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汪冬麟由看守所转移去精神病院的日子,但有一帮人已经准备好在半路上劫持囚车,并杀死汪冬麟。”
“什么?”童瑶虽然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这个消息吓了一跳。
“直到六月二日,警方对这起袭击囚车案依然毫无头绪,可见作案者的手段十分高明。”路天峰苦笑道。
童瑶低下头,下意识地玩弄着手指。她当然相信路天峰,可是现在他所说的内容也太匪夷所思了,她得花点时间好好消化。
“所以,你今天的任务是要……”
令人意外的是,路天峰并没有直接作答,而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小吃店门外的人流。
“路队?你还好吧?”童瑶不明所以地问。
“我觉得事情很不对劲。”路天峰蹙起眉头,将六月二日晚上遭遇的人质劫持事件向童瑶复述了一遍,只是省略了其中和童瑶产生的小冲突。
童瑶听完之后,更加糊涂了。
“这样说来,是一群装备精良的歹徒逼着你回到今天,拯救汪冬麟,另外还有一伙歹徒,策划了今天即将发生的袭击囚车事件,杀死了汪冬麟……问题在于,为什么两伙人都那么重视汪冬麟?”
“这也是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路天峰叹气道,“看来在汪冬麟的背后,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但不管怎么样,我们得先把他救下来再说。”
“那么,我是不是应该提前带人去案发地点埋伏?路队一定知道确切的案发地点吧。”童瑶提出了一个最简单直接,同时也是可行性很高的方案。
路天峰思索片刻,却是慢慢地摇了摇头:“你有没有考虑过,汪冬麟的押送转移应该是机密信息,为什么歹徒可以那么精准地策划袭击?”
童瑶马上领悟了:“有内鬼?”
“所以我们不能完全指望警方的力量。”路天峰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后才说,“我想找余勇生帮忙,你觉得呢?”
童瑶很勉强地笑了笑,余勇生当初对路天峰忠心耿耿,甚至可以说是十分崇拜,然而一个月前的那起案件改变了一切——搭档黄萱萱香消玉殒,路天峰被停职调查,这让余勇生心灰意冷,递上辞呈,就再也没和警局的同事有交集了。
“我不太清楚他的近况……”童瑶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出自己内心深处的担忧。
“我知道,他去了华铨安保公司工作。”
童瑶颇为意外,原本她还以为路天峰和余勇生之间会心存芥蒂,老死不相往来,没料到两人竟然还有联系。
“路队,你和他……还好吗?”虽然童瑶的问题断断续续,但足以让路天峰听明白了。
“不好,偶尔聊几句,大家都很客套。”路天峰无奈地说,“也许他还在恨我吧?”
童瑶一时无语,路天峰的坦白反而令她有点难以接话。
“你大概在纳闷我为什么要找勇生。原因有三:第一,我相信他的能力;第二,我了解他的为人;第三,他在安保公司任职,可以替我们搞到一件很关键的道具。”
“什么道具?”童瑶心想,虽然华铨安保算是行业龙头,装备齐全,但再怎么样也比不过警方吧?
“车子。”路天峰似乎已经对行动计划胸有成竹,“为了掩人耳目,低调行事,今天将汪冬麟转移到精神病院时所使用的车辆,并非普通的囚车,而是从华铨安保借调过来的押送车。”
童瑶心下了然,“哦”了一声,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我现在去找他聊聊,你替我们提前准备这些东西。”路天峰将一张字条递给童瑶,好像完全没考虑过童瑶拒绝他的可能性。
“我知道了。”童瑶接过字条,语气没有丝毫波澜。
五月三十一日,早上七点十五分。
身穿安保公司统一制服的余勇生刚刚走到楼下,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孤零零地站在小区的街心花园里。
“老大?”余勇生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路天峰闻言抬起头来,冲余勇生一笑:“抱歉,忘记你家的门牌号码了。”
“你怎么在这里……”余勇生觉得一下子词穷了。
“光冲着你这一声‘老大’,我就没白来。”路天峰拍拍余勇生的肩膀,“最近过得还好吗?”
“还好。”
“有件事情,我想找你帮忙……”
“好。”余勇生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
这反倒让路天峰愕然了,他说:“我还没说是什么事情呢。”
“反正我都会答应的。”余勇生也笑了起来,这是他最近一个月来,第一次释然地笑。
路天峰更用力地拍打着余勇生的肩膀,两个男人之间,似乎不再需要多说什么了。
2
五月三十一日,上午八点三十分。
路天峰家的客厅变成了临时指挥中心,指挥官当然是路天峰,参与讨论的还有童瑶、余勇生和睡眼惺忪的陈诺兰。
“大家先看这里。”墙上贴着两张地图,一张是D城的旅游地图,另外一张是地图上某片区域放大后的特写,“歹徒动手时间是在上午十一点十分,事发位置是福和路二号隧道内,这里平日车流量不大,加上隧道里面没有监控,灯光也比较昏暗,是个非常理想的作案地点。”
“等等,我有个疑问。”童瑶举手发言道,“这条路比较狭窄,也并不是由看守所到精神病院的必经之路,囚车为什么不去走内环线呢?”
“因为内环线的这一段路,在今天上午十点左右就会发生严重的交通堵塞。”路天峰用红笔在地图上标记了一段道路,“为了绕开塞车的地段,囚车选择走西风路,然后转入福和路,穿过福和路的两段隧道之后,重新上内环线。”
众人不约而同地点头,表示明白。
“歹徒应该是预先进入隧道埋伏,然后等待囚车路过的时候,射穿了囚车的轮胎,继而发生枪战。当时囚车上除了汪冬麟外,还有四名押送人员,最终结果是一死三重伤,重伤者直到六月二日还没醒过来。”
“这伙歹徒真是心狠手辣啊!”余勇生说。
陈诺兰也忍不住插了一句:“汪冬麟的案件,在网上讨论得沸沸扬扬,有很多网友认为他罪该万死,也有人觉得他一定是在装病脱罪。如果只有他被杀的话,我想还是会有不少人认为行凶者是在替天行道。但是这种残暴的手段,实在是……唉!”
“想想也觉得讽刺,我们几个人拼死拼活,竟然是为了救一个变态杀人狂。”余勇生自嘲道。
路天峰没有直接回应,而是继续解说案情:“根据我所看过的资料,歹徒至少有四人,配备冲锋枪等重火力武器,还起码有两台交通工具,作案后分头逃窜。而我们这边虽然有四个人,但诺兰是无法承担一线任务的……”
“我们有备而来,即使少一个人也不碍事。”童瑶自信满满道。
“虽然如此,也不可大意。其实有一点我一直没想明白,即使对方是四个全副武装的歹徒,也不太可能轻轻松松就解决押运囚车的警员吧?因为只要囚车中途停下,押运员就一定会全神戒备的,然而现场鉴定结果显示,这场枪战基本是一边倒的局面,押运员全程只开了两到三枪,而歹徒一共射出了近百发子弹。”
余勇生不禁为之色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路天峰正色道:“早些时候,童瑶曾经提出,我们可以直接通知警方,派人在案发地点设下埋伏,等歹徒一出现就将他们一网打尽。这个方案看似稳妥,但鉴于歹徒准确知道关于押运的所有信息,我认为他们在警方内部安插了眼线。如果这个推理成立的话,一切动用警方资源的行为,都很可能会打草惊蛇。”
面对这样一帮训练有素、丧心病狂的歹徒,尝试在不借助警方资源的情况下解决问题,困难可想而知。路天峰说完,只见童瑶蹙起眉头,像是在苦苦思索着什么。余勇生也一改往日的风格,变得严肃起来,反而是陈诺兰因为对任务难度没有太直观的认知,神色还算轻松自如。
“敌人虽然强大,但我们也有好消息——这次押送转移工作为了保密,借调了华铨安保公司的押送车,而勇生正好有办法替我们搞到同样型号的车子……”
童瑶恍然大悟:“难怪路队安排我去紧急制作一套假车牌。”
“假车牌那边有问题吗?时间会不会有点紧?”
“没事,十点前一定能拿到手。”童瑶答道。
“勇生的任务就是在十点前,开一辆你们公司的押送车回来。”
“包在我身上!”余勇生拍了拍胸口说道。
路天峰在局部放大的地图上比画着说:“按照行车路线,押送汪冬麟的囚车会先经过福和路一号隧道,再经过二号隧道。歹徒埋伏在二号隧道内,我们则要抢先一步,在一号隧道里头设置路障,想办法把囚车拦下来并拖延时间,与此同时,将装有假车牌的押送车开进二号隧道,作为诱饵吸引歹徒。这个狸猫换太子的手法,大家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出奇地,竟然只有陈诺兰一个人应声,余勇生和童瑶却是面面相觑,他们两人的脑海中正想着同一个问题。
“路队,那由谁来将押送车开进二号隧道?”最终还是童瑶开口发问了。开车的这个人要独自面对四名丧心病狂的持枪歹徒,可谓羊入虎口。
“勇生在一号隧道内拦截囚车,囚车司机是华铨安保的人,你来沟通会更有效;童瑶可以以警察的身份假装路过现场,随时准备支援二号隧道,而我则负责驾驶伪装的押送车。”
“太危险了,老大,应该由我来开车,我是华铨的员工,身上还有制服呢!”余勇生急忙表态。
“不,还是让我开车吧,毕竟我有枪。”童瑶也抢着说。
陈诺兰看着路天峰,没说什么,但脸上写满了担忧。
“听我说,驾驶伪装押送车的任务,风险极高,不容有失,理应由我负责。”
“老大……”
“路队……”
“诺兰,你认为呢?”路天峰转头问陈诺兰。
“就个人而言,我不希望你以身犯险,但从客观角度分析,这确实是最优的选择。”陈诺兰缓缓地说。
此言一出,童瑶和余勇生都有点诧异。但看陈诺兰的表情,一点儿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童瑶开始有点明白,为什么性格迥异的两人能够成为情侣了。
陈诺兰接着说:“但即使是孤身一人面对四名凶残的歹徒,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取胜的机会。”
“你有什么好建议吗?”这下子就连路天峰都感到相当意外了。
“我们最大的优势在于,敌人无论怎么耍花样,目标都是车内的汪冬麟。也就是说,他们始终需要打开押送车的后门,这就为我们布置陷阱打下了良好的基础。”陈诺兰虽然是门外汉,但说的话头头是道,让人不能忽视。
“这个……能布置怎么样的陷阱呢?”路天峰第一个想到的,是爆炸类的机关,但显然不适合他们使用。
“别忘了我的专业是什么。”陈诺兰自信地微笑着说,“自然界里有许多有趣的生物都可以帮上忙,比如说蜜蜂。”
“蜜蜂?”
“正常情况下,蜜蜂不会主动攻击人类,但稍微加入相应的激素后,它们会变成可怕的杀手——具体原理我就不详述了,反正这个任务就交给我吧。一小时之内,我可以把蜜蜂和激素准备好。”
“太好了,这样我们又多了一分胜算!”路天峰喜出望外。
陈诺兰上前两步,轻轻拉起了路天峰的手,说道:“我允许你孤身犯险,但你可得答应我,一定要平安回来。”
路天峰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唯有紧握陈诺兰的手,用力地点了点头。
五月三十一日,上午九点,D城看守所,单人牢房内。
一名身形清瘦、脸色白皙的年轻男子坐在床上,背靠着墙壁,手里拿着一本纸张已经微微发黄的《国际象棋残局精选》,正全神贯注地盯着上面的某一页,口中念念有词。
“汪冬麟,准备一下,等会儿就转移了。”守卫过来大喝一声。
汪冬麟头也不抬,自顾自地继续看书。
“汪冬麟,听到了吗?”守卫提高了音量,话里带着火药味。
“不好意思,我已经听见了,谢谢您。”汪冬麟细声细气的,充满书生气息。
光看他这副文质彬彬的样子,很难想象他曾经残忍地杀害四名年轻女性。
守卫哼了一声,然后转身离去。
汪冬麟依然保持着同样的姿势,一动不动地看着书,直到完全听不见守卫的脚步声了,嘴角才微微翘起,表情也逐渐放松了。
“弃子,这几个都是弃子。”他自言自语道。
汪冬麟深吸一口气,合上书本,抬起头。阳光透过窗户上的铁栏栅,投射到他五官分明的脸上。
他迎着阳光,笑了。
3
五月三十一日,上午十点,路天峰家楼下。
约定的出发时间到了,但余勇生还没来。
路天峰看了看手表,一向冷静的他,也难免有点焦急起来。
他很清楚,面对这样一项任务,只有一小时的准备时间实在太过仓促,但也别无选择。
“要不要打电话催一下?”陈诺兰双手戴着手套,提着两个大箱子,里面全都是她向熟人讨来的蜜蜂。
“不急,估计马上就到了。”路天峰说。
话音刚落,一辆蓝灰相间的押送车出现在马路的拐角处,路天峰不禁松了一口气,但随着车子越开越近,他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
“老大,不好意思,路上车多,差点迟到了。”余勇生一边从车上跳下来,一边喋喋不休地说,“真没想到借用一下押送车还那么麻烦,幸亏车辆管理员说,恰好有一台原定外派的车子突然取消了任务,我才能够省下一大堆审批手续,把车子开出来。”
路天峰看着押送车,依然一言不发,但陈诺兰和余勇生都察觉到他的神色不对。
“老大……难道我搞错车型了?”余勇生忐忑不安地问。
“不,你没错,是我搞错了。”路天峰长叹一声,自责地说:“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
陈诺兰和余勇生面面相觑,搞不懂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路天峰拿起放在脚边用报纸包裹住的假车牌,递给余勇生,说道:“看,这就是童瑶按照我提供的信息紧急订制的假车牌。”
“质量还不错啊……哎哟!”余勇生突然愣住了。
这前后两块假车牌的号码都是“1M465”。
而停在他们面前那辆押送车的车牌号码,也是“1M465”。
“你说这辆车子是因为任务临时取消才让你借到手的,那么它原本应该执行的任务,就是押送汪冬麟。”
“到底是……怎么回事?”陈诺兰问。
“除了我之外,还有其他人能够感知时间倒流,而且对方很清楚,我们的行动目标就是汪冬麟。”路天峰强打精神说,“所以,有人想方设法改变了押送流程,让我们之前的计划全盘落空。”
余勇生目瞪口呆地说:“那可怎么办?我们没有时间了。”
“不,我们还有一个多小时。”路天峰很清楚,自己绝对不能表现出丝毫气馁,如果他失去了斗志,那么整个团队也就会崩盘。
但在这短短一个多小时里头,他又能做点什么呢?
强烈的无力感袭来,身体似乎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五月三十一日,上午十点十五分,D城看守所,操场。
一辆外表看起来普普通通,但实际上进行过内部改造的白色商务车,停在看守所办公楼正门外。
身穿便服的汪冬麟走出建筑物,猛烈的阳光让他眯起眼睛,一时有点不能适应。
“天气真好啊!”他暗自感叹。
虽然还戴着手铐和脚镣,但汪冬麟却有种已经恢复自由的错觉。
“快上车!”负责押送的警察催促道。
汪冬麟斜眼打量着对方——二十出头,身上的警服是崭新的,应该是个毕业没多久的菜鸟警察,表情中掩饰不住对汪冬麟的厌恶。
呵呵,幼稚的家伙。
因为有脚镣,汪冬麟颇为艰难地迈步上车,而那年轻警察也懒得伸手搀扶。
车上还端坐着另一名押送警员,表情严肃,他的年纪应该在四十上下,右手握着来复枪,左手摆在膝盖上,应该是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老手。他看向汪冬麟的目光,同样充斥着愤怒和冷漠。
汪冬麟不以为意,大大咧咧地一屁股坐在中年警员身旁的位置上,并主动打招呼:“警察同志,今天辛苦您了啊!”
“工作而已。”中年警员冷冷地回答,显然并不想搭话。
年轻警员仔细地检查了一遍汪冬麟身上的手铐和脚镣,又对他进行了一次彻底的搜身,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后,向中年警员点点头说:“龙哥,可以出发了。”
“我再看看。”龙哥应该是这次押送的负责人,他谨慎地再次检查了汪冬麟的全身,然后向司机做了个手势,司机立即会意,启动车子。
汪冬麟把目光投向车窗外,就像一个渴望甘露的小孩子。没想到车子刚出看守所大门,龙哥就将后座位置的窗帘全部拉上,把车床遮掩得严严实实。
“我们还是得低调一点,外面有很多事人恨不得将你剥皮拆骨。”龙哥注意到汪冬麟的不快,不以为然地说了一句。
“没事,这样就挺好的,阳光晃眼睛。”汪冬麟耸耸肩,似乎毫不在意。
那年轻警员上车后就一直盯着汪冬麟,紧抿着嘴唇,一副想说话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的样子。汪冬麟心下了然,见怪不怪地主动问道:“这位小哥,怎么称呼?”
“我?”年轻警员愣了愣,还看了一眼龙哥,好像在征询龙哥的意见。
龙哥撇了撇嘴,没吭声。
“叫我小苏就好。”
“龙哥、小苏,我们还挺有缘的嘛!”汪冬麟笑眯眯地说,“估计两位心里正在嘀咕,希望这一程是把我送去刑场,而不是精神病院,对吗?”
龙哥和小苏对视一眼,表情尴尬。
“其实,我的想法跟你们一样——”汪冬麟的声音里突然多了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息,“汪冬麟这种人,就应该去死!”
龙哥脸色一沉,拿枪的手立即紧张起来,小苏也是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配枪。
“真是讽刺啊,法律竟然还会保护杀人犯,哈哈哈——”汪冬麟的笑声在小小的车厢内回荡着。虽然此刻他仍然是手无寸铁的阶下囚,但气势上竟然完全压倒了两名荷枪实弹的警察。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还是龙哥稳得住阵脚,出言质问道。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开车的司机突然说:“龙哥,你看后面那辆红色小车,好像一直在跟踪我们。”
龙哥透过车后的玻璃窗看了看,皱着眉头说:“它跟着我们多久了?”
“从看守所出来我就注意到了,起码跟了五分钟以上。”
“减速,打双闪靠边停下来。”龙哥下令。
司机依言照办,那辆红色小车终于慢悠悠地变线超车,绝尘而去。龙哥看着小车远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小苏舒了一口气:“唉,幸好只是虚惊一场。”
龙哥的神情却并未放松:“小心驶得万年船。”
而此时此刻的汪冬麟,竟然闭上了双眼,对刚才发生的小插曲充耳不闻,但很显然他不可能那么快就睡着。
沉睡的恶魔仍然是恶魔。
龙哥忍不住打了个冷战,然后从怀里摸出一包烟。
小苏假装没有看见,虽然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不应该抽烟,可是没有人想去阻止他。
五月三十一日,上午十点三十分,D城公路网,环城路上。
余勇生驾驶者华铨安保的押送车,路天峰则坐在副驾驶座上,接听电话。
“峰,我好像被发现了,他们的车子突然靠边停下,我没法再跟下去了。”电话那头是陈诺兰。
“没关系,车子的行驶路线应该不会改变,我只想给他们造成风声鹤唳的感觉。”
“接下来,我去哪里?”陈诺兰问。
路天峰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即回答,陈诺兰敏锐地捕捉到这个不必要的停顿。
“你别顾虑太多,有话直说。”
路天峰苦笑:“诺兰,你真了解我。现在我想不出更好的解决方案了,唯有用最简单粗暴的办法——抢在敌人面前劫囚车。”
“什么?峰,你在开玩笑吗?”陈诺兰惊讶地说。
不仅仅是陈诺兰,在开车的余勇生听到这话也是大吃一惊,原计划他们只须耽搁一下囚车的行程,怎么一转眼就变成劫囚车了?
“现在退出计划还来得及,我还暂时瞒着童瑶呢。”路天峰说话的时候,眼睛看向余勇生。
陈诺兰几乎是立即回答:“别傻了,怎么可能退出!”
“那么你回家等我。”路天峰简短地指示后,挂断了电话,再正色跟余勇生说,“勇生,这件事情的风险很大,你要是退出,我不会怪你。”
“老大,我跟定你了。”余勇生用力拍了拍方向盘,“我只是不明白,这事你不跟童瑶沟通,是不是有点不够意思?”
“不,我是不想留下任何线索,如果我们劫走汪冬麟,一定会被警方通缉,这时候童瑶就是我们的内应。”
“你和她约好了吗?”
“并没有,但她一定会明白我的意思。”路天峰一边说,一边瞄着后视镜,“勇生,这是你下车的最后机会。”
余勇生也瞄了眼后视镜,清楚地看到那辆载着汪冬麟的囚车正跟在他们身后。
“老大,我不会下车的,可是我们只有两个人,也没有武器,对方有四个人,还有枪……”余勇生倒不怕以寡敌众,但双方实力太悬殊了。
“有人会帮我们的。”
“谁?不是说没通知童瑶吗?”
“敌人安插的内应。”路天峰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玻璃窗,“我刚刚才想明白,为什么我在六月二日看到的档案里面,现场鉴证显示歹徒疯狂开火,而押送人员只开了三枪。”
余勇生恍然大悟:“是内应提前做了手脚?”
“是的,歹徒的内应肯定就在押送车上,用迷药之类的东西让押送人员失去了战斗力,而且我能猜到那人是谁。”路天峰回想着自己在“未来”所看到的资料,“歹徒不但枪杀了汪冬麟,还要将内应一同灭口,所以在枪战中死去的押送人员,就是内应。”
“那么,到底是谁……”
“就是这次押送任务的负责人,龙志迅,人称龙哥——前面出口拐下去,走西风路。”路天峰还不忘提醒一句。
“他们果然也拐下来了。”余勇生不停地瞄着后视镜。
“加速,甩开他们。”路天峰平静地说,“等会儿我们抢先一步,在福和路第一隧道里面动手。”
4
五月三十一日,上午十一点整,车流稀少的福和路。
载着汪冬麟的囚车驶入隧道,车速却是越来越慢。
“认真开车,不要打瞌睡!”龙哥突然拍了拍司机的肩膀。
“啊,抱歉!”司机像是被吓了一跳,回过神来。
“昨晚休息地不好吗?”
“不会呀,大概是春困吧。”司机自嘲地笑了笑。
龙哥当然很清楚,这不是春困,而是他藏在香烟里面的安神剂发挥作用了。
“大家都提起精神来……咦?路上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