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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深山里的特有的气息,腐殖土的酸味儿,野草淡雅的芬芳,树脂的松香,这一切她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得到,她自幼就生长在乌蒙山之中,她属于大山,她是山的女儿。
山谷下白雾弥漫,隐约听到流水的声音,她慢慢的沿着一面缓坡攀下,没多久,来到了一条小溪边。小溪水清澈无比,看得见水里游动着的小鱼。
小华的目光被吸引到不远处水中的一团黑色物体上,她走了过去,惊讶的发现那是一只死去的黄麂,身上钉满了马鳖。
那些马鳖有着暗绿色的脊背,上有黄黑斑点夹杂着纵色条纹,三寸多长,个个膘肥体壮。
小华想,既然五毒蛭是毒虫,这些马鳖肯定也有毒,帮易大哥抓回去喂圣物岂不是很好?于是她放下背篓,取出玻璃瓶,伸出纤细的小手去掐住马鳖滑溜溜皮革似的身子,扯下装进瓶子里。
突然,由黄麂肚子创口处探出一只巨大的马鳖头来,圆圆的鲜红的大吸盘滴着口涎向小华袭来。
小华手指一翻,灵巧的捏住大马鳖脖子将其从黄麂肚子里拉了出来。好家伙!这只大马鳖足有一尺多长,四五斤重,上下两个吸盘。
好在马鳖的身体能伸长变形,否则那个玻璃瓶还难以装得下呢。盖上瓶盖,隔着玻璃,看得见那马鳖愤怒的盯着小华。
可以了,小华想。
重阳宫后殿,白松道长尽其所能的讲解全真派的符咒原理,易士奇听得是抓耳挠腮,喜不自禁。
“符分为七种用法,化法:也就是一般人所说的焚化,直接用火烧即可,从符尾开始点燃,如果能摺成令剑形状则效果更好。
佩法:就是将符纸摺带在身上,大多摺成八卦形,然後用胶套装封,便於随身携带。
贴法:直接将此道符贴於物品上,另外有种药符是直接将符的正面贴在患处,或是火化後与药物混合一起使用。
吃法:先将符放在碗中或茶杯中火化成灰,然後再冲阴阳水,等符水澄清後再饮用。
煮法:又叫煎法,就是把符放在药壶里煎煮,煮法有两种不同的形式,一是只用一张符与白水共煮(有时符水会变色,甚至有药味),一是和一些中药合煮。
洗法:可直接在浴盆或脸盆,将符火化成灰後再加阴阳水来洗,洗完後将符水泼出户外或是无人空地。
擦法:符火化後加冲阴阳水,用剑指或金刚指沾符水来擦身体,通常先擦头部,再沾符水拍一拍胸前以及背部,有时可佐以喷法,所谓喷法是口含符水,并用剑指放在自己嘴前,用力一喷,符水经由剑指而到达被施术者的身上。上次在太乙池为师弟作法便是用的擦法。”白松道长不好意思的说道,略显尴尬。
“事情已经过去,师兄亦不必耿耿于怀。”易士奇淡淡一笑。
“易大哥!你看,我给你捉来了什么?”小华满身露水高举着瓶子跑了进来。
白松道长一见瓶中的马鳖,脸色一变。
“小华,从哪儿捉了个这么大的蚂蟥?”易士奇赞许道。
小华把在山谷小溪里发现黄麂的尸体,上面都是马鳖,肚子里的这只最大,也最凶,抓来是准备喂给毛毛虫吃的。
“万万不可,此乃秦岭神鳖。”白松道长急忙阻止。
“神鳖?它是一条蚂蟥,也就是水蛭呀。”易士奇惊讶道。
“这可不是普通的马鳖,据本草纲目记载,自古秦岭山中产一种身躯庞大类似马鳖,也就是蚂蟥的药虫,称之为秦岭神鳖。此鳖春季产子,食性颇杂,喜食动物内脏,但只饮夏冰、秋露和腊雪。夏天的冰多藏于山洞及地穴,冰乃太阴之精,由水变化而成,所谓物极必反是也。露是阴气积聚而成的水液,是润泽的夜气,在道旁万物上沾濡而成的,味甘,性平,秋露水则禀承了夜晚的肃杀之气,入药极佳。再说腊雪,凡是花都是五瓣,雪花却是六瓣,六是阴数。冬至后第三个戌日为腊。腊前的雪,很宜于菜麦生长,又可以冻死蝗虫卵。腊雪,如瓶装密封后放在阴凉处,数十年也不会坏。用腊雪水浸过的五谷和种子,则耐旱而不生虫;洒在桌几和床席上,则苍蝇、蚊子自己就飞走了;春天的雪有虫,水也易败坏,所以秦岭神鳖宁忍干渴也不喝。由此可见,此鳖体内经数百年的夏冰、秋露和腊雪浸淫,身含药性,实属罕见啊。据贫道所知,秦岭神鳖已数十年不见踪迹了。”白松道长感慨道。
小华拍手道:“哎呀,那我岂不是一下子捉了上百条的秦岭神鳖?”
白松笑了:“哪里有那样的好事,只有这一条才是秦岭神鳖,其余的不过是普通的马鳖。你看看,秦岭神鳖前后共有两个吸盘,前面吸食,后面饮水,是也不是?”
小华仔细看了看,果真如此,只有那个大家伙才前后都有吸盘。
“圣物本身剧毒,若喂食神鳖,则两相抵消,毒一解,本派圣物岂不是成了废物?”白松说道。
“毛毛虫不可以吃,黑蟾蜍也最好不吃,不然就变为了普通的癞蛤蟆,金蚕老兄更不能吃,那怎么处理它呢?”易士奇说道。
“金蚕都六十岁了,怎么还叫老兄?”小华道。
“老兄就是很老的兄,没问题呀。”易士奇调侃道。
“它不是母的么?应该叫金蚕姐姐才对。”小华不服气的辨道。
易士奇笑道:“书上说,金蚕乃一十二种毒虫变化而成,雌雄同体,每半个甲子三十年生育一次,明年我们就可以抱小金蚕宝宝了。”
“有了,秦岭神鳖可以去除你体内的五毒蛭。”白松道长说道。
第四十七章 南五台山
易士奇听到白松道长说神鳖可解五毒蛭之毒,忙请教如何解法。
白松说道:“道家符咒向来都是采用刚烈之法,强行驱除体内之魔,像五毒蛭这样躲藏在脑袋里,硬碰硬必会损坏脑部组织。秦岭神鳖就不同了,它可以逐步温和的分解毒素并吸出五毒蛭到体外。”
“是分解聚合吗?”易士奇想起兰教授的话。
白松道长未可置否,继续说道:“作法是将神鳖吸盘吸附在后脑勺的风府、风池、天柱、哑门四大要穴之上,头部为诸阳之会,请掌门师兄请出我全真教镇山‘真武印’封住师弟头部正面头维、印堂两穴,侧面分别封住太阳、耳门穴和头顶门的百会大穴,连续二十四个时辰,即可驱除师弟头脑中的五毒蛭。”
易士奇沉吟片刻,说道:“白松师兄,请禀明掌门,请为易某驱除毒蛭,易某感激不尽,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安排,这就下山一趟,天黑前赶回。”
易士奇与小华回到了院子里。
“易大哥,我还是对这些老道不放心,你真的要他们为你驱除五毒蛭吗?我脑中要出事的预感还是异常的强烈。”
“我这就赶往南五台山与格桑活佛商量一下,但愿他还在那里,我感觉此人值得信赖,你在家里等着,我会快去快回。”易士奇交代完便匆匆下山。
南五台山为终南山支脉,在西安市以南30公里处,山上有大台、文殊、清凉、灵应和舍身五个小台,也就是五座小山峰,因其位于陕西耀县药王山以南,故名南五台。此处山形峻峭,峰峦重叠,森林茂密,景色极为秀丽,为终南山之最。
中午时分,已至南五台山下。易士奇望着五台秋色,蓝天白云下的满山红叶,如此美景却是无心观赏,向途人问明道路,便急忙赶上山来。
通往主峰的山口处露出黄墙黛瓦,近前看是一座弥陀寺。院内长有两株高大的玉兰树,颜色深绿枝叶茂盛。继续前行不远就来到了塔寺沟,一座保持完好的隋代建筑五佛殿和圣寿寺塔呈现在眼前。
易士奇望着这座有名的隋代阁楼式砖塔,据说西安唐代的大雁塔即是仿照此塔修建的。
塔下就是五佛殿,殿前两株古槐树,粗有五米多,二十余米高,相传植于唐代,至今1300余年了。
易士奇上前询问坐在老槐树下的一个和尚:“请问师傅,可知道格桑活佛在哪儿?”
和尚摇摇头说不知道。
“施主可是要找前几日来挂单的那个红衣喇嘛?”身后说话的是一个手持扫帚的小和尚。
“正是,请问小师傅,现在他人在哪里?”易士奇赶忙问。
小和尚手指远处的那座最高峰,说道:“看见那座最高的山峰了吗?那就是大台,也叫观音台,那儿有隋朝的圆光寺旧址。那个怪喇嘛非要在那儿住,那上面连吃的和遮风避雨的地方也没有。”
易士奇道谢后,向那座山峰而去。那红衣喇嘛一定是格桑活佛,没有房子与食物是难不倒密宗苦行僧的。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易士奇没想到通向观音台竟有20里路之遥。一路上,山重水复,峰回路转,险峰秀岩,目不暇接。他在绢流如帛的流水石瀑布坐下休息,用手掬了些山泉饮下,泉水清冽甘甜沁腑,爽极了。眼睛望去,那边孤峰独秀的是送灯台,脚下是屈腿静卧的犀牛石,最高处的峻拔凌霄的才是观音台。黄昏时分,易士奇终于到达了峰顶。
夕阳西下,群山沐浴在金色的余晖下,文殊、清凉、灵应和舍身四峰之间仿佛升腾起团团紫色烟霭,“好风水啊。”易士奇禁不住脱口叫道。
“易老弟再不来,贫僧就要东去普陀了。”夕阳里传来熟悉的声音,那生硬的普通话。
易士奇定睛望去,悬崖边一块探在半空之中的一块巨石上坐着一个人,火红的僧衣与天际的彩霞浑为一体,恍若天人,是格桑活佛。
易士奇没有吱声,仍旧是呆呆的望着满身金光的活佛,这一刻,他似乎终于感悟什么是‘道’了……
“道,即是与自然融于一体,‘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易士奇喃喃自语道。
“哈哈,易老弟果然慧根奇佳,天永恒而地无垠,天地之所以永恒无垠,正因为它们并非存在于自身,因此才能得到永恒。易老弟还是不肯做我门下弟子么?”
“大师,我至今仍未决定何去何从,一切随其自然吧。上次蒙大师传我密咒,受益非浅,今天特意前来请教大师,今晨偶得一条能解百毒的秦岭神鳖,欲请全真教白云掌门施法以神鳖吸出我脑中之五毒蛭,此法可行否?”易士奇恭敬的问道。
“贫僧曾闻秦岭神鳖,听说在秦岭山中已有数十年不见其踪迹,若真的是神鳖,老弟之毒可解。”格桑活佛道。
“我是说,上次全真教掌门的两个师弟为我驱毒,心存歹意,我差点被搞成残废,这次难免心有余悸。”易士奇叹道。
“贫僧不好妄言老弟道中之事,但我看你神气虽略有晦涩,但印堂光滑红润,应无大碍,放心去吧。”活佛说道。
“大师可有护身之术,以防万一。”易士奇尴尬道。
“须入我门下,密宗门规甚严,恕贫僧无能为力。”活佛淡淡道。
“打扰大师了,请恕我鲁莽。”易士奇懊丧之极。
“好说。”活佛摆摆手。
“在下告辞。”易士奇心灰意冷道。
“嗯。”活佛哼道。
易士奇一路跌跌撞撞下山,天色渐渐的黑了下来。
活佛今天怎么这样小气呢,难道我现在不愿加入他的门下,他就对我如此的漠不关心?似乎太世俗点了吧?
月色如水,山路清晰,易士奇独自走着走着竟生寂寞之感,他拍拍脑门,叫道:“出来陪我说说话!”
“我心情不好。”岩黑吞吞吐吐说道。
“你有什么心情不好的?”易士奇问道。
“你想想,我还剩有多少天啦?这里气候又凉又干燥,老道们个个心术不正。我想念我的哀牢山。”岩黑幽幽道。
易士奇语塞了,是啊,岩黑所剩的日子不多了,若是这次驱除毒蛭成功,我应该返回去哀牢山一趟了。
重阳宫大殿上,掌门白云道长面无表情的对身旁的白松、白石两位师弟说道:“驱除五毒蛭时,只要中断半个时辰即可。”
“师兄放心,那小子这次无论如何必死无疑。”白松咬牙切齿的说道。
月光下的南五台山观音峰上,格桑活佛望着圆圆的月亮,满天的星辰,自言自语道:“这小子有危险了,贫僧要会会那些老道了。”
第四十八章 驱魔
易士奇一路马不停蹄的赶回重阳宫时,已经是凌晨时分了。他悄悄绕到后山小院,见自己的西屋亮着灯,推门进去,是小华坐在椅子上一直在等着他。
易士奇心中一热,不知说什么才好。
“易大哥,你终于回来了。”小华顿时眼眶红了。
她告诉易士奇,傍晚时,白松道长来过几次,问他回来没有,让他做好准备驱魔。
易士奇沉思了片刻,取出怀中一直不离身的瓷瓶,郑重地交给小华,说道:“万一我有什么事,你须速速溜下山去,前往大苗山找苗疆女巫春花婆婆,将金蚕和《金蚕蛊术方》及青铜镜交给她。其后你若愿意就前往哀牢山一趟,将我的情况告诉岩坎老爹。你已经无依无靠,孑身一人,我请老爹收留你,山阴村就再也不要回去了,那里鬼祟异常,十分危险,你哥哥的遗言也要你永远离开山阴村。”
“易大哥,我要同你在一起,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我决不会离开你。”小华坚定的说。
无论易士奇怎样劝说,小华就是不肯。
“别吵啦,你们也应该听听我的意见。”岩黑不满意的嘟囔道。
“好吧,那你就说说你的看法。”易士奇拍拍脑门道。
“我的意见是两个,分为上下两策,你想先听上策呢还是下策?”岩黑卖弄道。
“别罗嗦了,一起说出来吧。”
“上策是,按照我原来的设想,我教你巫咒,将五毒蛭缩小后寄居在你的胃里,这样在你的口腔里,除了舌头之外又多了个吸盘,既方便又实用,岂不快哉。”岩黑嘿嘿笑道。
“这一策太恶心,否决。”易士奇不由分说道。
“好,下策是趁着现在夜深人静,我们一起偷偷溜下山去,星夜赶往哀牢山。”岩黑叹了口气。
“你们现在都是朝坏的方向去想了,我的想法是,既然青虚道长也给掌门留了书信,小华恰巧捉了绝迹数十年的解毒良药——秦岭神鳖,这些都是缘份啊。白松和白石两位师兄已经知错,我们也应给于其改过的机会。你们都不要再说了,让我来用乾隆雕母卜上一卦。”
易士奇从怀中取出那三枚乾隆通宝,合于掌中,贯通心意,掌心一热,抛出铜钱。
铜钱在空中碰撞,叮咚悦耳……
卦象已成,却是乾上离下,得一《同人》卦,周易第十三卦。
易士奇哈哈大笑,道:“你们看,《同人》卦,同人与野,亨,利涉大川,利君子贞。天下有火之表象,天在高处,火势熊熊而上,天与火亲和相处。再看九五爻动,同人,先号啕,而后笑,大师克相遇。”
“易大哥,这是什么意思?”小华急切的问道。
“是啊,麻烦你给解释一下。”岩黑附和道。
“此卦象征着与人和睦相处,有利于君子明辨事务,求同存异。《象辞》中这样分析说,开始大声痛哭,说明内心因不知战事的胜败而焦急,后来大军遇到了志同道合者,终于获得了胜利,于是就破涕为笑了。”易士奇解释道。
“当……”重阳宫内悠扬的钟声响了。
清晨,阴沉的天上下起了毛毛细雨,打在裸露的皮肤上冰凉沁骨,使人感到了深秋的寒意。
驱魔仪式在重阳宫正殿上进行。
大殿正中央,易士奇盘腿打坐在一块蒲团上,掌门白云道长、白松道长端坐在另两块蒲团之上,四周按天罡步排列着数十名道士,白石因犯戒已经被逐出全真教,故只是躲在大殿角落做一看客。
掌门白云道长手捧全真教镇山之宝——真武印,这是一方只有二寸五分的雷震枣木方型法印,阳精封篆,盛以绛囊。
“百泉师弟,此乃我终南山重阳宫真武印,是祖师王重阳当年亲手所制,其封泥锁住四方各百步,则虎狼不敢近前,以印印泥,断其道路,则神鬼灵魅不得逃逸,端的是灵验。我需要先将你头部两侧、正面和头顶几大要穴以印封住,只留脑后供秦岭神鳖吸毒,如何?”白云说道。
“请师兄动手。”易士奇平静说道。
白云点点头,自绛囊之中取出真武印,早有道士捧过朱砂印泥,白云使印沾泥后,连印易士奇头维、印堂、太阳、耳门及百会诸要穴。
与此同时白云和白松口中诵行印咒:“干象天灵,坤以运载,不得违时,周而复始。天丁受吾神印,六甲卫吾身形,何神不从,何鬼敢当。吾印指天天倾,指地地裂,指人人长生,指鬼鬼绝灭,指山山崩,指水水竭,指云云舒,指木木折,指风风停,指雨雨歇,帝君授吾神印化摄,汝等有违吾令,四肢伏折,急急如天帝律令敕。”
易士奇感到头上印封诸穴开始发烫,如同火炙一般。
有道士奉上玻璃瓶,打开瓶盖,将瓶口对准易士奇的后脑勺。只听“啪”的一声,秦岭神鳖自瓶中滑出,那冰凉凉、粘糊糊的大吸盘吸住了易士奇的脑后风府、风池、天柱、哑门四大要穴,四股凉气直透颅内。
白云再下印咒:“三五堂堂,日月为光,阴阳交会,四时中央,神印一下,万鬼灭亡,急急如律令。”
易士奇此时脑中突发阵阵眩晕,他知道这是秦岭神鳖在向外吸拉五毒蛭。他就这样迷迷糊糊的打坐着,也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
小华焦急的站在柱子后面,她感觉到了全真派真武印的强大罡力,靠不近前,只能远远的望着闭目打坐的易大哥。
太阳就要落山了,六个时辰过去了,易士奇仍旧迷迷糊糊的,可身后面的人看得很清楚,在他的后脑部,渗出一摊黑乎乎的软软的物质。
白松眼睛望着掌门白云道长,白云不宜察觉的点了下头。
白松站起身来,左手掐枷鬼诀,食指中指相叉,无名指与小指也相叉,中心开穴,大指掐寅上,来到易士奇身后,右手掌心是早已准备的一捏辣椒面,装作检查神鳖情况,右手抚过神鳖后吸盘,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辣椒面全部抹在了粘糊糊的吸盘鞭毛上。
秦岭神鳖本是解毒的神物,对任何毒药均可解,但对于自然的辛辣调料却十分敏感,全真教久居秦岭,白松道长深知神鳖的习性,故此用的是西南出产的极辣的朝天椒粉。
秦岭神鳖此时已经将五毒蛭吸出了一半,突然尾部的饮水吸盘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猛烈热烫感,如此强烈的辛辣刺激,神鳖忍受不住了,连连的打着喷嚏,主吸盘由易士奇的后脑勺上掉了下来,落在了地上还不停的打着喷嚏。
本来秦岭神鳖一面分解着五毒蛭的毒素,麻痹着它的神经系统,一面缓慢平和的将其身体逐渐拉出。但此刻的五毒蛭在脑颅内的另一半身体因麻痹的中断而猛然警觉了,最强烈的一种毒素——喜毒发作了。
一种喜悦之情涌上了易士奇的脸上,他的嘴角慢慢的现出了微笑……
第四十九章 重阳宫之变
掌门白云道长面无表情的站立起来,对一个道士头说道:“天意啊,非我等能做到的,撤去金罡阵,退出大殿。”
那道士应诺着带众道士退出大殿。
这时,一个道士慌慌张张的由后殿跑出来道:“禀掌门,后面打起来了。”
白云道长脸色一沉,说道:“什么打起来了?”
“圣物和癞蛤蟆打起来了!”那道士补充道。
白云一甩袖子,匆匆向后殿而去,白松看了看易士奇一眼,鼻子哼了一下,也跟着去了,整个大殿之上转眼之间竟走的空空荡荡。
小华急忙从柱子后转出,朝易士奇奔来,那些道士们的金罡镇一撤,围绕着易士奇的罡气也就没有了。
小华双手抓起躺在地上仍旧喷嚏不断的秦岭神鳖,将其吸盘对准易士奇的后脑勺,使劲儿的按着,无奈那神鳖只顾身体不停的收缩,打着连串的喷嚏,根本无法再吸。
小华叫喊着易大哥,几乎哭出声来。
“萨坦阿祗伽都伽婆夜……”一声密咒传入小华的耳朵,格桑活佛火红的僧衣从殿门飘然而至。
格桑活佛口中诵着密咒,来到易士奇面前,出指如风,连点其头部十二梵穴,易士奇脸上的笑容凝固不动了。
“我们一起离开终南山吧。”格桑活佛对小华说道,轻轻将易士奇背在了身上。
他俩出了大殿,转向后山小院,小华进屋取点东西后,与格桑活佛一路向后山坳而去。
掌门白云和白松道长来到了青石池旁,见到那黑蟾蜍不知怎的竟跑到隔壁圣物朱蜮一边去了,此刻,毛毛虫和黑蟾蜍剑拔弩张的对峙着。
黑蟾蜍围着池子边绕圈,不时地喷出黑烟,毛毛虫原地打着转,也不甘示弱的射出毒汁,两方旗鼓相当。
“赶快分开它们。”白云吩咐道。
一个小道士取来根竹竿,伸进池中去拨黑蟾蜍。黑蟾蜍大怒,两只有力的前爪抱住竹竿一拽,就把竹竿拖入了池中,那小道士差点失手掉进池里。
“快去拿抄网。”白松叫道。
又有道士取来长柄抄网,众道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黑蟾蜍擒住,放回了原先的池子里。
“以后要多多留意,万不可再发生这样的事了。”掌门白云道长严厉的说道,然后朝白云摆摆手。
两人回到大殿,易士奇已经不见了……
格桑活佛背着易士奇仍旧奔走如飞,遇到小沟坎飞身而过,这大概就是小说里的轻功吧,小华想。
他俩沿着秦岭东西走向的山沟一路向上攀去,小华已经是气喘吁吁,实在是跟不上格桑的步伐了。
格桑看在眼里,停下脚步,轻轻地放下易士奇,让他靠在一棵大树下。
“谢谢活佛叔叔相救。”小华喘道。
“不必言谢,贫僧这是在救贫僧未来的徒弟呢,这回他再也无话可说了吧。”格桑哈哈笑道。
小华看着易士奇后脑上还有着一些粘乎乎的黑色物质,就准备用手去揪。
活佛连忙阻止道:“万万不可,扯断了毒蛭会再生,医治起来就更麻烦了。”
小华赶紧住手,她问格桑活佛:“刚才老道们都跑到殿后,那毛毛虫怎么了?”
“贫僧把癞蛤蟆丢进去了。”格桑道。
“哎呀,我忘了,”小华拍拍脑袋,“方才应该将秦岭神鳖带来的。”
“贫僧现在用密咒暂时镇住五毒蛭,医治之法我还要琢磨琢磨。”活佛挠了挠头。
“快看!”小华指着易士奇叫了起来。
易士奇的脸上又重新开始了微笑……
“唵哗叽叭咩哞……”格桑活佛念起了金刚持心咒。
易士奇头上真武印抵消了大部分的密咒磁场,以至于格桑活佛的功力真正到达五毒蛭身上的很少,如此一来,不但难以克制住毒蛭,反而使其更加暴怒,这毕竟是一条经过五次蜕皮的五毒蛭,其凶悍程度可想而知。
易士奇头部蒸腾着白气,脸上的肌肉在不断的抽搐着,似笑非笑,令人感到诡异至极。
“先给他弄点水来喝。”活佛说道,额头上已经冒汗,它只能加大诵经频率。
小华赶紧攀下谷壁,去到谷底的小溪中取水,好在她是自幼长在乌蒙山区,身手十分敏捷,不一会儿就端回来一碗溪水,基本上没有溢出多少。
她拉扯着易士奇紧闭的嘴唇,将冰凉的溪水往嘴里倒,无奈易士奇牙关紧闭,已无法吞咽,溪水沿着他的微笑的嘴角流下。
小华轻启朱唇,自己喝了一口,然后唇接唇的慢慢的将溪水洇进易士奇嘴里。一口下去,他紧闭着的牙关竟然松动了少许,又是一口下去,他的双齿则张开了一条缝。小华大喜,忙将溪水一口口灌下,少顷,一碗水已经全部喝入易士奇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