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感情这个词,只能对于家族,吴老狗不过是枚棋”
女人愣怔了一下,男人说的话她又何尝不明白。
汪家的人注定终生无法摆脱与张家对立的命运,也许你认为张家已经分裂没落,但千年的积淀,就算是残余也不容小觑。
事实就是,最多两年,张家就会来到长沙,而她正要做的,就是夺取先机。
“老九门当真能给张家助力?张家又怎么甘心把千百年守护的秘密交手他人?”女人似乎有些不甘,不甘自己要以那样的方式潜进九门。
“保存实力的最好方法就是,借别人的手,达成自己的目的”男人笑了一下,从窗口翻出了去。
“战国帛书已经确定在吴老狗手上了,我会把它带出来!”女人扶着窗台低声喊道。
“不必,我想帛书应该已经在裘德考手上了,他一年前就离开了长沙”男人摆了摆手,似乎对女人的消息滞留很不满意,但没有多说什么钻进不知名的小巷里失去了踪影。
女人换换转过身,面无表情,手中的提包大概很疼,它被女人的指甲掐出一个个深印。
“表小姐,我们九爷派车来请您回了,说是五爷寻上门来了呢”穿着浅灰色马褂的伙计立在门帘外小声喊着。
女人坐进了印有解家字样的包车里,拉下挡光的布帘“多绕几圈再回去,还五爷?哼,让他俩候着”
太阳依旧烈得很,与刚才并没有半点不同,但就是在这样的一个午后,这些人的命运被“目的”牵扯着,开始纠缠。
“爷!五爷派人递来的婚帖!!”齐星蹦跳着,手里举了一张大红色的请帖往内堂里跑,一年的时间不长不短,但也足够齐星的个头蹿上来,已经够的着齐铁嘴的腰。
从星儿手中接过请帖,打开,认真看完,齐铁嘴还是有些惊讶,也是算的太准,才过去不到一年,竟就要结婚了。
“爷”齐星笑眯眯的粘过来,不用开口齐铁嘴就是知道这孩子想说什么。
看了看日期,下个月的话...齐铁嘴思索了一下,齐星一看立刻抓起齐铁嘴袖子使劲摇,嘴里不停念叨“星儿还没去过别的地方呢,杭州诶,杭州诶!”
“那就去呗”齐铁嘴将帖子收好,无奈笑看着立刻开心的撒丫子跑了的齐星。
或许这次去杭州他也会有什么收获?
齐铁嘴暗自念了一句,而后立刻笑着摇了摇头,他这样的人啊...还是不要有夫人这样的亲近的人,齐星当做儿子养老就够了。
鞭炮从吴家宅门前一直铺到了巷口,齐星立刻和街坊邻居的孩子打成一片,跳闹着往巷口人多的地方蹿了去。
齐铁嘴立在门口朝巷口张望着,和吴老狗手下的一个徒弟招呼着来的客人往里走。
齐铁嘴脚底却是有些虚,昨日到的杭州,这新娘子没看到,倒是给许久不见的解九吴老狗灌酒,睡了一夜,现在还是有些轻飘飘的,倚在大宅的门口,和往来的客人客套几句。
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他早上还在睡着,吴老狗就领着队伍接媳妇儿去了。
“小周,你说小九背你师娘背的动么?好像从巷口到这儿还有段距离”,齐铁嘴接过下人递上来的醒酒茶,嗅了嗅,还是蹙眉喝了下去,偏过头看着吴老狗的徒弟。
听说是来了杭州后才收的,颇是伶俐聪明。
齐铁嘴想了想解九穿长袍的样子,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估计是解九回国以来第一次穿长袍吧?接新娘的轿子停在巷口,按照规矩是新娘的哥哥是要背着新娘背到这大门口呢。
他和解九也是一年多没有联系,昨夜三人喝的站不起来,齐铁嘴记得解九那个时候的眼神跟小时候一样,很单纯,也很累,吴老狗只是满口的闹腾,还想再来两瓶,说小九那表妹管的紧,日后和大家一起疯的日子不多了。
三个人像疯子一样大笑,没了书生的雅气,也没了商人的精明,更没有了算计。
小周往巷口探着脖子,总嫌不够长似得使劲儿伸着,一面回答道“听师傅说,解家的幺妹轻的很,九爷毕竟是个男人,怎么会背不动,诶!来了来了!回来了,叫他们招呼着”
小周看到巷口的人渐渐涌动起来,找急忙慌的往巷口跑,齐铁嘴招呼着下人准备好要用的东西,站在宅子前一字排开。
说来也尴尬,这样的事情都是女人来做,他却被吴老狗拉来做壮丁。齐铁嘴摇了摇头,全当做是留吴老狗个人情。
鞭炮噼里啪啦炸开了,喜乐从巷口响到巷底,好不热闹的一派场景。
齐铁嘴老远就看见解九背着个穿着喜服的姑娘往这头走着,吴老狗就跟在一边散烟散糖,老老少少一伙儿涌在他们身后,小孩子嬉笑着走在前头。
吴老狗算是入赘,所幸已经不讲究这些入赘的礼,按着常规的嫁娶来办,也不算弱了吴老狗这个名头。
“踩门槛儿”
齐铁嘴看着小周分了媒婆的重责在门里边喊着,乐的不行,吴老狗扶着女人往里走,从齐铁嘴身边擦过,齐铁嘴还拍了拍吴老狗肩头表示看好。
一丝丝奇怪的味道不知道从哪里飘了过来,齐铁嘴皱了皱眉,很淡很淡,在满是炮仗的硫磺气味和各式各样的脂粉味里几乎辨别不出来,但是这种味道齐铁嘴熟悉,他在一年前,铺子里,那个晚上嗅到过这个气味。
只是一瞬间,就消散了。
齐铁嘴揉了揉发涨的脑袋,或许是昨夜的酒还没醒?
解九扶着墙倚了一会儿,他们两个相视了一眼,笑着走到一起随着人潮也是跟了进去。
“小九平日要多锻炼啊,这才几步”齐铁嘴看了眼解九穿着长袍的样子,说不出的笑意。
“八哥要不你去背?她嫌我昨日灌醉她夫君今日沉着气往下压呢,可重了”
“五爷这次算是遇上克星啦,哈哈,小九何日也找一个?”
“哪里能”解九突然停住了脚步,随即继续往前走着,他哪里能...像吴老狗这么好的福气...
宅门正对面的巷子往远处数,第三个房顶,蹲坐着两个小孩,穿的不差,朝着这个方向指指点点着。
盗墓笔记老九门之奇门八算 第二十章 两个小孩
“小武哥你确定在那儿?”其中一个看起来略小一些的孩子狐疑的看着被红色红色和人围的里外不透风的宅子,并没有什么特殊。
鞭炮在他们耳边炸开,但是丝毫没有引起他们注意。
“我查过了,今日结婚的就是长沙老九门的吴老狗,他身上有那种味道”被叫做‘小武哥’的男孩脸上是不同于这一年龄孩子的严肃。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所有他们家族的孩子在接受训练时就被完整的告知他们需要承担的一切,和每个人的地位,如果想要生存下来,那么用你的能力去保护自己,在家族与另一势力的争斗中做出贡献。
那个势力...说自己是汪藏海的后代。
“小武哥,你说胜算多大?”稍小一些的孩子凑过去,轻声问着,很多时候不得不慎重。
作为这个与世隔绝的家族未长成的一辈,他们的未来就决定在这一次的外出锻炼中,他们称之为“放野”。
在族中训练,长成十五岁时,就是他们的第一道关卡。这个时候会有为期一年的时间完整的交给他们,需要由他们自己去外面寻找古墓,闯出名头,无论过程,族里人要看的仅仅是结果。
伤残,死亡与族里无关,他们要看的只是你能带回来的东西,来估量你日后的发展价值,这是一些出生不好的孩子能在族里出人头地的一种方式,其他的机会不是没有,而是很难。
他们的计划原本是在洛阳长沙这一带古墓群区看看或许有能入眼的墓,但被他们发现的大多都是一些已经被盗的,没有什么好东西留下,加上新中国成立后这一方面看管尤为严厉,他们只是十几岁的小孩,上头没有什么能打通的关系,更是不好做。
但在途径长沙的时候,他们发现了一个人,就是刚从地里出来的吴老狗,他身上有一种他们很熟悉的味道。
作为汪家势力的死对头,他们从小就被训练辨析一种味道,族里人把散发这种味道的东西称作黑飞子,也就是很多古书上撰写过的鸮人。
不是说吴老狗这个人就是黑飞子,但一定与黑飞子接触过,如果他们能够通过吴老狗找出拥有黑飞子的汪家人,对于他们来说甚至可以免于古墓里的那些未知危险,也可以通过“放野”。
齐铁嘴瞧着一脸开心样灌他酒的吴老狗不由得苦了苦脸色,推着酒杯道“五爷,不能再喝了,您一会儿该洞房了”
吴老狗打着哈哈,已经有了醉意可依旧满不在意的灌着座上人的酒,小九算是昨夜喝怕了,今日酒席上喝了两杯,就告辞躲去了解家,说是准备回门的事项,可怜他齐铁嘴一个人被灌酒。
张启山只令人送来了贺礼,这一年鲜少看过他回长沙,这一次不出现也是意料之内。二月红早已不管这些事情,平日里喝喝小酒唱唱戏日子过得好不滋润。
再说其他人,老九门那日成型也只是聚过一次,平日里最多是生意上的往来,吴老狗迁往杭州一年发展,与长沙的那些人已经不大熟悉,自然也不会多此一举。昔日老九门的如今只来了他齐铁嘴一人,吴老狗能不逮着灌么。
吴老狗坐下时候手不稳的撞在了桌上,立刻一只巴掌大的小狗就从喜服袖口里跳出了出来站在桌上,乌漆墨黑的眼珠子灵气十足的张望着。
齐铁嘴看着小狗张了张嘴,大笑起来“哈哈,五爷您倒是宠这三寸钉,结婚都揣着呢,不怕嫂子晚上睡觉一生气把炖了?”
吴老狗撑着头,从桌上拿了一片牛肉喂给三寸钉“嗝,不怕,三儿最乖”他傻笑了会“夫人喜欢还来不及呢”
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年轻一辈闹得开的都哄笑着上去吵着要闹他洞房,吴老狗今日开心,手一挥,领着一票子伙计兄弟就往婚房去了,那吵嚷的声音估计大街上都听的一清二楚。
齐铁嘴也是微醉了不少,看小狗坐在桌上专心的啃着牛肉,不时露出牙齿犀利的模样,乐了,手指点了点三寸钉的脑袋“你家五爷不要你了,跟我睡一晚吧”
三寸钉呜了两声,叼着牛肉就窜进齐铁嘴袖子里,过程还逗得很。先是头朝外把屁股伸到袖子里,两只后脚扒拉着,齐铁嘴的袖口不像吴老狗特意还做的比较大,方便三寸钉没事待着,钻到一半卡住了,瞧着小狗非要钻进去的那股凶悍模样,齐铁嘴也不多说就仍由它闹腾。
终于钻进去了,只留了一只头能自由进出,小狗才将牛肉放在了袖口,趴下一点点撕咬。
齐铁嘴满意拍了拍袖子起身往客房走。
星儿酒席吃到一半就不知道哪里顽去了,他那样的性子总归不会吃亏,齐铁嘴也不多大担心的先自己回去。
三寸钉突然刨了刨他手臂,齐铁嘴顿下步子抬高想看看这小东西在袖子里做什么,突然想起吴老狗曾经说过的。
三寸钉是西藏佛祖座下的守护犬,平时机灵的很,对于危险事情也颇有警觉能力,在袖子里刨那是对于主人的提醒。
吴老狗说这个的时候颇有感慨,说三寸钉救过他好几次,特别灵。当时齐铁嘴记着还笑了吴老狗,但被三寸钉这么一刨,他心里的不安感也是渐渐涌了上来,立在原地不知道该往哪一边。
“小武哥,我们找了这么久也没线索,会不会弄错了?”
一个少年的声音从眼前不过三步的拐角处响起。
“再找”
明显是两个人的声音,听上去年龄还不是很大,齐铁嘴皱了皱眉。
找?
这两个人是在寻找什么?
齐铁嘴像右侧贴近墙壁站着,想继续听两人会再说什么,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耳朵上,远处婚房的嘈杂声也是被摒除在外。
一根绳子突然从他面前甩了下来,一个猴子一样的生物从走廊的梁顶上探出身子看了他一眼而后顺着绳飞快的攀爬了下来,立刻停在了齐铁嘴面前,齐铁嘴被吓了一大跳,猛向后退了一步将身子贴紧墙壁,死死的控制着自己没有叫出声。
刚才可能是太过恐惧没有看清楚,齐铁嘴发现自己脖子上被架了一把匕首之后反而定下心神。
既然会用匕首那就一定还是人,看面前的人因为穿着一身黑衣且个子不高,身形又瘦小,刚刚才会被错认是猴子吧齐铁嘴皱了皱眉,放松了因为刚刚被吓攥紧了的拳头。
三寸钉从齐铁嘴袖子里钻了出来顺着他手臂攀到肩头,立稳龇着牙看面前的人,这一连串动作竟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绳子突然摇晃了起来,不出半秒又出现了一个人,也是一身黑衣,他凑近齐铁嘴转了半圈,对着拿匕首架在齐铁嘴脖子上的人摇了摇头“不是”
拿着匕首的人不甘心的跺了下脚“那现在怎么办?他身上明明有吸引黑飞子的那种味道”
听声音赫然就是刚刚说找东西的两个人。
齐铁嘴挑了下眉,道“两位”
那个举着匕首的人没想到齐铁嘴还敢出声,立刻将匕首开锋的一边贴在他脖子上,一用力就能结束了。
另一个却看了一眼齐铁嘴肩上的三寸钉,沉声问道“今日不是狗五爷结婚?为何五爷会在这里”
三寸钉是吴老狗从不离身的一只狗,据说睡着也放在一屋里,认识这条狗的人很多。从这只狗站在面前这个男人肩头上,一副护主的模样也说明,这个男人就是吴老狗,那婚房里的有是谁?
齐铁嘴被叫做五爷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五爷不是我,今日只是替他看管一下这只狗罢了”
“那你是谁?”
“齐铁嘴”齐铁嘴淡笑微抱了拳,没有因为人小而失了尊重,他年龄这样大的时候,也是在长沙闯出名声了的。
“长沙老九门那个?”而后下来的少年带着不确信的神色打量了下。
眼前的男子虽然笑着,但却也不失其中独立鳌头的气势,久在上位,尊卑自然有别于旁人,从骨子里透出的自信便是最好的证明。
“正是,怎的还有人敢冒充?”齐铁嘴笑了笑,站直起身子。
少年略微思考了下,一招手“功岳,拿下来吧”
齐铁嘴感到脖子一松,刀刃就从脖子上拿开,反射性的想要摸摸脖子,却忍下了向上抬手的动作。
被叫做‘功岳’的少年挨近了稍年长些的少年,凑在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再片刻,年长些的少年迈到跟前来。
“齐当家的刚才想必是听见我二人说的话了,也知道您现在的处境吧?”
齐铁嘴无可置否的点点头,道“齐某自然是知道的,但你二人不会对我动手不是么?”反问的语气里却是笃定的口吻。
少年抱臂,微抬着下巴“为何?”
“你要对我动手那刚刚便动手了,不会留我到现在,想必...是齐某还有什么作用?”
“你当真是聪明,不错,我二人留你是有用处”少年指了指一旁的少年“他叫张功岳,是我...”少年迟疑了一下“是我弟弟,我叫张功武,叫我小武便是”
齐铁嘴挑了挑眉,姓张,难道是佛爷的人?而后又立刻否定了这一说法,张启山断然不会让孩子来做什么事情。
“你收我二人进你门下,对外称是新从盘口调来的伙计,对内你不可管我二人行踪”
“这不难,只是...齐某是生意人,做买卖总有互利不是?”齐铁嘴淡笑了一声,平白无故的给人做踏脚石,这种事情他可做不来。
张功武缓缓开口“我二人可护你性命,你是神算子,长沙的时局不会看不懂,现在是风平浪静的,但人人自危,你一个商人书生,没有好的身手,想取你而代的人不在少数,这个条件你可接受?”
“成交”
没有一丝犹豫的直接答应,他齐铁嘴做事自然是不喜欢拖泥带水“或许在杭州还多留几日,你们明日就从吴家正门进来,说是我齐铁嘴的伙计就好”
两人收回绳子,知道今夜不会再有什么发现就立刻翻墙走了。三寸钉懂人性的冲着齐铁嘴龇了龇牙,它虽不懂什么,但也是能感觉到刚才的两个人对吴老狗或许不利。
齐铁嘴若有所思的揉了揉三寸钉小脑袋。
盗墓笔记老九门之奇门八算 第二十一章 不寒而栗
齐铁嘴将三寸钉放在地上,小东西一溜烟的跑没影儿了,肯定是去找它五爷去了。
一阵跑步声跟了过来,“爷,我刚刚看着有人在这儿呢,人呢?”齐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探头探脑的走了出来。
“哪有什么人,星儿怕是吃多了有点晕吧?”无奈的拍了拍齐星脑袋。
“那就是看错啦,不管不管,星儿好困,爷我屋在哪儿啊?刚刚没找到”齐星半眯着眼睛一副立刻要睡着的模样。
“爷,去睡觉啦...”
“好好好,快去睡觉”
坐在桌边很久都不能入睡。六枚随着齐铁嘴很久了的铜钱被他捏在掌心似乎有能灼伤人的温度,有一些事情他想要知道真相却不能,有一些事情他不想参与却已晚。
下人敲了门捧进一个三足的小香炉,做工精致,却透着那么丝丝狰狞。
“这是?”齐铁嘴皱了皱眉。
“是夫人吩咐给各位爷点上的,说是白日里闹得太狠,晚上不容易静下心来睡,这个香是助安神的”下人恭敬的答道。
齐铁嘴摆摆手示意人下去,带好门。
烟已经从鎏铜的香炉里缓慢的升腾起,这个香味不是常见的香料中的哪一种,味道淡,感觉却很厚重,齐铁嘴嗅了嗅。
和衣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熟了,屋里一盏昏暗的油灯被人遗忘了一样闪烁跳动着焰光,在墙上投出了一个约有两米多高的人形影子。
影子以一种诡异的姿态扭动着来到床前,长满黑毛的脸颊显得尤为恶心,身上也是那股经久不散的腐臭味。
它俯下身子似乎是想要看清床上睡熟的人,利爪悬在半空似乎是在考虑着要不要抓下去。
香炉的烟被风燎的又烧了起来,片刻它收回了爪子从人身上直立了起来,随着一阵风响又从这个房间里消失了不见。
齐铁嘴睡得并不安稳,平日里不做噩梦的他却陷在噩梦中无法动弹,就好像是被鬼压床了一样。
“呼!”齐铁嘴从梦中惊醒,额前的碎发都因为汗水黏在了头上,抹去额上的汗珠,齐铁嘴正准备下床喝点水,却意外的闻到了那种味道...腐臭、阴寒的味道...
是鸮人...这东西...来过?齐铁嘴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
齐铁嘴推开窗户,凉风吹进来让屋子里的腐臭味变淡了一点。外面天还没有亮,被布置的尤为喜庆的院子里没有灯是亮着的。
他出门走到星儿房间前看了看,还好,那种腐臭的味道并没有出现在这里,心里也稍稍放松了一下,心里的疑问更大了,为什么杭州也会有这样的东西?
所谓的“鸮人也,人之形;视之一二,归之无几”又是什么?不会无风起浪,鸮人的流言自然是有人亲眼看见过才会慢慢传出来,但见过鸮人的甚少,或者说见到了也不会活着回来。
但他却屡屡遇见这样的东西,每每有惊无险,齐铁嘴静静的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一只大黑狗在他不远的地方趴伏着睡觉。
他整理着每一条线索。
岩佐海应该也是这一种东西吧...只是不知道为何会从人变成鸮人,或许真的有一个势力一直在背后关注这一切?
刚才从院子里走过一圈,所有人的房间都不曾有鸮人的气味,独独他的房间里有,证明着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真的出现过,而且没有伤害他。但没有理由这样,除非他身上,真的有什么能吸引鸮人的东西。
有什么是他一直随身带着,从不放下的东西?齐铁嘴仔细的思索着。
眼镜,这东西建国后就已经不算稀奇。
钱袋,除了钱还有什么么?况且钱袋他并不随身携带。
怀表,再普通不过的银质怀表,这么想着,他还是从前襟口袋里拿出怀表揭开盖子仔细查了一下,没有不妥后继续想着。
衣服,除了一年四季样式会换,颜色基本不变,都是他喜欢的鹅黄色,这次穿来的夹衫都是随意挑的,应该不会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手随意拍打了一下身上的口袋,正准备想下一样,却意外的在衣角摸到了一个小小的硬块,手指捏了捏发现并不是硬块,但也不像是棉花没有洗开黏在一起。
手捏紧衣角,齐铁嘴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起身站起身成了个懒腰,走回了房,门并没有关紧,而是因为漫不经心留下了一条缝,窗户也没有刻意的关上,从外面看,只知道齐铁嘴回了房间,坐在桌前。
“功岳,你是不是真的感觉到了?”
吴宅院墙外跳下两个孩子,从打扮模样来看赫然就是齐铁嘴昨夜在走廊碰见的张功岳和张功武。
张功岳点点头,尚是稚嫩的脸上脸色却不由得慎重“我离他那么近,不可能闻错”
他父亲在族里就是负责收集骨香,他从小就对这个东西敏感。骨香对于那个与家族对立的势力颇为重要,那是能吸引黑飞子的一个必要因素,但这个东西配置很难,就是张家现在对于这样的香都是一知半解。
“那个齐铁嘴身上既然有骨香,那应该就是他没错了”
齐铁嘴吹熄了油灯,天微亮。
他首先确定自己这个时候是从外面任何一个角度都看不到的死角,而后迅速用匕首挑开了衣角的缝线。不知名的黑色粉末出现在里面,齐铁嘴紧了紧手中的匕首,轻放在一旁,而是用手继续扯开整个衣角,黑色的粉末被均匀的散步在这些棉絮上,一粒一粒的,而他在院子里摸到的小硬块就是衣服被洗过之后棉絮揉在一起黑色粉末的集聚地。
他捻起这些粉末,奇怪的是这种粉末给了他一种熟悉的感觉,什么记忆从脑袋里炸开。
【“小齐爷,您看呐,这大家都是拜的一个祖师爷,您就算我同门嘞,这个啊,就算我给您一点小心意”江湖道士举着个[妙手回春]的牌子站在他摊前,笑眯眯的递了一包香粉。】【“您可别小看这东西,凝血味儿的,本事人可有大用场”那道士冲他比了比拇指。】【“用陈尸的骨头磨粉合着楠木屑制的,了不得的东西”】【一九四五年、江湖道士、游园会、鎏铜香炉、岩佐海、日本女人...】
十一年那场游园会的一切都从脑子里抽了出来,齐铁嘴回忆着,这种黑色粉末正是他在游园会上为了凝血腥味用的那一味香,现在看来,应该不仅仅是凝血这一种用途。
如果是这样的话...岩佐海为何会一直跟在自己身后就可以解释...但不应该仅仅这样,他抓过带来的皮箱,抽出自己所有的衣服,从线头出挑开,一件,又一件。
如果说发现鸮人来过之后心里是恐惧,那么现在齐铁嘴愣愣的看着面前被挑开的衣服,一种不敢置信,怀疑,紧张,担忧的复杂情绪涌在他大脑里,让他陷进了一种难以言喻的不自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