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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就是……”想了想,张一明道,“他答应帮我们破这个案子,应该是因为我们误会了一个医生,估计是想帮那医生洗脱冤屈吧。”
李珂冉想了起来:“你是说……就是我们上午去调查过的廖伯岩医生?”
“对头。”张一明打了个响指,“这算是因祸得福了,我估计廖医生请钟队帮忙了,不然钟队也不会这么积极。”
“钟队和廖医生又是什么关系?”李珂冉越听越迷糊,“你说钟队有恩报恩,难道廖医生是他的恩人?”
张一明叹了口气,道:“不算他的恩人,但是两个都是好人。我上次跟你说过,钟队故意不破那个凶杀案,那是因为,死者自己就是故意的。”
“什么?”李珂冉以为自己听错了,忽然又明白了过来,“你是说……她不是被人推下楼,而是自杀?”
“嗯。”张一明从口袋里掏出支烟点上,深吸了一口,点头道,“自杀。”
李珂冉愕然:“那……又是什么理由?”
“保险金。”悠悠地吐出三个字,张一明打开车窗,弹了弹烟灰,“为了凑她女儿的四十多万的医药费,她盯上了自己的人身意外保险金。”
“这……”李珂冉嗓子塞了一下,一时无言。
“呵呵,要说她也是个硬角色啊!”回想着自己当初到达现场时看到的场景,张一明道,“为了弄得逼真一点,她不但把自己家里砸得一团乱,还用刀在自己脸上、手上、脖子上划了好几刀,刀口都相当深!”
张一明捏着两只手指比画了一下。时隔多年,如今想起,他依旧觉得震撼。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能让那个三十不到的女人对自己下那种狠手。“不光这样,她还把自己的衣服扯了个稀烂……最后才跳楼。”
良久无言。虽然还没有成为一个母亲,但同为女人,李珂冉能够想象,那个女人在跳楼时,一定是期待着自己的死能给女儿换来一个健康美好的未来吧……她似乎也有些理解了,那个案子,钟宁为什么不去破了。
“你是干物证的,应该知道,这样做,其实漏洞很多。不要说她身上那些刀口的划向了,就单从坠楼这一点,被人推下楼和自己跳楼,因为受力点和受力程度不一样,尸体与楼房之间的距离也会不一样……”张一明无奈地摇着头,“那案子刚好是钟队接手的,于是他修改了案卷上的数据……保险公司得知死者有一个生病的女儿后起了疑心,派了一个二十多人的团队调查了整整半个月,最后把锅子给揭开了……”
不知是对这个可怜女人的不幸感到同情,还是对钟宁明知故犯的勇气感到叹惋,李珂冉的心中产生一种凄凉和悲壮交织的情绪。作为一个物证专家,她再清楚不过,一个人坠楼身亡,地上的血迹是冲洗不掉的,楼间距离很容易被测量出来,所以,自杀还是他杀并不难判断。这些,钟宁不可能不知道,当时他选择这么做,也肯定知道后果,却依旧赌上自己的前途,也赌上了身为一个警察该有的公正。
“那她女儿后来……”
张一明又抽了一口烟,回神道:“多亏了这位廖医生嘛。当时钟队的处罚结果还没出来,人身自由都没有。廖医生是那小姑娘的主治医生,得知了这事儿以后,就主动掏腰包垫付了所有费用,还亲自主刀做了手术,小姑娘也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李珂冉心里微微震动着,她突然明白为什么钟宁会对警方去问询廖医生时没有穿便服这么一件小事而发脾气了,也明白他为什么开始不同意帮忙,后来却又主动加入了。这个钟宁还真的是一个有恩报恩的人啊。
警车拐了个弯,很快驶入了市公安局的地下停车场。
“你要是真有兴趣,等案子破了,你自己去问问钟队,关于这个传奇女子的事情。”张一明开了车门,一挥手道,“现在抓紧破案,争取多跟他学点儿东西!”
“嗯。”李珂冉点了点头,脑海中浮现出钟宁那张清瘦的面孔,她没有再多话,快步跟着张一明上了电梯。
04
今天并没有什么朋友过生日,准确地说,是没有什么活着的朋友过生日。
从星港归来的路上,钟宁打了个电话,把律师事务所的事情跟周思妍交代了一下,然后直接折回了这个上午和任曦一起去过的公共墓地。
钟宁把刚才在路上买的一束花摆到那个藏青色的墓碑前,半蹲着身体,擦了擦墓碑上女人的照片,半开着玩笑道:“上午你女儿在,有些话也不好跟你说,我还是来把她最近的情况跟你说说吧,免得你托梦来问我。”
没有人回话,墓碑上的女人浅笑着看着钟宁。
“孤儿院那边的领养手续我还是没办下来,说我独身一人,没有组建家庭,条件不符合。单身男性想收养小女孩儿,得年长三十岁以上才行,我差了那么一点点。”
嘴里说着,钟宁从烟盒里掏出了一支烟,放在两指间捏了捏。自从答应了任曦要戒烟,他就养成了这个习惯,一思考就要捏支烟。
“你也别怪我。我走了点儿关系,让小曦上了个还不错的学校,住校,周末和寒暑假才需要回孤儿院。她现在的学习情况,白天她自己跟你说了,我就不重复了。不过这孩子好强,上个月有同学笑她没妈妈,她还跟人打架了……”
说到这里,钟宁哑然一笑:“反正呢,我现在努力赚钱,希望在她需要的时候能帮帮她……哦,对了,你今天生日,算是保佑我了,你猜我遇到了谁?廖医生……就是给小曦动手术的那个医生,他还让我帮着查个案子,我答应了。你也知道的,我这辈子谁都不佩服,就佩服好人,我觉得廖医生就是好人……”
他把手指间的烟又塞回了烟盒里:“……呵,你倒是潇洒啊,走了就走了,当初那烂摊子我没给你收拾下来,要不是有廖医生帮忙,小曦的医药费还是没着落……我应该说你聪明,还是说你蠢呢?”
依旧没有人回话,钟宁伸手抹了抹墓碑上的名字,只感觉喉咙里一阵苦涩。他产生了一种错乱的感觉,思绪一下飞回了才认识这个女人的那天……
那天也下着小雨,钟宁那时还只是省厅行政支队的一个普通侦查员。那时,一宗针对失足妇女的连环凶杀案正闹得省城人心惶惶。
“老板你好,我叫花花。”
这是那女人第一次见到被派到魅力四射酒吧调查的钟宁时,说的第一句话。
“花花……”钟宁被这个不上心的假名字给逗乐了,“你多大?”
“我二十二了。”女人第二句话依旧是一句谎言,她谄笑着给钟宁开了瓶酒,嘴里说着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话术,“老板做什么行业的?”
“建筑行业。”钟宁的心思并不在女人身上,他警觉地观察着四周的男客们,希望能获得一丝有用的线索。
“老板,怎么心不在焉的?玩骰子吗?”女人自顾自开了瓶酒,递到钟宁跟前,“游戏也可以,‘两只小蜜蜂’会玩吗?”
“不会……”钟宁摆了摆手,推开酒瓶。
“来酒吧怎么能不喝酒呢?”女人自己拿起一瓶喝了一口,“看你心事重重的,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没不开心的。”钟宁笑了笑,扭头看向女人,“你做这行多久了?”
“两年多了。”女人又开了一瓶酒,呵呵笑道,“你脸生,看着是头一次来哦。”
“嗯。”钟宁点了点头,再次环顾四周,并没有什么发现,扭头问道:“那个……你出台吗?”
“啊?”女人估计是没见过这么单刀直入的顾客,吃惊道,“我……我不出台的,我可以帮你介绍一下,不过我们那些姐妹最近估计都不会出台了。”
“为什么?”
“这边发生了好几起凶杀案你不知道么?”女人瞪着眼睛道,“都是针对我们……不对……”话到一半,女人忽然盯住了钟宁的腰部,张了张嘴,惊讶道,“你……你是警察?”
钟宁顺着女人的目光一低头,脸上不由得一窘,自己居然忘记换一条皮带了,扣头上一个警徽在魅惑灯光的折射下闪着光。
“你放心,我只是为了你刚才说的这个凶杀案来的。”既然已经被人看穿,钟宁也不好再装,尴尬地解释了一句,才小心问道:“最近你还有你那些姐妹,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员?”
“可疑人员嘛……”女人想了想,忽然道,“我要是能提供线索,你们给钱么?”
“给钱?”
“对呀,香港电影里的线人,不都有线人费么?你可不要以为我不懂。”
这回答让钟宁有些哭笑不得:“你就这么缺钱?”
“嗯。不缺钱谁干这一行啊?”女人嘿嘿笑着,似乎一点也不惧怕眼前这个刑警,“只要给钱,我能帮你去打听呀,钱给够了,别说打听,我都能给你去当诱饵。”
“诱饵?”钟宁再一次觉得自己有些跟不上这个女人的节奏了。
“对啊,电影里不都这么演么?抓不到人,搞一个人假扮诱饵引诱罪犯上钩。”
“你的想象力太丰富了。”钟宁一阵无语。“你说嘛,有没有钱,有钱我肯定帮你留意。”
“这个……”这还是头一次被人问到这个问题,钟宁只能窘迫道,“我需要先去申请。”
“行,那你去申请吧,申请下来了通知我。”
“嗡!”口袋里的电话猛然间震动起来,把钟宁的思绪从回忆里拉了回来。
是张一明打过来的。电话里,张一明显得很是兴奋:“钟队!那个喷漆的木马,物证科已经做过检测了,确实发现了被人拆装过的痕迹。”
这一点早在钟宁的意料当中了。
“还有……”顿了顿,张一明接着道,“星辰三路那边的视频,我们也发现了一个疑点。”
“直接说。”
“案发时间段,有辆外地牌照的黑色大众,进入星辰三路以后,停了大概五分钟才从另外一头出来,而且,那司机还戴了个帽子,看不清长相,我已经安排人去排查了。”
“五分钟?”星辰三路只有两千米不到,按照正常七十码左右的时速,穿行而过应该不会超过两分钟。这辆车耗时五分钟,确实值得怀疑,莫非疑犯真的是以自己模拟的手法作案的?是自己高估了疑犯,他就真的这么大咧咧地在星城三路的监控下逃走了?
“我把视频传给您了。您有空看一下。”
“嗯。”挂了电话,手机里很快收到了两段视频,快进着看了一下,视频里的那个可疑人员开着一辆黑色大众,戴着一顶黑色的帽子,而且,确实在路中的监控盲区停了五分钟左右。
“嗯?”
又倒着看了一遍,钟宁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车开到离星港国际社区西边二十多千米外的郊区坟场,廖伯岩摘掉了头上的黑色帽子,拉上手刹,停下了车。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有些老旧的手机,抠出了电板—这是唯一可以躲GPS和基站追踪的方法,谨慎起见,他可不希望自己栽在这种不起眼的细节上。
他把拆掉电池的手机扔到了车上的中控台里,掏出了另外一把钥匙,重新开动汽车,往右打了方向盘,那辆黑色大众下了国道,很快往一条岔路开去。
计划完成得很顺利,在转移目标的时候,廖伯岩甚至连行人和车辆都没有遇上,这比预想中的还要顺利,连自己准备的这顶黑色帽子都是多余的。
“不知道钟宁查到了哪里……希望他不要让我太失望。”
廖伯岩把车辆远光切换成近光,加快了车速,车上的收音机里传出一个他叫不上名字的男歌星的声音:
你的眼睛像颗水晶通透里面有一个无穷无尽的宇宙小小的你在你小小的梦里
把我所有大大的事情都吹进风里
……
这似乎是一首父亲送给孩子的歌,简单的钢琴伴奏下温柔的歌声,听得廖伯岩一阵揪心。
有多少次,他们夫妻两人就像歌里唱的一样,想象着女儿长大以后会实现一个什么样的梦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呀……廖伯岩希望女儿能继承自己的事业,成为一名救死扶伤的医生,而妻子觉得这个职业太辛苦,舍不得女儿受罪,她希望女儿成为一名老师,工作稳定,还有寒暑假,可以多陪陪家人。直到女儿六岁时,说自己想成为一个舞蹈家,夫妻两人的争执这才结束。
可惜,三年前那场意外,让他妻离子散,所有的美好都戛然而止……
事情刚发生的时候,他总以为自己会撑不过去,但是人这种生物啊,忍受苦难的能力,似乎比自己想象中要强大许多。
这三年,廖伯岩似乎已经慢慢习惯了忍受这种无法言说的剧痛和孤独,只是偶尔会在夜深人静独自一人时,被这种再也看不到希望的生活所折磨,陷入无边的黑暗中,产生阵阵窒息般的恐慌。
他知道自己这辈子都没法原谅自己的无能,也无法再面对承受着丧女之痛的妻子。
一路胡思乱想着,车往西郊的方向开了二十多分钟,此时已经没什么车辆了,依稀能听到一片蛙鸣声,再往前开,一片空旷的厂房区出现在眼前。
这里以前是一个钢材市场,后来星港市在汽车南站附近重新规划了一个新的工业区,这里就逐渐荒废,只有几个连锁超市的仓库还在使用着,平时很难见到一个活人。
这么荒凉的地方,正合了廖伯岩的心意。
调入星港市一医院后不久,他就用假身份证在这里租了一栋两层小楼。好在这种破败的地方,对于租客的身份审核并不严格。
拐进了一条有些坑洼的水泥路,再往右拐,开了几百米,廖伯岩就把车停到了钢材市场后面一栋两层小楼后的小院内。
此时,郊区天空的乌云就像盖了二十年没洗过的棉被一样,黑压压一片,笼罩在上空。
进了屋,开了灯,廖伯岩站在门口往四周看了看—一片死寂,只有远处的蛙鸣声隐隐传来。
他拉下卷闸门,这才绕到了车尾,打开了后备厢。
“吱呀”一声,破旧的大众车后备厢中,赫然出现了一个已经被拖烂了两个滚轮的行李箱—肮脏无比,不算很大,也并不小,刚好能放进去一个七八岁的小孩。
就在这时候,屋外一声炸雷,忽然噼里啪啦地下起了暴雨……
第五章 隐身之术
01
暴雨下了整整一夜,到第二天早上还没有停。
钟宁起得很早,不到9点,他就已经到了星港市局的地下停车场。既然答应了廖伯岩和任曦会尽力而为,他就不想再浪费时间。
他打开了张一明昨晚发的视频又细细看了一遍—头尾两个摄像头,正是小女孩失踪时间段的星辰三路上的监控画面,每个视频长达二十二分钟。
星辰三路是单行道,而且位于小区侧面,比较偏僻,二十二分钟的时间,路过的车辆并不多,一共就四辆四门轿车和一辆后八轮货车。那辆可疑的黑色大众出现在第七分钟,停留了五分二十秒,再从另一头离开。
从时间上来判断,这些车辆当中,也确实只有这辆大众有嫌疑,只不过,钟宁判断,这很可能是一场误会。
“钟队,不好意思,队里有点儿事情,来晚了。”
正愣神,车门被人打开,李珂冉坐了上来。从昨天听张队说了钟宁的事情以后,李珂冉对眼前清瘦的男人莫名多了一丝好感。她把手中一个的证件递给钟宁,笑了笑:“这是张队给您配的,方便您做调查。”
“谢了。”钟宁接过来看了一眼,那是一个专案组专家顾问证明。他看了车窗外一眼,问道,“张一明呢?”
“他和郑队都带人去宁乡县那边找那辆大众的车主去了。昨天晚上两点多出发的,现在应该快有消息了。”
钟宁点了点头。虽然这条线索在钟宁看来不靠谱,但这也是现下唯一的线索了,他不想打击大家的士气。
李珂冉没察觉钟宁的异样,从包里掏出了两瓶罐装咖啡,问道:“我们是在这边等张队他们的消息,还是接着去现场看看?”
“去现场。”
昨晚,钟宁已经把案卷全部看了一遍,既然找不到和四个孩子都有联系的职业和可疑人员,那么只能从作案手法上找找共性,或者再去做做家属调查了。他指了指案卷上的一个目录,道:“先去这家吧。”
2017年8月16日,家住星港市教师新村的十岁小女孩杨妍,放学以后,在教师新村小区门口下了校车,由母亲接到以后,两人一起进入小区,途中,母亲遇到熟人,攀谈了几句,杨妍独自先行回家。小区单元门上的监控显示,孩子在三分钟后进入了小区单元楼内,但是没有进入电梯,从此消失无踪。
当天,杨妍穿的正是红色上衣,专案组在单元楼的消防通道内发现了一个用“好彩头”牌喷漆喷的红色阿拉伯数字“2”。
“教师新村隶属于星港师范大学,住的大部分都是师范大学的教师或者家属。”
小区离市公安局不算太远,可遇上了早高峰,半个小时车程,被堵了将近一个半小时才到。
李珂冉带路,进了小区,把车停在了六栋三单元的门口,她指了指单元门道:“小孩就是在这里失踪的。”
钟宁下了车,观察了一下四周—小区应该有些年月了,规模不大,一共也就三十多栋房子,一排一排十来层的小高层的墙壁上,能发现不少爬山虎的痕迹。
指了指三单元门头上的摄像头,钟宁问道:“当时有这个摄像头么?”
李珂冉点了点头:“有,摄像头当天运转正常,没有任何卡顿。”
“确认小孩当时已经进了单元门?”
李珂冉道:“确认。监控显示,当时她一个人进了单元楼,但是电梯监控没有拍到她,也就是说,小女孩没有进入电梯。”
“就她一个人?”钟宁来回看了一圈,单元门一共也就不到两米的宽度,要是有人尾随,不可能不被拍到。
李珂冉很肯定道:“监控录像中并没有发现任何人尾随,而且,进入单元楼是需要密码的。这里的密码是……”
“咔哒。”
话音未落,钟宁就已经把门打开了:“0603。”他指了指门禁盒,“这四个数字已经被按成这样了,又是六栋三单元,很好猜。”
“厉害!”李珂冉比了比大拇指,跟了进去。
进了门,钟宁心里的疑惑更甚—眼前也就是一条长度不到二十米的狭窄走廊,右拐就进入电梯了,而且这个单元楼下根本没有停车场。换句话说,只要进了单元门,几乎就是一个全密闭的空间。
“喷漆数字是在哪里?”
“这边……”李珂冉把手机的手电筒打开,领着钟宁到了一楼的安全楼道,就在往上的第六格台阶上,喷着一个猩红的“2”,虽然经过了时间的冲刷,依旧清晰无比。
“放学回家,已经进了单元,但是没有进电梯……”钟宁想了想,道,“那也就是说,有人提前躲在安全通道,等着小孩进入,然后伺机下手?”
“因为只有安全楼道没有摄像头,所以理论上可以这么推测。”李珂冉苦笑道,“但我们确实没有发现任何人尾随进来,从小女孩进入小区单元,到她妈妈回家发现她不在家,然后出门找她,再到报警,一共也就20分钟,三单元就只进了三个人,只有一个人出去,就是他们楼上的邻居,没有任何嫌疑。”
回忆起当时的情形,李珂冉至今还觉得不可思议:“当时,我们迅速封锁了小区,对整栋楼都进行了入户排查,进出的车辆也全部进行了检查,但是小女孩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这个小区的监控覆盖周期是半个月,后来我们甚至还排查了相邻的两个单元半个月内监控中出现过的所有人,没有一个有嫌疑。”
“呵,有点儿意思。”钟宁来回看了一遍安全楼道,全部都是厚重的水泥墙,黑漆漆的,连个窗户都没有,更加不要说隔栏之类的。
“那就是说,理论上只有两种可能了……”钟宁拿了支烟放在鼻子边吸了吸,又塞回烟盒,道,“第一,疑犯就是这个单元的居民,又伪装得很好,在安全楼道绑架了孩子以后,藏到了自己家里,并且没有引起你们的怀疑;第二,疑犯在楼道里等了超过半个月,一直等到监控被覆盖才动手,然后一直躲在你们找不到的地方,等你们排查过后再转移。”
李珂冉摇了摇头:“两种都不可能。这个小区是师大的自建房,住的几乎都是师大的老师和学生,失踪孩子的父母在单位口碑不错,没和人结过什么大仇,邻里之间关系和睦。非本单元居民在楼道里藏半个月就更加不可能了,别说排泄物,我们连一点儿食物残渣都没找到,除非疑犯能不吃不喝不被人发现地躲上半个月,还能有力气作案,并且还要在作案以后找到地方带着一个孩子躲起来。”
钟宁忽然指了指头顶,道:“那有没有可能是通过顶楼转移到了另外的单元,然后再逃走?”
“也查了。”李珂冉再次摇头道:“为防止有人跳楼,顶楼是防盗门,焊死的,根本没办法打开。而且我们当时排查的也不止是这一个单元,而是整栋楼的各个单元的摄像头。”
“这样啊……”钟宁一面听着,一面来回走了两趟,愈发觉得这个案子不简单了,这个楼道,或者说,整栋居民楼,就等于一个密闭的盒子,从一个密闭的盒子里把一个十岁的小孩变走,还留下喷漆数字,不能不说,难度极高。
“先上楼吧,我刚才给杨妍的母亲打电话了,他们刚好都在家。”李珂冉领着钟宁走到了电梯边,交代道,“不过,你等下要迁就一下家属情绪……据说小孩失踪以后,她父亲还在社会上悬赏过,至于她的母亲,听说情绪一直不太稳定。”
“行。”点了点头,钟宁跟着进了电梯。一路无言,电梯很快就在六楼停了下来。
敲了两下门,一个看上去三十来岁,长相端庄却脸色苍白,似乎生了一场大病的女人迎了出来。
“李……李科长!是不是妍妍有什么消息了?!”看到李珂冉,女人本来黯淡的眼中忽然放出了光亮,就像一个溺水的人忽然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抓着她的手就是不肯松。
“案子我们还在调查……”李珂冉尴尬地回答,“这位是我们这次请的专家顾问,姓钟,他想来问一下您相关的情况。”
“哦……还在调查……”女人眼中的光霎时间又暗了下去,看都没看钟宁一眼,无力地摆了摆手,“进屋来吧,有什么需要问的,你们问吧……”
02
不愧是师大美院老师的家,三室两厅的房子,到处堆满了书籍和画作。客厅的主墙后挂着一幅巨大的油画,画中的小女孩仰着头,天真无邪地望着钟宁,边上还有一行行书小字:吾女妍妍,六岁整。看来应该是父母在孩子六岁时画下的画像。
“两位请坐吧。”杨母招呼两人坐下,又给两人倒了水,“你们想了解什么情况?”
钟宁开门见山地问道:“我们想问,妍妍失踪当天,情绪有没有什么异常?”
“挺正常的,没什么异常啊,没有一点儿不高兴的样子。”杨母的眼眶又红了,“妍妍一直挺懂事,也挺乖的,从来不调皮,也不忤逆我,成绩也一直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