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两看着我道:你说的我都懂,我也知道他们肯定有自己的目的,但是目的是什么?你知道嘛?你也不知道。现在或许我们能做的,只有小心再小心,严防他们的小动作,他们既然设局了,总会有收的时候。
我抓着头发点头,道:但愿真是个恶作剧。
九两沉吟了一下,道:或许你可以找你师父跟虎子谈谈,事到如今,他们骗你的事儿,已经成定局了,说不定他们顾旧情的话,就跟你坦白了呢?
我道,那行,我现在就去找虎子。
说完,我想到一个事儿,就问九两,道:刚才你忽然壮胆往前的是什么东西?难道是祖师爷给你的尚方宝剑?
她的脸瞬间又红了,撇了我一眼道:真想知道?
我点头做期盼状,道:当然啦,给我看看。
你一个转身,把一个东西丢到了我身上,我手忙脚乱的接住,用手电一照,发现这是一条带血的卫生巾。
我好悬没一口老血喷了出来,看来九两真的是一个对鬼怪笃信并且非常感兴趣的一个人,这是看了多少小说才能知道这玩意儿可以克制鬼,并且真的学以致用?
这哪里是尚方宝剑,简直就是神器,哪位妹子走夜路害怕,也可以抽出这个举在头顶,哪个小鬼敢猖狂?
我几步追上正准备上车的九两,我丝毫不怀疑我再慢一点她会丢下我一个人驱车离去,而且我本来捧腹大笑的事儿我要强行忍住,道:谢谢九姐,为了我的事儿,您连这个都贡献出来了。
她瞪了我一眼,道:有第三个人知道,我会让你死的很有节奏感。现在别说那么多废话,你是找你的师父,还是找你兄弟虎子?
她的话让我没心情再去笑,拉了车门上车之后,道:我先给虎子打一个电话。
这一次,竟然没有打通,再一次变成了空号。
我对九两道:你可以打电话问一下你的人,先把他找个罪名,对了,就是非法买卖人口罪,把他抓起来再说。
我说这句话的时候,九两在接电话,我说完,她已经挂了电话对我道:虎子跟西瓜,已经跑了。他们跳了窗户,我的人正在找。
我一把拍到车窗上,手疼心更疼。
抓起手机,打了一个电话给师父,我本以为他肯定跟虎子一样“畏罪潜逃”。谁知道,那边又响起了他的声音。
而且听起来,他的心情还不错,旁边甚至有京剧的声音。声音圆润雄厚,唱腔完美。
王城外,紫枫前,霜叶红透,二月天。

第三十四章 再一次逆转
我不听京剧,不知道他听的到底是什么曲目,我们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听到作为背景的京剧声时而舒缓时而紧凑,如同一场战争,杀伐之后,血色般的宁静,重整旗鼓之后,又是一番杀伐。
末了,他可能关掉了带子,气氛在一瞬间冷清了下来,相对于此时的宁静来说,我更喜欢刚才的配乐,因为我真的知道了的答案,再一次印证了这个老人对我的欺瞒。
最后,由他打破宁静,轻笑道:你都知道了?
此刻他的语气轻松闲适,根本就不如同其他人一般被戳穿了谎言的那种惊慌失措语无伦次,而且这一次,他似乎也不准备狡辩。
或者他认为,我已经知道的够多了,狡辩没有任何的意义。
是的,我已经知道了,面包是一个人扮的,她巧妙的利用了我的恐惧心理和极短暂的时间差,给我造成了一个错觉,我这样回答道。
师父在那边顿了一下,叹了口气,笑道:不愧是我的徒弟,我没有看走眼。
他这样说,让我有点羞愧,但是我依旧十分平静的道:其实你本不会输,是有人在干扰着你,你知道么?如果不是有人安排了那张照片,我就不会知道大叔陈海的秘密。就不会怀疑一切,而且这一次,如果不是有人点了虎子的房子,我估计永远都无法找到面包的真实答案。
我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然顿住了。——如果不是有人点了虎子的房子,我估计永远无法找到面包的答案。
这一句话,让我无措了起来。
第三人,这是我认为卡在我跟师父之外的帮助我的人。他一直在指引我找到师父的真面目,他是我破开这个谜团最重要的地方。
所以我下意识的就以为,这一次是他点燃了虎子的房子,从而指引我们找到了那个地下密道。
可是呢,根据九两的推测,点燃这个房子的,是虎子自己。而且根据西瓜的情况来看,九两的推测简直是天衣无缝,接近完美的真相。就算不是虎子放的火,他也是知情人。不然西瓜怎么可以躲避火灾而毫发无损?
这说明了什么,我假设的第三人,是跟虎子一伙儿的,或者根本就是虎子本人——这一点极有可能,因为我当时离开他家里之后,去的大叔家里,他完全了解我的一切行踪,并且可以提前做出安排,也就是摆放那个照片。
但是我之前推测的呢,之前的一切表明的呢?既然西瓜能骗我,兰心能骗我,虎子能骗我,面包能骗我,大叔能骗我,我认为,并且一切都指向,这些人都受师父的安排,是一个团伙儿造就了一个局,他们是一个团伙儿,我相信,所有在听我讲这个故事的人都会这么认为。
也会跟我一样,同样认为,那个第三个人,或者说势力代表的,是一个跟师父敌对,但是对我态度并不明了,起码现在是帮助着我的。
那么,有没有发现矛盾的地方在哪里?
虎子到底是属于师父一伙儿的,还是属于第三人的那一伙儿的,如果不是跟师父一伙儿的,之前的一切怎么解释?
如果不是第三人一伙儿的,这一场诡异的大火如何解释?
我的沉默被师父捕捉道,他依旧是轻笑的对我道:发现问题的所在了吧,其实你离真正的答案,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我现在不得不承认你的确捕捉到了一部分的皮毛,但是,你还有很多的矛盾之处无法解开。
我猜你刚才在想虎子的问题,想不明白到底是谁放的一把火。当然,你不明白的地方还有很多,难道你不好奇为什么你会被三番五次打针?难道你不觉得你之前的推测有一个最大的疑点,但是你无法解开,你在心里把它忽略掉了。
陈海当时的尸体,被检查出来的时间是死亡几小时?
而你的推测呢,陈海的孪生兄弟的尸体?我不相信严谨如你会想不到其巨大的时间差。
你认为有一个人在帮你,他真的是在帮你嘛?你能确定?
三两,努力去寻找这个真正的答案吧,如果我所有的布置能败在你的手里,我情愿接受失败,我到时候会告诉你我接近你的目的,更会告诉你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败给我自己的徒弟,我不亏,我宁愿接受死亡。
师父说完,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留下我跟九两面面相觑,我点上根烟,看着窗外的风景,心烦闷到我要抓狂的地步。
我曾经说过,师父的这个迷局最大的特色是环环相扣,一个环节掉链子就满盘皆输,事实上正是如此,我由一个假冒的陈海,就自认为解开了所有的谜团。
但是我不得不承认,不得不说我心里最阴暗最脆弱的一面,陈海跟朱开华所谓的掉包,我最开始就想的到,这个推测,在死亡时间上根本就站不住脚。
我的推测跟师父的局一样,一步错,步步错。——也就是说,我最开始破局的钥匙错了,打开的,所有的门,都是错的。
我闭上眼睛,任由蓝色的烟雾在车厢里肆意的环绕,可是,这太多的矛盾之处和无法理解,都让我无法高兴。
或许,我之前所有的推测,只对了一个,那就是世界上没有鬼怪,这一切都是师父的局。对的,我只是发现了这是一个局而已,关于局的任何细节,我都错了。
陈海或许是真的死了。一切都或许不是我想象的那样。——何解?
九两拍了拍我的肩膀,喂了一声,道:别想那么多,压力大了反而想不出来,我建议你,不如把这个故事写出来,把自己作为局外人代入到这个故事里,就发现了答案。
我摇头道:没用,动机永远是未解之谜,钥匙都找不到,如何破局?假如我是个富二代就好了,一切都好解释,他为了我的财算计我,可是我有什么?就算卖了我,当切糕卖了能卖多少钱?
九两一边开车一边道:如果你的富二代,那也无法解释,真要弄死你,他也没理由得到你的钱,更何况,真弄死你,他跟你那么亲密,智商又那么高,有一万种方法让你死的不明不白,何苦设这个局呢?而且你没发现,你在这个计谋之,根本就不是受害者,只是你自己有典型的强迫症,不知道答案睡不着,除此之外,他并没有算计你什么,所有的烦恼,都是你自找的。
如果你是一个大条的人,其实你现在可以过的很快乐。
所以我真的有一种感觉,他像是在跟你开一个玩笑,或者是出一个考题,让你自己寻找答案,但是不得不说,你们师徒俩,都是疯子。
我苦笑道:其实我现在退出还来得及,正如你所说,目前为止,除了打了莫名其妙的针之外,我还没有任何损失。
就这样,我们在得到一个答案之后,重新收获了一大堆的谜团,却不得不再次回到了市区,但是这一次,我彻底迷失了方向,因为我该要去探寻的,都已经探寻了,并且找到了我认为合理的答案,现在虎子,陈海,苗疆人一个个的失踪,我如何下手?
车子停在了警局门口,我看到一大堆人聚集在大街上,搞的交通拥堵,九两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儿,比如车祸什么的,下车要去查看,我因为心烦,就待在车上。
谁知道五分钟后,九两走在前面。
后面一道童倒骑牛,吹牧笛而来,身后跟着大群的人,看他如神仙。
道童骑牛到车边,停止吹笛,作揖道:吾师有一锦囊交予赵三两,可解此时迷惑。
说罢,双手送上一只锦绣香囊。
我一接上,他转身吹笛而去。依旧不染一丝尘埃。
九两在旁边念叨一句:装神弄鬼。
我反问了一句:他是怎么来的,骑牛?还是坐火车给他的牛也买一张票?
说话的时间,我打开了锦囊,里面是一张黄色的符纸,上面用朱笔写了一行工整的小楷:
百敬孝为先。
人群都把这个道士当成了神仙,所以现在很多人都在看着我,屁话,神仙交给我的东西,谁不好奇?万一是明天的双色球号码呢?所以我在大街上,注视率也很高。没办法,我都没时间思索这几个字的含义,赶紧催促九两开车。
刚见了神仙的众人也没有阻拦警车的胆量,我们顺利的杀回了警局,九两迫切的道:字条上写的什么?
我摊手道:不明白,百敬孝为先,难道这老道士让小道士千里迢迢来,就是为了教育我一句?哥们儿明明很孝顺的啊!
她接过纸条研究了一会儿,皱眉道:我就讨厌这些装神弄鬼的人,有话不明说,偏偏说的模模糊糊的搞的跟世外高人一样,但是怎么说呢,这人给你送这个一句话,肯定是有他的隐藏意义的,你仔细想想,他会是什么意思。
我喝了口水,道:孝的话,无非是我的父母,还有一个,就是我的师父,不是有句话说什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但是这个老头似乎什么都都知道,这个时候说可以给我解惑,肯定不是说要我去看看师父,难道意思是,我去我爸妈那里,孝敬下他们,就能找到答案?
我一想还真的有戏,说不定我爹娘有什么传家宝我不知道的,我师父就图谋那个!

第三十五章 归乡
事情的出现太过突兀了,我甚至都已经快忘记了这个人的存在——我的师公,那个老神仙。自古以来,都有三界的传说,这些东西都是相互依存的,有鬼就有仙,也正好映衬了一物降一物的说法,所以我在证实了这一切其实都是人为的时候,就已经打心眼儿里怀疑了那个老头的话,当时在我心头留下的那边天外高人形象几乎荡然无存。
但是不管老道士如何,这个小道士每一次的出场都给人非常空灵的感觉,那气场简直足到家了,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骑着一只牛比开一辆凯迪拉克还要拉风,特别是他脸上的闲适淡然,都会让人感觉这是九天之外来的一个神子啊!估计放在古代就要被放在道观里供奉起来承受世间烟火。
我丝毫不怀疑,如果今天九两在大街上胖揍他一顿,一定会引起骚动,跟神仙比,警察算什么?我老大是元始天尊!
题外话就暂且不提,这个老道士其实在之前我根本就没有听说过,上一次的拜访也是因为师父的演戏,所以自然而然的,我就认为他同样是师父戏的一个角色,在整个局的地位跟面包虎子基本相同。
那么他之前对我说的话,也绝对是师父早就安排好的。
那么,这一次的纸条呢?是师父安排的?还是他自己决定的?
我想明白了这一点,却无从选择,因为我只能被牵着鼻子走,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办法,用一句俗话来说,这或许叫明知山有虎偏往虎山行,我明明知道这可能是师父下一步的算计,我却不得不按照他的算计来。
这或许也是他算好的东西,我别无选择。
看到我纠结于此,不知道是否按照纸条上的话去回一趟河南老家,九两就劝我道:我看你真是的有强迫症,所有的事儿都往阴谋上去想,好,我理解你,你的身边被一个个阴谋环绕着让你不得不这样做,那你就可有换个角度去思考问题,百敬孝为先这句话总是没错的,你权当回去看看你的父母就行了不是?
九两这么一说,让我重新拉到了回忆里,上一次回家,又是在几年前?
当年已经略显佝偻的父亲,如今已经白发了吧?
事到如今,他原谅了当年浪费了他一辈子苦心的我了么?
想到这里,我忽然对归乡有了一种迫切,这种迫切无关这个谜团,无关答案,无关阴谋,只是一个在外漂泊的游子对家乡亲人的那种迫切的盼望,我之前一直不回家,不是因为不想家,而是当年的立志出乡关,学未成名怎能还?
用一个通俗的话来说,当年年少轻狂的豪情大破天,牛逼吹大发了,现在怎么有脸回去?可是我的父母,他们真的是要这些么?
我甚至想,不管师父抱着什么样的目的,他只要还在提醒我尽孝,就不应该是一个坏到家的人。
身边有一个特权人员真是是一件极方便的事儿,我甚至都不用自己去买票,九两就订好了两张火车票,为什么是两张呢?用她的话来说就是害怕我死在老家,谁说这次让我回去不是师父计划的让我交代后事的意思?
三天后,我们到了河南平顶山,这个煤城,我曾经生活了将近二十年的地方,改革开放对于内地的影响真的不大,相对于南方的日新月异,平顶山几乎跟我几年前离开时没有多大变化,出了车站,我们坐上了开往我家所在小山村的巴车,一路上车颠的人反胃,加上车上的卫生真的不敢恭维,让我这个不晕车的人在下车的时候都接近呕吐。
因为家乡紧挨水库,当的上是山清水秀,九两一瞬间就痴迷了此地的风景,我对此一笑置之,城里人欣赏山水,乡下人哪个不是羡慕高楼大厦?
我站在水坝上,俯瞰坝下的村庄,跟老神棍师父多少学了点风水堪舆的皮毛,此时看到村子的环绕,忽然发现整个山村,有一种龙盘虎踞的地势,紧挨一个小山,这边靠着一个水库,也正映衬了风水上说的依山傍水,颇为不俗,只是不知道我们村儿,什么时候出一个可以光宗耀祖的人物。
离乡多年我的变化非常的大,我本以为村子里的人都认不出我来了,毕竟我春门的时候,是一个再没那么乡村非主流的少年,现在成功不成功不敢说,起码表面看来也是半个成功人士,谁知道村子里人都竟然认出了我,还跟我打招呼,只是他们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似乎对我,相当的忌惮,男的还好,有些大妈正在带孩子,看到我直接抱着孩子就关上门儿回家了。
来的时候我让九两换下了警服,开玩笑,农村人的思想相当的守旧,看到一个警察跟我回来,还以为我犯了什么事儿呢,九两这时候看到村民对我的反应,道:赵三两同学,你以前在你们村儿是不是偷鸡摸狗的角色,我怎么看你老乡们看你像瘟神呢?
我挠挠头,也纳闷儿不已,我当年是一个小流氓,但是当年是个孩子,村里这些长辈儿至于时隔这么多年了还这么记恨我?
我回头一看,甚至还有人在我身后指指点点,不知道说些什么,看到我回头看他们,立即作鸟兽散。
这他娘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哥们儿好歹也是一个作家,怎么就这待遇?说话间,前面走来一个邻居的嫂子,这个嫂子对我非常好,以前上学的时候我家里没人还会去他家里蹭饭,我看到它,赶紧打招呼,却看到她神态不自然了一下,很快换上一张笑脸:小三两回来了啊!哎呦,这个是带回来的媳妇儿吧,真俊俏。
我嘿嘿一笑道:对呢,嫂子,大哥不在家?
嫂子道:去城里干活了,这个挨千刀的,家里忙是死去活来的也不知道回来。
我咧嘴笑道:那他回来,白天我收拾他,晚上你让他睡墙角去,对了嫂子,你说我现在是不是变化很大,为什么这些个叔叔婶子们看见我,都跟看见鬼了一样?难道还记得我当年的那些混蛋事儿呢?
嫂子脸色又变幻了一下,拉着我道:别理他们,都是些见不得人过的好的货色,看你混出头了,嫉妒呗,啥也别说,小三两这几年真没少赚钱,十里八村哪里找这么出息的孩子?你家房子也翻新了,我都怕你找不着地方,走,嫂子带你去。
我跟着嫂子回家,家里盖房子我倒是知道,不管以前老爹对我态度咋样,我过一段时间就会邮一点钱回来,父亲母亲有十分节俭,盖个房子也正常,走到我家里的那条巷子的时候,我见到了我的太公,我们村儿辈分儿最高的一个老人。
他手里拿着拐杖,坐在一把藤椅上,阴冷阴冷的看着我,太公的烟瘾很大,小时候经常看到他卷那种最次的烟叶抽,而且他对我也不错,我赶紧掏出烟想要敬给他一根儿,谁知道我一靠近,他拿着拐杖就冲我的脑袋打了下来。
太公的身体很好,这一拐杖打的我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又不能还手,只能道:太公,我是小三两啊,你不认识我了?!
他气的喘着气,还要打我,大骂道:我打的就是你这个不敬祖宗的兔崽子!你还有脸回来?!
他这么一骂我反倒生气了,而且我也属于那种脾气很不好的人,现在的年轻人尊老爱幼可以,但是谁会因为辈分就打不还手?我一把夺过他的拐杖道:太公,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做了什么对不起祖宗了?我是没上大学,那也是我家里的事儿,就这我就没脸回这个村子啦!
嫂子见状,赶紧拉着我就走,一边走一边道:小三两,你太公老糊涂了,你跟他一般见识干啥,走,赶紧回家!
嫂子拉着我在前面走,太公蹲在地上哭喊道:列祖列宗,我迟早杀了这个不孝子孙!
九两一直跟在我身后,把一切尽收眼底,到了家门口,她拉住我问道:你到底在村子里做了什么?
我捂住头上的大包,哭丧着脸道:我***怎么知道?
进了院子之后,母亲院子里剥苞米,看到我的一瞬间,她的眼泪就流了下来,对着屋子里道:老头子!三两回来了!
我看到母亲的满头银发,泪水知不觉也模糊了双眼。
屋子里传来了一声咳嗽,走出来一个同样满头白发的人,我的父亲。
多年未见,曾经我以为他的肩膀能扛起一片天的男人。
他看到我,笑了笑,道:回来就好。
正如歌声里面说的,常回家看看,老的不图儿女为家做多大贡献,一辈子只图平平安安。我更是想到了老道士曾经跟我说的一句话。
极于情方极于道,修得了道,却修没了任性,要道何用?
我一直想事业有成方是对得起父母,真的事业有成子欲孝亲不在了,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第三十六章 神经病
归乡
我很快就把刚回村子时候村民对我的态度问题忘掉,我甚至把一切的问题都归根于我在离家之前太过混蛋,并且一走就是这么多年没有回来,可能村民们都把我当成了不肖子孙,是因为同情我老爹老娘才可怜我。
这一次回来,父母对我的感觉很好,事情隔了那么多年了,父亲对我也没有多少恨意,更神来之笔的是我带回了九两,这让我老娘非常高兴,跑到厨房烧了几个拿手好菜,甚至老爹拿个铁锹跑到后院挖出了他珍藏十几年的白酒,酒是不怎么好,但是当时的酒都是纯粮酿造,年份又够足,味道相当不错。老爹甚至问我在外面现在干什么。我说我现在可是写书的人,大大小小也能勉强算上一个作家,他哼道:几年前让你小兔崽子耍笔杆子,你死活不愿意,咋?撞的头破血流了又走了回头路,看你那点出息。
我嘿嘿的傻笑,也不应承,只要他高兴,骂两句又何妨?
而我老娘,则是拉着九两家长里短的,她是以为九两是我女朋友了,一个小伙儿领着一个姑娘,别人不误会才怪,我为了让她高兴,对着九两是使劲儿的求爷爷告奶奶她才愿意陪我演这么一出儿。不过这货还真是个百变角色,我本来还担心平时酷酷的她演不好,谁知道演戏真的是女人的天分,她扮起娇滴滴的小媳妇儿那叫一个像,不一会儿,我老娘干脆就拉着九两回房间聊去了,我跟我老爹,就这么一边喝酒一边聊着。
这一聊,就聊到了深夜。到最后我才想到这次真正促使我回来的原因,带着几分醉意问我父亲道:爸,问一句话您老别生气。
他抽着眼眯眼道:你问吧,自己孩子我生什么气?
我还真是有点难以启齿,犹豫道:你说以前在赵家庄边上也是有很多古墓的,听说以前很多人都挖到了古董,您给我交个底儿,咱家里有没有藏什么宝贝?传家之宝类的?
父亲手里的烟抖了一下,掉到了地上,睁眼问我道:小三,你跟爸说老实话,你是不是在外面遇到什么困难了?缺钱你说,多的没有,这些年你邮回来的钱,我也没动,我自己也多少存了点。
我就怕他这么想,那我也太不孝了,慌忙摆手解释道:爸,我没困难,写个书要什么钱?您儿子脑袋一转就是钞票,我就是这么一问。有就有,您跟我说说我也不会拿去变卖,真没有也没事儿。
他还是不放心,道:真不是出事儿了,想打家里的主意?
我再三解释,他才相信我不是在外面遇到了事儿,平静下来的时候他摇了摇头,道:以前咱们这一块,遍地是宝贝,家里也的确有,你爷爷那时候还搞一个瓷罐当夜壶呢,后来来个收古董的,在当时还流行万元户的时候,就一下拿出了八千块钱,当时你爷爷哪里见过那么多钱,就给卖了,后来听说那个人转手卖了四万块,你爷爷气的死都不闭眼。
不过后来买走那个夜壶的人也是死不瞑目,听说那个夜壶是什么青花瓷,老贵了。
也就这么一件事儿,家里真没什么东西。
我听完,蛋都碎了,青花瓷罐子,那现在可是天价了,不过惋惜归惋惜,这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现在我已经确定家里没什么值钱的宝贝了,也就排除了师父是图谋我家宝贝的猜想,事情再次陷入了一团浆糊。
晚上,我老娘喜欢九两喜欢的紧,竟然留她一起睡,反而把我老爹赶了出来跟我一起睡。
大概凌晨两点的时候,我老爹忽然直起身,拍醒我道:三两,真没出事儿?家里还有十几万,拿去用?
我迷迷糊糊的道:真没事儿,我过的好着呢,爸,您快睡吧。
三四点的时候,他又叫醒我,疲惫的道:真的没事儿啊?
我道:没事没事儿,我说你怎么还不睡呢?
他躺下身子,背对着我,叹气嘟囔道: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爸没本事,真有事儿也帮不上你。
我的眼泪瞬间就崩塌,转身一把抱住他道:爸。
他道:嗯?
我又哭又笑的道:没事儿,我就叫叫。
天亮之后,等我醒来,父母都已经出门儿,我叫醒了也被老娘拖着聊了一晚上的九两,发现客厅桌子上摆着早餐,还留了一张字条,道:我跟你妈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