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走吧。”有良转身离开了屋子,隔壁老王赶紧将房门尽量带上关好,心想要不要报警呢?
“隔壁老王,我们另外有事要办,告辞了。”有良和党大师于是不再理睬他,下了楼扬长而去。
老王呆愣的目光望着两人背影,心想柳教授的亲戚怎么都是些怪人?
来到工体北路上,党大师问道:“了去大师,下一步我们去哪儿?”
“回滇西大空山。”有良答道。


第一卷 《天师画轴》 第52章 迟到的婚礼
夜空中悬挂着一轮明月,清凉如水,林间雾气蔼蔼。
大空山中的石室内,张灯结彩,点燃了数十根红蜡烛,洋溢着喜庆的气氛。
古树姥姥身穿大红色的绣袍,头戴凤冠,脸上的皱纹完全舒展开来,这些衣裳是纷儿特意跑了趟腾冲城弄来的。钢炳则仍是一袭白袍,带着头盔,身后立着那把道具长柄偃月刀,与六百年前的装束一模一样,只是脚下蹬着一双黑色的三接头牛皮鞋,与之有些格格不入。
正如刘伯温当年所预言的那样,行尸脱离宿主恢复原身以后,钢炳的容貌已经开始了快速衰老,面上褶皱急剧增多,身上也长出了细细的白色汗毛。他在此前已经向古树姥姥和盘托出了自己原本太监的身世,以及使用汗青重生阳具的事情,但没说蛋蛋仍在继续的生长发育,现在已经如鹅蛋般大小了。
古树姥姥听罢坦然接受,告诉他只要两人能够长相厮守,并不在意儿女私情,当然能有的话就更好了。
此刻,两人并肩坐在石台上低着头,童男处女,面红耳赤,羞怯不已。
纷儿特意从马站买来了一些酒和熟肉,师父大婚,总得办桌酒宴才是,单单是水果则大煞风景。
“师父、将军在上,请受徒儿一拜。”纷儿与冉合跪于堂前。
“请受冉合一拜。”冉合竟兀自“咚咚咚”先扣起了响头。
古树姥姥与钢炳相视一笑,各自端起粗瓷大碗碰饮交杯酒
“将军,小娥终于苦尽甘来,也不枉在这大空山上守候了六百年。”古树姥姥长叹一声,双目泪水盈盈,口中幽幽的说道。
“本将军当年重伤坠马于古树下,幸得小娥搭救方得活命,此恩无以回报,余诺卸甲归田,衔草结庐相伴终生。今日与尔喜结连理,虽然迟到了六百年,但总算未有食言。”钢炳红着脸喝干了酒。
纷儿与冉合站起身来,扭头寻找小活师,发现她两只小手正抱着一只卤猪蹄躲在角落里啃食,口水流了一身。
就在这时,古树姥姥突然侧耳倾听,然后抚掌笑道:“是柳儿来了。”
“柳儿?”钢炳一愣神儿。
“将军,就是大师姐柳教授啦。”纷儿欢喜的拍起手来。
“将军稍候,小娥这就去接她下来。”古树姥姥笑逐颜开,手中树杖一撴,石室顶裂开一道缝隙,身子一纵跃了出去。
月光下,荒冢前风尘仆仆的站立着两个人,正是柳小曼教授和小建
“柳儿拜见师父。”柳教授急忙躬身行礼。
“哇塞,师父穿得好漂亮啊”小建也不行礼,直接跑上前去拽着古树姥姥的凤袍,笑嘻嘻的说着。
“小师妹,不得无理。”柳儿训斥道。
“不碍事,不碍事,哈哈哈”古树姥姥开怀大笑,爱怜的摩挲着小建的头,热泪盈眶。想不到在新婚大喜的日子里,三个徒儿竟然都到齐了,尤其是自己最中意的关门弟子。
“师父,你穿的好像是新娘的衣服呢。”小建疑惑的问道。
“今天是为师新婚大喜之日”古树姥姥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
“师父要结婚了?”柳儿吃了一惊,脑筋一时没能转过弯儿来,“不知新郎是何许人也?”
“自然是白袍将军啦。”小建笑吟吟的说道。
古树姥姥赞许的望着小建,手中树杖一撴,无数条根须蜂拥而上,卷起小建和柳儿拽进了墓穴中,随即自己也跟着跃入,荒冢瞬间弥合了。
须臾,一道魅影倏的飘至近前,阿呵悄无声息的站立在月光下,眼睛盯着这座孤零零的荒坟,嘴角现出了一丝不屑的神情。
自从主公命自己与柳教授查探有良滞留腾冲的情况,第二天两人便启程前往滇西。不料清晨突然冒出了个她的小师妹,非要吵闹着一起去,无奈就只有一同带上了。
途中,阿呵隐约感觉到了柳小曼似乎在刻意隐瞒着什么,总之这姐俩有些鬼鬼祟祟的,讲话也故意要避开自己,于是不由得警惕了起来。
这个名叫黄小建的鬼丫头,不但要游山玩水,还要吃好喝好。因此走走停停的,越是接近滇西,柳小曼的神色也越来越紧张,她肯定有鬼儿,阿呵心里想。
抵达腾冲以后,三个人住进了客栈,开了两间房。阿呵原本想要即刻开展调查,结果却发现柳小曼她俩心不在焉,于是便暗中加以留意。
入夜,她坐在自己的房间内,用心聆听隔壁屋里的动静。果然没多久,就听到房门发出了轻微的“嘎吱”声,她俩蹑手蹑脚的溜出了客栈。
阿呵随即尾随其后,她本就是上尸,轻功极高,行走起来如鬼魅般的悄无声息,因此柳小曼始终都未曾发觉身后有人跟着。
一路攀山穿行于林间,最后来到了这座圆锥形的山峰下。她若即若离的远远跟踪着,惊奇的看到了月下方才那一幕。
柳小曼果然有猫腻,在这滇西偏僻的深山荒冢之下,竟隐藏了一个古怪的老太婆,如此看来这里面的秘密真还不少呢。
阿呵沉思了片刻,决定还是亲自潜入墓穴中一探究竟。
于是她纵身跃上坟冢,淡淡的月光下,但见其身子从脚部开始,一点点的逐渐融化坍塌下来,最后变成了一滩淡绿色的液体,慢慢的渗入到了墓穴之中
石室内,柳儿上前给钢炳行礼,口中恭敬的说道:“您就是恩公南宫烟吧,多谢这么快的赶来大空山,师父此生无憾矣。”
小建则惊讶的打量着这位新郎官白袍将军,拘谨的走至跟前,左看看右看看,感觉其虽然皮白肉净的,但并不像想象中的古代大将军那般威风凛凛。
“原来这就是六百年前的人啊”她惊奇的说着,随后又附耳小声问他,“姥姥知道你是太监了么?”
钢炳呵呵一笑,心想这小姑娘倒是天真烂漫,童口无忌,于是说道:“小娥都已知悉。”
“小娥?”疑惑的表情呈现在小建脸上。
“乖徒儿,为师闺中的名字就叫‘小娥’。”古树姥姥在一旁呵呵笑道。
“师父,您嫁给他以后,我该叫白袍将军什么呀?”小建感觉到这可是个大问题。
“就叫‘师公’吧。”古树姥姥望了钢炳一眼,目光中满是柔情。
就在此刻,石室天穹上渗出了一团淡绿色的液体,中间两粒圆形的凸起是上尸的两只眼睛,阿呵正在悄悄的偷窥。
小活师啃完猪蹄儿,又偷偷的爬了过去,从摆放着食物的篮子里按住一只卤鸡,用力的拧下一只鸡大腿,忙不迭的噬咬起来,嘴里发出愉悦的滋滋口水声。
小建上前疑惑的端详着她,越瞧越面熟,最后蓦地大叫了一声:“这是有良哥的孩子!”
众人闻言俱是一愣,扒在天穹之上的阿呵更是愕然,怪不得有良在滇西这里逗留了数月之久,原来是有个孩子在这里。
钢炳呵呵一笑:“小建弄错了,这是老夫的女儿。”
“是啊,乖徒儿,小孩儿的相貌都差不多,很容易混淆的。”古树姥姥也微笑着说道。
小建摇了摇头:“不,她是有良哥的孩子,名字很老土,叫什么‘小活师’。”
“没错,她就是‘小活师’,但并非有良之女,而是老夫的一滴元阳与客家嬷嬷结合所生。”钢炳解释说。
“这个有良到底是什么人?”古树姥姥纳闷道。
“此人独臂残眼,但武功却深不可测,仗义行俠江湖,算得上是条好汉。”钢炳对其也是打心眼儿里由衷的佩服。
“难道师公是二婚么?”小建狐疑的目光望向了钢炳,她亲眼看见二丫怀里抱着小活师,应该不会错的。
“乖徒儿,不要乱猜了,将军与客家嬷嬷之间并非如你所想象的那样。”古树姥姥摆下手,这个关门弟子人小鬼大,对什么事儿都好奇,想要刨根究底。
钢炳见小建仍是一副不弄明白誓不肯罢手的模样,于是便坦然相告:“客家嬷嬷是远古祝由术的传人,她一直躲在秦城监狱的水牢里制作汗青,好让有良的断臂重生。老夫的那滴元阳在水中进入了嬷嬷的体内,这样才孕育出了小活师,你尚年幼,有些事情等长大以后就会明白了。”
“‘汗青’是什么?能让有良哥长出新的手么?”小建惊喜的问道。
“这‘汗青’是古往今来的第一奇药,能够令人体的器官再生,而客家嬷嬷是唯一懂得制取方法的人。唉,可惜她前不久已经故去,这旷世奇药也就从此失传了。”钢炳幽幽叹息不已。
“那有良哥的断臂岂不是无药可救了?”小建急道。
“老夫这里还剩下了一点点,准备日后见到有良后交给他。”钢炳想起自己盗用汗青一事,心中感到汗颜。
“真的?”小建闻言蹦了起来,要是有良哥重新长出一条胳膊该有多好,郎才女貌,纵横江湖,那个从农村来的土里土气的二丫怎好和我黄小建相比?况且如今自己早已经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了
想到这儿,她禁不住“咯咯”的傻笑起来了。
钢炳和古树姥姥面面相觑,这个小徒儿今天是怎么了?
“师公,”小建上前拽着钢炳的白袍来回拉扯,撒起娇来,这招儿对付姥爷一向是非常奏效的,口中嗲声嗲气的说道,“我想看看汗青好不好嘛”
钢炳给弄得哭笑不得,六百年前的女孩子可没有这种样子的,最后被纠缠得实在无奈,于是只得答应了:“好吧,只准看一眼。”说罢伸手入白袍之下,抠出一支热乎乎还带着体温的小青花瓷瓶来。


第一卷 《天师画轴》 第53章 浴血大空山
小建一把抢到手里,感觉到有些奇怪,怎么还热乎乎的呢?鼻子嗅嗅,竟然有一股屎味儿。她也顾不得多想,急忙拔出瓶塞儿,眯着眼睛望进去,见里面盛有一点点淡青色的液体,透出奇特的清香。
“就这么少啊。”小建不免有些失望,她小心的盖好瓶塞,心里想若是由自己交给有良哥的话,他一定会感激的不得了,从此肯定会对自己另眼相看的。
此刻,隐匿于穹顶上的阿呵却对这瓶尘世间绝无仅有的两滴汗青打起了主意,若是将其呈献给主公,必将得到格外的青睐。想到此,她决定动手,只要出其不意,石室内的几位即便武功高些,也必定措手不及。
小建爱不释手的望着掌心中的青花瓷瓶,心里面盘算着如何向师公开口。
钢炳何等老道,早已看出了小建的心思,于是呵呵一笑,说:“老夫决定与小娥相守在这大空山,远离江湖纷争,你若是愿意的话,就请将这瓶汗青直接交给有良好了。”
“真的?”小建大喜,兴奋的手舞足蹈。
“只不过汗青极易变质,所以保存青花瓷瓶必须放在”钢炳感觉到对小姑娘实在难以启齿,嘴里支支吾吾的说不下去了。
“我知道放哪儿,方才都闻到一股粑粑味儿了。”小建大方的说道,面色不红不白的,竟然根本就不在意。
钢炳见状愕然不已,如今的女孩子与六百年前的大家闺秀可真的是天壤之别啊。
就在这时,小建的头顶上方突然垂下一条淡绿色的黏液流,直接落在她的掌心里,粘住了青花瓷瓶“嗖”的又弹回到了石室穹顶
说是迟,那时快,钢炳倏的飞身跃起,但见白光一闪,他手持那把道具偃月刀斩向了垂下的淡绿色黏液。但终究还是迟了少许,但见那团黏液裹挟着青花瓷瓶迅速的消失在了穹顶。
古树姥姥大惊,急忙将手中的树杖往地下一撴,穹顶骤然间裂开了一道偌大的缝隙,她与钢炳纵身跃出了墓穴。柳儿与纷儿紧接着也都飞身跟随了出去,石室穹顶随即便弥合了。
小建急得直跺脚,可是自己一点轻功都不会,蹦了几下也就跳起来两尺多高,石室内之中只剩下了她、冉合以及小活师了。
阿呵夺得汗青后迅速逸出地面,瞬间恢复了人形,然后伸手入裆,将青花瓷瓶用力推进了肛门。她从荒冢上一跃而下,撒腿就跑,凭借着自己绝佳的轻功,谅他们也追不上。
哪知还没跑出几步,忽然前面树林间飞起数十条手腕般粗细的藤蔓,凌空蜿蜒而来如一面墙般挡住了去路。阿呵见事不妙,急忙掉头向斜刺里冲去,不料草丛中又猛然窜起荆条棘刺将其双腿死死的缠住,令其迈不动脚步。
“哼,何方大胆蟊贼,竟敢抢夺本将军之物,速速报上名来”钢炳大喝一声,“哗啦啦”晃动着手中偃月刀,月光下,赫然一威风凛凛的白袍将军。
古树姥姥炽热的目光望着钢炳,眼眶湿润了,面前的他依然就是六百年前的英姿。
阿呵瞧这阵势,意识到今夜算是遇上了劲敌,随即脑筋一转,嘴里嘿嘿的冷笑道:“我是何人?问问柳教授不就清楚了么。”
古树姥姥扭过头来,严厉的目光直视柳儿,口中缓缓说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柳儿面红耳赤,口中小声嗫嚅道:“她是阿呵,是随徒儿一同来到滇西的”
“说下去。”古树姥姥逼问道。
柳儿瞥了一眼阿呵:“徒儿在京城惩戒了一对禽兽父子,被警方,也就是衙门,押入了大牢。这个阿呵说可以打通关系无罪释放,条件是替她的老板做事”
“哼,那你就答应了?竟然如此这般的没有骨气,简直丢尽了本门的脸面。”古树姥姥怒道。
“师父”柳儿刚想要辩解。
“不必多说了,”古树姥姥忿然打断了她的话,目光转向了阿呵,“赶紧交出汗青,否则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这老太婆也忒蛮不讲理,”阿呵开始了挑拨离间,必须要令对方内部出现矛盾纷争,自己才好趁机逃脱,“柳教授,你又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呢?倒不如干脆反出师门,同我一道效力主公岂不更好。”
古树姥姥越发的恼怒了,嘴里冲着柳儿喝道:“逆徒,跪下!为师本以为你是来贺婚的,想不到竟然带着外人潜入大空山”
“师父”柳儿委屈的朝地上一跪,申辩道,“柳儿绝不敢做有悖师门的事,您只要问下小师妹就一切都清楚了。”
“哼,小师妹才不会与外人同流合污呢,”古树姥姥冷冷说道,“你若是真的是如此,那就去杀了阿呵这个丑女人。”
“是,师父。”柳儿站起身来,随手从身旁树枝上捋下一把树叶,扬手“嗤嗤嗤”的射向了阿呵,叶片裹挟着风声,看似已经尽了全力。
阿呵见状大惊,急忙将双腿液化,身子纵起脱离了荆棘的束缚,然后再恢复原形,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眼瞅着如利刃般的树叶已至面门
突然,眼前的树叶仿佛遇到了一堵无形的墙壁,一瞬间折头纷纷扬扬的尽数散落于地。
此刻,柳儿自是愕然不已,就连阿呵也都莫名其妙。
古树姥姥面色更加的愠怒,她以为是柳儿下不去手,更加证明了与其暗通款曲,相互勾结,于是亲自抓了几片树叶扬手射向了阿呵。
同样,那叶片抵近阿呵时也都悉数掉头坠地。
古树姥姥惊讶之极,心道这个女人还真是有点邪门。
就在这时,钢炳突然朗声说道:“是哪位高人在此,何不现身一见?”
月光下,一个身穿藏青色中山装,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面目和善的老者赫然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主公”阿呵见状大喜过望,急忙躬身施礼。
“嗯,本尊来滇西视察水利资源,碰巧在腾冲感应到阿呵夜行,所以顺便跟过来看看。”蛊人的嗓音柔和而亲切,仿佛有种磁力般。
“主公,您今晚以真容示人,莫非是要”阿呵诧异的问道。
“不错,这个白袍行尸,两具绵尸外加一个老树精,自改革开放以来,这些尸妖树怪也都统统出来作乱。不但袭扰社会治安,还动摇了人民群众的共产主义信仰,实为执政党的心头之患。本尊既然遇见了,索性就一并除去,也算是为国家做件好事儿吧。”蛊人的语速不紧不慢,言辞轻描淡写,一听就是极有权势之人。
“哼,什么狗屁‘主公’,来到老婆子的大空山,竟然还敢如此之大的口气,简直狂妄至极。”古树姥姥怒道。
此刻,钢炳却异常的谨慎起来,口中迟疑的问道:“这位高人看似脸熟的很,不知是否老夫心中所想的那个人?”
蛊人默认般的微微一笑:“是又如何?”
钢炳闻言面色遽变,目光望向了古树姥姥,神情仿佛极为紧张
古树姥姥颇感讶异,心想即便此人武功再高,话都已经说到这份儿上了,自己也唯有尽全力一搏。想到此,把手中树杖往地上一砸,足下瞬间伸出无数条手腕般粗细的树根径直朝着蛊人身上缠去。
与此同时,站在蛊人背后的柳儿和纷儿心有灵犀的同时出手,四掌齐攻其后心。
“啪”的一道闪电从蛊人身后炸裂开来,白森森的魇芒直接穿透了柳儿和纷儿的身体,一股焦糊味儿瞬间弥散开来。纷儿功力最弱,即时死去,柳儿的眼镜也飞出去了,体内残存着最后一口气,倒在地上翻了个身,嘴角滴着鲜血朝古树姥姥艰难的爬去。
蛊人随即双手向下一挥,两道刺眼的电弧闪过,那些蜿蜒缠绕着的树根顿时纷纷炸裂开来,木屑残渣与粘稠的汁液喷溅得到处都是。
古树姥姥大惊失色,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被钢炳搀扶住了。
“哈哈哈”钢炳仰天长笑,“想不到老夫今日有幸得见千年不遇的旷世大魇,小娥,你我六百年的姻缘到此结束了。本将军若是有来世定不负卿,还会衔草结庐于大空山下,相伴鹅毛古树,不离不弃”
蛊人闻言嗤之以鼻,随即转身连发数掌,一道道闪电击在了粗大的古鹅毛树干上。听得“吱吱嘎嘎”的断裂撕折之声,茂盛的树冠剧烈摇晃起来,“簌簌簌”落叶如雨,最后光秃秃的“喀嚓”一声拦腰折断,轰然倒地。
古树姥姥登时“噗”的口喷鲜血,身子一歪倒在了钢炳的怀里,口中喃喃说道:“将军,是小娥连累了你”
“小娥,”钢炳长叹一声,“本将军本该在六百年前就死了,是你令老夫又苟活了这许多年,如今携手共赴黄泉岂不也是一件快事么?”
“师父”柳儿爬到古树姥姥的脚下,喘息着说道,“是阿呵寻找到白袍将军的下落,徒儿才答应为其做事的”
古树姥姥双腿一软,坐在地上搂住柳儿,泪水缓缓流淌下来:“好徒儿,师父错怪你了。”
柳儿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然后断了气。
钢铁怒目圆睁,挺直腰杆手握长柄偃月刀,真气灌入刀身硬如钢铁,心中就如同当年血战沙场时的豪气干云,口中大喝一声,高举着偃月刀,力劈华山般的斩向了蛊人。
蛊人伸出双掌过顶凌空一合,竟然夹住了刀面,随即两道魇芒自掌心发出,沿着刀柄传递下去。“啪”的白光闪烁,钢炳随即闷哼一声,但见其双手皮开肉绽,冒出了一股青烟儿。
电芒经双手导入他的奇经八脉,钢炳健硕的身体迅速的塌陷,鸡胸枯骨,橘皮面皱,瞬间变回了行尸原来的衰老模样。
“尸妖,本尊就打发你们这对狗男女一同上路吧。”蛊人阴鸷的目光鄙夷的盯着他,手掌蓦地挥动,一道刺眼的闪电透过头盔击在了钢炳的囟门上,结果了这个修炼了六百年的行尸。
钢炳扑倒在古树姥姥的身边,双目圆睁,就如同一名战死疆场的将军,死不瞑目。
古树姥姥艰难的抬起手来,替他阖上了眼皮,口中幽幽说道:“小娥苦候了六百年,终于等到与将军一起共赴黄泉,此生再也无憾了”
又一道魇芒落下,古树姥姥面含微笑扑倒在了钢炳的身上
阿呵战战兢兢的从肛门内拽出青花瓷瓶,捧在双手中呈现给主公。
“桀桀桀”月光下,蛊人仰天长笑。
(第一卷 完)
注:尺子需静养一段时间,然后开始写《虫师》第二卷 《尸虫鬼爪》。


第二卷 《尸虫鬼爪》 第54章 收尸
清晨,雾气笼罩着大空山,鸟儿停止了鸣叫,林间弥漫着一种哀伤的气息。
山道间走来了两个风尘仆仆的旅人,裤脚上沾满了露水。
荒冢前,静静的躺着四具死尸,地上满是炸裂的根须碎片以及一滩滩粘稠的汁液,原本高大茂盛的古鹅毛树叶落枝秃,折断在了地上。
有良默默的蹲下身子,认出了身穿古代白袍的那个苍老男人,正是行尸——明初司礼大太监钢炳,自己曾经在画轴里见识过他的原身。
“老太监原来抛弃了宿主南宫烟,跑到滇西来了,可是又为何惨死在了大空山”他口中自言自语着。
“了去大师,你见过此人?”党大师诧异道。
“嗯,此人是一具六百年的行尸,明朝的一位老太监,南宫烟监狱长便是他的宿主。”有良解释说。
党大师闻言不觉愕然,随即目光又瞅了瞅爬伏在老太监身上的那位穿着大红绣花袍,头戴凤冠的老太婆,嘴里啧啧称奇道:“这还是新娘子的服饰呢。”
有良望过去另两具女尸,但见她们的身上也都有烧灼的痕迹,与钢炳老太监和老太婆相似。
“这几具尸体好像曾经被雷电所击中过”党大师疑惑的自语着。
“不是雷电,”有良沉思着说道,“是大魇。”
“你是说在南海小渔村里遇到的那个黑衣老者?”党大师蓦地吓了一跳,面色遽变。
“不,是白光大魇。”有良默默的说着,岭南猿公在盘古峰已经被自己吸干了真气,功力绝无可能如此快的得到恢复,况且老太监也绝非等闲之辈,功力远超江湖普通一流高手。
“你是说那位从不露脸的神秘‘主人”?”党大师愕然道。
有良点点头,陷入了沉思之中,“主人”来到大空山难道也是追寻冉合与《敦煌夜魇图》的么?若真是如此,必定能随时掌握着自己的行踪,也知道他曾经在马站逗留数月之久,而这次更是抢在了自己前面,一举击杀这四个人。
魇使令,一定是它暴露了自己的位置与行踪
党大师的目光落在了那位明朝老太监的白袍上,不无诧异的说道:“既然是太监,怎么会”
有良望过去,钢炳的下体高高隆起,不像是阉割过的。
他走近前蹲下身子,伸手探去,老太监果然男根俱在,而且两个蛋蛋大的出奇,远远超过了正常人。
记得在《敦煌夜魇图》中,老太监的阴部是两个萎缩的肉洞有良索性解开其腰带,扒开裤子瞧个究竟。
钢炳的胯下,一副硕大的阳具呈现在眼前,肉质细嫩,颜色粉红,就如同新近生长出来似的,而且两只睾丸竟如同鹅蛋般大小
汗青,是他偷偷拿走了地上的青花瓷瓶,有良此刻终于恍然大悟。
原来老太监用掉了嬷嬷留下的那最后几滴汗青,重新生长出了男根,然后千里迢迢的跑来大空山与这位耆年老太婆成亲,结果却双双遭到了“主人”的毒手。
有良摇摇头,苦笑着替其提上裤子,系好腰带,人毕竟已经死了,还是为其保留一点尊严才是。
“了去大师,快来看”这时,党大师正贴近那座荒冢,好像发现了什么。
有良走到跟前,见坟丘上有道窄窄的裂痕,里面隐约透出了一丝微弱的红光。原来古树姥姥死去若干个时辰后,原来加诸在墓穴上的法力逐渐的消解了,荒冢上便露出了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