率先走了进去。许久没有人来的义庄四处弥漫着一种腐败的气味,王驼子将包袱和装黑猫的瓷瓶子在一具棺材上一搭,挑了一具比较干净的棺材,擦干净后,跳进棺材里面,笑道:“你也挑个干净点的吧,累了一天了,早点睡了。”
魏宁磨蹭了半天,心里总觉得不舒服。一阵阴风吹来,王驼子在神案前点的红烛一阵明灭,更把这个无人的义庄烘托得诡异非常。
魏宁可没有那么大的胆子睡在棺材里面,他在地上挑了一块干净地儿,打扫干净,下面铺了衣服,靠着墙壁将就着躺了下去。魏宁刚躺下,那边王驼子已经鼾声如雷。
魏宁心里忌讳,怎么也睡不着,就从怀里面拿出那天在六死五葬捡到的红色珠子把玩。那颗珠子中间似乎裹了一层黑气,原本绯红的表体似乎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黑边,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不停地涌动一般,想从里面出来。魏宁用力捏了捏,里面仿佛有感应一般,发出沉闷的声响。魏宁心中开始隐隐觉得不妙,想起他在周家的时候,这玩意儿曾经吸进去过一个尚未成型的鬼仔,莫非这个鬼仔显灵了,以为自己是凶手,要来报复自己?
魏宁干脆将烛台拿了过来,将红珠放在灯下细细观看。果然,在这团黑气中,似乎有一个小孩子的模样,双手双脚蜷曲,就像在母亲子宫时那样。
“师父,你看看这是怎么回事?”魏宁想叫起王驼子。
“奶奶的,怎么了?刚睡着呢,就不能让老子好好睡觉吗?”王驼子从棺材里面爬出来,睡眼惺忪地说。
“师父,你看……”魏宁将红珠递到了王驼子的手上。
王驼子开始只是随便翻了几下,但是脸上表情越来越凝重,最后从棺材里面爬了起来,披好衣服,叫魏宁过来掌灯。
王驼子在他的包袱里面搜了半天,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根黄桃木,双手结印,喝道:“柳灵郎,柳灵郎,生在荒郊古道旁。吾今请尔为神将,免在郊野受风霜。四时八节祭祀你,每日香羹你先尝。赫赫阴阳,日出东方,神斧一断,早离此方。”
王驼子一说,珠子里面的黑气旋转地愈发急促。王驼子又拿出刀,将魏宁的食指扎破,一滴鲜血滴在了珠子上面,珠子发出一种类似高频振荡的声音,像是耳鸣声,声音起伏不定,但的确频率很高。魏宁只觉得耳朵一阵难受,想将耳朵捂住,却被王驼子制止了。
王驼子叫魏宁双手握住珠子,魏宁只觉得珠子中传来的阴寒之气让他很不好受,忽然一股骚膻之气直冲脑门,让他觉得直想吐。
就在这时,吹来一阵阴风,珠子中的小孩忽然双目睁开,阴寒之气也陡地加倍,魏宁双手再也受不了,扑通一下,珠子掉到了地上。
魏宁的双手似乎结了一层细细的寒霜。
珠子这才恢复了正常。
王驼子将珠子捡了起来,道:“小子,你这次发了,养了一个便宜的柳灵郎。”
“什么?柳灵郎?”
“茅山养鬼术所养的鬼分五鬼、情鬼、财鬼、八翁、守园鬼、灵童。其中灵童是最难养的一种,对养鬼人的要求也是最高的,而灵童中,柳灵郎的出现几率几乎为零。依周欣那点道行,根本是不可能养出柳灵郎的,但是,偏偏那小子运气好,遇见了母子都是四柱全阴命格,再加上你那红珠,乃是旱魃遭天雷地火失败后产生的命精,怨气极重。原本养小鬼之人,一般要通过五个步骤,一是采灵,二是炼魂,三是分神,四是混炼,五是定盟,前面三个步骤,周欣给你做了。这一年来,这旱魃原本就是在养尸地中养出来的,他的命精乃是世间最纯粹的养尸地,这混炼一步,也算是你的这个破旱魃命精帮你做了,而定盟这一步,为师刚才也教你完成了,你说你什么都不用做,便白白得了一个别人梦寐以求的柳灵郎,你说你是不是走狗屎运了呢?”
“我要这个干吗?养小鬼那么邪,我才不要。”
王驼子嘿嘿一笑,道:“现在的柳灵郎才刚刚成型,你当然不知道他的好处了,如果再过几年,你就会知道他的好处了,到时候,就是有人用金山银山,恐怕你也不想换了。我估计,今天是义庄的阴气惊动了他,让他产生了感应,不然不知道还要沉睡多久。你回去了,用柳木在你的卧室里面做一个小房子,记得晚上要在柳木房前点一盏油灯,不然小鬼找不到回家的路。每天给它点食物,记住一定要用无根之水,不然小鬼喝了其他的水,会死的。还有,每三个月给小鬼准备一套新衣服,柳灵郎不喜欢黑色,所以,千万不要冒傻气给他做黑衣服,不然他会生气的。”
魏宁嘟囔一句,半信半疑:“什么是无根之水?”
“就是雨水。”
魏宁又道:“养小鬼是那么邪的东西,我才不要。”
王驼子白眼一翻道:“不要也罢,你把那个柳灵郎给我!”
魏宁连忙把红珠往怀里一缩:“这个是我爷爷叫我收好的,我才不给你呢。”
第四十章 还邪
第二天,师徒两人继续上路,此时他们已经到了凤凰的地界了。王驼子带着魏宁在大山里面找到一处苗寨,这个苗寨依山而建,吊脚楼层层叠叠,依着山势,迤逦向上展开,也不知道延伸到什么地方。王驼子带着魏宁来到寨门口,一个苗族大汉拦住了他们,王驼子笑着递过去那只绣花鞋,那人脸色顿时变了变,堆砌出尊敬之色,笑道:“原来是孟葛老司的朋友,我们都有好几年没有见到孟葛老司了。您去见孟葛老司的时候,顺便帮我们带个好吧,跟我来。”说着带着王驼子和魏宁往苗寨里面走去。苗寨里面全都由青石板铺路,自山脚延伸到山顶,绕了几个弯,苗族大汉在一间破旧的吊脚楼前停了下来,道:“我只能送到这里。孟葛老司就住在这里,任何人不经允许,都不能上去,你们自己上去找吧。”
王驼子谢过那人,带着魏宁上去。刚走到楼梯上,便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怎么,给我送头来了?”
王驼子一边上楼一边说道:“我这颗头迟早都是你的,你急什么?”
这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苗族老人的居室,堂屋正中设着一个苗家人专用的火塘,一般苗寨的人烧水、炕腊肉都是靠这个火塘。
火塘没有什么特别,只是火塘上面悬挂的东西有些与众不同。
一颗人头。
王驼子似乎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走过去对着那个人头左看右看,忽然叹道:“几年不见,你的手艺果然越来越精妙了。”
火塘边盘腿坐着一个老得看不出年纪的老人,穿着传统的粗布苗服,一只脚光着,另一只脚,穿着一只绣花鞋。看到王驼子,笑道:“我已经把最好的香料都留给你了,就等你把你的头拿来了。我保证你的头将是我这辈子最最完美的一件作品。”
王驼子将绣花鞋递了过去,老人接过来,穿在脚上,指着魏宁笑道:
“这个就是魏家的独苗吧!看上去怪机灵的。”说完,向躲在一边的魏宁招了招手,道:“过来,欣赏欣赏我的作品。”
魏宁又向后退了几步,老人也并不介意,爱怜地看着在火塘上旋转的人头,兀自道:“这是我的小儿子,可惜是病死的,死的时候,皮肤已经松弛了,就算我用硼砂固定了三天,并且用的是上好的烟桂,可惜……不过我不担心,因为你师父的那颗人头我一定会好好地利用,一定要在我死之前,做出最完美的作品。”
王驼子将装黑猫的瓷瓶递给孟葛,道:“这是你托我办的事情——我真不知道,你干吗要这个玩意儿——黑教的东西你也要沾,当心贪吃嚼不烂。”
孟葛笑道:“这个倒真不是我要,是彭白老司。他最近收了一个女娃,那个女娃像是中了一种很奇怪的蛊毒,身子骨弱,用这个可以补补元气。不过我真的没有想到,你居然能够这么轻易地将‘兽魂’带来,看来最近几年修为见长。”
王驼子叹了一口气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想死却死不了的人留在这个世间原本就是一种折磨。”
“所以,”孟葛从旁边抓了一把烟桂扔进火塘里面,右手捂住人头轻轻转动,淡淡地道,“想死的也是你,不想死的也是你。但是我不管,总之,你要死必须通知我,我好去收拾你的人头。如果被人不小心弄坏了,我等了这么多年,可就什么都完了。”
王驼子笑道:“这个我自然晓得,我欠你的我会还的,我王驼子不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
孟葛又仔细看了王驼子一会,像一个热恋中的男人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最后叹道:“真是一颗好头颅,我现在真的都忍不住想下手,然后用我积攒了十几年的最好的香料和烟桂,把我一身的手艺全部用在你的头上,你将是我这辈子的巅峰之作。”
王驼子笑了笑,仿佛谈论的内容跟他没有丝毫关系一般。孟葛从瓷瓶里面拿出被王驼子禁锢的黑猫。
黑猫一出瓷瓶,便喵呜一声想逃,孟葛一指,黑猫仿佛遇到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缩在那里一动不动。孟葛道:“我足足等了30年,才等到这个‘兽魂’遇劫,灵力最弱之时,所以才请你出马,不然,若非‘兽魂’尚未成型,以你我压箱底的东西,也根本无法降服他。”
孟葛对魏宁和蔼地招招手道:“小伙子,过来。”王驼子点点头,示意魏宁过去,魏宁才畏畏缩缩地走了过去。孟葛闭着眼睛在魏宁身上一捏,默然道:“果然是不死骨,果然是不死骨!”
说完对魏宁道:“小朋友,你先出去,我和你师父有话要说。”
王驼子一使眼色,魏宁早就不想在这个乌烟瘴气的屋子里面呆了,听完像逃一样跑了出去。
等魏宁走后,孟葛才叹了口气,道:“魏家果然是得天独厚的家族,今天我算是真的见到了‘不死骨’。”
王驼子接口道:“唉。拥有不死骨又如何,还不是受那个诅咒控制,活不过27岁。”
孟葛摇了摇头道:“魏家本身就是一个宝库,只是他的子孙们没有得到打开这个宝库的钥匙罢了。我记得魏家好像有个人,似乎已经略窥到一些门径,奈何实在是天资所限——不过他已经做得很不错了。”
王驼子点头道:“老魏的确是个人物,可惜不知道魏宁会怎么样。据我这一段时间的观察,他的天资似乎不在老魏之下,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孟葛又加了一把香料,淡淡地道:“前几年,你的老朋友来过,要我给你带话,说,如果你有什么麻烦可以直接找他,他都会帮你。”
王驼子点头道:“总有一天我会打散他的,是我造他出来的,就算我打不散他,也要拼个同归于尽。”
孟葛道:“你还为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吗?”
王驼子苦笑道:“我今年105岁了,你知道的,我为何要活这么久。”
孟葛叹了口气,道:“其实有些事,是你自己放不开。对了,林家最近还在找你麻烦吗?”
王驼子点头道:“前段时间,林家的一个小女孩曾经找过我,她差一点就骗到我了,她的确很聪明。但是,却聪明反被聪明误。毕竟我活了一百多年了,俗话说人老成精,想骗到我这个老妖精,她还太嫩了。”
孟葛道:“你又没有杀她?”
王驼子苦笑道:“如果我要杀的话,她根本就不会来到这个世界。”
孟葛点头道:“那是。”
“我只是给她留了点东西。”王驼子从怀里面拿出来一个盒子,道:“让她以后老实点。”
孟葛对着盒子看了一眼,里面放着一只拇指大小的金色蟾蜍,惊道:
“千年金蟾蛊,你怎么弄到手的?”
“自然是妙手空空了。”
第四十一章 烧尸森林
忽然王驼子拿出魏宁在墓里拓的那张不知名的文字,递给孟葛,道:
“你看看这是什么?我不认识,这个是刻在那口棺材盖上的,你鬼门道最多,看看。”
孟葛接过王驼子递过来的拓片,皱着眉头看了半天,道:“这个应该是女书,现在应该很少有人认得,你先放在我这里,我回头给彭白他们看看,他最喜欢研究这些无聊的玩意。”说完将拓片放入怀中,用手在火塘中又加了把香料,将人头稍稍调高了一点,小心翼翼地旋转着,“你要不跟我去看看彭白,彭白应该会对你那个徒弟感兴趣的。”
王驼子连忙摆手道:“你饶了我吧,我可不想见那个老怪物——他还在那里?”
“是啊,快20年了。他一直都在那里。”
“我说你们也真是的,别老躲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特别是彭白那个老鬼,别老是呆在烧尸森林,日子久了自己是人是鬼都分不清了。有的时候也要出去透透气,现在外面变化可大了,你看我,那也是与时俱进,我现在都开始学英文了,英文你知道吗?哈哈,要不要我也教教你?”
孟葛淡淡地道:“到时候再说吧。”
王驼子和孟葛又聊了一会,便带着魏宁离开了。
而在这个寨子的某处小木屋内,一个阴恻恻的让人觉得很不舒服的声音响起:“女娃,我叫孟葛托人给你把‘兽魂’带来了,有了这个,不出三年,你的这个蛊毒应该很快便可以解除,到时候你答应我的事情,可别忘了。”
一个少女的声音冷冷地道:“放心,我爷爷把我送过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我的命是你救的,你什么时候高兴,随时都可以拿去。”
那声音一阵阴笑,道:“那就最好,可惜我受了戒,不能踏出这个烧尸森林半步,没有机会看见那个魏家的男孩,无缘得见‘不死骨’,如果有了那玩意,这个破玩意还困得住我?”
“他也姓魏?”少女一个人喃喃自语:“真不知道那个小孩子怎么样了,是不是现在胆子比以前大了很多?”
忽然一只黑猫跃起,喵呜一声,凄厉的声音划破了夜间的宁静。
王驼子带着魏宁回家后,第一件事便是找来些柳木给魏宁的柳灵郎做了屋子,放在魏宁的床头。然后又拿来些香烛供好,魏宁依着那天王驼子教他的方法,将食指扎破,一滴鲜血滴在了珠子上面,但是再也没有出现那天的那种情况,魏宁顿时感觉有些失望。忙活了几天,魏宁也累得不行,收拾收拾就睡觉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是夜里的什么时辰,他忽然爬起来,迷迷糊糊地往外就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面一个小孩子手中拿着拨浪鼓,梳着一个冲天小辫,一蹦一蹦地朝魏宁走来,嘴里唱着童谣:“柳灵郎,柳灵郎,生在荒郊古道旁,谁人请我为神将,免在郊野受风霜。”
魏宁觉得有趣,便走上前去,问道:“你是谁啊?这么晚了,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娘呢?”
小孩偏着脑袋,道:“我就是你啊,你就是我啊。”
魏宁笑道:“怎么可能?我是我,你是你。”
小孩手中拨浪鼓一摇,眨巴着眼睛道:“那你是谁?我又是谁?”
魏宁道:“我叫魏宁,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道:“我也叫魏宁啊。”
魏宁笑道:“怎么可能,我是我,你是你。你这个小孩,才多大,就想糊弄我。”
小孩做了个鬼脸,笑道:“我走了,我不告诉你,反正你以后要经常陪我玩。”说完,摇着拨浪鼓,蹦蹦跳跳地走了,边走还边哼着刚才那首童谣。
“你别走啊!”魏宁心里急了,追上前去,“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谁呢?”
小孩回头做了个鬼脸,“你猜,你猜,你猜。”
魏宁想去追上那个小孩,可是任凭他跑得多快,却怎么也赶不上那小孩子,忽然脚下一拌蒜,一跟头摔在地上。
魏宁猛地一起身,原来只是做了个梦。外面夜色清凉如水,魏宁起身喝了杯茶,看见柳灵郎的那间小屋子前,那盏油灯似乎跳动得更加厉害。
魏宁挑了挑油灯的棉芯,又重新倒头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