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上有些零散的脚印,安琪儿蹲下身仔细察看,发现脚印是两个人的,而且印记并不大,只有往这边走的、却没有折返的脚印。安琪儿抬起脚看了看自己的鞋印,刚好跟其中的一双脚印吻合,那么另一双脚印应该是露依黛的。安琪儿举着手电筒照向来时的路。光线已经越来越暗,柔弱的光射进黑暗中,立刻被黑暗淹没。
露依黛自己离开了吗?或者是……
安琪儿本能地将手电筒照向两侧的墙壁,站起身同时用手敲打着墙壁。墙壁发出呜呜的声音,听起来很结实,不会隐藏着秘道。安琪儿用力跺了几下地面,除了扬起些尘土外,依然没有什么发现。
先是阿本消失了,然后只是短短的几分钟,露依黛就不见了,难道这座隐藏在地下的金字塔里面真的隐藏着某种神奇的力量吗?
安琪儿的心剧烈地跳着,额头渗出了少许汗水,她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她的眼睛轻轻地来回移动,甚至连大气也不敢喘。
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一种说不出的孤独感和一种莫名的恐惧感同时自安琪儿的心底产生。安琪儿快速地喘息着,一起一伏的胸膛让她看上去更加紧张。突然,安琪儿朝着来时的路狂奔过去,手电筒射出来的光线在黝黑的通道里上下闪动着,紧张的喘气声回荡在整个空荡的通道中。安琪儿的脸上露出了惊慌的表情,她头也不回地向前跑着,拼命地向前跑着,就好像身后有个魔鬼在追她。直到她跑到岔口时,才停了下来,瞟了一眼之前用口红留下的叉子,正打算继续向前跑去的时候,却突然看到岔口的另一侧墙上好像也有一个图案。安琪儿赶紧将头转过去望向那个图案——黑鹅毛。
安琪儿走上前伸手轻抚着图案,这个图案会是谁画上去的?刚才经过的时候没有注意到,现在突然看到,安琪儿有些不知所措,她的脸上露出兴奋的表情:“我找到了吗?这里真的是那个地方吗?”安琪儿将目光移向那条岔道。
前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安琪儿赶紧将手电筒抬起照向前方,也只能看到一条通道。
露依黛会在前面吗?安琪儿记得自己刚才往前走的时候,露依黛只需快走几步就可以追上,即使追不上也能听到自己叫她的声音,可是露依黛怎么会失踪?而这里怎么会又出现黑鹅毛的图案?安琪儿感觉自己越来越糊涂,她抬头注视着那个黑鹅毛图案一动不动。
应该往哪边走?
手电筒的光再次闪了几下,安琪儿不得不用力地拍了几下,举着手电筒照向了那条陌生的路线。
那里会有什么?
安琪儿向着那条路走了几步后又停了下来,转身看向身后。她有些犹豫,这个时候很难作出选择。
“铃——”
安琪儿下意识地打了一个激灵,整个后背贴在了墙上。那声音听起来就像是电话的铃声,可这里是金字塔怎么可能会有电话?更不可能有人会把电话打到这里来。
“铃——”
安琪儿几乎跳了起来,她下意识地沿着那条陌生的路线向前跑着。
“铃——铃——铃——”
安琪儿快要疯了,她想要摆脱那个铃音,可是那铃音却像鬼魂一样紧紧地跟着她,她停下脚步快速地捂住了耳朵,害怕地将身子蜷缩在一起。
“铃——”
铃声却好像根本没有停的意思,而且那声音竟然是那么地清晰,就好像来自于自己的身上……
自己的身上!安琪儿一惊,赶紧低下头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手机是她曾经许愿得来的,而且她也记得手机根本没有信号,甚至根本没有插卡,可是现在它却在响!
安琪儿突然将手机抛出,身子连连后退,背部再次贴在墙上,双眼使劲地瞪向掉在地上那个手机。
“铃——”声音还在继续,回荡在通道中,似乎不接它永远都不会停下来。
安琪儿喘息着,胸部上下起伏着,她想要逃可是腿却发软,她没有胆量去接那个手机,可是她的心又充满好奇。
会是谁打来的电话?为什么会是这个根本连信号和卡都没有的手机?
安琪儿轻轻地抿了一下嘴唇,蹲下身,右手的手指轻轻在地上移动,在鼓足了勇气后,手指终于碰上了那个生硬冰冷的手机。
“喂——”安琪儿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某种非人类生物发出的声音,右手的指尖在冰冷的手机上轻轻滑动,心中总会掠过不安的感觉。
静静的。
安琪儿咽了一口唾沫,再次鼓起勇气问了一句:“为什么不说话?”她的鼻尖已经渗出了汗水,紧握手电筒的手在微微哆嗦,那种不安的感觉像大海波浪似地时起时伏。
“唉——”那种轻轻的像叹气般的声音萦萦绕绕在手机中,但又仿佛像是回荡在整座金字塔中。
安琪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睛惊恐地瞟向上方,寻找着声音的出处。
“还我帽子——还我帽子——”那幽远苍老的声音就像风声一样侵袭着安琪儿的耳朵,安琪儿不自觉地松开了手。
手机“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安琪儿惊恐地站在原地,目光四周飘移。
“还我帽子——还我帽子——为什么要拿走我的帽子——”那声音就像是咒语一样连绵不断,围绕着安琪儿,围绕着整座金字塔。
安琪儿再也按捺不住,发出一声震撼性的尖叫,双眼紧闭,双手捂住耳朵,“啊——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我还给你!”她从口袋中掏出那块破布用力扔向了黑暗。
手电筒灭了,在掉在地上的那一刹那,灯泡碎了,而与此同时,声音也消失了。
安琪儿在拼命地喘了几口气后,手慢慢地松开了耳朵,紧闭的双眼终于露出了一道缝。
黑暗,是那种像地狱一样颜色的黑暗,一切又回到了最原始的肃静,仿佛像是对死者的祭奠。
可安琪儿不是死者,她是活人,活人总是对黑暗有种莫名的恐惧,甚至是一种极致的害怕。安琪儿猛地蹲下身,在黑暗中她试图摸索着,想要找到那个掉落的手电筒。
一道劈雷突然响起。
安琪儿惊恐地抬起头,那双美丽充满智慧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她真的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听错了,可是那道雷声太真切,真切得她只能相信,可是……一座地下金字塔里怎么可能会有雷声?
太阳就像一个天然的大火炉烘烤着整片沙漠。
欧阳玘舔着起皮的嘴唇,拉了一下帽檐儿,一身西部牛仔的打扮外加双肩背着的旅行包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位独行侠,他笔直地站在沙漠中目光略显焦灼地望向远处。
应该是那个方向。欧阳玘在心中作着判断,在他的记忆中并没能找出昏迷那段时间的内容,所以他只是凭着自己醒来时看到沙漠时的那种感觉来寻找着那座土坯房。他相信自己的弟弟欧阳炻一定去过那里,在那里也一定发生过什么事情,否则他的尸体不可能躺在那座石棺中。
偶尔有牵骆驼的人走过来搭讪,但却没有人能告诉欧阳玘土坯房子的位置,因为他们的答案都一样:不知道。那个牵骆驼的孩子就像人间蒸发一样,其他牵骆驼的人甚至都没有人知道那个孩子曾经存在过。
欧阳玘叉着腰愣愣地站在原地,目光迷茫地在金灿灿的沙漠中扫视。沙漠本来就是一个没有方向没有安全感的地方,而现在欧阳玘发现自己真的迷失了,原来人站在沙漠里所看的所感觉到的都差不多。欧阳玘一屁股坐在地上,从背后取下旅行包重重地扔在地上,喘了口气后,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军用水壶,仰头喝了个精光。
沙地上倒映出一个拉长了的人影,人影缓缓地移动,当移动到欧阳玘的身后时停了下来。
欧阳玘放下水壶,当用袖子抹嘴的时候看到了地上的人影。他的心莫名地紧了一下,在迟疑了几秒后突然地将头转过去,一个棍子突然挥下来,欧阳玘只感到后脑一阵疼痛,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就重重地倒在地上。
头很沉,欧阳玘努力地将眼睛睁开一道缝,可惜他却只能看到纯净的沙粒。
滚烫的沙粒快要把欧阳玘融化掉了,那灼热的感觉让欧阳玘透不过气来,就快要窒息了……
欧阳玘猛地睁开眼睛,一道刺眼的光立刻占据了他全部的视线,他赶紧闭上眼睛,但旋即他又睁开了。
昏暗的灯光让欧阳玘的眼睛感到有些刺痛,他揉了揉眼睛,同时感觉到自己的身子有些晃动。欧阳玘立刻坐了起来,却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间狭小的房间里,耳边还能听到轰鸣声。
欧阳玘猛地站起身用力地拉开门冲了出去,在冲出后的那一刹那,欧阳玘惊呆了!
一排排窗户,一个个略过的模糊夜景……竟然是在火车上。
火车的走廊里刚好有个列车员走过来,看到欧阳玘的表情吓了一跳,赶紧问道:“先生,您需要帮助吗?”
欧阳玘抓住列车员的衣领大声问道:“我怎么会在火车上?”
列车员眨眨眼睛张着嘴不知道如何回答欧阳玘的问话:“先生,请冷静一下!”
“这火车……你们要把我带去哪儿?”
“先生,”列车员推开了欧阳玘抓着自己衣领的手,继续说道,“这火车是从开罗开往卢克索的,现在天快亮了,还有一个多小时就到站了,您可以先回车厢休息一下。”
欧阳玘呆呆地看着列车员:“告诉我是谁把我带上火车的?”
列车员的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先生,您不知道自己怎么上的火车吗?”
欧阳玘突然再次扯住列车员的领子大声叫道:“告诉我!我怎么会在这?告诉我!你快告诉我!”欧阳玘的叫声惊动了旁边车厢里的人,大家纷纷探出头来。
“先生……”列车员显然吓得不轻,“请您先保持镇定!”
“我现在不是要保持镇定,我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不应该在这里的,我应该在沙漠中!”
“先生……先生……”列车员干咳几下,他的领子被欧阳玘紧紧地抓住,喘气都有些困难。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不是要去叫警察?”
“你在干什么?”
从车厢里探出头的乘客不知道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家都感到有些紧张。
欧阳玘听到大家的议论转过头看了看两侧,然后松开了手。
列车员立刻咳嗽了几下,然后拍着胸口说道:“先生,我想应该找我们的列车长跟你谈谈。”
“不用了。”欧阳玘突然冷静了下来,他知道再问下去根本什么也问不出来。欧阳玘转身木木地走进车厢内。
列车员看着欧阳玘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禁摇了摇头,但也没再说什么,安慰了一下大家后朝着下一节车厢走去。
怎么会在火车上?是谁把他打晕了扔上火车的?
欧阳玘呆坐在床铺上,身体靠向车厢内壁,眼睛快速环视着这间软卧车厢。
车厢内的空间虽然狭小,但是东西却很全,有可以折叠的桌板,还有一个小洗脸池,上面还有一个可以放东西的柜子,旁边是衣架,衣架上挂着他的旅行背包。
这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但这一切也都让欧阳玘感到很惶恐,他甚至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情。突然,他想到什么,赶紧伸手摸着身上的口袋。
日记本还在。
欧阳玘松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日记本。既然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情,不如先静静地往下看那个日记本上写的内容。起码在还没到卢克索的火车站前,他还有足够的时间可以清静一会儿,也许他能在日记上找出某些答案。
1923年3月17日。
我相信阿蒙一定会震惊她的美貌,她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美丽最高贵的亚洲女士。当我昨天第一次走进那间英式宫殿的房子里时,她正坐在窗旁的画架前绘制着一幅美丽的风景画,当时她的身上穿着一件英式紧腰黑色长裙,头戴黑色的帽子,上面插着一根油光的黑色羽毛,我猜想那是用鹅毛做的,看起来很特别,在灯光的照射下散发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感。当我感到紧张不安的时候,她却给了我一个阳光般的笑容,那笑容直到今日还温暖着我的心。
字迹到此又变得很模糊,欧阳玘不得不跳过几行,继续看。
阿蒙的态度有些生硬,这使我显得有些尴尬,好在那位高贵的亚洲女士并不在意这些,她让仆人,也就是那名英国绅士为我们准备了茶点。那是我有生以来见到的最精致的食物,可是阿蒙却连看都不看一眼。我这个朋友明明跟我一样是个下等人,每天连温饱问题都难解决,但却有着上等人的清高和傲慢。他甚至开门见山地说出自己的身价。哦,我的真主,我当时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低着头默默地享受着那些
美食,虽然我也需要钱,可是在那位美丽的女士面前,我却不愿意显露出我的贪心。
欧阳玘微微侧了侧头,伸出右手轻揉着太阳穴。
可是那位女士却很快满足了阿蒙,不管阿蒙说多少钱,她都答应。我的真主,我不得不再次呼唤它,因为我没想到一个向导竟然能挣这么多钱,我是不是沾了阿蒙的光?我应该感谢阿蒙吗?不过不管怎么说,我都可以和那位漂亮的女士在一起,这是一件足以令我欣喜的事情。
字迹突然变得很潦草,不知道是这本日记的主人懒得往下写,还是当时有什么情况,总之欧阳玘看不清楚那些字,看上去就像是一些中国的鬼画符。欧阳玘不得不翻到了下一页。
1923年3月18日。
今天的天气炎热,其实在沙漠里白天总是这个温度,我和阿蒙早已习惯,只是那位女士和那位老仆人却并不适应,我们几次停下来,他们几乎快要喝光我们所有的水。阿蒙显得很不高兴,痛斥了他们,我很佩服阿蒙的胆量,但是我也很担心那位女士因为生气而不付给我们钱,但是结果却出乎我的意料。那位女士并没有说什么,我甚至从她的表情上看不出她的想法,她只是给了我们应得的钱,然后说明天再继续。就这样,我们返回了。
说真的,我心中有很多疑惑,那位女士和那位老仆人看起来并不像其他人一样来此游览,他们并没有过多地关注这里的风土人情,而是在沙漠中似乎在寻找着什么,难道他们也是来找……
这一天的日记到此就结束了,而日记的主人却在最后留下了一个悬念。欧阳玘皱起了眉头,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宝藏,像埃及这个地方,到处蕴藏着神秘的东西,欧阳玘甚至相信随便挖一挖都能挖出个宝物。他随手翻到了下一页。
1923年3月19日。
今天,那位女士并没有出去,而是邀请我们与她一起共进晚餐。我从来没见过那么长的桌子,我相信那种桌子一定是为宴会而制作的,但是在我眼里它简直就是一种浪费。当时,我和阿蒙静静地分别坐在桌子的两侧,而桌的正面就坐着那位漂亮的女士,我当时不敢直视她的目光,我的心脏跳个不停,我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去用那吃饭的餐具,那餐具看起来太奇特了,两根普通的细棍竟然就能夹起桌上的饭菜,可是我却笨手笨脚,这让我在那位女士面前无比尴尬。没错,我是下等人,我习惯用手吃饭,我不习惯使用工具,我感到自卑,甚至无地自容。但阿蒙却似乎很自然,他依然用手抓着吃,根本不在乎那位女士的目光。那位女士却也只是笑笑,然后耐心地给我讲解起工具的用法。
欧阳玘跳过了中间几行,那几行都是在感叹“筷子”的神奇,对于他这位土生土长的中国人来说太熟悉不过。
我们有了片刻的欢愉,但随即又陷入了无尽的沉默。阿蒙继续吃着他的东西,老仆人笔直地站在女士的身后,那位漂亮的女士优雅地吃着自己盘中的东西,我看不到她的面孔,但却能看到她帽子上插着的那支黑鹅毛。那真是一根漂亮的鹅毛,我相信它一定是从一只漂亮的黑天鹅身上拔下来的。
接下来是一些对于那位女士和那根鹅毛赞赏的话语,欧阳玘没兴趣看下去,于是又翻到了下一页。
晚餐结束的时候,女士突然很直白地说出了她的要求。真的被我猜对了,她真正的目的果然是要找到那个……我不知道怎么形容我当时的感觉,我真的很害怕,甚至开始哆嗦,我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打碎了自己的盘子,我只是感到说不出的恐惧,我恨不得马上离开那里回到家里躲起来。我太害怕了!我真的太害怕了!我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到底发生了什么,本页的文字到此就结束了,欧阳玘很好奇那个女士到底想找到什么,而日记的主人似乎知道,可是为什么会那么恐惧?难道女士要找的是某个法老墓,而那个法老墓真的有咒语吗?欧阳玘只能这么猜测,因为埃及这个地方总会让人联想到这些,他急于想知道结果,于是准备翻向下一页,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广播里说火车马上就要到达卢克索。欧阳玘赶紧将日记收了起来,站起身拿起背包推门走出了车厢。
他不知道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但是他现在必须马上去买回开罗的火车票。
可是事情总不是在他预料之中。
卢克索的火车站,如果用“遗址”来形容可能更为恰当,没有想象中的大房子,也没有想象中的井然有序,一眼望去简直就是一片废墟,到处挖得都是大坑,破瓦破砖,让欧阳玘怔在那里足足有十分钟。
这真的是著名的旅游胜地卢克索城的火车站吗?
然而接下的事情更让欧阳玘感到无法预料。
“你是欧阳玘吗?”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欧阳玘真的感到很意外,他立刻将目光移向来人。
对方是个瘦瘦矮矮的年轻男子,长得就像一个没有进化好的猿人,大大的眼睛看起来倒是很有神,棕色的皮肤也显得很油亮,也给他增添了不少精神。不过那身像是酒店服务生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显得太大。
“我是欧阳玘。” 欧阳玘心中真的有些吃惊,他并不认识这名男子,可是他却能叫出他的名字,“你是谁?怎么知道我?”
“欢迎来到卢克索兄弟饭店,有人让我来接您。”年轻男子继续用生硬的英语回答着欧阳玘。
又是兄弟饭店,难道是分店?“是谁让你接我的?”这是欧阳玘最想知道的答案,因为这个人竟然知道他不是欧阳炻而是欧阳玘,这一点就足以让欧阳玘感到震惊。
“我也不知道,对方只是留下了您的信息以及到达的日期和时间,并且付钱让我们来接您住进我们的饭店里。”
“那个人是男的还是女的?”
年轻男子想了想,道:“好像是男的。”他伸手接过欧阳玘手上的行李,指了指不远处,道,“我们的车就在那。”
欧阳玘点点头跟着年轻男子朝车站外走去,他发现这个火车站根本就没有检票口,他实在没有想到这么有名的地方,火车站竟然是这样的。不过,欧阳玘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接下来的一切都顺利。
可是一切真的会顺利吗?不可能!金字塔里绝对不可能听到雷声!
安琪儿屏住了呼吸,在黑暗中她的手游走在地面上,想要试图去摸到手电筒,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突然,又是一道劈雷划过,紧接着传来了大雨倾盆的声音。
安琪儿倒吸了一口冷气,缓缓地站起身静静地站着。
怎么会下雨?这里可是沙漠,而且还是沙漠的地下,怎么可能会有雨声?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安琪儿慢慢地抬起了头。那雨声越来越大,就像一场暴雨,雷声时而响彻,时而又消失,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
安琪儿孤独地站在原地,仿佛像是等待死亡降临的囚犯,她感觉自己的指尖在颤抖,她紧紧地抓住胸前的衣服缓缓向后退去。突然,被脚下掉落的手电筒绊了一下,整个身子撞向侧面的墙壁。墙壁突然向后倒去,安琪儿在黑暗中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顺着墙倒下去,整个身子腾空,随着一阵凄厉恐怖的尖叫后,安琪儿感觉自己重重地撞在了一堆东西中间,紧接着她听到了一种骨头撞碎时才会发出的声音,紧接着声音消失在黑暗中。
安琪儿略微动了动胳膊,胳膊看起来只是有些划伤并无大碍。她又动了动腿脚,似乎也没有太大的问题,但是……她身子底下躺着的这些东西是什么?
安琪儿试着换着姿势,想要站起来,那类似于骨头撞碎的声音再次响起,就像无数个幽灵在咀嚼残骨。在黑暗中安琪儿伸出手鼓足勇气摸向那些东西。
有的光滑……
有的黏黏糊糊…..
有的像是布料……
有的又像是鞋……
有的好似…..头颅!
安琪儿的手僵在了半空,冷汗自她的额头缓缓流下,她轻轻的吸了一口气,鼻间立刻被那股极致的恶臭完全侵袭。
是尸体!是骷髅!是死人坑!
“啊——”安琪儿突然发疯似的推着身边的东西,身子因为站不稳而再次跃倒在那些东西中。“不要!啊——啊——”安琪儿发疯似地在那些东西中打着滚,那种骨碎的声音伴着安琪儿的尖叫声在黑暗中此起彼伏。
又是一道劈雷响起。
安琪儿彻底闭上了眼睛吓晕过去。
那是浓浓的饭香,安琪儿也的确感到肚子饿了,所以她强迫自己从睡梦中清醒,她努力地伸展着自己的手指,想办法激活自己的脑神经,在那一刹那,她甚至分辨不出现实与梦幻,直到最后一刻清醒,她才发现自己依然存活在那座金字塔中,而身旁的地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亮着的手电筒,而那座许愿石棺就在她的身旁。
香气自石棺中飘出,引得安琪儿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
石棺盖斜着打开,而饭香味就是从石棺内放着的托盘里飘出来的。是一只烤羊腿。安琪儿也顾不得多想,赶紧拿起烤羊腿狠狠地咬了下去。她现在真的很饿,饿得几乎能吃下整头牛。但她只是咬了一口后又将羊腿扔回到托盘中,身子连连后退,紧紧地贴住墙,眼睛惊恐地望着那条羊腿。
那是羊腿吗?安琪儿记着自己在昏迷前跃进了一个坑中,而那个坑中到处都是骨头,到处都是腐烂的尸肉……
安琪儿立刻将头扭到一旁,将刚吃进去的羊肉全部吐了出来,然后用袖子抹了抹嘴。这座古金字塔里到底生存着多少人?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尸骨?难道那些尸骨都是当年陪葬的人吗?不对,如果是当年陪葬的少说也有几千年的历史,怎么可能还有没有腐烂的尸体,难道是……闯入者!
安琪儿突然想到她曾经看到的关于金字塔的那些考古资料,似乎所有金字塔里都有着咒语,难道……
安琪儿的心跳突然加快,如果这座金字塔里真的也有咒语,那么她会不会死?
阿本消失了,露依黛也消失了,可是那个“野人”刘非凡,他竟然在这座金字塔地坟墓里生活了那么长时间,为什么他不会消失?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原因。
安琪儿一眼儿看到了被遗忘在墙角的那台摄像机,她想到阿本,他怎么会消失?还有那个丧失记忆的露依黛,她又为什么会消失?这座金字塔似乎远比她想象中的要神秘。
安琪儿从地上抓起一把沙子在掌间揉搓了几下,将手中的羊油去掉,起身走到墙角处拾起了地上的摄像机,她准备再看一眼阿本失踪的过程,看看能否从中找到答案。按下播放键,安琪儿的一双眼睛死死地盯住了屏幕。
“铃——”
电话突然响了,欧阳玘趴在床上连眼皮都没有睁,他真的太累了,虽然他还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现在他真的只想好好睡个觉。
“铃——”
可电话似乎并不想让欧阳玘睡个好觉,他不得不伸手摸索地移到电话旁,伸手摘下听筒,口中发出闷闷的声音,“喂——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