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珠蔑视。
可是接下来,乐珠的心情突然变得有些沉重。她计算过,一共是二十三幅,每一幅里都有不同的人物,都有不同的表情,但是每一幅看起来都会让人想到痛苦,想到恐惧。
乐珠并不恐惧,她只是难过,替这些人难过。
一群没有勇气的人!可悲!
乐珠从来不会同情任何人。
快到走廊尽头的时候,她听到了水声,清脆而动听,给这个死亡画展增添了一丝生机。乐珠快步奔了过去。
到了,在走下一个五级的台阶后,她按照那张纸上画的路线终于看到了那个喷泉。
一个漂亮的室内圆形喷泉。中间部分向上凸起,显现出无数的泉眼,水就是从里面喷出来的,外围是一个水泥圆坛,水刚好喷至花坛边处,一滴也没有外漏,看来建造这座喷泉的工程师计算得相当准确。
乐珠低头看了一眼手表。
还有三分钟就三点了。
乐珠坐在了台阶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喷泉。
时间一秒秒地过去,当分针指向十二的位置时候,时针准时停在了三的位置处。
喷泉的水突然消失,乐珠快速站起身奔了上去走到了喷泉的最中间,凸起的部分突然向下坠去,速度虽然并不快,但是乐珠还是差点摔倒,她赶紧找好重心让自己找到平衡。
像是坐电梯,这就是乐珠此时的感觉。周围一圈都像是钢板制成的墙壁,乐珠闭上了眼睛,她感到有些头晕,也许是空间太狭小,空气不够流通。
停下来的时候,乐珠睁开眼睛揉了揉太阳穴,然后用手电筒照向手表。
三点零一分。
时间并不长,乐珠举起手电筒照向周围。
这是一个圆形的房子,里面什么都没有,但是却有好几扇门。乐珠数了一下,共十扇门。
这些门都是通向哪里的?她房里的那个男人怎么会知道这里?他告诉她这条路线到底为了什么?
乐珠足足思考了有十分钟,随便选了一扇门用力推了一下,但门却推不开,乐珠又试着推了推其他的门,同样推不开,无奈乐珠只得走到纸上标着的第五扇门前,伸手紧紧地握住了门把手,她相信这扇门一定能推开。
但这扇门的后面到底有什么?
17.暗杀
饿了。
在重新进入到冰冷的雪地上时,悟觉感觉到自己的肚子在拼命地叫。他无力地抬起手,望向两侧。
这是一个陌生的地方,他并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同样是房子,同样是黑漆漆的一片。
但依然没有人。
悟觉实在是走不动了,他选择了左侧一间有着二层楼的房门前坐了下来,他现在需要休息一下。
又冷又饿,难道真的要死在这吗?悟觉心中难过,他开始想自己也许没被别人杀死就先冻死或饿死在这里了,这简直是世上最可悲的一件事。
悟觉拼命地搓着双手,他不能让自己失去知觉。
他要鼓励自己振作起来,他不能就这么轻易地死去。
眼睛开始有些迷糊了,似乎周围的东西都在动,而且越动越远。
“你在干什么?”随着一声刺耳的声音,一个雪球重重地砸在了悟觉光秃秃的头顶上。
悟觉清醒,缓慢地抬起头看向二层。
那里有个窗户,里面亮着灯,窗户上趴着一个孩子,他看起来也就十来岁的样子。头发乌黑,眼睛不大但却很亮。
“我……我很累,想借……这儿休息一下。”悟觉说话有些吃力,他已经感觉到自己体力不支了。
“要休息进来休息吧。”孩子的声音变得柔和多了。
悟觉感动,他终于见到了人,虽然他还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但是他很有同情心。悟觉试着站起身。
身子有些打晃,悟觉立刻扶住了那扇门。
门开的时候,孩子递上了一双棉制的黄色拖鞋。
悟觉在迟疑了一下后,赶紧脱下了脚上的鞋换上了拖鞋。拖鞋很舒服,有种松软轻快的感觉,同时身上也传来一阵暖流,房间里很舒服,温度刚刚好。
“叔叔,进来吧。”孩子露出了天真的笑容,嘴角两边各有一个酒窝,看上去很可爱。
叔叔,这是悟觉有生以来头一次听到有人这么称呼他,他心中感到温暖,伸手摸了一下孩子的头。
孩子伸手拉住悟觉的手将他带进了房间里。
这简直像个孩子的乐园,悟觉不禁感慨道。到处都是玩具,到处充满生机。
房顶上挂着各式各样各种不同颜色的气球,连房顶都绘着蓝色的天空白色的云彩,四周的墙壁就更不用说了,一面画着一望无际的草地,一面画着多姿多彩的游乐场,一面画着玩偶娃娃,一面画着成群的动物。地上到处堆放着毛绒玩具,以及各式各样的玩具手枪、拼图,以及各种车模等。
悟觉看得眼花缭乱,傻呆呆地站着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你饿吗?”孩子的话终于提醒了悟觉,他现在的确非常饿。
“家里有大人吗?”如果要吃东西,也要有大人来做。
孩子摇了摇头,脸上继续露着招牌式的微笑,道:“我会做饭,我给你做好吃的。”
悟觉诧异,没有大人?一个孩子独自住在这里?独自生活在这个地方?可能吗?悟觉心中开始嘀咕,一种说不出的不安感突然从心底升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悟觉在问这句话的时候一直在观察着面前的孩子,他的皮肤很白,嘴唇红润,一身白色干净的休闲运动服让他看上去很活泼。
“我没名字。”孩子依然保持着笑容。
“嗯?怎么可能没名字?”悟觉不相信孩子的话。
“在这个地方还需要名字吗?”孩子的笑容总是可爱的。
可是悟觉的心却沉了下去,孩子说得没错,在这个地方不需要名字,名字毫无意义!
“你父母呢?”悟觉不相信孩子是一个人来到这个地方的。
“父母是什么?”孩子的这句话让悟觉震惊。
“你不知道父母是什么?”悟觉不知道应该如何去解释。
“没人告诉我,我怎么知道。”孩子蹲下身摆弄着地上的车模玩具,脸上流露着满足的神情。
“谁把你养大的?”悟觉的心中充满着疑问。
“不知道。”孩子抬头看了一眼悟觉后又低头摆弄着玩具,“有吃的不就能长大吗?”
悟觉苦笑,这就是孩子的答案,也许在他生下来不久就随父母来到了这里,可是父母都死了,只留下了他,然后他就每天靠着这里的人提供的食物长大了,没有名字,没有父母,有的只是这些琳琅满目的玩具。悟觉有些同情孩子,他蹲下身抚摸着孩子乌黑发亮的头发,是谁给他剪头发?悟觉脑海中突然蹦出了这个疑问。
“是谁给你剪头发?”悟觉想到此开口问道。
“不知道。”孩子玩得很高兴。
又是不知道,悟觉不禁叹了一口气:“难道你没见过给你剪头发的人吗?”
孩子再次抬起头,眨巴着自己黑亮的眼睛道:“叔叔,你给我剪头发吧。”
悟觉先是一怔,随后一口答应了。
孩子开心地跳了起来,双手拍着欢天喜地地叫道:“太好了!又有人给我剪头发了,叔叔,你剪完后我给你做好吃的。”孩子麻利地奔上二层,不一会儿的工夫又从二楼奔了下来,手中挥舞着一把精致的黑色剪刀。
悟觉接过剪刀先是打量了一下,手指无意中碰了一下刀口却轻易地划出了一道血痕,悟觉一愣,但立即抽回了手。
这是一把锋利的剪刀。
孩子席地而坐,脸上掩饰不住兴奋的笑容。
“叔叔快点给我剪,剪完了我就给你做好吃的。”孩子催促着。
悟觉倒没想过让孩子给他做什么好吃的,一个没有父母的孩子又会做什么,他只是很喜欢这个孩子,他很可怜。
悟觉并不熟练,他担心这把锋利的剪刀会伤到孩子的头皮,所以剪起来很小心,甚至有些笨拙。
十分钟后,悟觉干脆地说了一声:“剪好了。”
孩子像个天使般从地上跃了起来,再次奔上二层,紧接着发出了喜悦的叫声:“叔叔,你剪得是最好的,比他们剪得都好。”
他们?孩子不是说过他不知道是谁给他剪的头吗?怎么又说他们?
“有很多人给你剪过头吗?”悟觉冲着二楼大声问道。
“是啊,好多呢,有叔叔,有阿姨,还有很大岁数的婆婆和爷爷,不过我不知道他们是谁。”孩子的声音从二楼传来,依然很兴奋。
悟觉猜他在照镜子,所以自己随意地摆弄着地上的玩具。
他从来没有过玩具,没有人给他买过,包括师父,师父只教他吃斋念佛,心求平静,所以他不知道什么是开心,什么是孩子的幸福。摸着这些玩具,他似乎找到了一丝乐趣,一种心中封存已久的感觉。
“你怎么知道管他们叫叔叔、阿姨、婆婆、爷爷?”一个连父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怎么会知道这些名称?悟觉很好奇。
“是他们让我这么叫的,他们还夸我做的饭好吃。”孩子回答道。
任何地方都有好人,虽然悟觉还没遇到这些好人,但是他感到欣慰。
一个相框映入悟觉的眼帘,他伸手从玩具中将其取了出来。
那是三个人靠在一起的照片,一个女人、一个男人和孩子,就像是一家三口。
悟觉只是瞄了一眼,就不禁一惊,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不就是叫吕伟的人吗?难道……这孩子……
“叔叔尝尝我做的饭吧。”孩子边说边从楼梯走了下来。
悟觉倒是颇感意外,孩子原来是去做饭去了,而且这么快就做好了。
当孩子将自己做的食物递到悟觉的面前时,悟觉笑了。
那只是一些浇过牛奶的米饭,这种吃法是他头一次见到。悟觉立刻伸手接过了那碗饭,温和地说道:“谢谢。”
虽然并不是一碗很好吃的饭,但是悟觉已经不在意了,他很饿,现在任何东西摆在他面前,他都会觉得那是一顿上好的美味佳肴。
“这相册上的两个人是谁啊?”悟觉试探地问道,女的她不认识,但男的他肯定是吕伟。
“嗯,我不知道他们是谁,不过他们很奇怪,不让我管他们叫叔叔阿姨,而是让我管他们叫爸妈。”孩子皱着小眉头嘟着嘴说道。
悟觉一愣,原来吕伟真的是他的父亲,这么可爱的孩子竟然有那么可怕的一个父亲,悟觉不禁为其叹息,他伸手抚摸着孩子的头发轻声问道:“有筷子吗?”
孩子摇了摇头,道:“不是有手吗?”
悟觉无奈地笑了,孩子就是孩子,孩子用什么方法吃饭都没关系,但是大人……悟觉也顾不了那么多,将自己有些发黑的食指伸进了饭里。
“那些叔叔阿姨们住哪儿啊?经常来你这吗?”悟觉随意地问着,手指正将牛奶与米饭均匀地搅拌在一起。
“不知道,他们给我剪完头发,吃完饭后就被带走了。”孩子又开始玩着地上的玩具,这回他挑了一把黑色的手枪,那把枪看起来做得很精致。
“带走了?”悟觉感到不解,接着问道,“被谁带走了?”
“不知道,他们穿着灰色的衣服,是两个叔叔,一个叔叔还摇着一个东西,那东西发出的声音还挺好听的,我特别喜欢听,另一个叔叔就将叔叔阿姨们装进一个黑色的袋子里带走。我也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反正我再也没见过他们了。”孩子边说边换了一把手枪。
“咣当”,碗跌落在地上,立即碎成了几片,饭和牛奶洒了一地。悟觉惊恐地看着面前的孩子,嘴唇翕动,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
“叔叔,你怎么把我给你做的吃的扔了。”孩子哭了,伸手抹着眼泪,看起来很伤心。
“你……你见过的那些叔叔阿姨怎么死的?”悟觉的心在发抖。
“什么叫死啊?他们只是吃了饭以后就睡着了。”孩子停止了哭泣,睁大眼睛迷茫地望着悟觉。
悟觉的心凉了,他低头看看洒在地上的食物又抬头望着面前的孩子,惊恐地说道:“你在里面放了什么?”
孩子摇着头,脸上充满童真。
“你吃过吗?”悟觉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他还是不相信自己的判断。
孩子依然摇了摇头:“我不吃这个的,这个是给叔叔阿姨们吃的,曾经有个叔叔告诉我这东西吃了可以让叔叔阿姨睡觉,就可以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下,他们给我剪头发,我要好好报答他们。”
悟觉的身子开始哆嗦:“那个叔叔长什么样?”他已经听不出那是不是自己的声音,只是突然变得有些尖锐。
“不记得了,好像穿着灰衣服,就像每次来的那两个叔叔一样。”孩子摸着自己的下巴努力在回忆,表情看上去很认真。
悟觉冲出了房门,他只想马上离开这里!
黄色的拖鞋被甩在了角落里,在雪地上印出了一道痕迹。悟觉哭了,身后传来了孩子伤心的叫声。
他在叫叔叔,可是悟觉此时听起来已经没有了暖意,他的心在滴血。他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可是他没有像其他的孩子那样过上正常的生活,而是在不知不觉中陷进了一场场生死谋杀。悟觉不知道孩子一共杀死了多少人,他也不忍心去将事实真相讲给孩子听,他知道他已无力改变这个孩子,他只能选择离开。
但是悟觉痛心,他真的还只是一个孩子。
这就是现实,当你身陷其中的时候,你已迷失了本性,也许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没有是非,没有亲情,没有自我,一切尽失。
悟觉抹了一把眼泪,这泪水是为孩子而哭,也是为自己而哭。
人的本性究竟是什么?是善还是恶,人内心深处到底隐藏了些什么?
没有答案。
世上很多事本就没有答案。
冷风吹干了残留在悟觉面颊上的泪水。悟觉抬起头的时候,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终于找到了路。
悟觉心中突然有了少许激动,他终于找到了家。
家,听起来虽然有些可笑,但这是悟觉现在心中惟一的依靠,起码那个地方能使他感到一丝暖意。
房子前面的地方积满了雪,看来没有人来过,也没有人送过饭,这让悟觉心中多多少少有些失望。他现在非常饿,饿得已经前心贴后背。
推开门,一股暖流立刻流遍了悟觉的全身,悟觉不禁打了一个喷嚏,紧接着一股世上最香的味道悄然飘进了悟觉的鼻间。
悟觉睁大了眼睛,情绪在刹那间奔放,他一个箭步奔了上去。
饭菜都是热的,显然是刚做好的。
“感谢佛祖!”悟觉抬起头对着碗口大的洞口诚心地感谢着,眼泪顺着他的面颊流了下来。他又想起了刚才见过的那个孩子,他希望佛祖能保佑他,让他幸福,不要成为别人手下的亡魂。
悟觉端起了碗,但是却又犹豫了。
碗里正冒着热气,白白的米饭上面覆着几片油菜叶以及……许多油腻诱人的肉片。
悟觉犯愁了,他是出家人,本不能吃荤,可是他现在真的饿得快要晕了,如果再不吃真没准就饿死了。
悟觉抿着干燥的嘴唇,心中作着激烈的斗争。
香气一阵阵袭向悟觉的鼻间,肚子的鸣叫让悟觉的心志越来越迷糊。悟觉终于拿起了筷子大口大口地吃了下去。
佛祖请你们原谅我!悟觉心中诚心地忏悔着。
门悄无声息地开了一道缝,一把手枪轻轻地伸了进来。
“砰!”
悟觉连声都没来得及出就躺倒在了`地上。
18.又是一个奇怪的地方
乐珠的手出汗了。
那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人总是这么奇怪,喜欢猜测,喜欢琢磨,喜欢臆想,只因为心中好奇,只因为心中不安,只因为胆怯。
门最终还是打开了,带着一丝揣测。
但结果总是让人失望。
门开的时候,对面只有一个空荡荡的电梯。
乐珠多多少少有些失望,她的内心渴望看到一个让她震惊的东西,但是没有。不过那张路线图上也没有标明这些,只是还在延伸,延伸到某个地方。
电梯只有两个按钮,TOP键和DOWN键。乐珠理所当然地按了TOP键,她仍在等待,等待看那个地方会给她带来什么。
电梯上升的速度并不快,但是乐珠却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
是一间像狩猎馆一样的房子,墙上、桌子上都堆满了各种猎物的器官,有的狰狞恐怖,有的参差怪异。这其中有鹿头、鲸身、虎皮,还有一些罕有的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的动物的标本,让人看了就感到不寒而栗。
乐珠冷淡地看着面前的一切,这些对于她来说全是一文不值的东西,对她的心灵没有产生任何的负作用。
环视了一圈后,乐珠准确地找到了一扇门。推开门的时候,她又闻到了那股清凉刺骨的新鲜空气的味道,夹带着雪的香味。
又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就像她住的地方一样,一条幽深的街道,两旁挤满房子,但这些房子也许都是空的。
原来那扇门后隐藏着另一条街道,也许另外的那些门后还可以通到其他的街道。
乐珠忍不住笑了,她突然感觉建造这个地方的人很像个孩子,似乎在玩过家家,只是现这个过家家看起来残酷些、冷清些,看不到一个人。
但乐珠随即就看到了一个人。
她裹着一件发白的棉袄,头上戴着一顶厚厚的毛线帽子,半张脸都遮进了白色的口罩内,无法看清她的年龄。
她在扫街,默默地,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仿佛她并不存在。
这个世上有很多人都存在着,但是他们的存在却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一闪而过,永远不在别人的眼中停留。默默地生来,默默地死去,就像一个永远隐藏在黑暗中的贼。
贼向来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但是贼却往往时刻注视着别人。
乐珠感觉到女人在偷看她,似乎在关注着她的每一个举动。
乐珠没有露出任何表情,她善于隐藏,她不动声色地注意着那个女人。
乐珠前行。
女人跟随在其后扫地。
乐珠继续前行。
女人依然如此。
乐珠猛地转过了身,很客气地问了一句:“你好?”
女人吓了一跳,手中的扫帚立刻掉在了地上。
乐珠略带嘲笑地说道:“我吓到你了?”
女人拼命地摇着手,伸手将口罩又向眼睛处拉了拉,弱声说道:“我没见过你。”
“我是新来的。”乐珠并不想掩饰自己的身份。
虽然乐珠看不清她的相貌,但是她感觉到她在瞪她,甚至她的身子开始哆嗦,然后一溜烟地跑了。
乐珠呆在原地足有五分钟,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这女人为何会有如此的反应。
也许她把她当成一个凶犯,一个来此杀人的凶犯!
乐珠哀叹一声。
天亮了,只是风大了。
乐珠凭着自己大脑强有力的记忆终于找到了最终的目的地。但是乐珠迟疑了。
那个房子是土坯堆积而成的,从外面看很粗糙,而且门很小,小得需要人趴在地上才能通过。
这是狗洞吗?乐珠心中怀疑,她的神情看上去不太愉悦。
“既然来了就进来吧。”一个男人自门后叫出了声,他竟然已经知道有人站在门口。
乐珠趴下了身子,既然来了她就不再犹豫,推开门钻了进去。
里面真的很暖和,仿佛到了热带雨林,空气中有股潮潮的韵味。
乐珠的目光在移向男人的时候不禁有些意外。
他少了一条右腿,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裤腿,恰巧被门外传进来的风轻轻吹起。他的样子很滑稽,像个小丑,正身着紫色的睡袍躺在一把棉制的躺椅上,躺椅的旁边就是壁炉,里面的火烧得正旺。
这是乐珠对他的第一印象。
“请坐。”男人指了面前的另一把躺椅邀请乐珠坐下来。
乐珠并没有表示出异议,走到躺椅前安静地坐了下来。现在她心中惟一思考的是那个黑暗中的男人为什么让她到这儿来?
“你想听什么样的故事?”男人的脸看起来虽然很苍老,但是乐珠猜他也就五十多岁,他看起来很可爱,是一个可爱的老人,这是乐珠心中的真实想法。
“我不知道自己来这儿是为了什么。”乐珠并没有找到答案,但是她现在不急,她知道答案会慢慢揭晓。
“到我这来的人都是来听故事的。”男人微微一笑,指着四周道,“如果不知道自己想听什么故事,那就自己选一个故事。”
顺着他的手指乐珠才注意到周围没有一件家具,四壁全部挂着黄色的纸条,密密麻麻的。
“你可以随便选一张,看上面写着什么,我就会给你讲跟它有关的故事。”
乐珠没有多问,走到左侧的墙壁前伸手随意地从墙上摘下了一张黄纸条,随即交给了男人。
“你不看吗?”任何人在摘纸条前都会犹豫,任何人在摘下纸条后都会迫不及待地看后面写着什么,但是乐珠没有,所以男人感到很意外。
“你会告诉我的。”乐珠取出了一根烟,点燃吸了一口,很随意地躺倒在躺椅上,一只手垂掉在椅旁,另一只手夹着那根巧克力色的烟身,两条腿交叉地放在一起。
男人的脸上露出了欣赏的神情,他将黄纸条翻了过来。
婴儿。
只有两个字。
男人将黄纸条扔进了火里,立刻化成烟灰。
乐珠闭上了眼睛,她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同时等待那个即将到来的故事。
男人清了清嗓子,开始了故事。
“那个母亲不应该带着未满月的孩子来到这里,如果她不是这样做,那么那个孩子会过得快乐些。”
乐珠没有动,仿佛睡着了一样。
男人继续讲着他的故事:“母亲是来这等死的,可是孩子不是,但是她舍不得孩子,所以自私地将孩子带到了这里,直到那个让她来做陪葬品的人出现。母亲并不认识那个人,她不知道那个人为什么要找她来陪葬,于是她就问那个人原因。”男人停了下来,他在观察乐珠的反应。
也许乐珠睡着了,没有任何反应。
男人也不去打扰她,继续自言自语地讲着那个故事,“结果那个人说是自己随意找了一个人来做陪葬品,因为他没有想杀的人。”
烟掉在了地上,没有灭,继续燃烧,乐珠依然没有动。
“母亲认为自己必死无疑,所以她求那个人好好照顾她的孩子,可是那个人却说他不会杀她,因为他快要死了,他只是想找个人来说说话,母亲很奇怪问他为什么不找这里的人说话,为什么要找她?那个人说这里的人之间没有真话,但是母亲不一样,她是新来的,她还没有被这里的一切所感染,她对于他来说是纯洁的。”
乐珠翻了一个身,继续睡。
“那个人和母亲开始聊天了,他们聊了三天三夜,就好像一对患难的朋友彼此表达着自己的心情。到了第四天,那个人突然倒下了,母亲以为那个人死了,突然感觉自己像是失去了一个挚爱的亲人,她非常难过,甚至对生活失去了信心,她决定先杀死孩子然后自杀。”
乐珠的眼睛睁开了一道缝斜视着男人突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猜到乐珠会出声问问题,但是没想到乐珠出声后说的话竟然是这么一个问题。
“万通。”他还是很友好地回答了乐珠的提问。
“他是谁?”乐珠问的是那个黑暗中的男人,是他指引她来到这里的。
“你说的是谁?”万通有点糊涂。
乐珠一下子坐了起来,冷视着万通道:“不用装糊涂,让我来这的人你一定认识!告诉我他到底是谁?”
“来我这里的人全部是来听故事的,任何人都可以来,所以我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万通说得很诚恳,从他的脸上看不出欺骗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