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他有因为金钱或其他方面的原因,跟别人产生过纠纷吗?”
陈老板说:“这我可不清楚。”
招手叫来几个平时和朱政玩得比较好的店员,把文丽的话复述了一遍,店员们都摇头说:“好像没有听他说起过。”
见问不出什么,文丽只得作罢。
刚回到车里,秦汉川打电话过来,说要再去朱政被杀的现场看看。
文丽说好的,我们在南岳山村老赵家门口会合。
她和李鸣赶到南岳山村,秦汉川早已经到了,他正站在老赵家楼下,仰头望着二楼朱政的房间,不知道在想什么。
村民们都出去劳作了,老赵家也没有人,村里偶尔传来几声狗叫,越发显得安静。
“11日晚上8点左右,一对神秘夫妇把朱政从二楼叫下,说是要解决他们之间的某个纠纷,也许对方下楼后说,要找个没人的安静之处好好谈谈,于是三人走进了那片树林。”
秦汉川这一番话,也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对文丽和李鸣说的。
文丽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接着他的话题往下说。
那片堆满荒坟气氛阴森的树林,就在村子后面。
老赵家旁边的那条土路,是通向树林的唯一途径。
秦汉川带着文丽和李鸣,缓步走在土路上。
土路上杂草丛生,可见平时少有行人。
沿着土路走出约三百米远,左边有一个用围墙围起来的甲鱼养殖场,右手边就是那片神秘的树林。
三人走进树林,站在朱政陈尸之处。
尸体早已被运走,但树林里似乎还能闻到那股让人恶心的尸臭。
文丽看着师父的背影,心里充满疑惑,这一片树林早已被警方仔细搜查过,她不知道师父再次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我总觉得,我们似乎遗漏了什么!”
秦汉川没有回头,却仿佛看穿了她心中所想。
沿着土路走回去的时候,秦汉川皱起眉头说:“是什么样的纠纷,能让人产生这么大的仇恨,到了非要动手杀人的地步?三人从老赵的楼房里走出来,杀人之后,那对神秘夫妻再从这里离去,难道就没有一个目击证人?”
文丽说:“我在村里走访过,村民们都睡得比较早,当时村道上已经没有人,确实找不到目击证人。”
秦汉川突然停住脚步。文丽跟在后边,走得太快,差点一头撞到他身上。
“怎么了,师父?”
“我好像知道咱们遗漏什么了!”
“什么?”文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秦汉川指着路边一堵近两米高的砖墙:“这是什么?”
“这是围墙,里面是甲鱼养殖场。”
“养殖场为什么要砌围墙?”
“防止甲鱼爬出来啊。”
“不……”秦汉川摇头,“甲鱼能爬这么高吗?如果单纯只是防止甲鱼逃出来,根本用不着把围墙砌得比人还高。”
李鸣插了一句:“是为了防止有人进去偷甲鱼吧?”
秦汉川笑了:“李鸣说得有道理,现在甲鱼价格这么高,如果有人进去偷甲鱼,场主可就损失惨重了。”
他沿着围墙看了看,“不过我看这个养殖场规模不小,防盗设施不应该如此简单和单一啊。”
文丽脑海中灵光一闪:“师父,你的意思是说,场主应该在这周边安装了其他防盗设备,比如说,监控探头?”
她终于明白秦汉川说「警方遗漏了什么」的意思。
“也是哦。”李鸣也明白过来,“这么大个养殖场,为了防盗,肯定装有监控摄像头。这条小路紧贴着养殖场围墙,肯定也在摄像头的监控范围内。”
秦汉川说:“找找看。”
三人沿着围墙,睁大眼睛,一路寻过去。围墙顶上,长满了青苔,偶尔生出几棵杂草,并没有看到类似监控探头之类的东西。
三人顿感失望。
走到围墙拐角处时,李鸣忽然「咦」了一声。
两道围墙的夹角处,长着一棵大杨树,垂下的枝条,像一个罩子,正好将整个墙角笼罩住。
就在微风吹拂下摇摆的树枝中,一个黑漆漆的东西悄悄探出头来。
正是一个监控探头!
只因为被树荫笼罩,所以不仔细寻找,还真瞧不见。
镜头正对着围墙,如果有人从围墙上攀爬过去偷东西,肯定能被拍到,从摆放角度来看,围墙下面的小路肯定也在镜头之内。
李鸣踮着脚认真瞧了瞧:“这家伙,估计有些年头了,老天保佑,但愿它还没有罢工。”
文丽不禁兴奋起来。这条土路是进出树林的必经之道,假如摄像头拍到与朱政一起走进树林的那对神秘夫妻的身影,那这个案子就真是峰回路转了。
秦汉川在墙角处拐个弯,往养殖场大门走去。
来到大门口,文丽不禁哑然失笑,这个养殖场的名字,居然叫作「亚太水产养殖集团有限公司」。
李鸣笑道:“连「亚太」都写进招牌里了,看来这家养殖场还真是大有来头啊。”
“年轻人,你想多了,「亚太」是我们老板的名字。”
听到脚步声,从养殖场内走出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迷彩服,手里提着一杆旱烟枪,警惕地打量着这三个不速之客。
秦汉川上前说:“大爷,我们是公安局的。我想问一下,你们养殖场围墙上的摄像头,还在工作吗?”
老头说:“那玩意儿,一直都管用啊。”
秦汉川说:“我们想调看一下里面的视频资料。”
老头说:“外面那些录像的机器连接的电脑,都在老板的办公室。你们要看视频,得等老板过来。”
“老板什么时候过来?”
“我是这儿的保安,这个场子由我看着,老板很放心,他十天半月也难得来一次。”
这可真是急惊风遇上了慢郎中!
秦汉川皱皱眉头,走进养殖场,大门里边有三间红砖砌成的小房间。
“哪一间是你们老板的办公室?”
“这间。”老头朝中间那扇房门指了指。
秦汉川望望李鸣:“开门!”
老头急了:“老板不在家,你们可不能……”
话音未落,李鸣就已经用一根细铁丝打开了房门,老头惊得半天合不拢嘴。
老板的办公室不大,布置得很简陋,估计老板也没有真的在这里办公过。
桌子上放着一台电脑,主机是开着的,显示屏被划分成四块,分别实时显示着养殖场外四个方向监控探头所拍摄到的画面。
李鸣快速敲击着键盘,在电脑D盘里找到了树林小路那边的摄像头所拍摄到的视频历史存档。
秦汉川站在显示器前:“看11日的视频。”
李鸣移动鼠标,找了一下:“还好,没有被自动清除。”
他调出3月11日的视频文件,点开,镜头是从远离村庄的一端拍摄的,正对着那堵围墙的墙脊,几片杨树叶子挂在镜头前,围墙下面的小路,也在视频里显示出来。
秦汉川拍拍李鸣的肩膀:“从晚上8点看起。”
李鸣把视频播放指针拖到晚上8点这个时间点上,视频画面突然暗淡下来,墙影、小路和远处的房子,影影绰绰,都像是被定格在了夜色中。
画面一直静止着。
8点过7分,两条人影,从小路靠近村庄的那一头,走进了镜头。
小路上没有路灯,光线昏暗,只能隐约看出,那是两个男人,一个走在前面,一个走在后面,走在后面的男人个子略高,穿白色衣服。
文丽说:“我记得姚伊燕说过,朱政身高一米七八,11日那天穿白色外套。”
她指指视频上那个白色人影,“这个应该就是朱政。”
两条人影由远而近,大约在围墙中段拐下小路,走进了路边的树林,身影在镜头中消失。
视频画面又静默了十几分钟。
8点24分,与朱政同时走进树林的那个男人的背影进入了镜头,沿着小路往村庄的方向走去。
一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镜头里,都没有看见朱政从树林里走出来。
李鸣把播放指针不断往后拖,却再也没有看见朱政的身影。
也就是说,朱政再也没有走出树林。
秦汉川说:“很显然,朱政已经在树林里被杀害,最后走出来的那个男人,就是凶手。”
文丽说:“不对啊,来找朱政的,不是说,是一对神秘夫妻吗?为什么除了朱政外,我们只看到一个男人?”
“是不是那个男人的老婆,提前进入了树林等着呢?”秦汉川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李鸣又调看了晚上8点之前的画面,并没有看到一个女人进入树林。
也就是说,那天晚上来找朱政的,并不是先前警方所侦查到的一对神秘夫妻,而是只有一个男人。
但这个男人明明对朱政说“我和我老婆都在楼下等你,事情怎么解决,你看着办吧。”
这是为什么?
难道这个男人在骗朱政?
还是说,真的有一个女人等在楼下,但并没有跟两人一起从小路走进树林?
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秦汉川几乎把脸凑到了显示屏上,可是画面光线太暗,根本看不清那个男人的相貌。
“能不能把画面调清晰一点?”
李鸣鼓捣半天,出了一头大汗,不好意思地摇头说:“我没招了,在这台电脑上,只能弄出这个效果了。”
文丽一脸苦笑:“好不容易有点线索,却根本看不清头像,这也太折磨人了。”
“我把视频拷贝下来,带回局里请技术科的人帮忙弄一下,看能不能把画面清晰度调高一点。”
李鸣插上U盘,把这个视频文件复制下来。
——7——
“探长,不好意思,这段视频的清晰度,我没办法再调高了。”
秦汉川在技术科待了两个小时,等来的是计算机技术员一脸的抱歉。
那个漂亮的女技术员一边敲着电脑键盘一边补充说:“这段视频并不是用红外线摄像头拍摄的,加上当时光线太暗,想要把整段视频的清晰度调高,难度很大。我试了几种方法,好像都没有什么效果。”
秦汉川一脸失望:“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真的很困难。不过我在犯罪嫌疑人离镜头最近的时候,捕捉到一张他的脸部特写,视频截图后,我用专业软件把图像修补了一下,图片的清晰度提高了不少,应该勉强能看清了。”
她把彩色打印机刚刚吐出的一张照片拿给秦汉川。
那是一张大头照,一张大脸几乎填满了整张A4纸,无论背景,还是头像,都是黑乎乎的,秦汉川看了半天,才勉强从纸上辨别出一个男人的脸部轮廓。
他不由皱起了眉头。照片上这张模糊的脸,他可以确定,自己并不认识,但是却又隐隐觉得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他把文丽叫过来,让她看照片。
文丽拿起照片就走。“我好像知道这个人是谁了!”她说。
“谁?”
“不过我不能确认是不是他。”
文丽直奔羁押室,叫醒正在睡觉的姚伊燕,把照片递到她面前。
姚伊燕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这不是我丈夫吗?”
“你确定?”
“我自己的老公,难道还能认错吗?”
秦汉川一拳打在墙上:“我早就应该想到是他了。”
姚伊燕有些吃惊:“这照片,到底是怎么回事?”
文丽看她一眼,说:“我们现在怀疑,杀死朱政的凶手,就是你丈夫何庆国。”
“这、这怎么可能?”姚伊燕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那天下午,他跟他同事出去喝酒,一直喝到晚上10点才带着满身酒气回家……”
秦汉川掉头走出羁押室,文丽急忙跟上来。
秦汉川边走边说:“你和李鸣,马上到市技工学校,调查何庆国11日下午的行踪。”
何庆国死前,曾在市技工学校食堂做临时工。
文丽和李鸣来到技工学校,先找到学校保卫科。
保卫科长听他们道明来意,直接把他们带到学校食堂,这时已经接近学生用餐时间,食堂的几名员工都在忙碌着。
文丽说:“非常抱歉,耽误大家一点时间,我们是市公安局的,我们想调查一下,这个月的11号下午,或者晚上,谁请何庆国去喝酒了?”
食堂里的几个员工面面相觑,最后一致摇头:“没有人请他喝酒啊。”
厨师老钱想了一下说:“11号那天啊,我记起来了,那天下午,何庆国说自己肚子痛,要去看医生,跟我请假提前三个小时下班走了,走的时候,应该是下午3点左右吧。
对了,他的自行车还放在车棚里呢,当时我看见他是走到学校门口坐「摩的」走的。”
李鸣问:“您还记得他坐的那辆摩托车的车牌号吗?”
老钱看他一眼:“年轻人,你真会说笑,只随便瞟一眼,你就能记住一个星期前看到的一辆摩托车的车牌号呀?”
年轻的李鸣被他呛得脸色发红。
老钱说:“不过把摩托车停在学校门口拉生意的摩托佬反正就是那么几个,你们去问一下,兴许能问到点什么。”
学校大门外边,果然停着四五辆营运摩托车,车把上都挂着两个摩托帽,几个司机正围坐在墙根下一边打扑克牌,一边等着生意上门。
文丽凑过去,蹲在圈子边说:“几位大哥,我想向你们打听个事。”
她掏出手机,打开一张由姚伊燕提供的何庆国的清晰照片给他们看。
“照片上的这个男人,这个月11号下午3点左右,在学校门口叫了一辆「摩的」。我想打听一下,当时载他的,是不是你们中的一位?”
几个「摩的」司机抬头看了照片,其中一个说:“我认得他,他好像就在这个学校里边上班,是吧?”
忽然一个光头摩托佬拍着脑袋站起来:“11号那天啊,我好像载过他,对,就是他,时间应该是下午,具体几点钟记不得了,就是在这学校门口上的车。”
文丽问:“他在哪里下车?”
光头说:“在青云巷。”
“青云巷什么地方?”
“巷子口吧。我记得当时刚从建设西路拐进青云巷,他就叫我停车了。”
“青云巷?何庆国的家不是住在那里吗?”李鸣说,“难道他既没有去喝酒,也没有去医院,而是直接回家了?”
“才下午3点多,远远没有到下班时间,他回家干什么呢?他自己有自行车,却没有骑,走到学校外面坐「摩的」,却在离自己家那么远的巷子口就下了车。这是为什么呢?”
李鸣说:“如果他肚子痛,生病了,想回家休息,为什么不直接坐「摩的」到自己家门口,却在老远的地方下车?我怎么觉得他好像有点鬼鬼祟祟的样子啊?”
“那么,这个时候,他老婆姚伊燕正在干什么呢?”
离开学校的时候,文丽这么问了一句。
李鸣撇撇嘴:“明知故问,姚伊燕这时候,不正是在跟朱政幽会吗?”
话至此处,两人脑海里同时蹦出一个词。
“捉奸?”
丈夫先打电话给老婆说自己晚上不回家吃饭,让老婆放心大胆地在家里跟情夫幽会,然后提前下班,从天而降,将一对狗男女捉奸在床,这不正是电视剧里常演的桥段吗?
回到重案二组,秦汉川听了两人的推断,摇头说:“如果他想回家捉奸,为什么姚伊燕跟朱政在家幽会的时候,他没有出现?”
文丽眨眨眼睛,回答不上来。
秦汉川说:“很显然,他这么做,是另有目的,那一定是一个比捉奸在床更让他解气和解恨的目的。”
他在办公桌上摊开一张城区地图。
“你们看,这里是青云巷,姚伊燕的时装店大概在这个位置。这是东西走向的建设路,这是南北走向的城区主干道青阳大道,两条大街在地图上组成了一个「十」字,中间这一竖是青阳大道,这一横是建设路,左边这半横,是建设西路,右边这半横,是建设东路。青云巷连接的是建设西路。「十」字交叉的中心点,是一个交通大转盘。”
文丽看看李鸣,李鸣也正在看她,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一丝疑惑。
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位大探长居然还在对着地图给他俩普及地理知识。
“咱们再来看看从姚伊燕的时装店,到朱政位于南岳山村的出租屋的路线。出了青云巷,沿着建设西路向东,从大转盘这里横过青阳大道,继续往东,就是建设东路。
沿建设东路往东走大约5公里,就可以看见南岳山了。朱政居住的南岳山村,就在南岳山下。”
秦汉川用铅笔在「十」字中心,也就是建设路和青阳大道交叉的交通转盘上,画了一个圈,“我记得这里好像装有一个交通监控摄像头。文丽,你马上联系交警大队,请他们把11日晚上7点以后至深夜12点之间,这个摄像头拍摄到的视频资料发过来。
我想看看朱政与姚伊燕幽会完后,骑摩托车回家,经过这里是什么时间。还有,他回家途中,何庆国有没有乘坐「摩的」在后面跟踪他?”
文丽有些兴奋:“师父,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何庆国杀人的经过了?”
秦汉川丢下铅笔说:“何庆国之死,朱政之死,这两宗命案的前后经过,我心里已然有数。但有些细节,尚需求证。”
交警大队的视频文件很快就发过来了。
文丽和李鸣坐在电脑前,把视频认真看了一遍。
果如秦汉川所料,朱政骑摩托车经过交通转盘的时间是晚上7点13分,而就在他身后,何庆国乘坐一辆营运摩托,一直在暗中跟踪他。
两辆摩托车先后驶上了建设东路,往南岳山方向行去。
秦汉川听完文丽的报告,并不觉得意外,只是淡淡地追问了一句:“然后呢?”
“然后?”文丽怔住了。
秦汉川皱起眉头,瞧了她一眼:“你再认真看看,后面应该还有更重要的线索。”
文丽只得又坐回电脑前,把视频重新看了一遍,果然有新的发现。
夜里8点52分,何庆国再次进入监控视频镜头,这次他没有坐「摩的」,而是步行。
他从建设东路走过来,走到交通转盘处,进入了建设西路路口的一家小酒馆。
大约20分钟后,9点15分,他从小酒馆里走出来,从神态上看,应该喝了不少酒。
文丽以为他回来时肯定也会乘坐「摩的」,所以第一次看视频时,一直盯着过往的摩托车,竟然没有注意到步行的行人。
她把这个新发现告诉秦汉川,秦汉川把身子往椅背上一靠:“很好,与我想象中的基本一致,这也更进一步证明我的推理没有错。”
“你的推理?”
“这个案子已经破了。”秦汉川起身说,“李鸣,你去把重案二组的其他同事叫过来,我跟大家说说我的推理,有什么遗漏的地方,再请大家补充。”
何庆国是个性格沉闷,谨小懦弱之人,但是再软懦的男人,也不会心甘情愿让老婆给自己戴上一顶耻辱的「绿帽子」。
他显然早就知道妻子姚伊燕红杏出墙,而且还知道妻子经常趁他不在家的时候,把「那个男人」约到家里来鬼混。
当然,他可能并不知道那个男人到底是谁,也不知道对方住在哪里。
何庆国不想跟妻子离婚,又不甘心长期戴着这顶绿帽子,要想让妻子重新回到自己身边,他觉得唯一的办法,就是让那个男人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可以想见,一向谨小慎微的何庆国,为了实施这个计划,肯定潜心谋划了好久。
3月11日这天下午,他打电话给他老婆姚伊燕,说有同事请自己出去喝酒,晚上他不回家吃晚饭。
他知道正跟那个男人打得火热的姚伊燕,肯定不会错过这次绝好的机会,肯定会像往常一样把那个男人约到家里来幽会。
何庆国当然没有跟同事出去喝酒,他提前下班,乘坐「摩的」回到青云巷,在自家门口潜伏下来。
果然,他很快就看见一个骑摩托车的年轻男人进了自己家门,姚伊燕很快就拉下了一楼卷帘门。
晚上7点,幽会完毕的朱政骑上自己的摩托车,从青云巷离去。
何庆国叫了一辆「摩的」,悄悄跟在他后面。7点13分,两人先后经过交通转盘,驶向建设东路。
通过暗中跟踪,何庆国摸清了朱政的住址。
晚上8点左右,天完全黑下来,南岳山村的村道上已经看不到行人。
何庆国敲开朱政的房门,向他表明身份,并约他下楼谈谈。
他知道,如果只说是自己想找他谈谈,对方一定会有所警惕,并有可能拒绝。
所以他说,我老婆也在楼下,咱们三个人一起当面解决问题。
朱政跟着他下楼,何庆国说这事要是被邻居村人听了传出去可不好,我老婆在村后树林里等我们。
于是朱政跟他一起沿着小路走进树林。
这时养殖场的监控探头拍到了两人的身影,时间是夜里8点过7分左右。
一走进树林,何庆国就突然掏出匕首,猛然扎进了朱政胸口。
朱政猝不及防,来不及挣扎,就倒地身亡。
何庆国一击得手,擦干净匕首手柄指纹,清理完现场,然后沿着小路离开树林。
监控探头拍到他一个人走出树林的时间是晚上8点24分。
他在村子里不方便叫「摩的」,于是决定步行回家。
从南岳山村到交通转盘,他步行了大约半个小时,于夜里8点52分出现在交通监控摄像头的镜头内。
他跟姚伊燕说晚上出去喝酒了,所以不能身上不沾一点酒气回家,于是他走进了建设西路路口一家小酒馆。在这里大约喝了20分钟酒,然后带着一些酒意离开。
晚上10点,他回到了自己家里。
秦汉川在大家面前说完自己的推断,然后补充说:“姚伊燕曾经说过,这天晚上他老公回到家里,她总感觉他与平时好像有点不一样,表现得最明显的是,平时吵架,何庆国从来都是低眉顺眼,逆来顺受,从不敢回嘴。
而这一次,不但对她不依不饶,而且还动手打了她一记耳光。你们说这是为什么?”
文丽想了一下说:“我想应该是他觉得自己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做掉了「那个男人」,所以他有恃无恐,面对姚伊燕时,胆子忽然变大了。”
秦汉川点点头:“但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何庆国一定做梦也没有想到,就在他在谋划彻底铲除「那个男人」的同时,朱政为了长久跟自己爱上的这个女人在一起,也在谋划着彻底搬走这块阻拦自己和情人奔向幸福之路的绊脚石。
也就是在这一天,他悄悄地在姚伊燕的指甲尖上涂上蛇毒。
他知道姚伊燕每次跟自己幽会之后,都会找何庆国吵架,每次吵架都会动手将对方抓伤。结果完全如他所料,何庆国回家半个小时后,就死在了老婆的毒爪之下。”
“关于谁是毒杀何庆国的真凶这一点,我有疑义。”文丽说,“何庆国死于他老婆姚伊燕的毒爪之下,这一点没错。但是我觉得有三种可能的情况会导致这一结果发生。
第一,姚伊燕为了达到摆脱自己与何庆国之间的婚姻的目的,在情夫朱政并不知情的情况下,独自一人策划和实施了杀夫计划;
第二,姚伊燕与朱政二人合谋;
第三,才是师父您推断的这种情况,朱政利用姚伊燕的指甲杀人,但姚伊燕并不知情。
您凭什么认定,是朱政一人策划和实施了谋杀何庆国的计划,而不是两人合谋呢?”
“很好,我喜欢大胆提问的孩子。”秦汉川朝她点点头,眼含嘉许之意。
大家都笑起来。
秦汉川扫了大家一眼,接着说:“有一个细节,我不知道你们是否还记得。何庆国去找朱政的时候,为了叫他下楼,他对朱政说过这样一句话:我和我老婆都在楼下等你,事情怎么解决,你看着办吧。朱政听到这句话后,就真的跟他下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