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尸客栈 作者:鲁班尺

老尸系列含《我的家中有老尸》《寻找女老尸》《老尸客栈》三本
《我的家中有老尸》

温哥华的冬天阴雨连绵。
位于东百老汇大街上的一家名为“东北人”的中国餐馆,
门口的玻璃橱窗上贴着中文广告词:翠花,上酸菜。
深夜12点了,客人早已散尽,快要打烊了。
我倚靠在已经显得陈旧的吧台上,望着空旷的街上,
淅淅沥沥的冷雨,唉,每当这个时候,总是回想起东北老家的热炕头,
三两老白干,一碗汆白肉,真是惬意啊。可如今,孤身一人,
背井离乡来到异国他乡,寒夜之中默默苦守,
期待着几乎不可能光顾的客人,何年何月才是尽头呢……。
这时,“叮铃”声响,门推开了,寒风狹着冻雨飘进来,
一个裹着深色雨衣的中年男子进了店门。

《找寻女老尸》——《我的家中有老尸》续集

冬雨绵绵的不列颠哥伦比亚省温哥华,茫茫夜色覆盖下的“东北人”餐馆。
桌子上的一瓶北京二锅头已经喝空了,蔡老尸面色红润,几个酒嗝,
喷出来浓郁的乙醇的辣香味。夜深人静,两名老尸秉烛把酒言欢,
春意浓浓,仿佛又回到了万里之外的祖国。
阿拉家乡杨柳依依,江南草长。侬的家乡雨雪霏霏,
塞北冰霜。蔡老尸眼含泪吟道:

《老尸客栈》 ——〈完结篇〉

公元676年,唐仪凤年间,
高宗李治派司天监李淳风同袁天罡二人普天下寻找自己百年后的陵寝。
李淳风先行出发,一年后,得见一风水奇佳之处,不觉哈哈大笑,
遂埋下一枚铜钱,返回长安。袁天罡周游天下,觅龙查穴,
竟无合意之所,悻悻折返,途经陕西乾县梁山,
眼睛一亮,冷笑一声,自头上拔下发簪,插入土中,也径自回朝覆命。
那发簪竟然丝毫不差的插在了铜钱之中……。

我的家中有老尸

楔子

温哥华的冬天阴雨连绵。

位于东百老汇大街上的一家名为“东北人”的中国餐馆,门口的玻璃橱窗上贴着中文广告词:翠花,上酸菜。

深夜12点了,客人早已散尽,快要打烊了。

我倚靠在已经显得陈旧的吧台上,望着空旷的街上,淅淅沥沥的冷雨,唉,每当这个时候,总是回想起东北老家的热炕头,三两老白干,一碗汆白肉,真是惬意啊。可如今,孤身一人,背井离乡来到异国他乡,寒夜之中默默苦守,期待着几乎不可能光顾的客人,何年何月才是尽头呢……

这时,“叮铃”声响,门推开了,寒风狹着冻雨飘进来,一个裹着深色雨衣的中年男子进了店门。

“哈罗,嗨。”我赶紧打招呼。

“嗨。”那人脱下雨衣,撂在椅背上,转过身来。

这是一个黄种人,约莫40左右岁,略显消瘦,看上去一身潦倒。

“老板,深夜之中可有白酒卖?”原来是中国人,像是江浙一带的口音。

我笑了笑,从吧台里层掏出一瓶北京二锅头,同时对他说:“我这小店可是没有酒牌的哦。”

那人也呲牙一乐:“我知道。来两个小菜。”

几杯落肚,那人话也多了起来。他自称姓蔡,上海人,也是孤身一人在温哥华。

“你是商业移民?”我猜测着。

“不。我是跑出来的。”他又呷了一口酒,接着说道,“此事说来话长,漫漫长夜,一个人实在寂寞,不如说给你听听。”

好吧,我点燃了一支香烟,坐在了他的对面。

“我的家中有老尸……”他说。


第一章

我有一个和谐美满的家庭,妻子漂亮贤惠,儿子13岁,学习成绩斐然,爸爸和后妈同我们住在一起,一直都是尊老爱幼,其乐融融。

记得那是一个天色晦暗的黄昏,我下班途经豫园,也就是城隍庙,天上飘起了细雨,我躲在牌楼下暂避,无意之中与一个蹲在檐下的算命先生的目光不期而遇。

“先生,你身上的阴气很重,不久家中恐怕要遭遇变故。”那算命先生是个老太婆,满脸皱纹,阴鸷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我。

我淡淡一笑,心想我本身就是一个中学物理老师,算命这种唬人的把戏无非是骗钱而已,根本不屑一顾。

抬头看天,只有稀稀落落的雨点,我转身离去。

“你家里一定有人整天在和尸体打交道。”那老太婆在我身后冷冷的说。

我停住了脚步,后妈是今年初才嫁给父亲的,一开始只听说她是搞美容的,后来才知道是在龙华殡仪馆给死尸化妆。

犹豫之中,老太婆又开口了:“现在还来得及,等转移到孩子身上就晚了。”

不管怎样,先问个明白也好,“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嘛。

“好,我就听你说说看。”我蹲了下来。

老太婆定睛在我的脸上打量着,然后自言自语道:“奇怪,竟然还是个老尸。”

“不错,果真有两下子,连老师都能看出来。”我诧异她竟一眼道破我的职业。

“你是怎么惹上老尸的呢?”老太婆好像是在问她自己。

“什么叫惹上老师,我就是个老师。”我不满的说。

“不要满口胡言,老尸哪能是随便说得的。”

“我就是老师,109中学的物理老师。”我斩钉截铁。

“我说的是尸体,老尸体。”

“……!”冰凉的雨滴落入我的脖颈里,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你说老尸?老尸是什么东西?我才不信呢。”我感到不可思议。

“你不信还问我做什么。”老太婆满脸的不高兴。

“是你先问我的。”我感觉这老太婆有点怪怪的,不愿再理睬她,于是站起来离开。

刚走了几步,听得她在身后叫道:“月圆之夜,凌晨子时。千年老尸,蜕皮之日。山西老醋,淋而杀之。切记。”

胡扯。我头也不回的走了。

后妈是个老处女。

在那个火红的年代,知青上山下乡的浪潮中,她辞别多病的双亲,毅然背起背包,踏上南下的列车,去到了云南生产建设兵团。

一晃经年,她又懵懵懂懂跟随着返乡大潮回到了上海,分配到了龙华殡仪馆。初次见到死人时是一个溺死的男人,肿胀变形,她吓得尿了裤子,一连好多天都在做噩梦,这些是她告诉我父亲的。

日子久了,也就慢慢习惯了。她的工作是为尸体化妆,当然也是美容行业其中的一种,称之为化妆师。这个工作挣钱是比较多的,但是谈恋爱就困难重重了,想到年迈体弱多病的父母等钱用,她咬紧牙关坚持了下来。

这一坚持就是二十来年,父母也都去了,她仍旧孤零零一个人活在世上,青春已逝,晚景怕是寂寞凄凉了,直到有一天遇到了父亲。

我从小没有母亲,她在生下我后没几天就去世了,据说是产后风。父亲是里弄小工厂的工人,独自把我抚养成人,师范毕业后,我就当了教师。

父亲大后妈十多岁,今年初结婚了,与我们小夫妻俩同住在一栋老式平房里。后妈对我们和孩子很好,经常买鱼买肉回来,还顺便给孙儿稍些零食和书籍等等。我生日那天,她送了我一部电脑,妻儿都高兴坏了。每次吃饭,后妈总是不停的往我们几个人碗里面夹菜。

她爱我父亲,因而也爱我们,看得出来,她把这个家作为了晚年的寄托和归宿。

这么好的人,是不可能是老尸的。

回到家中,打开电脑,百度搜索引擎中键入“老尸”两字,哗啦啦还真不少条文,但都是讲香港的一部影片《山村老尸》的,至于科学的解释“老尸”是什么物体以及如何对付它的信息却一条也没有。

晚饭时,我有点心不在焉。

我闷头吃饭,尽管未抬眼,但还是感觉到了后妈那颇为奇怪的目光,饭后离开餐桌回屋时,后背上麻酥酥、凉凉的,我敢肯定,她在盯着我。

老尸,顾名思义,应该是老年尸体或是死去很久的尸体。在上海,火化已经实行了好多年,而且抓得极为严格,老尸应该是无处藏身才是。再者,老尸毕竟是尸体,又如何来到我的家呢?难道坐公共汽车或是打的士?

我笑了,一派胡言……

我的笑容凝固了……

客厅墙上贴的整张年历,上面有人用红笔在上面画上了12个记号,每个红色的记号标记的日期都是农历十五,月圆之夜……

老尸在我家!

“月圆之夜,凌晨子时。千年老尸,蜕皮之日……”。老太婆的话在我耳边蓦地响起。

我冲出房门,奔向城隍庙。

路灯下,已不见了老太婆的踪影。

我漫无目标的在城隍庙里外寻找着……

夜半时分,我拖着疲惫的双腿,失望的走回了家。

掏出钥匙,正待插入院门的锁匙孔,门突然无声无息的从里面打开了。

月光下,后妈迷离的眼神儿正看着我……

我心里一紧,浑身冒汗,是冷汗。

“今天的月光好白啊,”后妈眼望着圆月,“唉,明晚十五了,又是月圆之夜。”

我抬头望向夜空,一轮明月,月色融融,柔情似水,是好圆好圆……,突然,我下意识的伸手护住喉咙处,感到那里有点发痒。

后妈笑了,我觉得那笑容有点诡异,护着喉咙的手还是不要放下为好。

“你今天有些异常。”月光下,她的眸子深处泛着白森森的光晕。

你才异常呢,我心里想。一面警惕的观察着她的牙齿,看有没有变尖变长。

“我一直想跟你谈一谈。”她看着我的眼睛。

“谈,谈什么?”我的腿在微微发抖。

“谈月圆之夜。你看见客厅墙上的年历了么?一年有12个农历十五,12个月圆之夜,要发生12次……”后妈止住话头,眼睛直视我的颈部。

“你的脖子怎么啦,干嘛总摸着它?”她终于发现了。

倒吸了口冷气,头皮一阵发麻,脊背上冰凉冰凉。

“哦,今天讲课说话太多了,”我希望能够瞒得过她,“我太累了,我想先回房休息。”不待她回话,我已经转身头也不敢回的去了。

“其实,当老尸也是很辛苦的……”听得后妈自言自语道。

妻儿已睡熟,我轻轻将门撑住,然后躲到床上,彻夜未眠。

次日一早,我换上了一身轻便运动装,今天是农历十五,月圆之夜,我必须有所行动,绝不能束手待毙。到了学校请好假后,便直奔城隍庙而去。

城隍庙牌楼下,昨天遇见老太婆的地方,今天蹲着一个算命的老先生,也是满脸的皱纹。

我犹豫的上前,正要开口询问。

“先生可是昨晚来这儿的老尸?”那老先生似有未卜先知。

“是老师,阿婆今天没来吗?”同一个音,意思却天壤之别。

“她昨晚死了。”老头儿发出长长的叹息。

“死了……?”我大吃一惊,颈后阵阵发凉。

“她是怎么死的?”

“被人杀死的,喉咙这儿。尸体脸蛋儿上用红笔画了一张嘴。”老先生淡淡的说。

“多嘴!”我猛地意识到了那含义,赶紧一下捂住了嘴。

老尸下手了!

老尸隐藏之深、遇事之果断,手段之毒辣,我想想就不寒而栗。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昨晚来过,而且是老师。”我回过神儿来。

“她有一封信留下给你的。”老先生摸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片递给我。

这是一张旧的黄裱纸,正面画着一道红色的朱砂符,背面是歪歪扭扭仓促写就的几行字,字迹十分潦草:年青人,你家中的是一具戾气极盛的千年老尸,如有危险,火化此符,混于茶水之中,骗其喝下,可将老尸逼出人体。如不行,仍需月圆之夜,趁其子时蜕皮之际,淋以山西老醋杀之。切记。

我默默无语,这个颇有道行的老太婆都惨遭了毒手,我哪里是那千年老尸的对手。

突然一种预感袭上心头,老尸既杀老太婆,定是早已知道我与老太婆见面之事,为什么留我活口?莫非是看在我父亲的面上,不好下手?好,在你动手之前,我先下手,为了妻儿,也为了父亲。

我买了一小桶山西老陈醋,撕去了标签,挺直腰杆,来吧,今晚决一死战。


第二章

与老尸对决,须得酒足饭饱才是,也许这是我人生最后的晚餐了。

后妈下班六点钟回到家中时,我已经大鱼大肉做了一大桌。全家人围坐在餐座旁,年老的父亲很开心,晚年看到家庭和睦、婆慈媳孝,竟滴下两滴老泪来。后妈看见了,拿出手帕轻轻地替父亲揩去眼角泪水。

我心中酸楚,差一点打退堂鼓,我怎么忍心下手呢?

我想起那个惨死的老太婆,人鬼殊途啊,爸爸,请你原谅我,我不得不大义灭亲,铲除老尸。

我端起酒杯,说道:“我今天发了奖金,备点酒菜,孝敬二老。爸爸,感谢你把我从小拉扯大,无以为报,不孝子先干为敬。”我仰头一饮而尽,眼泪差点掉了出来。

后妈端起一杯酒,似笑非笑,瞟了我一眼,然后目光盯在了13岁的儿子身上,意味深长的说道:“今天又是月圆之夜,自来到咱们家,我深深为这个家里的人间亲情所感动,我希望大家携起手来,永远就这么快乐的走完人生最后的旅程,愿每一个月圆之夜,都是一个平安之夜。答应我吗?”

完了,她一定是猜到了我的企图。她的话里是威胁吗,还是恳求?

我尴尬的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一饮而尽。

我仰脖地的一瞬间,感觉喉咙处突然发痒,眼睛的余光里瞥见父亲异样的目光,那是一丝嘲讽的眼神儿……

我的心情异样沉重,我再也忘不了父亲刚才那一瞬间的目光,似乎他清楚许多事情,似乎他也清楚我决心要下手,似乎他更清楚我根本斗不过后妈,似乎……似乎他已经被后妈降服了。噢,我可怜的爸爸。

老尸,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明天我就要让妻儿搬回娘家住,我光棍儿一条豁出去了。

千年老尸想来一定是阅历丰富,参透人生,稍有流露必被其察觉,因此我必须格外小心谨慎。

我借口如厕,回到房间,关好房门,俯耳门上,听无动静,取出符来,以火化之,倒入后妈茶中,以指搅之,动作迅速,一气呵成。

自从非典以后,我们家习惯各用各的茶杯,后妈也有专用的,那是市民政系统先进工作者奖杯,尽管已经旧了,她也一直舍不得丢掉。

分量要足,才能逼出来老尸,我想。至于老尸出来后下一步怎么办,我忘了想。

“顺便泡了茶,这是一个福建籍的学生送来的上好铁观音,孝敬二老,请先尝尝。”我尽量装做自然一些。

父亲赞许的点了点头,后妈更是满面春风,二老不待多说,相互碰杯,“咕噜噜”大半已然落腹。

“你好像今天很开心呢。”后妈笑着对我说。

我当然开心,只是不知道老尸几时才会出来,我在等。

晚餐吃完了,我在等。

妻子收拾完厨房,我还在等。

电视连续剧“大长今”结束了,我仍在等。

11点钟,大家回房了。我不能再等了,子时已到,老尸即将蜕皮,必须痛下杀手。

我回房取出儿子的塑料射水枪插在后腰,枪内早已灌满了山西老陈醋,回头望着熟睡的妻儿,心中暗道:再见了,将来或许有一天,你们会为我自豪的。

我挺起胸,头也不回的走出房门,只是感觉腿有点软。

十五的月亮,皎洁清凉,月色如水,撒在院子里清晰可辨。

子时的月光下,一个孤独的女人长叹一声,似有无尽的哀怨,那是后妈的身影。

我悄悄的接近,右手按在装满山西老醋的手枪上。

“你来啦,我等你很久了。”她幽幽说道,头也没回。

果然是千年老尸,冷静沉着,料敌于先机。

我咳嗽了一声,尴尬的说道:“你,你猜到我要来?”

“你今天很反常,就像那些家属一样,每当我化妆好一具尸体的时候,他们都觉得陌生,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你今天也一样陌生。”后妈慢慢转过身来,面色苍白,目光逼人。

“你在茶里放了什么?我都腹泻了。”她淡淡说道。

原来那符真的敌不住千年老尸,逼不出来,看来只有玉石俱焚了。我缓缓的由腰间拔出手枪,对准了她的脸……

“对不起,为了我们家平静的生活不被破坏,我不得不这样做。”我咬紧牙关道,此刻腿也不软了。

后妈笑了,笑得很凄惨,她叹道:“唉,我早该知道你也是老尸。”

“什么?”我没有听懂她的话。

“你也别装了,开枪吧,对老尸再好也难免一死啊。”她闭上了眼睛。

千年老尸果然诡计多端,我差点上当,原谅我吧,爸爸。我扣动了扳机,没有枪声,只听得“吱”的一声,一股老醋挟裹着酸气击中后妈的脸……

大功告成!我没想到铲除老尸这么顺利,哈哈。

“好醋,还挺酸的。”后妈的舌头舔着嘴边的醋汁说道……

惨白的脸上,流淌着黑褐色的老醋,在月光下显得怪异恐怖,千年老尸不但不怕山西老醋,而且她还在舔吃,我的心里防线就要崩溃了……

接下来后妈说的话更让我吃惊:“月圆子时,用老醋杀老尸,看来你不是老尸的同党。”

我头脑中一片空白,懵懵懂懂,后妈不是老尸?到底谁是老尸?

正在纳闷儿之际,后妈极其迅速的欺身上前,劈手夺去我手里的枪,并指向瞄准了我的脸。

“墙上年历上的记号是你写的吧?”后妈盯着我的脸。

“不是,我昨天才看到。”我回答。

“月圆子时,山西老醋可以杀蜕皮老尸,孩子,对不住了。”话未落音,她已经开枪,一股黑色的液体向我袭来,我本能的躲闪,但已经来不及了,整个脸上和口鼻之中都挂满了山西老醋。

月光如水,四下一片寂静,我的脸上麻麻的,痒痒的,于是也禁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起来。

半晌,听到后妈幽幽道:“这么说,你不是老尸。”

“看来你也不是,我们两个都不怕山西老醋,但是,你怎么会知道老醋杀尸?”我试探的问。

后妈说:“这是一个古老的诛杀尸鬼的方法,千年老尸每逢月圆之夜子时蜕皮,只有这两个小时之内才有效果。我跟尸体打交道几十年,知道一些保护的措施。”

“那墙上的记号我以为是你写的,我想错了,你我既然都没有写,那么是谁?”我想不出来。

“是老尸。”


第三章

“谁是老尸?”我的脑海中浮现出父亲异样的目光和那一丝嘲讽的眼神儿。

“是你老爸!”后妈难过得流下了眼泪。

哦,老爸,我如何也接受不了您竟然是一只千年老尸的真相,我竟是老尸所抚养成人,这太残酷了……

“不,我不信。”我几乎绝望的叫了起来。

“我也不愿意相信。可是他每逢月圆之夜,他都要离开家中,一个人偷偷溜出去,凌晨才回来,风雨不误。”后妈悲伤之极。

“他去哪里?”我问。

“一所洗浴中心泡澡。”

热水蜕皮!这个想法猛的掠过心中,自己也吓了一跳。我知道现在的洗浴中心、洗浴城多如牛毛,而且都是通宵达旦营业,泡在热水池里蜕皮,既安全又舒服,而且神不知鬼不觉,千年老尸太聪明了。

“我跟踪过两次,因为无法接近男浴室,没办法就返回来了。”后妈看了我一眼,又接着说,“所以一直想同你谈谈,你可以进得去,但又怕你也是老尸,一直不敢说,毕竟你们是相濡以沫的父子啊。”

“今晚又去了?”我猜测道,尽管答案很明显。

“去了。”后妈无奈道。

“好,我进去,如果真是千年老尸在蜕皮,我只有……”我不知道。

“你下得了手?”后妈急切的目光。

“他不是我的爸爸,他是老尸,是将来会害我儿子的老尸,我一定要铲除!”我坚定不移的说道。

“好吧,我们出发。”后妈把枪交还给我,我重新插回了腰间。

月光下,我跟随着后妈向洗浴中心方向一路而去。

这是一家私人开的小店,坐落在离我家不远处的后街上,地点偏僻,昏暗的灯光下,店名叫“烛光洗浴”。

后妈在店门外等候,我吸了口气推开店门走进去。

迎面扑来湿热酸臊得气息,我不禁微微发汗。四下环顾,不大的前厅,点着几支巨型的红蜡烛,左右两边分别是男女宾浴室。柜台上一老妇抬起头来,睁着惺忪睡眼,满脸的疲惫之色。

“老板,泡澡吗?”她说着打了个哈欠。

“泡澡。人多么?”我问道。

“不多,池子里就一个老先生了。”那妇人道。

一定是爸爸,也是千年老尸,我看了眼墙上的挂钟,12点05分,正是子时中,老尸正在蜕皮,我必须抓紧时间,趁老尸身体处于最薄弱的关键时候,给予致命一击。

我领了号牌,先进入了男更衣室,迅速脱光,架子上取了条干毛巾,衣物锁入橱内,手枪用毛巾遮好,然后对坐在一旁打瞌睡的男服务生坦然一笑,毅然走进了热气腾腾的里间。

果然是名符其实的“烛光洗浴”,四周墙壁上镶有烛台,大红蜡烛点燃着,洒下了摇曳着的黄色光芒,一个硕大的热水池雾气蒙蒙,真是蜕皮绝佳之地。

我定睛细瞧,水池角落里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泡在热水里一动不动,隐约发出低低的抽泣声,那是爸爸。

我迈进水池,好烫,肉皮像刀割般一痛继而发麻。我悄悄接近老尸……

水汽朦胧之中,我看见了他。

这就是我从小敬畏的父亲么,瘦骨嶙峋的肩胛,皱褶的老皮,衰弱得如同霜打过的草,蔫蔫的藏在这肮脏的臭水池里,满脸泪痕,孤独无助的啜泣着。

我的眼眶湿润了,紧握枪把的手微微颤抖……

“你来啦,孩子,我知道早晚是会被人发现的,今天终于应验了。”爸爸红肿的眼睛悲哀无助的望着我。

“你为什么会这样?爸爸,我们相依为命生活了这么多年,你怎么从来都不告诉我呢?”我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不能说。我怕说出来会令你伤心,宁可所有的痛苦由爸爸一个人来承担,我永远也不愿意伤害你,我的孩子。”父亲痛苦的说。

“有多久了。”我必须冷静下来。

“从你妈妈去世的第二个月。”父亲回答说。

“答应我,爸爸,停手吧,永远不要这样了。”我心中一热,几乎是在哀求。

“我做不到,我尝试着忘记,但我真的办不到。”父亲坚定地摇摇头。

我慢慢的举起了手枪……

爸爸惊恐的望着我,一脸的疑惑,结结巴巴的说道:“孩子,你,你要干什么?”

我心如刀绞,已经没有勇气再说下去了,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

“我今天一直看你很怪,你是怎么了,你想杀我?我是你的父亲!”他绝望的盯着枪口叫道。

原谅我,爸爸,原谅我,妈妈,我是个不孝的儿子。

我狠下心来,扣下了扳机……

致命的老醋射出,一股一股的接连击中老尸的脸上和口中,他挣扎着站了起来,又一股射中老尸的前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