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扔下了手枪,一屁股坐在了水中,悲哀、痛苦、绝望、内疚,我禁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许久,许久,老尸发出一阵如释重负的哈哈笑声。
我惊愕的抬起头来。
“开什么玩笑?给老爸喝醋,吓坏你老爸了。”
只见父亲吞咽着口中的山西老醋,一面撩起水冲去脸上流淌着的黑褐色液体,脸上挂着往日那种慈祥的笑容。
我大惊,急忙定睛看去,父亲中醋的脸上和前胸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你,你不是老尸!”我喊了起来。
“什么老师?孩子,我是你爸爸,你认不出来了?”父亲关切的说着,眼光之中依稀流露出拳拳父爱。
我完全糊涂了,但依旧是警惕的问道:“你不是老尸,每个月圆之夜来这里干什么?”
父亲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你妈妈的忌日就是月圆之夜,在她临死的那天晚上,十五的月亮又圆又大,她要我在每个月圆的深夜为她祈祷,告诉她儿子的近况,她是多么的爱你,为你,她死不瞑目啊。”
父亲的眼中闪着泪花,接着说:“从你妈妈去世的第二个月圆之夜开始,不论刮风下雨,天气阴晴,也不管有没有月亮出来,我从未有间断过,我知道她一定在那里等我,等我告诉她儿子的事。四十年了啊,你从小到大的所有事她都知道,你上大学,结婚,添了孙子,要知道她有多高兴,她一直在看着你长大。”
“爸爸!”我大叫着扑过去抱住父亲年迈衰老的躯体,失声恸哭起来……
父亲轻轻地抚摩着我的头,喃喃说道:“孩子,原谅爸爸,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告诉你,是你妈妈不想你伤心,每月十五,爸爸一个人在一边和你妈妈聊聊天,免得她寂寞,也只能躲到这里。”
我早已悲痛万分,惭愧欲绝,我可怜的妈妈……
我搀扶着父亲走出了“烛光洗浴”店,后妈见后大吃一惊,看看父亲再看看我,一脸的狐疑。
“爸爸不是老尸。”我长舒了一口气。
“那年历上的记号……”后妈不解的喃喃道。
“那是我画下的,已经记了几十年了,回头我再向你解释吧。”父亲和蔼的说道。
“咱们家里根本就没有什么老尸,那是算命的胡说而已,差点铸成了大错。”我边说着边高兴的挽住他俩,一路回家。
回到家中,妻还在熟睡,我脱衣上床,兴奋心情不减,轻轻推了推妻子,她已发出轻微的鼾声。
夜已深,连日来的紧张情绪一下松弛下来,连打了几个哈欠,沉入梦乡。
清晨,我感到浑身精神抖擞,早早起来,轻轻吻了一下仍在梦乡的妻,然后出去买早点。
城隍庙一带早点铺很多,我特意买了父亲最爱吃的黄桥烧饼和后妈中意的小笼包。
回到家中,妻已经起来了,正在洗床单,一问才知是星期六,我都完全给忘记了,太好了,可以好好休息两天了。
儿子在清洁房间,偷偷对我一笑,压低声音问道:“爸爸,昨晚你和妈妈干什么去啦?”
“啊,我出去找爷爷去了,”我不经意的回答,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你说妈妈也出去了?”
“是啊,半夜三更的,妈妈和你是前后脚回家的。”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回忆起我回到屋里时,妻子早已睡熟,而且我还清楚地记得那轻微的鼾声。
“你们身体没事吧?”儿子关心的问道。
“身体?”我没有听懂是什么意思。
“我看到你们的床单上有好多头皮屑,还有挺大块的,以后还是听我的,用‘海飞丝’吧。”儿子一直听电视广告的,使用名牌洗涤品。
我挠挠头皮……
老尸蜕皮!我的心猛地一沉……
第四章
我的心猛的又提上来……
我的妻在我到家之前刚刚上床,那鼾声是假装的!我推她,她竟然装作睡熟,一清早就洗床单,床单上有大块的皮屑,这一切太可疑了。她那么温柔贤惠,那么小鸟依人,那么爱自己的老公和孩子,怎么可能是老尸?
妻是苏北农村人,文化程度不高,来上海打工时相识。十多年了,一直在青浦福寿园做清洁工,福寿园是……公墓,慢,公墓?死人长眠的地方,老尸的摇篮……
我头脑中的轮廓逐渐清晰,心在一滴滴渗血,风情万种的枕边人竟完全可能是一具红颜老尸。
老尸也能生孩子?
一件早已忘却的小事在我的脑中浮现,我现在终于明白了,当年她为什么坚持不在医疗条件好的上海生孩子,反而要跑回苏北老家去分娩。
难道说,孩子……。不,不,这不可能。谁见到我们家孩子都会说像我,尤其是五官、手脚,就连走路的形态都酷似,简直是一个模子扒出来的。
“老公。”耳边突然响起妻的耳语声,我冷不丁吓了一跳,起了一身鸡皮。
我僵硬的转过身来,看到了妻的那张诡异的脸……
她的脸与我近在咫尺,满脸都是绿色的圆斑,只露出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在盯着我。
我头脑中一片空白,呆呆的怔住了。
“吓着你啦?人家说这样可以使皮肤吸收营养。”妻将贴在脸上的黄瓜片一个个揭下来。
我看着我深爱着的顽皮的妻,不知怎的,一股挥之不去的阴影笼罩了我的全身。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她的脸上闪过一丝莫名的哀愁,这当然瞒不过我的眼睛。
“我们的孩子……”我若有所思,竟脱口而出。
妻的脸色立刻变了,变得惊慌失措,她结结巴巴的说:“你,你都知道了?”
“我知道什么。”我冷冷的说道,从脚底板处升起一股凉气。
“我好怕。”她竟然显出一幅楚楚可怜的样子。
千年红颜老尸,我敢肯定。
“你还记得去年那场车祸吧。”红颜老尸提起了去年十一长假期间,儿子学校组织的夏令营在黄山遭遇的那场车祸。
那是一次惨痛的恶性事故,中巴从百多米的悬崖上摔下,十六个学生和老师,除我儿子抢救活了外,其他的都死了。
“比咱家儿子伤轻的都死了,他是伤得最重的一个却奇迹般的生存了下来,连医生都感觉难以理解,你有没有觉得蹊跷?”她紧盯着我的眼睛,我感到浑身发麻。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儿子命大呗。”我淡淡的说道。
“他回来以后,人的整个性情都变了。”那老尸还在说。
“任凭谁遭受那样的打击都会变的。”我冷冷的回应着。
“你看见他拍的CT片子了么?”她还在说。
“怎么。”我不经意。
“他没有内脏。”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没有内脏而能活着……只有老尸!
我不信,别蒙我,我的儿子性情温和,知书达理,学业优异,说他是老尸,我死也不信。
我斜眼瞄着我的妻子——红颜老尸,口中发出冷笑。
“你说的CT扫描报告在哪儿?”我问。
“医院保管着,就是黄山脚下抢救的那家小医院,你是知道的。”她说。
车祸发生的当天晚上,我和妻子深夜赶到那家医院,负责抢救的值班医生姓赵,是个医术高超和认真负责的人。
不对,红颜老尸在转移目标!我差点上了当。
“你昨晚偷偷去哪儿啦?为什么假装睡着了。”我趁她不备,给了她致命一击。
她一愣,尴尬的说:“我,我以为,你有了外遇,我是跟着你到那个洗浴中心的,后来看到父亲从里面一同出来,才知道是我错了。”
我想要不要再来一击——床单上的皮屑。不行,小不忍乱大谋,万一逼急了老尸,我绝对不是她的对手,只有等候下一个月圆之夜,子时蜕皮之际了。
我哈哈笑道:“我哪能做那种事呢,我是个为人师表的老师啊。”怎么这个词儿听着这么别扭。
她也附和着我笑了,但是很勉强,这丝毫逃不出我的眼睛。
哼,今天我就人不知鬼不觉地赶去黄山,弄它个水落石出,还我儿子个清白,然后缩小范围,找出真正的老尸。
当天黄昏,我风尘仆仆的赶到了黄山脚下的那家医院。
值班护士告诉我,赵医生已经于数日前被人谋杀了。
尸体的脸上,画着一个红颜色的嘴……
老尸先我一步下手了!
我必须要整理一下思路了,决不能让老尸处处抢在我的前面,我已经预感到,老尸就隐藏在我的身边。
首先从怀疑对象中去除父亲和后妈,他们经证实不是老尸。再就是要从作案时间上分析,妻子的疑点有二,前几天她曾经回了苏北老家一趟,会不会绕道黄山呢?还有一个更大的疑点就是我床上的皮屑从何而来?儿子的疑点也有二,前几天和同学结伴去苏州一带旅游,也有作案时间,最大的疑点是妻子所说他的CT扫描片子里没有内脏,如果属实,他就是老尸确定无疑。
目前,最紧要的是找出那张CT扫描报告,一切都将迎刃而解。
“护士小姐,您还记得去年的一次上海学生夏令营活动时在黄山发生的车祸吗?”我问道。
“当然记得,好惨呐,整整死了16个人呢。”护士心有余悸的说。
“有一个学生奇迹般的救活了,你知道吗?”我接着问。
“知道,那个男生真的是命大啊。”护士咂舌道。
“那个男生的病历还在吗?”问题的关键了,我紧张的注视着她。
“应该还在,我们医院的病历保管制度很健全的。”
“可以让我看看吗?”我恳求道。
“不行,没有主治医生的允许,外人是不能随便翻阅的。”她肯定的回答。
“我想见见主治医生。”我说。
“你见不到了,他就是赵医生,昨天火化了。”
我得采取苦肉计了。
我身体一晃,就向旁边倒下去了,护士小姐急忙扶助了我。
此刻,我已经泪流满面,不停的抽搐着。护士手忙脚乱,一个劲儿的问我怎么了。我告诉她,我是那个男孩子的父亲,孩子产生了后遗症,命在旦夕,如不知道当时的CT扫描情况,后果则是致命的云云。
善良的护士相信了,安慰我不要着急,她现在就去找。
我停止了抽搐,坐在椅子上等结果。
谢天谢地,护士小姐终于出来了,手里拿着一份病历文件。
我一眼就看到了儿子的名字,心脏不由得“嘭嘭”乱跳。翻到儿子的CT报告,最先映入眼帘的是赵医生的签名,下面写的结论是……
我的视线模糊了,体温骤然降低,天旋地转……
结论是:没有发现病人内脏,原因不明。
我万念俱灰,神志恍惚,按照护士小姐的要求留下了身份证号码和手机号码后,跌跌撞撞的踏上了漫长的归家路。
我不知道我是如何回到的上海,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到的家。
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妻和儿子正焦急的围在我的床前,我看见我的父亲在角落里抹着眼泪,后妈正在一旁安慰他。
我的视线落在了儿子身上,他双眼红肿泪水盈眶,焦急期盼,纯真的感情表露无疑。我招了招手,唤他到身边,他见我醒来,高兴的一头扎进我的怀里。
妻子见状也是热泪盈眶。
哦,我的孩子,即使你是老尸,我也决心不离不弃,即使你像除掉老太婆和赵医生那样杀死爸爸,爸爸也无怨无悔。
我的老尸啊,我爱怜的轻轻抚摩着老尸乱蓬蓬的头发,正在发育的肩膀,还不发达的男子汉胸膛……
“咚咚”跳动的心脏震动着我的手掌,震动着我的神经……
心脏!这是心脏在跳动!我的儿子有内脏……
他不是老尸!
我哈哈大笑,屋里的所有人都惊奇的望着我。
我请妻子留下来,其他人都出去,他们更加奇怪,但还是走出去了。
我悲伤的盯着妻……
“是你,你才是老尸。你杀了算命的老太婆,你杀了赵医生,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她面红耳赤,呆呆的怔在了那儿,说不出话来。
过了许久,她缓过神儿来,泪水如泉,失声恸哭起来。
我静静的等待着,等待着这个真正的老尸如何辩解。
她啜泣着说道:“我没有杀人,老尸是什么,我也不知道。车祸那天晚上见到浑身是血的孩子,你当时就昏厥了被抬进了急诊室,我也天昏地暗的同其他家属被隔离在休息室。当那个赵医生出来告诉我,咱们的孩子不会死,因为他没有内脏的时候,他要我保密,并允许他跟踪研究,我什么都答应,只要孩子活命就行。回家后,我像落下了毛病一样,孩子的身体碰都不敢碰一下,生怕得到证实,说也不敢说,我都快憋疯了。”
我望着老尸的表演,不住的冷笑。
“那我问你,床单上的皮屑是怎么回事?”我终于说出来了。
“咦,那不是你每月一次的定期蜕皮吗?”她诧异道。
“胡说!”我勃然大怒。
“这难道不是你们男人的隐私吗,你自己不愿说,自然有理由,你今天不讲,我还是不会说的。”妻子嗫嚅道。
“男人的隐私?胡扯,有多久了?”我不会轻易相信。
“每月农历十五,有一年多了。”她说。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来。
我不耐烦的抓过手机:“喂,我就是,黄山医院,怎么,我也做过CT扫描,就是在那天晚上昏迷的时候,什么!我儿子的CT片和我的CT片搞混了,那份没有内脏的CT扫描报告是我的!”
第五章
门外的雨越来越大,雨点敲打在玻璃窗上簌簌作响。
蔡先生长长的舒了口气,讲完了他的故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我又替他斟上了一杯。
“我到现在都不明白,我是真正的老尸,怎么不怕山西老醋呢?”他若有所思。
我笑了,对他说道:“这很简单,山西老醋杀尸驱鬼这种古法在古代时用的是传统酿造醋,而你买的那桶醋是现代化学醋精勾兑的醋,根本就失去了功效。”
“哦,原来如此。但我怎么一点也记不起来杀害老太婆和赵医生的事呢?而且我又是什么时候变成老尸的。”蔡先生迷惑不解。
“一般来说,老尸侵入人体有一年左右的适应期,这个时期的宿主体内会有两种意识并存,所以,有时会不知道自己的另一半做了什么。一年前,应该是你在黄山医院昏厥时,老尸找上了你,我猜测这是一只千年黄山老尸。适应期过后,你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老尸。”我耐心的解释。
“以后,你会慢慢想起千年以来的所有事情的。”我补充道。
“谢谢你,我那天发现了我真的没有了内脏后,我就离家出走了。今天遇到了你才一释心中疑惑。对了,你怎么懂得这么多?”蔡先生虔诚的问道。
我的笑意更浓了:“欢迎来到温哥华。”
“你,你是……”蔡老尸惊愕的睁大了眼睛。
“不错,我是老尸。”
(全文完)
找寻女老尸
楔子
冬雨绵绵的不列颠哥伦比亚省温哥华,茫茫夜色覆盖下的“东北人”餐馆。
桌子上的一瓶北京二锅头已经喝空了,蔡老尸面色红润,几个酒嗝,喷出来浓郁的乙醇的辣香味。夜深人静,两名老尸秉烛把酒言欢,春意浓浓,仿佛又回到了万里之外的祖国。
阿拉家乡杨柳依依,江南草长。侬的家乡雨雪霏霏,塞北冰霜。蔡老尸眼含泪吟道:
“去年今日此门中,尸面桃花相应红。
尸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一阵酸楚,我不由得仰天长叹:“等了这许多年,今夜终于等到了我的老尸同类,可叹世界之大,何处是老尸立锥之地?”
蔡老尸问道:“我们老尸在这个世界上数量很少的么?”
“是的,几乎濒临种族灭绝。千年以来,历经几次大的劫难,比较有名是东汉平帝年间佛教的引入,唐安史之乱,蒙古铁骑的侵入、清兵入关和最近的文化大革命。”
“哦。”蔡老尸聚精会神。
“尤其是安史之乱,我们痛失偶像美女老尸杨玉环,至今令人扼腕不已。”我难过之极。
“啊,那现在世上还有美女老尸了么?”蔡老尸脸上泛起红晕,目光中一片憧憬之色,喃喃自语道,“我好想结识美女老尸。”
“难道我就不想吗?可是人海茫茫,又到哪里寻找呢,唉。”我有些莫名的悲愤。
“董大哥,董老尸,让我们去寻找吧。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蔡老尸目光炯炯。
第一章
我捧来一大叠近期的中文报纸《星岛日报》摊在了桌子上。
“我们就从加西版开始查起,看看大温地区社会新闻栏目里有没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我解释道。
“这里有一条:本报温哥华综合讯涉嫌杀害27名妓女然后将死人肉混合猪肉出售的加拿大‘杀人恶魔’皮克顿在落网4年之后,昨日在加拿大新西敏卑诗省高等法院首度出庭受审。
现年56岁的皮克顿是大温哥华地区一家养猪场的主人,2002年2月,警方在他的猪场展开大规模发掘以及DNA测试工作,发现他与27个妓女失踪案有关。最终,警方指控他27项一级谋杀罪行。1983年6月,一个名叫丽贝卡的妓女神秘消失。从那时起的20多年里,共有63名妇女在这里先后失踪。她们大多是吸毒者或妓女,年龄在20岁到40岁之间。
皮克顿性格古怪,寡言少语,经常组织妓女在自家农场里演出或嬉戏。不列颠哥伦比亚省卫生官员就认为,有证据显示,被害者的遗体可能已被搀杂到肉类食品中流入市场。”蔡老尸咂舌道。
我摇了摇头:“不是的,高贵林的冷血猪农决不会是老尸。我们老尸也是有道德标准的,对妇女向来是怜香惜玉,以人肉假冒畜类肉制品这种下三滥手段,老尸们是不屑一顾的。”
“而且我们的目标是找寻美女老尸。”蔡老尸精力充沛,热情四溢。
天亮了,街道上车辆多了起来,天空中依然阴雨连绵,唉,温哥华的冬天。
《星岛日报》上的一条消息引起了我的注意,上面说Bornaby(本那比)科士兰海景墓园附近,有人深夜开车经过时发现一个衣着光鲜的白人姑娘拦车,可是又不上车,要求驾车人下来聊天。报警后,警察来到却找不到那位女士。以前,从未发生过此类事情。
“蔡老尸,这事有些蹊跷,看来寻找女老尸之路就从科士兰海景墓园开始吧。”我说。
“好哇,说不定真是个洋妞女老尸呢,可惜我的英文不太好,到时候沟通有些困难。”蔡老尸惋惜道。
“我们要做些准备工作。”我思忖道。
我锁好店门,驾着那辆二手福特车同蔡老尸直奔唐人街而去。
采购了大蒜,用于自卫,绳索便于捆绑女老尸,毛巾可以塞嘴,防止她叫喊,对待女老尸一定要彬彬有礼,决不能像电影中那样使用臭袜子去堵嘴,唐突佳人。
入夜,我们行动了。
※※※
科士兰海景墓园是一座西人墓地,林木葱郁,风景秀丽。
小雨初歇,凉风嗖嗖,墓地一片寂静。
我将车停在墓园外的车道上,背上装着物品的背囊,与蔡老尸悄悄潜入墓区。西人墓区除部分基督徒有着十字架墓碑,上面盘踞着两名小天使外,其余的都是铜质的卧碑,实际上只是一块平镶于地面的黄色铸铜铭牌,刻有亡者的姓名和出生死亡日期,四周是绿茵茵的草地。
四下里一片漆黑,我点上一支烟,坐在墓道边的椅子上。
“坐着等吧,如真的有老尸,她会过来聊天的。”我说。
没有回答。
“嗤嗤。”听到两声奇怪的喘息声音,我立刻警觉起来,鼻子中嗅到了随风飘来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儿。
终于来了,我想。
扭头望去,黑暗之中一个身影向我走来,香水的味道越来越浓烈。
我一动不动,静静地等待着,只有嘴上的烟头或明或暗。
来人开口说话了:“董老尸……”
“董老尸,阿拉自我包装了一下,喷了点古龙水,味道还可以吧?”黑暗中的来人原来是蔡老尸。
“哦。”我哑然。
“留给美女老尸的第一印象是非常之重要的,从物理学的角度来讲,男性古龙水的气味一来可以掩盖汉民族的猪臊气,二来能够刺激女性老尸的味蕾,使其产生幻觉而导致性的冲动。”蔡老尸在我身边坐下侃侃而谈,依稀当年物理老尸的风范。
夜深了,科士兰墓园里飘来清新的潮湿气,带有青草和腐植土的淡淡气息,沁人肺腑,尽管老尸没有内脏,但是仍感受得到贴近大自然的惬意与舒适,有着一种回家的渴望。
回家?自己的家,遥远的东北长白山,漫山遍野的针叶树,不知多少年孤独的坐在荒凉的天池边,不敢走入人间的世俗生活中去,偶尔躲在粗壮的马尾松后,偷偷的窥看那结伙的赶山棒槌客和猎人们,老尸是多么的寂寥啊。
有一年突然想到,繁华的江南,人口众多,也许有着自己的同类,于是下决心走出长白山,渡过松花江一路南下……
“晚上好,先生们。”一句清脆悦耳的英文问候声打断了我的回忆。
我的面前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个妙龄少女,皮肤白皙,长腿大胯,身材苗条,这是一位白种女郎。
“晚上好。”我小心翼翼的回答。
“哇,小姐美丽你真!”蔡老尸抢先发出语法错误的英文赞叹句。
“谢谢,认识你们很高兴,不介意我坐下来与两位英俊的先生聊聊天吧。”到底是洋妞,大方的紧,语音未落,早已大咧咧一屁股坐在了我们中间。
云彩裂开了一条缝隙,一丝淡淡的月光洒下,照在那位姑娘惨白的脸上。
“你们是Japanese(日本人)?”姑娘甜甜的问道。
“我们是Chinese(中国人)。”我朗朗答道。
“噢,中国人个子高大些,也要英俊许多。”姑娘笑了,露出来两排白森森的牙齿。
她半转身体,丰满的胸部对着我,眼含春意,嫣然一笑:“你的身上有着一股自然的清新气息,而你的同伴竟然搞了一身难闻的化学味道。”
我满意的点点头,看来今天晚上不虚此行,这女孩果然与众不同。探头望了望,那边弄巧成拙的蔡老尸沮丧的脸像个苦瓜。
“小姐您一个人深夜在墓地游荡不觉得害怕吗?”我试探着问道。
“你怕吗?”她盯着我的眼睛反问道。
“我有点怕。”蔡老尸突然说道,然后将身体依偎在了洋妞的背上。
洋妞浑然不觉,继续和我说着话:“你们好象不是寻常人呢,这么晚来到墓园做什么?”
“等人。”我淡淡说道。
“等什么人啊?”洋妞边说边拉开臀部上面蔡老尸的那只手。
“我看小姐也是不寻常的人,你深夜到这里只是为了找人聊天吗?”我必须采取主动。
“我也是在等人啊。”她的眼神和声音摄人心魄。
“小姐,不介意的话,一起吃点零食如何?”我边说边掏出试金石——一头大蒜。
月光下,掌中的大蒜头泛着白光,那洋妞一见登时脸色大变,惊恐之色顿现。
我微微一笑,面露中国老尸固有的矜持风度,谦虚道:“小姐原来是吸血鬼……”
第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