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同他们进行联系呢?”我问。

箭蛙诧异的望着我,说道:“当然是用手机。”

箭蛙掏出手机,拨通了号码,急促的讲了一通西班牙语。

“我们可以破译‘挪拉之书’了吗?”安琪儿问箭蛙。

箭蛙点点头。

安琪儿褪下内衣,露出背上的奥尔梅克象形图案。蔡教授默默看了许久,道:“这是一幅地图。要了解‘挪拉之书’遗言,必须先要了解一下时代的背景。大约在十六世纪中叶,西班牙殖民者顺着哥仑布的足迹踏上中美洲土地,来到了玛雅部落。玛雅人委派通译者佳觉,向西班牙第一任主教兰多介绍了自己的文明。兰多被玛雅典籍中记载的事情吓坏了,认为这是‘魔鬼干的活儿’于是下令全部焚毁。经过这番浩劫之后,玛雅人一下子神奇地失踪了,他们灿烂的文化也随之成了哑谜。

300年后,年轻的美国外交官斯蒂文写了一本《旅行纪实——中美加帕斯和尤卡坦》激起了人们研究玛雅文化的热潮,于是不少人致力于研究十六世纪的那场浩劫后,仅留下的三部玛雅典籍和一些石碑、壁画等。然而,数百年来,这三部象天书一样的玛雅典籍吸引着无数想要破译的学者,但到头来,他们都只能望洋兴叹。美国人类学家,探险家德奥勃洛维克和记者伐兰汀,对尤卡坦进行考察时发现有许多地道连通的地下洞穴,地道的结构与金字塔内的通道十分相似。德奥勃诺维克拍摄了九张照片,但是能印出来的只有一张,而这张照片上所摄下的竟是一片涡旋状的白光。他们顿时意识到危险就在眼前:他们想到了埃及陵墓中令人毛骨悚然的法老的诅咒,这里是不是遇到了传说中的玛雅祭司留下的保护圣地的能场了?于是探测只好就此停止。

1968年,一些科学家在探测玛雅金字塔内部时,发现了一种令人费解的现象:他们在每天同一时间,用同一设备,对金字塔内的同一部位进行X线探测,但所摄得的图形竟无一类同。

金字塔内和尤卡坦地道内的这种神秘的能场,不禁使人联想起使飞机和船只经常莫名其妙地失踪的百慕大的三角区。在那里遇难的船只和飞机边一片残骸碎片也没有留下,甚至海面上连一点油星也没有。遇难前,它们差不多都向基地发出已经接近海岸,全部仪器失灵的报告和看到一片‘白水’的惊呼,随后一切联系都中断了。那么,在百慕大三角区是否存在着和尤卡坦地道的联系呢?特别是人们在百慕大三角区海面下发现了一座金字塔,有人就推测玛雅人可能潜居在水下的金字塔内,或许他们就是这个魔鬼三角区的肇事者。”

蔡教授侃侃而谈,俨然一副乔伊斯·马库斯教授的派头。

“胡说,我们就是玛雅人的后裔,怎么一点都不知道?”箭蛙反驳道。

“因为通往真相的唯一秘密通道是‘挪拉之书’,而世人谁也不知道这部书的下落。”

“你是说‘挪拉之书’实际上是解开这些谜团的钥匙?”我猜测道。

“它是潜往百慕大海底神秘金字塔的通道地图……”

“你们接着破译吧,我们13卫士无权知道圣书的秘密,我守候在外面保护你们。”说罢,箭蛙走出店门。

蔡教授继续说下去:“‘宝蓝色鹦鹉王’预言1000年后,玛雅后裔会遭到灭顶之灾,百慕大海底是他们最后的避难所。玛雅王世代口传这一秘密直至种族灾难来临时,也就是千年之咒。但是一旦进入避难所就再也出不来了,因此他以奥尔梅克文画了一份进入避难所的秘密通道地图,以应不测。”

“怪不得16世纪以后,玛雅人神秘的消失了,原来都是进入了避难所啊。”我似乎恍然大悟。

“这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呢?难道我们吸血鬼家族世代争夺的圣书竟然只是大西洋彼岸土著的家庭历史教科书,与我们毫不相干啊。”安琪儿失望的叫道。

“不然,这‘挪得之书’上面最后说……”蔡教授欲言又止。

“说什么?”安琪儿着急的问道。

“说,说得此书之人进入百慕大海底避难所,释放那里所有的,所有的……”蔡教授局促起来。

“到底是什么呀?”我禁不住催促起来。

“吸血鬼。”


结局

温哥华市皇家骑警的布若娜女警官是一位有着十余年刑事侦查经验的资深警官,栗色的头发,刚毅的脸颊,敏锐的头脑,高贵林市的冷血猪农皮克顿一案就是她一手侦破的,在那个农场里发现了48具妓女的骸骨,震惊了整个加拿大。

UBC大学的医学解剖室里,面对着蔡老尸那具空无内脏、面目安详的尸体时,她还是吃惊的合不拢嘴,简直是匪夷所思……

“若不是亲眼目睹解剖全过程,一定会认为尸体的内脏被盗取了。”布若娜警官自言自语道。

杰克逊教授点点头,说道:“我从事医学解剖40多年,也是第一次遇到,从科学角度看,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他不可能是一个生物学意义上的人、一个活人,因为他根本无法进行任何生理代谢。”

“一个中年黄种人,来到了加拿大,倒在了UBC大学的校园内,身上没有任何身份证件,甚至连内脏也没有,他究竟是活人还是死人?真他妈的古怪!”布若娜警官皱着眉头。

※※※

温哥华唐人街。

布若娜警官走进了一家肉食店,穿过内廊,里面是一处不大的中式庭院,这里是广东台山同乡会的总部,台山籍中国人是最早来到北美的,人数最多,势力也最大。

听罢布若娜的叙述,留着一撮山羊胡、身材瘦弱的陈会长放下茶盅,哈哈笑道:“原来是老尸来到了加拿大……”

“老尸?”布若娜不解的问。

“老尸是中国自古以来最为诡异、最为隐秘的一类奇人,直到现在,科学仍然难以解释,千百年来,他们一直遭到朝廷和江湖上的追杀,几近灭绝。没想到在北美,竟然发现了他们的踪迹。”陈会长的眼神发出异样的光,这一点,自然没有逃出经验丰富的布若娜警官的眼睛。

陈会长接着解释道:“老尸与常人最大的不同处就是没有内脏,而且能活上千年,他们往往可以借尸还魂,冒名顶替,被借的尸体活过来,但是内脏迅速萎缩。老尸冒充他人继续生活,扰乱了社会秩序,乱了纲常,所以他们是极其危险的另类。”

布若娜警官听得目瞪口呆,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这么说,UBC大学校园内的这具尸体就是一个老尸了,但是他怎么也会死的呢?”布若娜问道。

陈会长端起茶盅,啜了口浓浓的功夫茶,思索道:“一定是借尸还魂了。”

布若娜:“借尸还魂?”

“是的。校园内发现尸体的地方有没有什么人死去或者失踪?”陈会长盯着布若娜的脸色,试探的问道。

“乔伊斯·马库斯教授!”布若娜脱口而出。

布若娜警官告辞离开了。

陈会长阴鸷的目光扫视着房间,然后对里间温柔的说道:“老婆,出来吧。”

里间的房门开了,转出一个黝黑矮胖、打扮妖艳的老妇人。那妇人嘴里“哼”了一声,一屁股坐在了那张红木太师椅上,一个媚眼抛向陈会长,然后发出嘤声:“乔伊斯·马库斯教授?老公啊,等了大半辈子,终于等到了一个老尸,嘿嘿。”

陈会长双目炯炯,爽朗的笑道:“吩咐帮内所有弟兄,秘密生擒乔伊斯·马库斯教授。老婆,你就准备好一缸上好的老陈醋等着慢慢享用吧。”

一张网罩向了我们,这里面不但有加拿大皇家骑警,还有自己的同胞,那是遍布北美的华人帮会,他们出手迅速、效率远远高于加拿大警方。而我们丝毫不知情,蔡老尸,应该是蔡教授,依然兴致勃勃的尽乔伊斯·马库斯教授的看家学识倾囊向安琪儿卖弄着,反复分析尤卡坦地道以及海底金字塔可能遭遇到的种种可能性。

“为什么《挪得之书》说海底金字塔里有吸血鬼呢?”安琪儿问。

蔡教授腼腆的红着脸,真的不知道。

“时间到了,你们该出发了。”箭蛙提醒道。

夜色茫茫,我们一行三人坐着我的那辆灰色福特车,横穿温西、温东,驶向了位于列治文的温哥华国际机场,后面不远处是箭蛙的那辆绿色的小本田。

飞往墨西哥城的加航CA91夜间航班柜台值班小姐认真的核对着蔡老尸持着的乔伊斯·马库斯教授的美国护照,蔡老尸保持着矜持的微笑。

“请跟我们走一趟,教授。”两名移民局的官员突然出现在面前,不远处站着几个身高马大的机场警卫。

情况不对,我和安琪儿闪过一边,悄悄的跟在了他们的身后,回头望去,没有发现箭蛙。此刻,我听到了那个移民局官员手机通话的声音:“……是的,布若娜警官,我们这就送教授到列治文皇家骑警办公室。”

蔡老尸脸色惨白,早已没有了方才的矜持,他是一个未经受过大风大浪的老尸。

我和安琪儿在福特车里一路尾随着移民局的道奇车,回头再望,仍旧不见箭蛙的踪迹。

“教授会不会有危险?”安琪儿抓住我的胳膊,不安的问道。

“应该不会,没有人知道教授的真实身份,我想可能与教授的突然失踪有关。”我安慰她道。

“我们怎么办?”

“见机行事。”我表现出东方老尸超人的冷静。

道奇车缓缓停靠在了一所独立屋外面的车道上。这是一所极普通的房子,有着一大片的草地,房顶上飘扬着枫叶旗,大门入口处镶着皇家骑警的徽章。

布若娜警官从房内走出来,冷静的盯着道奇车,心里想着东方老尸的传说,她绝对不相信人没有内脏仍然能够生存。

道奇车门打开了,乔伊斯·马库斯教授拘谨的下了车。布若娜快步上前,伸出手,蔡老尸见状忙礼貌的准备握手……

布若娜的手却一直伸向了教授的胸前,滑进了内衣里……

移民局官员吃了一惊,面面相觑。慌乱中,蔡老尸手足无措,竟抓住女警官的手,牢牢的按在了自己胸前的肌肤上。

更为吃惊的是布若娜警官,这个男人确确实实没有心跳!陈会长说的不错,这是一具老尸,来自古老中国的另类。

“欢迎来到加拿大,中国老尸。”布若娜面带微笑。

必须采取行动了,我推开了车门……

就在这时,两辆海狮面包车呼啸而来,刺耳的刹车声,未及停稳便从车上跳下七八名头戴面罩的汉子,看身形是亚洲人。

其中两名壮汉持自动手枪逼住两名移民局官员和布若娜警官,其他人则迅速的扯住乔伊斯·马库斯教授,凶狠的推上了海狮车,一声呼哨,一起跳上了汽车,一溜烟似的疾驶而去。

望着绝尘而去的劫匪,布若娜怅然若失,思索片刻后,自言自语道:“原来是这样。”

夜,西温半山上的一所豪宅,大门两侧蹲着一对凶悍的汉白玉雄狮,一看便知其主人是中国人。楼上花厅转角是一间密室,里面摆着一只硕大的景泰蓝瓷缸,缸内盛满了黑褐色的液体,散发出浓烈的酸味,这是一缸老陈醋。

门开了,陈会长及胖夫人走了进来,身后两个壮汉架着乔伊斯·马库斯教授——蔡老尸跟在了后面。

此刻的蔡老尸刚刚被强行沐浴并刮去了全身的毛,包括头发、眉毛和阴毛,胖夫人对卫生的要求十分严格。

“你们究竟要干什么!我要控告你们。”战战兢兢的蔡老尸讲出的语言是一口标准的上海话。

陈会长和胖夫人目光对视,呵呵笑道:“老尸啊老尸,看到醋坛子总该明白了吧,今天正好是月半,子时将至,老尸蜕皮之时,以醋浸之,一个时辰便可溶化成千年老尸口服液,饮之不但延年益寿,龙精虎猛,而且最大的妙处是返老还童啊,常饮可以永远保持在30岁呢。想想看,你简直就是一株大人参,是唐僧肉啊。”

蔡老尸心想,这下完了,这加拿大怎么有这么多来自中国的妖魔鬼怪,自己是真的在劫难逃了。

“时辰已到,请老尸入缸。”陈会长吩咐道。

两名壮汉扯去蔡老尸身上裹着的浴巾,露出雪练似的一身白肉,不容分说,将他丢入醋缸中。

胖夫人笑嘻嘻的自怀中取出一只大吸管,盯着正在醋缸中翻滚着的蔡老尸。

不一会儿,蔡老尸不动了,闭着眼睛舒服得嘴里直哼哼,蜕下来了一张薄如纸半透明的人皮来。

子时已过,那老尸不但没有溶解,反而肌肤越发显得细嫩,白里透红。胖女人突然发现,老尸竟然舔着嘴唇一小口一小口的啜起老陈醋来……

众人大惊,该老尸竟然蜕皮之时不怕老陈醋!

陈会长摆手命大家退出房间,胖女人恋恋不舍紧握吸管跟了出来。

“没有可能啊,奇怪。”陈会长自语道。

胖女人接茬道:“这是我亲自在大统华购买的中国山西老陈醋呀,酸度极够味,怎么会没有反应呢……”

陈会长思索道:“看来,我们遇到假货了。”

※※※

密室内,蔡老尸咂着双唇正在品尝着老陈醋,一面嘀咕着:“好险,原来加拿大也有勾兑的醋卖啊。”

密室的百叶窗轻微的响了一声,然后悄无声息的开了,一个黑影飘了进来,如同鬼魅一般。

蔡老尸惊讶的望着来人,这是一个身着黑色紧身衣的美貌女子。

“教授,请跟我来。”那黒衣女子耳语道。

“你是谁?”蔡老尸警惕的问道。

“我是蝙蝠,十三卫士之一,箭蛙在外面接应。”

“哗啦啦”水声,蔡老尸赤条条的从醋缸里站立起来,蝙蝠脸微微一红,伸手抱住蔡老尸,纵身一跃,轻轻飞出窗户,身形美妙如同一只蝙蝠。

布若娜警官破晓时分终于从马丁检察官那里拿到了搜查证,一队皇家骑警封锁了唐人街陈会长的寓所。布若娜一马当先冲进了庭院,陈会长不在这里。

计算机查询陈会长夫妇登记的只有这一所住房。

“一定还有其他的窝。”布若娜想。

正在睡觉的一个小伙计经不住警察们的威逼恐吓,说出了西温半山上的那所豪宅。

※※※

老尸逃跑了!院内的两名警卫没有发出任何警告就死了,他们的喉间都插着一支短箭。

老尸竟然有如此厉害的同党,这是陈会长始料不及的,都怪自己太大意了,身旁的胖夫人气恼的将大吸管狠狠的摔在了地上,用脚不住的碾压。

陈会长吩咐手下将两名警卫的尸体在院子里就地掩埋,假醋倒掉,销毁一切痕迹。

那个布若娜警官可不能小觑,她就像一只母猫,闻着一丁点腥味就会扑过来。陈会长想。

※※※

晨曦,列治文海边渔人码头,一艘渔船缓缓驶出。舱内箭蛙、蝙蝠、安琪儿和我都在听蔡老尸讲述危难之际如何与坏人斗智,如何临危不惧躺在满缸的老陈醋中咬牙坚持等等。

中国制造的假货走向了世界,我想。

渔船一直沿着太平洋西海岸行驶。蔡老尸劫后余生,心情格外的好,晚餐竟主动下舱中为大家做上海醉虾。

我不禁苦笑,我们的目的地是墨西哥特万特佩克湾的萨利纳克鲁斯港,港口有其他卫士接应,然后直奔尤卡坦半岛,那神秘通道里等待我们的又是什么呢?海底金字塔真的是百慕大三角灾难的真凶吗?一连串的疑问在我的脑海中盘旋,我走上了甲板。

安琪儿斜靠在了船舷上,深邃的蓝眼睛眺望着大海,海风轻佛着她的秀发。

“你说,那下面有很多的吸血鬼吗?它们是我的同类?”安琪儿头也没回的问我。

“我不知道。”我老老实实地回答。

“你完全可以不必去的。”安幽幽的说。

我没有做声。

残阳如血,映照在海面上殷红一片。安琪儿依偎到我的怀里,轻轻说道:“谢谢你。”

(本集完)


老尸客栈

楔子

公元676年,唐仪凤年间,高宗李治派司天监李淳风同袁天罡二人普天下寻找自己百年后的陵寝。李淳风先行出发,一年后,得见一风水奇佳之处,不觉哈哈大笑,遂埋下一枚铜钱,返回长安。袁天罡周游天下,觅龙查穴,竟无合意之所,悻悻折返,途经陕西乾县梁山,眼睛一亮,冷笑一声,自头上拔下发簪,插入土中,也径自回朝覆命。

那发簪竟然丝毫不差的插在了铜钱之中……

后世人均误认为这里就是乾陵,其实不然,1300多年后的今天,这里见到的是几间破青砖房,房檐下挂着的那块因日晒雨淋而发黑的木牌匾上,隐约看得见“客栈”二字。

这是一所老尸客栈。


第一章

我是一个孤儿,家住陕西咸阳的一个小山村。父亲早年离家出走,在我记事后不久,母亲就去世了,唯一与我相依为伴的只有那只大黄狗。好心的村民见我可怜,经常送些吃的和穿的来,我没有亲戚,也没有朋友,也许命中注定一生孤独。

县民政局让我免费上学,在乡里读完了小学和初中,学习成绩一般,还留了两次级,今年我已经18岁了,总要走自己的路,我也有理想,科学家是不敢想了,如果将来能开上家小铺子也是不错的。

很多村里的小青年都南下广东打工了,那么远我不敢想,不管怎样先到十几里外的咸阳碰碰运气吧。

听说现在咸阳经济发展得好,一到夜间灯红酒绿的,人多的像头发,工作机会还是有的,不过可能一下子遇不到。先要准备点钱才行,何况我们是两口人,阿黄从小陪伴我一起长大,我俩无论如何是不能分开的。

阿黄是一条好狗,体形庞大,和蔼可亲,总是笑眯眯的,就是饭量太大,好在什么都吃,从不挑食。从我记事时牠就在了,听说一般狗的寿命在十二、三年,如此说来,阿黄已经是古稀之年了。

下决心吧,把房子卖了,我们一起去外面闯荡世界吧?我望着阿黄,牠懂事似的眨眨眼睛。好啦,你同意了,外面的世界真精彩,也许你还能在什么地方遇到一只老狗婆呢。

买房的是一个外乡生意人,两间老房子外加一块菜地,他只出到一千五百块,我犹豫着。阿黄忿怒了,向那个生意人呲着牙,喉咙间低声咆哮着。生意人胆怯了,痛痛快快的拿出了两千元。

于是,我和阿黄带着我俩全部的身家,怀着对未来的憧憬,义无反顾地向着十几里外的大城市——咸阳出发了。

咸阳果然是繁华都市,到处车水马龙,一队队的旅行团来自祖国各地,大声喧哗着,南腔北调不绝于耳。还有不少金发碧眼的洋人,见到神气十足的阿黄都啧啧称赞。

怎么没有人留意到我呢?看来人靠衣服马靠鞍,都市的人都是只注表面不管实质的,不打扮打扮是找不到工作的了。

在路边摊档,花了25元换上了一身廉价西装,15元一双的皮鞋,领带试了半天仍然不会扎,就算逑了。摊主拿出一面小镜子,一照我就乐了。

这么多年我从未留意,其实我还是满俊的,中等身材,肥瘦适中,满头的乌发,就是有点乱,单眼皮略有些长,盖住了一小部分眼睛,蒜头鼻倒还算丰满,只是上面布满了雀斑,尤其那厚厚的嘴唇显得人很实在,曾听人说那叫“性感”。

“汪汪”,阿黄满眼含笑的打量着我,表示很满意。

好了,我挺起了胸膛,一种从未有过的自尊油然升起,信步向闹市人多的地方踱去,阿黄紧紧追随在身后。

在人才市场,挨着排问过去,还是没人聘用。有好心人点拨我,应该去人力市场看看。已经晌午,肚子咕咕叫了,低头瞧阿黄,也是无精打采的样子。

还有一千九百六十块钱,不算富也不算穷了,但还是得省点花,看来寻找工作的道路是崎岖和漫长的。

路灯柱子上贴着的一则广告吸引了我的目光,这是一则招生启示,只见上面写着:

三秦侦探事务所举办私家侦探业务培训班,由退休资深警官担任教师,学期三个月,学费二千元(包食宿),毕业成绩优异者,由三秦侦探事务所优先予以聘用,待遇从优。

下面是地点、时间及报名办法云云。

我的心一热,私家侦探,不错,跟警察差不多,而且往往破案头脑略胜警察一筹,比如福尔摩斯,我看过那本书,我肯定。

我征询阿黄的意见,牠似乎点了点头,好,我就当私家侦探,带着侦探犬阿黄,大破警察们破不了的疑案、悬案,而且我和阿黄的温饱问题肯定会得到解决。

报名地点在古渡镇的泉北三路上一座不起眼的民居内。

“不行,两千块是不能少的,而且不能带狗。”带眼镜的这位小姐秉公办事,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差四十块钱,毕业后在事务所的头一个月工资就補上,阿黄不是普通的狗,牠是一只侦探犬,能力非凡着呢。”我尝试着通融。

阿黄不住的点头。

那小姐望了望我,冷笑了一声,还是不行。我失望地走出来,垂头丧气的一屁股坐在门口的台阶上。

“这狗真神气,牠叫什么名字呀?”一个稚气的女孩子温柔的问话声。

我抬头望去,面前站着一位着浅绿T恤衫、牛仔裤,扎一束马尾的俊俏姑娘,身后一位学者模样的五十来岁的男人,身旁还有一个眉清目秀,皮肤白皙的男青年。

“牠叫阿黄。”我无精打采的说。

“阿黄,给你巧克力吃要不要?”那女孩边说边从牛仔裤臀袋中掏出一块巧克力来。

阿黄明亮的眼睛眨了眨,大脑袋拱了拱我,让我站起来,对女孩子应该有礼貌些,我瞪了牠一眼,只要有吃的,灵着呢。

女孩看阿黄吃得津津有味,转过脸来问我:“你是来报名的吗?”

我点了点头,一脸的无奈,便一五一十诉说了一遍,不知为什么,在这个小姑娘面前,好像嘴巴不由心里支配一样,一吐为快。

“乡巴佬。”那俊俏青年嘴里嘟囔着,鄙夷的目光。

“爸爸,收下吧。”女孩恳求那学者模样的人。

那人慈祥的望着女儿,微笑着点点头。

我一见大喜过望,忙不迭的说道:“大叔放心,我一定会成为一个福尔摩斯式的好侦探的。”

“哼。”又是那男青年。

“呜……”阿黄喉咙里发出警告。


第二章

正式开课了。

女孩的名字叫萧玲,讲课的就是她的父亲萧天龙,也是侦探培训班唯一的教师,那个帅哥方晓东也是班上的学员,据说他爸爸和萧天龙原是省公安厅刑侦处的同事。除此而外,还有十余名来自咸阳市区的青年学员。

位置是随便坐的,我看见方晓东紧凑到萧玲身边,于是我就拣了个靠窗的边上作了下来。扭头望向窗外,阿黄老老实实的趴在大树下,牠瞧见我摇了摇尾巴致意,我的心里暖洋洋的,对牠笑了笑。

“同学们,今天正式上课。首先,我想问大家一个问题,私家侦探是什么?有谁来回答?”萧天龙首先说道。

下面鸦雀无声。

“袁立,你来回答……,袁立!”

我突然打了个机灵,我溜号了,赶紧转过身站起来,用手扯了扯皱巴巴的西服下摆,结结巴巴的说道:“私家侦探就是……就是福尔摩斯,对了,福尔摩斯。”

哄堂大笑。我听出来,笑得最响的就是方晓东。

萧玲一边笑,一边投过来同情的目光,我接触到了她的目光,不觉心头一热。

“老师,我来回答。私家侦探是在国家有关法律法规的允许下,通过合法的手段,为当事人进行民事咨询、调查、取证和其他有偿服务,私家侦探不得干扰公安机关正常的办案活动。”方晓东洋洋自得、侃侃而谈,不时以嘲笑的眼光蔑视地向我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