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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后背上突然暴涨的那条长长的怪手也抓向了小建,吓得她花容失色,浑身战栗着钉在了原地,连脚步都迈不动了。
怪手如出一辙的去薅小建的头发,当其刚触及头顶的一刹那,瞬间激发了隐匿在她体内的数万怨灵。一团黑气蓦地自其囟门溢出,托住了那只如蒲扇般大小的手掌,硬是抓不下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夜空中忽地掠过一道黑影,但见两道白色冷光闪过,无欲老僧的两只长臂竟然齐刷刷的被削断
“啊”的一声惨叫,无欲老僧的“千手观音”幻灭了,黄色袈裟的两只衣袖上渗出了殷红的鲜血,一连“蹬蹬蹬”后退了七八步才站稳住脚跟。他定睛细看,在清凉的月光下,悠然的站立着一位中年貌美的女警官
“你是何人,竟然敢暗中偷袭老衲?”无欲老僧气急败坏的叫着。
中年女警官嫣然一笑,嘻嘻说道:“我嘛,秦城监狱的监狱长南宫烟,碰巧路过这里,见你这个老和尚正在欺负我们女同志,所以就忍不住出手啦。”
“多谢这位公安同志搭救。”柳老惊魂甫定,赶紧上前道谢。
“此乃江湖中人恩怨,本与政府无关,何必插手此事?”无欲老僧也知道最好不要去惹公安警察,否则结下仇后就难以脱身。
“人民公安的职责就是保护群众的生命和财产安全,你们几个大男人联手欺负妇孺,我既然看见了又岂能撒手不管?”南宫烟的目光瞥了下地上的伏虎和尚,又望了下王董事长父子以及降龙和尚,笑吟吟的说道,“你们三个和尚怕是花和尚吧?出家人竟然在深更半夜猥亵妇女,而且还有一位未成年少女,简直是贼胆包天。”
“阿姨,他就是个很坏的花和尚,方才还用大手来抓我呢?”小建赶紧说道,有警察在,仿佛就一下子安全了。
南宫烟嘿嘿冷笑两声:“老和尚,要不要跟我去局里作个笔录啊?”
王董事长见状赶紧上来打圆场,意味深长的说道:“我说南宫警官,市局的几位局长都同我熟的很,经常在一起吃饭打牌。这件事儿您就别管了,回头我同他们打个招呼,对南宫警官日后的升迁必有帮助”
南宫烟闻言不由得暗自摇头叹息,相比之下,当年大明朝廷的官员都比现在清廉的多。
“哼,你仔细看清楚再说话。”南宫烟转过身来冷冷说道。
月光照在她的身上,警衔竟然是一枚银色的橄榄枝,缀钉着两颗四角星花。
“二级警监”王董事长大吃了一惊,想不到这女人竟然是个厅级干部,随即满脸堆笑的说道,“失敬失敬,原来您是一位高级警官。”
此刻,无欲老僧已经封住自己肩头要穴,以防毒素向上蔓延,他瞅见那女娃子手中的白色长虫,原本以为是毒蛇,想不到竟是一条粘嗒嗒恶心的蛔虫。
他目光望向了女警官,此人武功怪异,竟然以指甲削断了自己幻化出来的手臂。虽然未曾伤筋动骨,但却也刺破了皮肉,流了不少血。
“老和尚,”南宫烟缓缓说道,“你们目前尚未完成实施犯罪,目前终止的话,还可不予追究,不知意下如何?”
无欲老僧暗自思忖着,自己眼下已被蛔虫咬伤,需要及早运功逼毒,武功上也未必能赢得了南宫烟,况且与警方结仇也实为不智。
“哈哈,既然南宫警官如是说,老衲又岂能不给面子,江湖中的恩怨不能给政府添麻烦不是?”无欲老僧单掌合十,呵呵笑道,“老衲等就此别过,告辞了。”
王董事长则憋了一肚子气,捐赠了三千万给寺庙,结果却打了水漂,不过自己又能怎样?就当作是投资失败了。
无欲老僧上前抓起昏迷不醒的王少,手按其后背灵台穴,输入了少许真气。
降龙和尚则忍住左肩疼痛,走过去点醒了伏虎,两人面色难堪至极,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潭柘双僧竟然折在了老太婆和小女孩儿的手中,简直是无地自容。
“爹,那老太婆杀死了么?”王少悠悠醒转,便急切的问道。
“走,回家再说。”王董事长没好气儿的答道。
月光下,望着他们几个远去的身影,南宫烟蓦地转过身来,脸色一板,语气冷冰冰的说道:“你们究竟受何人所托要找六百年前钢铁的墓穴?”
“恩公,”柳老恭敬的答道,“您方才救了我们,因此不敢有所隐瞒,是师父她老人家想要寻找明初钢炳将军的下落。”
“你师父是谁?”南宫烟诧异道。
“滇西大空山古树姥姥。”柳老据实回答。
“古树姥姥”南宫烟眉头蹙起,脑中努力的搜索回忆着,但是并无一丝的印象。
“这位‘古树姥姥’为什么要知道这位钢炳将军的下落呢?”南宫烟不解的问道。
“白袍将军是古树姥姥的男朋友”小建嘴快,一下子脱口而出。
“什么?”南宫烟闻言吃了一惊,口中发出几声冷笑,“怎么可能,钢炳将军何曾在滇西有过情人?”
柳老神情疑惑的望着南宫烟,不无诧异的问她:“恩公,您怎会知道钢炳将军的事儿?”
沉默了良久,南宫烟仰天长叹了一声,幽幽说道:“老夫就是钢炳。”
第一卷 《天师画轴》 第38章 六百年前的承诺
月色迷离,清风微拂,螽斯虫鸣,孑然寥寥。
许久,小建惊诧的打量着南宫烟:“阿姨,可你是女的呀”
柳老沉吟着说道:“恩公,可否细述详情?”
南宫烟惨然一笑,语气苍凉至极:“六百年前,老夫身为明宫十二监之首,司礼掌印太监率军奉天靖难。建文元年战死于京郊红炉山,就是今天的八宝山,弥留之际,悄悄吞服了刘伯温当年赐予的一粒药丸。数百年来,老夫在地下墓穴之中蜕变为一具行尸,昼夜修炼。蛰伏到解放后的一九五八年,正值大跃进运动全民炼钢铁的时候,当地的村民挖矿道取耐火土造小高炉,于不经意间打通了古墓。老夫子夜破棺而出,借八宝山殡仪馆停尸间的一具年轻女尸还魂重返尘世。”
“破瓦夺舍!”小建脱口而出。
南宫烟瞥了她一眼,讶然不已:“小姑娘见识不浅嘛,没错,老夫夺舍后就成为了现在的南宫烟。”
“惨了,惨了”小建嘴里喃喃自语着。
“什么‘惨了’?”南宫烟狐疑的望着她。
小建目光直视南宫烟,口中问道:“你真的是钢炳?”
“正是。”
“你率兵去滇西打过仗么?”
“没错。”
“你是白袍将军?”
“老夫当年南北征战,一向都是身披白袍甲胄。”
“你还是太监?”
“是啊。”
小建难过的说道:“古树姥姥好可怜啊,为了一个承诺,苦苦守候了六百年,却等来个老太监”
南宫烟越发的迷惑了:“小姑娘,什么‘承诺’?”
小建高声背诵道:“‘钢炳今次逃过此劫,全赖尔救助,本将军绝不食言,返京后,定向皇上请辞,前来大空山一世相陪。’你忘记自己的承诺了么?”
南宫烟闻言浑身猛然间打了个激灵儿,一段久远的记忆蓦地涌上心头
明初,晚春四月间,自己率明军与南甸叛贼刀干孟血战滇西。金戈铁马,血染征袍,重伤后倒在了大空山一株鹅毛树下,远处的叛军追兵已近,耳边已听得到人喊马嘶之声。弥留之际,抬头仰望如白雪般的鹅毛树冠,不禁泪流满面幽幽长叹:“想不到我钢炳戎马一生,今日命丧滇西,但愿能全尸葬于此树之下,血肉化为沃土滋养,足矣。皇天在上,若能逃过此劫,必定卸甲归田,结庐在此,日夜与尔相伴”
恍惚之间,那株高大的鹅毛树颤抖晃动,漫天纷纷扬扬的飘下了鹅毛花絮,堆积在自己的身上掩盖起来,耳边依稀听到有“呜呜”幽咽之声。
数日后醒来,他钻出了厚厚的鹅毛花絮,大空山下兵戈之声早已止歇,静寂一片。自己曾站在鹅毛树下郑重发下誓言:“钢炳今次逃过此劫,全赖尔救助,本将军绝不食言,返京后,定向皇上请辞,前来大空山一世相陪”
南宫烟想到此,长叹一声道:“不错,老夫当年是对大空山下一株救命的古鹅毛树发过誓,回去后向皇上请辞,前来大空山结庐一世相伴。不过,返京后恰逢‘靖难之变’,不久后战死沙场,终是无法兑现诺言”
小建眼噙泪水,默默的听完了南宫烟的讲述。
“恩公,”柳老思索着开口说道,“那株鹅毛树就是‘古树姥姥’,当年就是她以修炼得道的古树汁液救活了您。三百年后,姥姥终于修成了人形,为了那句承诺一直孤零零的守候在大空山下,默默的等待着那位白袍将军”
南宫烟闻言沉默良久,抬眼仰望星空,一轮残月横挂天边,夜色深沉,不禁口中怅然叹道:“老夫虽是无意,但却辜负了古树姥姥的一片痴情”
“钢炳将军,你年轻的时候很漂亮么?”小建脑袋里想不出六百年前他会是什么模样,以至于古树姥姥这么多年都不能忘怀。
南宫烟苦笑一下:“当年老夫一身白袍,算是英俊倜傥吧。”
“可是姥姥还不知道你是太监”小建眉头紧锁,一副苦恼不已的样子。
南宫烟坦然说道:“此事日后老夫自有主意,现在不是还有一个‘纷儿’尚且在矿洞中么?请跟我来。”说罢,率先走进了洞内。
“恩公,您不是碰巧路过这儿的吧?”柳老跟随在其身后,口中询问着。
“当然,谁会在半夜里无事瞎溜达,”南宫烟一面走着说道,“这座矿洞便是老夫墓穴之所在,毕竟在此修行了六百年,虽然身在数十里之外,但亦能感应到里面气场的微弱变化。”
“恩公的功力深不可测。”柳老不由得赞叹道。
冉和揿亮了手电筒,虽然在小建的搀扶下,但仍然有些磕磕绊绊,他的视力的确已经很差了。
大约半柱香的时间,石甬道走至尽头,里面是一个硕大的墓室。侧面墙壁上还裸露着一个两尺左右的小洞口,里面黑黢黢的,啥也看不见。
墓室地面上散落着一些腐朽的黑褐色棺材木板,除此以外别无他物。
“纷儿,纷儿在哪儿?”冉和望着空荡的四壁,几乎哭了出来。
柳老眉头皱起,心里寻思着是上了降龙和尚的当了。
“她在隔壁的墓室内。”南宫烟微微一笑,身子蓦地纵起,横着钻进了墙壁上的洞窟,进入了清乾隆年间的太监毛団的墓室。
南宫烟在漆黑中亦视物如常,见一位身穿土布花袄的年轻女人穴道被制,蜷缩在角落里。于是走上前去“啪啪啪”为其解开了穴道,然后抓起她送回到了外面的墓室。
“师妹,你受苦了”柳老含着眼泪扶起了纷儿。
“师姐,是个老和尚,纷儿不是他的对手。”纷儿委屈的说道。
冉和睁着半盲的眼睛,上前激动的仔细打量着她
还是四十年前的模样,大大的眼睛,双眸中含着淡淡的忧郁,纤弱的鼻子,翘起的嘴唇,面色苍白,瘦弱的身子骨
“纷儿,我终于又见到你了,呜呜”冉和咧开大嘴哇哇的失声恸哭起来,鼻涕眼泪俱下。
纷儿惊异的瞅着面前这个年迈的老头,疑惑的目光盯着他苍老的面孔,口中迟疑的说着:“你,你是冉和”
冉和激动的连连点头,泪水模糊了双眼:“我是,我是你丈夫冉和啊,四十年了”
“你终于来了”纷儿梦幻般的痴痴自语着,随即晕厥了过去。
“纷儿,纷儿”冉和将其抱在怀里,急切的呼唤着。
“师妹只是突然受到强烈的精神刺激,人体免疫系统保护机制启动,所以暂时不要弄醒她,等其自行恢复过来。”柳老毕竟是大学教授,医学知识也懂得不少。
小建看看纷儿,又望望柳老,不解的问道:“大师姐,你和二师姐都是绵尸,为何四十年过去了,她还是那么年轻呢?”
柳老面色微红,嘴里支支吾吾的没吭声。
南宫烟微微一笑:“童言无忌,当是可爱的紧,还是老夫告诉你吧。但凡尸变,无论男女,若是与阳间异性交媾,便会如常人般的衰老。但如果双方都非阳世之人,同为尸变或鬼魂之阴人类,则不在此例。”
柳老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小师妹,将军说得不错,师姐刚来京城时也年轻貌美,曾吸引了不少清华园男士的追求。唉,后来一时失足,上了校领导的床,虽然得到了破格提拔,但也尝到了阴阳越界的苦果。”
“嗯,所以老夫即便是夺舍为女人之体,也始终保持处子之身。从事三十多年的公安工作,拒绝了上到部长下至普通警官的示爱,虽然如今已年逾五旬,但这副躯壳却丝毫不见老,部机关人人都称赞南宫监狱长驻颜有术呢。”南宫烟呵呵笑道。
“原来阴阳两界还有这么多的规矩啊。”小建听了直乍舌。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若是在虚空结界中就不受影响。”南宫烟说道。
“蓝月亮谷么?”小建脱口而出。
“你也知道蓝月亮谷?”南宫烟诧异的望着她。
小建含蓄的一笑,她想起了师父费叔,自己曾听其讲过不少的江湖趣闻,如今也不知道它怎么样了。
“将军,”柳老试探着问道,“您打算何时去滇西大空山见古树姥姥?她可一直在那儿苦苦的等候着呢。”
南宫烟沉默不语,片刻后说了句:“老夫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完。”
冉和背起纷儿,众人一起走出了矿洞。
夜空中,北斗西斜,星辰寥寥,已是近黎明时分了。
“咦,你们都去哪儿了?”此刻,隔壁老王正巧苏醒过来,见到小建等人从矿洞里走出,尤其是看到身着警服的南宫烟,不无惊讶的说,“警官来到现场,原来你们已经报案了。”
“此人需要处理么?”南宫烟扭头对柳老低声说了句。
“无需理他,这是我们清华园的教导处副主任。”柳老悄声答道。
老王此刻低头望见了地上散落着的名片,赶紧上前一张张的拾起来,口中喃喃自语着:“一定是那两个坏家伙打落到地上的”
“你怎么还在这儿?”小建上前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
老王将那盒名片重又塞进小建的手里,悄悄附耳说道:“请放心,我老王是清华园连续多年的优秀党员,无论有多么危险的事情发生,都会尽全力保护你的。”
“你走吧,我们还有事儿呢。”小建面色一板,催促着。
老王径直来到南宫烟跟前,面色郑重的说道:“警官同志,为了保护妇女,我老王今夜独自与两名歹徒进行殊死搏斗。虽然最后受伤英勇的倒下了,但作为一名党员干部,尽到了自己的责任。恳请您发一个简报给清华大学,当今社会就缺乏这种见义勇为的精神,应该在学生们中间进行大力宣传,弘扬正气”
“你还是多睡会儿吧。”南宫烟出指如风,点在了他的膻中穴上。
隔壁老王话未说完,便软绵绵的倒下了。
第一卷 《天师画轴》 第39章 尸变
南宫烟冷笑一声:“此人油嘴滑舌,非善良之辈,点了其昏睡穴,省得啰嗦。”
小建偷偷的看在眼里,心想原来胸口那儿有个昏睡穴啊,嗯,好玩儿,记下了,自己作为江湖一流高手,连这个都不会容易被人笑话的。
“将军,天快亮了,您欲何往?”柳老恭敬的说道。
“老夫回秦城监狱,待处理完身后之事,便会前往滇西兑现六百年前的承诺。”南宫烟面色凝重的说着,几个纵跃便不见了踪影。
“大师姐,白袍将军现在是个女人,姥姥见了会伤心的,要能变回到六百年前的样子就好了。”小建苦恼的说道。
“将军也是尸变,若是恢复钢炳的本来面目则是太监,如果夺舍青年男子的话,就不是姥姥记忆中的白袍将军了,此事着实左右为难呢。”柳老摇头叹息。
“那该怎么办?”小建着急的说道。
“无论怎样,姥姥孤苦伶仃的守候了六百年,决不能让她再等下去了。冉和带着纷儿返回滇西,只说找到了白袍将军钢炳,他原本战死于‘靖难之役’,六百年后尸变破墓而出,将军已经答应会尽快的赶去大空山。”柳老的语气很是坚决。
冉和的神情也是异常庄重:“大师姐,我此生所剩时日无多,愿与纷儿结庐大空山鹅毛树下,生死相守。”
“好,你俩即刻动身,不必再回去三里屯家中了,免得节外生枝。”柳老沉吟着说道。
“我这儿有钱。”小建将衣袋里所剩下的几千块钱统统掏了出来,一股脑儿的塞给冉和。
“多谢小师妹。”冉和见状感动不已。
柳老默默的看在眼里,心想这位小师妹不仅武功高强,而且仗义疏财,一点都不抠门。
天亮时分,八宝山殡仪馆前,小建拦了一辆出租车。
“冉和,纷儿即刻就会醒来,告诉她今晚所发生的事儿。切记,你们见到姥姥,切不可提及白袍将军钢炳原本是太监以及现为女儿身的情况,到时候一切由他自己来解释。”柳老叮嘱说。
“是,大师姐。”冉和应允道,随即抱着纷儿上了车,小建坐在前面,她要亲自送两人上火车。
中年司机见状口中摇头叹息说:“唉,节哀啊,亲人既然已经过世,自己难过得晕倒这又何必呢?当年毛主席逝世的时候,全国不知有几百万人都哭昏倒了,可现在呢,还不是忘得干干净净,过自己的小日子么?”京城的的士司机个个能侃,而且口无遮拦,啥话都敢说。
柳老目送着出租车远去,口中长嘘了一口气,来到京城这么多年,今天才终于找到了白袍将军钢炳,圆了姥姥六百年的一场梦。
入夜,纷儿与冉和日夜兼程的赶到了大空山下。
“师父”纷儿心情激动的喊叫起来,声音在林间回荡着。
高大的鹅毛树“簌簌”抖动了起来,白茫茫的雾气中,古树姥姥的身影蓦地出现在了眼前。
“纷儿,你回来了。”数年未见,姥姥仿佛苍老了许多。
“师父,钢炳将军找到了”纷儿的眼眶中噙满了热泪。
“什么?他果真尚在人世”古树姥姥摇晃了两下,树杖支撑住了身躯,面颊上流淌下来两行热泪。
“是的,师父,”纷儿按照大师姐的吩咐,说道,“六百年前,将军离开大空山返京之后,正巧遇上‘靖难之役’,不久便战死在了京郊红炉山。临终前,他吞服了刘伯温送的一粒药丸,在山中古墓里渐渐尸变成为了一具行尸。直至最近,将军才破墓而出,难怪大师姐寻找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打听不到其下落。”
古树姥姥声音颤抖着:“他在哪儿?可还曾记得当年的承诺?”
“记得,当然记得,”纷儿赶紧说道,“将军说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完便会尽快的赶来大空山。”
“他还是当年的那般模样么”古树姥姥的脑海里出现了白袍将军英俊潇洒的身影,面上皱纹渐渐舒展了,口中喃喃自语道。
纷儿与冉和面面相觑,实在不忍心告诉她真相。
“师父,纷儿这次回来就不走了,我们夫妻就在这里结草庐,一生都陪伴您。”纷儿双眼中含着泪。
古树姥姥苍老的脸上绽开了笑容,说道:“你们这对苦命的夫妻分别了四十年,如今该去过自己的日子了,为师有钢炳将军陪伴足矣。”
“师父”纷儿刚开口。
古树姥姥摆摆手:“你们就去马站吧,这样离师父近些,也好时常来看看。”
冉和始终沉默不语,埋头想着心事。
纷儿诧异的望着他:“你怎么不说话?”
冉和思索再三,最后鼓起勇气,抬头对古树姥姥说道:“姥姥,冉和如今年迈,与纷儿相聚的时间无多,想求您一件事儿,请务必成全。”
古树姥姥微笑着:“什么事儿?”
“恳请姥姥把冉和也变为一具绵尸,只有这样才能与纷儿长相厮守。”冉和说道。
“冉和”纷儿吃了一惊。
“这”古树姥姥的目光直视冉和,“你要放弃阳间之身?”
“是,望姥姥成全。”冉和语气坚定决绝。
纷儿眼泪汪汪的凝视着丈夫,此刻,四十年来所积累的幽怨顷刻间都烟消云散了。
“唉,”古树姥姥幽幽长叹道,“当为情死,不当为情怨。关乎情者,原可死而不可怨者也。虽然既云情矣,此身已为情有,又何忍死耶?然不死终不透彻耳”
说罢,她树杖一撴,旁边的那座坟茔突然裂开了一道缝隙,无数条树根伸出将纷儿卷起拖入了墓穴之中,随即坟丘合拢,唯独留下了冉和怔怔的呆立在那儿。
月上东山,林间散射着淡淡的冷辉,远处枭啼声起,孤独而凄凉。
冉和一动不动的站立在墓前
清晨,当阳光升起的时候,透过淡淡的薄雾,可以瞧见冉和的尸体吊在一条树杈上,他自缢身亡了。
雾霭散去,古树姥姥和纷儿默默的站在冉和吊着的尸体前。
“师父,求您成全。”纷儿跪倒在姥姥的脚下,泪如雨下。
“佛只是了个仙,也是了个圣。人了了不知了,不知了了是了了。若知了了,便不了”古树姥姥口中吟道,随手摘下一片树叶弹出,将吊颈之绳割断,尸体“噗通”一声掉落下来。
她将手中树杖一撴,坟茔登时裂开,树根探出裹住冉和的尸体拽进了墓穴,古树姥姥拉着纷儿一齐跃入裂缝之中,坟墓随即合拢了。
墓穴下面的石室内,冉和身体僵直的躺在石台上,天穹上的树根如触手一般刺入他的奇经八脉,其中一条粗壮的根须直接伸进口中,一滴滴的分泌着汁液。
“需要七七四十九日,一个中阴身周期,你好生看护着吧。”古树姥姥说罢叹了口气,走进了漆黑的石甬道内。
“多谢师父。”纷儿感激的说着,她知道丈夫的这次尸变,又将会耗去姥姥好些年的修行。
自此,纷儿每日守在石台边,饥渴时便吃些水果,耐心的等候着丈夫尸变。
京城八宝山殡仪馆前,柳老目送着出租车远去,然后自己打的返回了位于朝阳三里屯的寓所。
打开房门后,见到椅子上坐着一个身着护士服中年女人。
“柳教授,阿呵等你好久了。”那女人转过身来。
柳老目光望着她,半晌,口中缓缓说道:“钢铁的坟墓已经找到了,虽然早已经人去穴空,但你提供的线索准确无误。”
阿呵微微一笑:“如此说来,柳教授也该履行承诺了。”
柳老点点头:“阿呵,既然要为你的老板工作,可以告诉我他是谁么?”
“老板的名讳是不能打听的,只需知道他叫‘主公’就可以了。”阿呵回答。
“为什么?”柳老疑惑不解。
“因为凡是知道主公名讳者必死。”阿呵平静的说道。
“难道是邪教么?哪儿有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柳老听罢不禁愕然。
阿呵没有吭声。
“不说也罢,”柳老感觉亦无所谓,“我不过是一名退休的教授而已,能力有限,但不知能为‘主公’做点啥事儿呢?”
“你去杀两个人吧。”阿呵脸上毫无表情,语气平淡得就如同吩咐柳老去菜市场买菜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