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城监狱是中国唯一的一座隶属于公安部管辖的监狱,大门口警备森严,除了路障之外,还有不锈钢伸缩门和丈许高的铁栅栏门,武警荷枪站岗。
两人沿着监狱围墙转到侧面,然后坐在大树下休息,天色马上就要黑了,他们准备夜深人静时翻墙探狱。
“水沼,如果找到犬伏师,我们需要救其出去么?”蜘手问道。
水沼摇摇头,冷酷的一笑:“鬼爪先生的目标是《弥生遗书》残卷,犬伏师对此究竟知道些什么,这才是最紧要的,至于他本人以后的生死,则与你我无关。”
是夜,清风徐徐,月色迷离,万籁俱寂。
两道黑影拔地而起,轻飘飘的跃过了监狱青砖围墙,落在了院内的草地上。
夜色下,可见数栋白色的三层楼房,警卫室都亮着灯光,隐约可见晃动着的人影,监室窗户漆黑一片,囚犯们都已熄灯睡觉了。
蜘手张开嘴巴,一只硕大的黑色蜘蛛从口中爬出,伸展了下筋骨,鼻子嗅嗅,然后快速的朝着远处的一栋白色楼房爬去。
警卫室里,两名警卫正坐在椅子上闲聊,都没有留意到一只巨型黑蜘蛛正扒在玻璃窗上向内窥视着。
门“吱嘎”一声开了,就像是风吹的一般。
“谁?”那人蓦地警觉了起来,低声喝问道。
水沼堂而皇之的走了进来,双眸如秋水般深邃,左右眼球分别拉开了距离,居高临下直勾勾的盯着不同方向的两名警卫,嘴角挂着一丝冷酷的微笑,并未答话。
警卫按在腰间枪套上的手慢慢松懈了下来,两人感觉到眼皮发紧,困意随即袭来,连打了几个长长的哈欠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水沼上前从警卫身上解下了一串钥匙,然后打开铁门,尾随着黑蜘蛛迈步进了走廊。
黑蜘蛛则径直奔着犬伏师的监室而去,身子一扁,直接从门缝下面硬挤了进去。
它顺着床脚攀上了床,爬上犬伏师裸露着的肥胖手臂,瞪着八只阴郁的眼睛盯着他。
白姑悄无声息的从犬伏师的臀缝中钻出,然后闪电般的扑向了黑蜘蛛
在白色的被子上,中尸白姑的一圈细细的圆齿与黑蜘蛛的大毒牙紧张的对峙着,双方感觉到了对手的可怕,因此都没有先敢贸然出手。
牢门打开了,水沼和蜘手走了进来,此刻犬伏师也睁开了眼睛,默不作声的望着这俩不速之客。
蜘手嘴巴里叨咕两声,随即张开了嘴巴,黑蜘蛛“嗖”的一下跃起,凌空钻进了他的口中。
“东京大岳山摩道院神道教教主犬伏师么?”水沼低声问道。
犬伏师听到纯正的日语,面色显得十分的诧异:“正是老夫,两位是”
“和歌山水沼和蜘手。”水沼淡淡答道。
“原来是纪伊半岛成名已久的阴阳道名宿,”犬伏师微微一笑,“你们是怎么找到老夫的?”
蜘手一指自己的嘴巴:“‘忍者黑蛛’能够感应到三尸虫,那位想必是中尸白姑吧?养的竟如此肥硕。”
犬伏师点点头,大岳山神道教与和歌山阴阳道都是驭虫的高手,这倒不足为奇。
“两位深夜前来有何指教?不会是想救老夫出狱的吧?”他问道。
“这也未尝不可,”水沼冷酷的脸上毫无表情,“不过要看你自己了。”
“老夫不明白。”犬伏师平静的望着他。
“听闻《弥生遗书》残卷重现江湖,犬伏教主十五年前潜入中原,一直音讯全无,定然是在潜心研究残卷中的‘驭虫术’吧?”水沼知道此地不可久留,于是开门见山的说道。
犬伏师心中暗道,原来阴阳道是奔着《弥生遗书》残卷来的,可惜连自己都一直无缘得见,不过这事儿却不能说破。
“老夫在中原十五年,对残卷嘛,自然已有所心得。呵呵,前几日正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不巧卷入了一起杀人案,还中了三枪,可谓是倒霉透顶。”犬伏师叹息道,一面观察着对方的反应。
水沼和蜘手心中暗喜,这老家伙果然找到了残卷,怪不得连自己本门大岳山摩道院都不告诉呢,十五年的时间可谓不短,他应该已经参悟透了。
“残卷现在何处,可否一睹?”水沼真有些急不可待了。
犬伏师微微一笑:“自当年徐福携《弥生遗书》东渡日本,残卷失传至今,即便是在中原,也销声匿迹了两千多年,嘿嘿”
“犬伏教主,那您意下想要如何呢?”水沼的语气明显变化,言辞中使用了敬语。
“唉,老夫背负着几条人命,留在这里必是死路一条,只是可惜了失传已久的残卷,那可是极高深的‘尸蛊术’啊”犬伏师见对方动心了,于是故意稍许透露一点,不然难以上钩。
“尸蛊术”水沼与蜘手碰了下眼神儿,原来残卷叫做“尸蛊术”。
犬伏师察言观色,继续引诱道:“老夫在摩道院浸淫数十年,如今才得知需将中原神秘的苗疆巫蛊之术融合‘驭虫术’,才能达到最高境界,这就是《弥生遗书》残卷的真谛。”
“如此说来,只要救犬伏教主出去,您就肯说出残卷的秘密了。”水沼目光直视,双眸秋水盈盈。
“没错,这就是老夫的条件,”犬伏师语气斩钉截铁,目光瞟了一眼说道,“另外听闻水沼先生的‘催眠术’在阴阳道久负盛名,不过嘛,对老夫却是无用”
水沼赶紧撤回眼光,连连摆手:“犬伏教主言重了,水沼怎能在您面前班门弄斧呢?”
“哼,那就好。”犬伏师呵呵一笑,他知道,自己生还有望了。


第一卷 《天师画轴》 第23章 毁尸
“犬伏教主,这座秦城监狱守备森严,您又有伤在身,所以营救计划必须周密。以目前来看,逃出监狱并不是十分的困难,关键是要找好出去以后的安全隐匿之所,我们不能借助于官方领事馆,一切都需要私下暗地里解决。”水沼沉吟着说道。
犬伏师静静的听着,心想这是你们的事儿,自己则完全不用操心。反正有《弥生遗书》残卷为诱饵,阴阳道定会想方设法搞周全的,一旦伤势痊愈,可就由不得他们了。
“三日后,农历月圆之夜子时,我们救您出去。”水沼说罢,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与蜘手悄悄的离开了监室。
客家嬷嬷被中尸白姑咬了手指后,便急匆匆的返回到了地下水牢。
此刻,整条手臂虽然封住穴道,延缓了尸毒沿经络上行的通道,但毒素仍通过毛细血管回流而迅速蔓延开来,胳膊上一块块的白斑就如同白癜风似的。
想不到尸虫之毒如此的厉害,竟然封闭经络都制止不住,一旦尸毒浸入内脏或是脑部可就麻烦了。客家嬷嬷心中万分焦急,低头瞧了眼正在酣睡的女儿小活师,唉,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以祝由神功来解毒了。
客家嬷嬷望过去,目光落在了那具汗尸的身上,事出无奈,只有暂借其躯体一用了。
她单手结印凌空画出“太极阴阳鱼”,然后将中毒的指尖塞进了尸体的口中,随即诵起了祝由神功第五式“李代桃僵”的巫咒:“尾屃屗屘屙屚屡屣屈屇尸……”
那具中阴身尸体蓦地受到诡异的祝由能量驱使,竟然嘬起两腮用力的吮吸起来,将尸毒一点点的转移到了自身。
嬷嬷望见自己胳膊上的白色斑块在缓缓的消褪,从手臂上的颜色渐渐恢复到了正常,须臾,汗尸终于将尸毒全部吸干净了。
客家嬷嬷终于松了一口气,抽回了手指。
然而,就在这时,那具汗尸突然间皮肤开始变色,原本处于中阴身的所有肌肉松弛下来,肠道与膀胱内开始排空,屎尿俱下,空气中弥散着一股臊臭味儿。
紧接着,嬷嬷又吃惊的发现汗尸的头发一根根全都直立起来,皮肤表面已然出现了尸斑,胯下的阳具最后一次的勃起,舌头也渐渐伸出了口腔
坏了,祝由能量维持下的中阴身已经彻底失效,尸体正在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加快腐烂着
她赶紧一把将盘腿打坐的汗尸推倒,从其臀下抠出沾满了稀屎的小青花瓷瓶,用力的晃了晃,可是由于时间还未到,所以一滴汗青也没有分泌。
嬷嬷顿时傻眼了,原本承诺有良于农历八月十五来取汗青的,这回算是彻底泡汤了。
想不到,尸虫之毒竟然能够摧毁汗尸的中阴之身,并导致其肉身快速分解,这可是意想不到的失误。但是若不及时的“李代桃僵”转移尸毒,一旦其侵入五脏六腑,必然会危及到自己的性命。
嬷嬷盛怒之下,一脚将汗尸踢入水中,兀自坐在那里生着闷气。
与此同时,公安部刑侦局的会议室里正在连夜召开紧急会议,由张局长主持。
“今晚召集各有关人员前来,就是讨论最近侦破的一起敦煌游客谋杀案,嫌犯已经抓获,名叫犬伏师,是日本人,目前关押在秦城监狱。详细情况由具体侦办此案的徐华声同志做介绍。”张局长说道。
徐华声站起身来,目光扫视着在座的众人,开口说道:“此人于十五年前来到中国,隐匿在甘肃敦煌月牙泉景区内,数年间杀害了五位游客和一名守夜的老人,手法极端残忍,竟然是将被害人体内的血液喝光”
在座的众人面面相觑,无不愕然。
徐华声望着他们惊讶的面目表情,心中暗道,这些人真是没见过大世面,若是知道自己是一头猪夺的舍,还不都吓尿了。
“呼噜噜”徐华声嗓子里咕噜两声,嘴里赶紧说道,“不好意思,最近有点伤风,喉咙里不舒服。”
“这个犬伏师是个严重的精神变态狂么?”有警官疑问道。
“不是,”徐华声微微一笑,“此人是日本大岳山摩道院的神道教教主,武功高强,而且还懂邪术,据说十五年里只吃猪油,未曾进食过一点碳水化合物。”
“猪油?”大伙纷纷议论起来。
“怎么可能?光吃脂肪,应该早就动脉硬化,即便不罹患冠心病也会中风。”有人说。
“竟然连一点医学常识都不懂”
“这个犬伏师肯定是个大胖子吧?”还有人笑道。
“没错,抓捕归案后,曾经为他称了下体重,此人身高不足一米六,但体重却高达近200公斤。”徐华声回答说。
“那还不就像是头蠢猪一样?”先前的那位警官嘲笑道。
徐华声恶狠狠的目光盯了他一眼。
张局长手指敲敲会议桌:“大家严肃点,继续听徐华声同志介绍案情。”
“由于犬伏师拒捕,因此被我开枪击伤,返京后羁押在秦城监狱的监护牢房。按照此人的功力,若是身体痊愈的话,则是很容易就越狱的。”徐华声没有提及虚风道长的事情,因为张局长事先特意交代过,因其身兼全真教白云观主,涉及国家宗教政策,身份敏感,因此必须对外隐瞒。
张局长的目光望向了南宫烟,虽然她只是秦城监狱的监狱长,但警衔却不低,与自己同为二级警监,属于副局级。
“南宫监狱长,请您谈谈监狱方面有关犬伏师的安全防范措施。”他微笑着说道。
南宫烟嫣然一笑,她是部里私底下公认的最美女警官,在座众人中就有不少仰慕者。
“大家都知道,秦城监狱的情况特殊,由于关押的大部分囚犯都是前党政高官要员,身份极为敏感,因此上面始终不同意安装闭路监视系统,以防万一磁带影像外泄,造成社会的不稳定。”南宫烟的口音吴侬软语,很是好听,大家频频点头称是。
“所以,”她接着说,“我们完全依靠人力来管理,当然素质都是极高的。犬伏师目前羁押在特护监室,此人右手五指截断,身中三枪,目前尚无行动能力,因此是安全的。”
“万一有同党来劫狱呢?”有人提出疑问。
“秦城监狱么?”南宫烟笑道,“这是不可想象的,自其建成到现在已经三十多年了,从未有此类事情的发生。”
徐华声这时插话道:“犬伏师与羁押的那些落马党政要员不一样,他是日本神道教的教主,邪术很厉害,不得不多加以提防。”
“邪术?不就是吃猪油么?”有人嘿嘿的笑将起来。
“四百斤的体重,得用吊车才能搬动吧。”还有人鄙夷的说着。
徐华声听了直摇头,这帮俗人目光短浅,除了常识,他们始终排斥除唯物论之外的一切东西。
“张局长,我想去秦城监狱看着这个犬伏师,以防发生意外。”徐华声心想,这家伙掰掉狗牙的仇不能就这样算了,起码要把余下的那两条尸虫弄到手。
张局长点点头:“我们敬爱的周总理曾经说过‘外事无小事’,谨慎一点总是必要的。南宫监狱长,这段时间就让徐华声同志配合你,专门负责犬伏师的守护工作吧。”
南宫烟耸耸肩,表示无所谓。
回到水牢,南宫烟望见汗尸漂浮在水中,客家嬷嬷坐在那里兀自生着闷气。
“出了什么事儿?”他问道。
客家嬷嬷抬起头来,语气异常的坚决:“老太监,犬伏师老妪要定了。”
“这个嘛,”南宫烟踌躇着,“此事非同小可,若是汗尸废了,老夫再去给你偷一具回来就是”
“不行,就要他。”嬷嬷面色铁青,话语决绝,丝毫无商量的余地。
南宫烟面无表情的望着她,这时,小活师醒了,独自坐在床上,摇晃着小脑袋咿咿呀呀的学语。
南宫烟心肠一软,叹了口气道:“老夫知道了。”然后转身出去了。
两日后的清晨,徐华声手拎一背囊来到了秦城监狱,副监狱长杨刚热情的接待了他。
“张局长和南宫监狱长都特意交代了,由徐警官全权负责那个‘苟教授’的安全警卫工作。现在我就带你去监室看看,这个怪人自从来了以后,竟然始终绝食不吃任何东西,看来脂肪多的人,耐饿啊。”杨刚紧紧的握住徐华声的手,目光亲切,掌心里热乎乎,好像舍不得撒手似的。
徐华声心中掠过一丝疑惑,看样子这人好像是个同性恋。
两人来到关押犬伏师的监室,警卫打开了铁门。
犬伏师见到徐华声,嘿嘿说道:“徐警官,抓到老夫,想必是官职又高升了吧?”
徐华声面无表情,平静的望着他,头也未回的说了句:“杨副监狱长,我有些话要单独同他谈。”
“好的,有什么需要请喊警卫。”杨刚知趣的退了出去。
犬伏师目光盯着徐华声的肚子,心中默默念动巫咒,但却始终感应不到血姑的存在,于是开口说道:“徐警官,你把血姑怎么了?”
徐华声一拍小腹,淡淡一笑:“哦,你养了这么多年的血姑,在我这儿住得还挺适应的,犬伏师,不如将青姑和白姑一并交出来做个伴儿如何?”
“你是如何懂得‘驭虫术’的?”犬伏师觉得迷惑不解。
徐华声鼻子“哼”了一声,面带不屑。
“难道”犬伏师猛然间领悟过来,口中战战兢兢的问,“你,你也是‘尸蛊术’的传人?”
徐华声闻言立即警觉了起来:“你说‘也是’是什么意思?小建都对你说了什么?”
犬伏师此刻终于明白过来,不由得惨然自语道:“原来你和小师妹是一伙儿的”
“小师妹?”徐华声更是吃了一惊。
“没错,都是《弥生遗书》的传人,难怪血姑钻进你的体内毫无反应呢,老夫早就该料到你们是同门师兄妹。”犬伏师的话显得悲凉之极。
“不,我是她的师父。”徐华声嘿嘿说道。
犬伏师愕然的瞅着他,沉默半晌,方才喃喃自语:“原来如此,想不到老夫来中原十五年后,才真正遇到‘尸蛊术’的传人”
“不错,我就是中原唯一掌握‘尸蛊术’之人,犬伏师,你身负六条人命,是绝无可能再活着了。不如这样,把青姑和白姑交出来,我保证你每天有上好的猪油吃,如何?”徐华声冷冷的说道。
“你先把猪油弄来,老夫考虑两天再答复你。”犬伏师好像是动心了,其实他心里想着,两日后自己便已逃出了秦城监狱。
徐华声转身走出了监室,立刻安排杨刚副监狱长弄一坛新鲜的猪油送给犬伏师。
果然,当犬伏师见到猪油后,便急不可待的吃了起来。
还是人家有办法,一来就解决了“苟教授”的绝食问题,杨刚对这位新来的徐警官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


第一卷 《天师画轴》 第24章 劫狱
秦城监狱,夜空一轮明月高悬,清凉如水,监舍内都已熄灯,万籁俱寂。
徐华声躺在单间宿舍的床上,久久未能入睡,窗外淡淡的月光射在房内,静谧之极。
“呜嗨嘶咪哒”他轻声呼唤着血姑,已经接连好几天晚上对其加以调教了。大洛莫的“尸蛊术”真的很神奇,竟然可以将血姑的身子任意缩小,原本如小孩儿手腕粗细变成手指一般,这样在肚子里就丝毫感觉不出来了。
他感觉到肛门处有点刺痒,如同排便感,于是放松括约肌,浑身赤红色的血姑头顶着一小坨黄屎缓缓的拱了出来
徐华声对其友善的一笑,用早已准备好的纸巾轻轻的揩拭掉它头顶上的粑粑,血姑“嗖”的一下窜上了窗台,神情紧张的向外看去。
“怎么,你感应到了什么?”徐华声见其与往日行为迥异,随即问道。
血姑回过头来,瞪着两只小圆眼睛,点了点头,随即身子一弓直奔房门而去。
徐华声迅速穿好衣裤,带上手枪,轻轻的拉开房门,走廊里听得到其他房间里传出来的鼾声。
月光下血姑身子如蛇形般快速的移动,直奔监禁犬伏师的那栋白色三层楼房而去,他悄悄的尾随在了其后。
树丛中,血姑犹豫了一下,继续向前行。
徐华声目光瞥向了树丛,月光透过枝叶,可以朦胧瞧见地上躺着两名昏死过去的武警战士。
出事儿了,徐华声赶紧抽出手枪,警惕的四周打量一番,然后直奔那栋白色的三层楼而去。
警卫室里的灯光亮着,两名警卫正在呼呼大睡,徐华声上前摇了摇,他们根本就不醒,于是便伸手揿响了警铃。
“铃”刺耳的铃声蓦地响了起来,在寂静的夜空里显得格外凄厉。
就在这时,走廊里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徐华声赶紧身子一闪,躲在了警卫室外小树丛的阴影中。
月光下,一幕怪异的景象呈现在眼前
一个肥胖的肉球凌空飘来,忽高忽低,在其身下是一只巨型的黑褐色肉囊,正一伸一缩快速的离开大楼,朝着西边的院墙而去。
他看清了,那肥胖肉球正是盘腿打坐的犬伏师,屁股底下被一硕大的圆形吸盘吸附住,那黑褐色多皱的肉囊竟然是一条无比巨大的水蛭
警铃声惊醒了所有人,各个楼里的警卫以及武警战士都荷枪实弹的跑了出来。
徐华声举起手枪瞄准了那只巨型水蛭,勾动了扳机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倏的落在了他持枪的手背上,“忍者黑蛛”的尖利毒牙闪电般的刺入,剧烈的疼痛令他手臂一抖,枪声响了,子弹偏离目标射向了夜空。
蓦地,赤红色的身影骤然闪现,血姑转身回扑,凌空跃起死死的咬住了黑毒蛛,同时落在草地上并激烈的缠斗在一起。这时,走廊里又出现了一名黑衣忍者装束的矮个怪人,四肢伏地疾速朝这边奔来。
徐华声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其一头撞飞,重重地摔在了数丈之外,浑身筋骨一阵疼痛,手枪也甩落了老远。
那怪人嘴里叨咕着一句咒语,“忍者黑蛛”猛地挣脱血姑的缠绕,身子弹射而起,凌空飞入了怪人嘴里。
蜘手没有理睬躺在地上的徐华声,手脚并用,如同一只巨大的蜘蛛,速度极快的奔向了西面院墙。
“砰砰砰”杂乱的枪声响起,经过短暂的惊愕之后,警卫以及武警战士终于反应过来开枪了。
但一切为时已晚,月光下,皮糙肉厚的巨型水蛭顶着400斤的重的犬伏师,身子一弓便腾跃过了高墙。蜘手也四肢蹬地一弹,随着身后的枪声响起,在刻不容发的一刹那窜了过去,子弹击中在青砖墙上,碎屑横飞。
院墙外的大树下,停着一辆黑色京A牌照的蓬布大货车,这是在京城的一处停车场偷来的。
巨型水蛭两下蹦到车前,将犬伏师扔进了车厢内,随手拉下了蓬布。
月光下,但见其摇身一变,恢复了水沼的原形,身着黑色紧身忍者服,迅速的拉开车门跳了上去。
蜘手四肢伏地两三个腾挪便来到跟前,起身钻进了驾驶室,随即启动马达,猛踩油门冲上了秦城村的乡间公路,然后一路狂奔。
“奇怪,本来计划得很顺利,怎么警铃就突然响了呢?照这情形,监狱方面肯定马上就会追赶上来了。”水沼眉头皱起,心中十分的恼怒。
“是一个年轻的警官发现了我们,”蜘手心有余悸的说道,“而且此人竟然还有一条尸虫,差点咬死了黑蛛。”
“哦,秦城监狱里面的警官竟然也有懂得‘驭虫术’的?”水沼闻言大感诧异。
“是啊,中原果真是藏龙卧虎之地,难怪犬伏师一呆就是十五年。”蜘手口中感叹不已。
水沼望了眼倒车镜,身后远远的已经见到有警灯在闪烁,而且正在快速的追击上来。
大货车加足马力冲上了国道,混入京昌公路的滚滚车流之中。
“中国警方的反应速度还不是太快,若是在日本,警视厅的直升机恐怕早已经升空了。”水沼一面罩上西装,侧过脸去瞧了瞧夜空,颇为庆幸的说着。
“过来,赶紧把衣服换了。”水沼接过方向盘,坐在了驾驶位置上,蜘手过去也在忍者服外罩上西装。
后面追赶上来的数辆警车越来越近,但是他们并吃不准是究竟什么车接应的逃犯。
前面是一条十字路口,警方已经设置了路障,所有的车辆都被截停,警察荷枪实弹的正在挨个进行检查。
“蜘手,你继续留在车上迷惑警方,我下车带着犬伏师离开公路,暂时躲进那边的柳树林里。天亮之前,你再去偷一辆车来接应,那时候路障肯定就会撤了。”水沼吩咐着,然后踩下了刹车。
大货车停下了,水沼趁着黑暗,悄悄的从右车门溜了下去,来到货车尾掀开了蓬布,口中说道:“犬伏教主,我们得下车了。”
车厢内空无一人,犬伏师已经不见了
当那条巨型水蛭顶着犬伏师跃出监狱高高的围墙时,在那株枝繁叶茂的粗大国槐树上,南宫烟正隐藏在暗中全都瞧在了眼里。奇怪,哪来的这些变异怪人,自己当年随燕王南征北战的时候,可从来都没见过。
犬伏师肥硕的肉身被扔进了大货车车厢,怪人上车发动马达的瞬间,南宫烟悄无声息的飞身下树钻进了蓬布里。
“你”犬伏师朦胧中见到一黑影近前,惊呼道。
南宫烟出手极快,“啪啪啪”的连点犬伏师头上脑户、囟会和神堂三大晕穴,令其当即失去了知觉。
当大货车油门轰响冲出去的一瞬间,南宫烟架起四百斤体重的犬伏师已然窜出车厢,身子纵上大树,躲在了茂密的枝叶间。
他透过树叶间的空隙望去,监狱里已然乱成一团,人们都跑向前院,紧接着好几辆警车鸣着笛冲出了大门,一路匆匆追了上去。
南宫烟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见所有人都集中过去了前院后,便拽着昏迷的犬伏师飞身下树,悄无声息的翻越过院墙,消失在了黑暗中。
月光下,国槐树粗大的树干上,一个消瘦身影姿势怪异的从凹凸不平的树皮显露了出来,摇着头说道:“水沼和蜘手如此行事也太莽撞了”
说罢,鬼爪先生叹息着扬长而去。
南宫烟扛着犬伏师笑吟吟的回到了水牢,“咚”一声将其扔在了地上,口中微笑道:“嬷嬷,这回该满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