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我虽然不知道,但他可能设法找到了去往对面的方法。如果不是这样,他也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啊!”
确实没有其他地方可去。但是我猜不出他是如何渡过桥已坠毁的河的。
“喂,我们去看看吧!”
织田抬头望着起身的望月说:“你说去哪儿啊?”
“那还用问吗,当然是去桥那儿了!也许能发现什么呢。”
尽管对此持有疑问,最终我还是决定服从望月的建议。从今早开始一直处于待命状态的我们极其渴望行动。下楼后,我们告诉老板娘说要外出寻找相原,拜托她暂时不要锁门,她说自己打算相原回来之前一直开着门,并目送我们离开。虽然雨不再下了,我们也没有忘记带伞。虽不用担心被任何人盘问酒后驾驶,我们还是徒步走向了通路。今夜风很大。为以防万一我们经过诊所前时窥探了一下,灯光已经熄灭,看起来主人已就寝了。诊所后面的保坂明美家以及旁边的羽岛教师家依旧亮着灯。我们又在三岔路口向左拐,穿过通路,到了河边。——相原不在这里,这里没有任何异样。
“果然很难到对面去。上游下游都没有半座桥的。”
我所说的不用想都知道。望月抱臂沉默着。织田向着对岸喊:“有人吗?!”但只喊了一次便放弃了。大概是因为他自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喊声消失在了风中吧。
“我们回去吧。”他缩了缩肩说道。
回到三岔路口时,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废弃的学校。它看起来寂寥无比,就像要在后山的黑影与既无星星又无月亮的夜空下被压垮一般。我们在那个校园里玩单杠是昨天还是前天来着?我望着那边这样想着,然而,就在我要将视线移回到路上时,掉在水洼上的一件东西映入了我的眼帘。
“那个……是什么?”
我边用手指着边凝神观看,好像是胶卷包。我记得傍晚时它还没有掉在这里。
“天还亮着时可没掉在这里。”望月也如此说道,“相原走过这条路?前面明明只有个废弃的小学校。”
我们不约而同地望向了废弃的学校。即使再无其他地方可去,也很难想象他会在这种连灯都没有的地方,但既然已到了这里,我们便一致决定去确认一下。
“这简直就是试胆量嘛!”织田说道。
“或许可以见到龙猫呢!”望月笑着说道。
是的。我们半游玩性质地走向了废弃的学校。我们只是以寻找相原为借口,窥探一下鲜有机会涉足的午夜废弃学校,这应该才是我们的真实目的。我之前的不安也在此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为何呢?
我们进入校园,迅速环视四周,却无任何人影和迹象。或许相原傍晚以后来过,但此刻好像不在这里。午夜中漆黑一片,连校园一隅的大小单杠的轮廓都不清晰。风很大。
“他不会在教室里睡觉吧?”
“他又不是流浪者。”听了织田的话,望月说道。
前方有个貌似库房的地方,其前方的三个房间,似乎是两个教室及一个办公室。
“我们到房间里看看吧!”
望月说完,从面前的教室窗口窥探着里面。织田与我也从其他窗口望去。里面只有十组钢铁制书桌与座椅面向黑板而列,没有任何异样。窗口玻璃上映出的自己的脸看起来就像一个陌生人,这反而很不可思议。在这样的地方做着这样事情的自己才不可思议吧。
望月将双手交叉放在身后,晃晃悠悠地移向了旁边教室的窗口。看着我与织田正在观看,他也同样从开着的窗口向里望去。
“哎?”
望月将脑袋伸进了房间中。我们正想他在做什么,他却抬起左手,慌张地招呼我们去那边。
“那是什么呀?”望月说着走向了那边,我也跟了过去。
“那里躺着个人?”
织田的话是疑问式的。躺在黑暗废墟中的教室里的那个东西,确实是人的形状。俯卧,脸部朝向那边。但是,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有人……是牛仔裤与斜纹棉布的夹克衫。那是相原的东西。
“那个摄影师先生,好像真的在这里休息呢!”
望月若无其事地说道,难道他不觉得奇怪吗?肾上腺素开始猛烈地混入我的血液之中。我想把望月刚才说的话还给他——他又不是流浪者。
“我们把他叫起来吧……是不是因为急病倒下了?”我说道。
“不会吧?”织田边说着边走向了教室前面的门,哗啦一声打开了。望月与我从后面的门进入房间,我们与织田一起靠近躺在满是尘土的地板上的相原。
“相原君——”
望月屈身蹲下,想将手放在他肩上。可是他的手却在空中猛然停住了。
“喂,怎么了?”
望月歪着头仰望着我们。
我沉默地蹲在他旁边,轻轻地握了握相原的手腕。没有脉象,只有丝丝凉意。
相原死了。
第08章 缪斯的迷宫——麻里亚
1
菊乃将小野博树的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用一块洁白的手帕盖在他的脸上后,迅速挺直身体站了起来。
“暂且让小野君在这里安息吧。”
她严肃地说道。
“让他在这儿安息?夫人……您是说把他的遗体就这样放在这里吗?”冴子询问说,“把他一个人留在这么阴森恐怖的地方怎么行呢……”
菊乃怒视了一眼冴子。“阴森恐怖?无所谓的。这里可是小野君的画室。你看,那里还有他的画作。与其让他回到与杀害自己的人同一屋檐下,我觉得这里更能让他安息。——你们知道暂时是什么意思吗?”她环视了一下我们,“就是到找到凶手为止。我一定要查清到底是谁做了这么恐怖的事情。”
“一定要查清?菊乃夫人,那是警察的工作。您不需要费心的。”琴绘说道。
“不。”菊乃摇了摇头说,“凶手必须由我们查出来。”
“您、您说什么?通知警察并把之后的事情交给他们才是最合适的吧?”
听了八木泽的话,菊乃的表情又凶神恶煞起来。
“警察骆驿不绝地闯进这个村里来你也无所谓吗,八木泽君?我不能忍受那样的事。不,我不能容许!”
“那您打算怎么办呢?”江神学长平静地问道,“您是说不能把这起明显的杀人案件通知警察吗?”
“现在不行。还不能通知警察。通知要等知道谁是凶手之后。”
菊乃与江神学长面对面相互凝视着。
“您是说要靠自己的努力查明凶手是谁吗?对于这是否是一个明智的决定,我心怀疑虑。时间越久犯罪痕迹便会变得越淡,恐怕这只会对凶手有利,这一点您没有考虑过吗?”
“你偷换论点了啊,江神君。我们只要在犯罪痕迹尚未变淡时查明凶手就好了。我已经决定这样做了。我们自己找出凶手。”她轻轻地扬了扬头,“你也可以协助我们的吧?”
“我会全力以赴。”
“其他人也没有问题吧?”
菊乃询问大家说。虽说主人已宣告不许通知警察,但也不是不能反对,可他们都为她强硬的语气所压,一时间似乎谁都无法出声。
“我们就按夫人说的做吧!”开口的是小菱,“只是我觉得最好先决定万一不能立刻查明凶手时该怎么办。如果花去一个月甚至两个月的时间就太荒谬了。我觉得如果尝试自己努力,两三天就是极限了。”
菊乃立刻回答说:“没问题。我也是同感。嗯……我们就以两天为限吧!如果两天以后仍然没有查明凶手,凶手也没有自首的话,我们就请警察来介入,也就是花园要被蹂躏了。如果果真如此,村子也很难恢复到原样了吧……”
“如果我们能把凶手找出来,就可以维持村子的原样了吗?”
前田战战兢兢地询问道,他那怯懦的态度似乎在说,若自己被流放至村外那就麻烦了。他的妻子紧咬双唇,沉默不语。
“也许吧。”菊乃简短地回道。
小菱在遗体旁边屈膝端坐,然后静静地合起双手,开始低声诵经。我们也不约而同地合起了双手。诵经声在岩石大殿里毛骨悚然地回荡开来,一瞬间,我似乎又在恍惚这是否真的是事实。飘荡至洞顶的诵经声无处可去,大概要永远回荡于这下垂的不可计数的钟乳石间了。
“我们进行现场的调查吧。”
小菱的诵经声还在持续,菊乃却分开合着的双手说道。
——我想她正在剧烈的悲伤中,而且怒火中烧。尽管她并未被少女般的恋爱所困,但小野博树对她而言无疑是最重要的人了。这种伤害一定深得让她无法忍受,大概是为了忘记这一痛楚才驱策自己进行搜索凶手的吧。
菊乃夫人有些异样,平日她很少以村子主人的身份指挥大家,而此刻她宛如一个小独裁者在迅速进行各种决策。尽管她平日并非如此,但我们都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没有人很清楚该如何下手,我们就这样开始了现场调查。
我们凭借篝火与手电筒的光亮,分别对周围进行了调查,却未能发现什么凶手留下的东西,也没有可疑的痕迹,岩石上一个脚印都没有留下。我感觉已毫无办法了,无意间回头一望,发现江神学长正屈身将脸靠近小野的遗物——画材及手提箱。
“怎么了?”
江神学长并没有回答我,沉默着指了指开口大张的手提箱。不过手提箱看起来未见什么异常。
“连手提箱里面都洒有香水。而且,你看——”江神学长又指了指旁边的伞,“从伞的内部也能闻到吧?我在奇怪,就算作为饯行而洒上了名为‘ヒロキ’的香水,为什么还要细心到如此程度呢?”
我将脸靠近社长所指的东西,仔细地闻了闻。手提箱中和伞的内部确实也有甘甜的香气如游丝般升起。经学长一说,我确实感觉这很奇妙。我脱口说道:“说起来是很奇怪啊!”
“不,如果只是小心的话也不奇怪。奇怪的是这里。”
他走了几步,指着小野遗体的头部。
“小野君的全身都被洒上了香水,却只有头部几乎闻不到味道。我不知这是否有什么含义……”
到底是为何呢?姑且先记下吧!
江神学长边提醒不要直接触碰手,边逐个检查了画材,却似乎没有任何发现。他瞥了一眼尸体倒立的岩台,迅速走向了那边。然后,再次登上那阶梯状的岩台后,他双手叉腰在最上层反复来来回回地寻找着什么东西。最后停在了尸体曾在的地方,叹了口气。
“有什么发现吗?”冴子抬头问道。
“没有。”他摇了摇头说,“什么也没有。我只是在想,把尸体搬到这里来,还特意让他采取那样的姿势,一定很辛苦吧?”
“特意让他采取那样的姿势……”冴子重复道,“也许凶手并没有那样的打算。凶手把尸体扔出之后,偶然之中变为了那样的姿势,事情难道不可能仅是如此吗?”
“怎么可能偶然变成那样呢?那个倒立姿势是以一种非常微妙的平衡构成的。这个部分,”说着他用脚尖叩了脚下两次,“稍有些凹陷,小野君的身体被贴在了那里,所以才可能保持倒立的姿势。——不对,也许正如铃木女士所言,倒立是一种偶然的产物。但是,凶手不辞辛苦地将小野君搬运到这里的事实并没有改变。为何特意搬上来?这一点才不可思议。”
响起了“嘘”的一声口哨声。是哲子。丈夫吹不了的口哨,她却可以吹。
“我们这不是前进了一步吗?无论怎么想凶手都是男性啊!如果是女性,仅攀登到那里就已竭尽全力了。——小菱君,你不这么认为吗?”
“嗯,好像是的。”旁边的小菱回答说,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他却似乎是真心同意。
“如此一来犯罪嫌疑人就被限制在几个人了呢?……小菱君,八木泽君,江神君,不在这里的志度君……一共有四人啊。”
“您把您丈夫给忘了。”被提到名字的八木泽怏怏不乐地说道,“包括你丈夫一共是五个人。您不满意吗?应该不会吧?如果你谨慎到把昨天才跟小野君初次见面的江神君也算进去,当然也会算上哲夫君的,对吧?”
“没有。”哲子弯扭着身体否定说,“我丈夫昨晚一直在我身边睡觉。这我知道。所以我才把他排除在外了。”
八木泽咋了咋舌说道:“那是自私的诡辩。配偶的证词不能成为不在场证明,这可是常识。如果要认真寻找凶手,逻辑上不应如此吗?”
哲子愤怒地板起了面孔,却未作任何辩驳。八木泽的说法很合情理,哲夫也没有反驳八木泽,露出了虚张声势一般故意挤出的苦笑。
我本以为八木泽会就此作罢,事实却并非如此。
“再让我说的话,我觉得你、铃木和有马都不能脱离犯罪嫌疑人的范围。”
“你刚才说什么?”哲子严肃起来。
“我承认将尸体搬到岩台上对女性而言是一项很费体力的劳动,但我不认为那是不可能的。夫人与香西女士可能不行,但你们几位年轻人不是可以做到吗?——是吧,小菱君?”
要对完全相反的事发表意见,小菱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他们不该虐待僧侣的。
“你今天可真是胡搅蛮缠啊,八木泽君!”
哲子双手叉腰,头微倾着说道。这是她生气时的姿势。
“你这么说我很遗憾。我是从逻辑上——”
“哪里是从逻辑上了?你刚才避开了你喜欢的由衣的名字了吧?这也符合情理?”
“符合啊。”他挺了挺胸,之后却似难以启齿般说道,“那个……总之,要把尸体搬上去她……”
“你是说太胖了不行?这才有问题吧。只要使出危难时极限的力气的话,我觉得她可以做到。”
“为什么还要使出那种极限的力气把尸体搬运到上面去呢?”
“你这么说不行啊!”哲子讥笑说,“不行啊。那样的话我也会说啊。即使我是凶手,我为什么非搬运尸体呢?你自己刚才说了对女性而言是项很费体力的劳动的话,想为死者饯行而一时兴起把尸体搬上去的凶手,到底还是个男人。”
对此,八木泽也未能反击。
不甚愉快的沉默袭来。我暂且倾听了一下水滴的韵律声与木柴爆破的声音:
“夫人,”小菱边往篝火里扔了几根木柴边说道,“这是最后的木柴了。”
这代表着什么就无须赘言了。
菊乃说:“等木柴燃尽之后我们就离开这里吧。如果需要就带着木柴再回来。不过到底有没有这个必要呢?——我很遗憾,但凶手似乎并未在这里留下证据。”
不久,木柴燃尽了。
2
一阵敲门的声音。
“请进。”我说道。
“你们在这儿啊。”进来的人是江神学长,他看着我和精疲力竭地坐在床上的由衣说道。
“由衣说她有点不舒服。”
这里是位于东栋的她的房间。她说自己想回房间休息却不想一个人,我只是陪着她,跟她说些雨什么时候才会停之类的话罢了。江神学长似乎是在找我。
“我刚才给有栖打电话了,他说想听麻里亚的声音。我告诉他你不在旁边,他可生气了。”
“是因为我们总是错过吧……我一会儿给他打电话。——你是怎么跟有栖说的?”
江神学长半坐在窗边的桌子上。“我只是跟他说这里出了事不能马上回去了。我会再跟他联系的所以让他等着我。木更女士和香西女士可都在旁边。”
“这样的解释有栖接受了吗?”
“应该是完全没有吧。我暗示了些什么,所以他反而会担心的,可是木更女士一直在给我使眼色让我赶紧挂掉电话,我也没有办法。”
“那个……”
由衣开始小声说着什么。我们把视线转向她,她却沉默不语了。
“怎么了,由衣?”
“……不用通知警察也能知道凶手是谁吗?”
“这个嘛……”江神学长抚摸着桌子一角说道,“因为案件发生在只有这么几个人的地方,所以我也觉得只要对全体人员进行问话,然后判断一下是否合逻辑就能很容易知道,但无论如何这都是午夜发生的案件,所以……”
“应该通知警察的。我想木更夫人稍冷静后就会明白的。是吧,由衣?”
听了我的话,她摇了摇头说:“我不想让警察来。”
“由衣……”
“我不希望任何人进来。今早下楼时,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见到江神君也让我很吃惊,我当时想要跑出去逃走的。后来麻里亚说江神君是自己最信任的学长所以我才安心了下来,可即使没有看到小野君被杀,仅仅是这件事就已经让我很震惊了。如果外面的人进来了,就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了。”
她神经非常过敏。如果警察突然进来,她可能真的会出逃到后山。我把手放在她的肩上,轻轻地拍了拍。
“警察关心的就只有案件。不需要有什么担心的。——即使我们自己把凶手揪出来了,之后也还是必须通知警察,对吧?不是我们说声‘这个人杀了人’,然后对方说声‘那我们把这个人逮捕回去’,然后在桥上把人交给他们,事情就能解决的啊!”
我可以感觉到由衣的肩膀瘫软了下去。
“……那也是啊。”
我也失去了力气,将手从她肩上拿开时,又响起了敲门声。——是八木泽。
“你没事吧,由衣?”
他看也没看江神学长和我,对由衣说道。问这话的他自己脸色也不好。
“嗯。”
八木泽先后看了看我和江神学长后说道:“大家正聚集在食堂呢。想就昨晚个人的活动及发现的事情谈一谈——方便吗?”
“我没事。”由衣回答说。江神学长和我也没有异议。
“那就来吧——”
八木泽走到走廊打开了门。
我们走入食堂后,背窗而坐的菊乃说道:“现在人都到齐了。”
前田夫妻分头为大家端来咖啡,其他五人坐在座位上。我刚想说没有江神学长的椅子,便意识到小野的椅子已空出。空座——减少了一人的事实赤裸裸地呈现在眼前,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由于与用餐时不同,先到者紧坐到了里面,我们四人便分别在左右两侧的末席上落了座。我身边是志度。
“昨天我把你的学弟们送到宿处了。”
右侧的诗人隔着我的头,对左侧的江神学长说。
“我听说了。真是给您添麻烦了。”江神学长回答说。
“有个惊人的发现呢!有个男生说读过我的诗集。我好感动啊!”
“哎哟,是谁啊?”我询问说。
“望月周平。真是个不错的家伙。——另外两个人也不差。”
不知他是否真心觉得如此。只是他似乎觉得一起玩泥巴很有趣。
前田夫妇为迟来的我们也端来咖啡后便落座了。
“各位——”菊乃对大家说道,有人重新坐了一下,椅子吱吱地响着。
“首先,我开门见山地问吧。——夺去小野君性命的人请主动承认。”
多条视线交错乱飞。若视线是一种物体,大概会在桌上描绘出一个几何图形吧。没有人说是自己。——菊乃似乎意料到了一样点了点头。
“之前我也说过了,我不想把警察叫到这里进行粗鲁的搜查。叫他们来是知道凶手以后的事。只是要以两日为限。也就是说,如果今明两天不能找出凶手便通知警察。虽然可能被责备通知不及时,我也无可奈何。”
这已是既定事项。虽有些违背常理,但此处本就是一个缺乏常理的地方。若事实如此,那么尽快找出凶手便为目前最好的良策。
“如何找出凶手呢,菊乃夫人?”询问者是琴绘,“是像电视里的刑事电视剧一样调查不在场证明吗?”
“不在场证明……是啊,必须得调查不在场证明。”
小菱制止了喃喃自语的菊乃:“没有那么简单吧?我们连小野君遇害的大致时间都不知道啊!”
菊乃从容不迫地说道:“这个我知道。可是,可以大体推测不是吗?他去钟乳洞时是十点半多。到达洞窟里面的画室时大概是十一点半吧。他平时画到早上两三点。所以,行凶不就应该发生在昨晚十一点半到今早三点以前的这一段时间吗?”
这一时间段的不在场证明取证,一定很困难。然而,菊乃开始依次询问昨晚各人的活动。
“香西你可不可以先说一下?”
“哎呀!”琴绘双目圆睁,“不是得出结论说凶手是男性了吗?为什么让我这个老太太说什么不在场证明啊,菊乃夫人?”
“我不是在追问犯罪嫌疑人的不在场证明嘛。”主人似抚慰一般说道,“我希望在大家叙说细节的时候,供述伪证的人可以浮现出来。因此,必须请毫无嫌疑的人也来说一下。”
“是这样的啊,”琴绘似乎不太愉快,“算了,我说。”
“十点半以后我就回房间睡了。在那之前菊乃夫人您也是知道的,我们围着江神君这一不速之客,在客厅喝薰衣草茶了。一起的除了江神君与菊乃夫人以外,还有有马、小野君、八木泽君——就这些了。除了去钟乳洞作画的小野君以外,各位都与我在同一时间回房间了吧?”
“接着你就睡了吗?”
“嗯,酣然入睡。我一直睡到早上,一次也没有醒,所以什么也不知道啊。”
琴绘似已无话可说一般双手捧住杯子饮起了咖啡。
“对于洒在玄关处的你的香水你没有什么要说的?”
琴绘抬起头,将杯子轻轻地放在接盘上。
“这个啊,是的,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然那样对待别人竭尽全力制作的作品,这种行径不该发生在艺术家身上。今早下楼吃早餐时我吃了一惊——”
“到底是谁为什么做这样的事情,你没有什么线索吗?”
琴绘在胸前大大地摇着双手说:“我可没什么线索。不明所以。若是对我有意见直接对我本人说就可以了,却这样对待我的可爱作品,真是阴暗又让人讨厌的行为。”
菊乃的提问略有停顿,我便决定在征得允许后询问两三个问题。
“当时地上倒着两个空瓶,洒在玄关处的香水是这两种吗?”
“嗯,是的。是enigme与fauve。味道还算可以,可那样混合之后竟变成了那样丑恶的味道。真让人愤恨哪!”
“这名为enigme与fauve的香水,在您的作品中也具有特别意义吗?”
“不,没什么特别的。那只是其中一种而已。况且味道也像刚才说的,只是勉强过得去。”
“您还能再做出来吗?”
“当然了。我还有配方,所以只要收集全材料就可以了。所有作品都是一样的。”
我问了一个自己一直关心的问题:“enigme与fauve,是什么意思呢?”
“是‘谜’与‘野兽’。”
是吗。我猜中了enigme就是“谜”,当时我若也猜一下fauve不就好了吗。野兽派fauvisme是常见的美术用语。
“哦?是谜与野兽啊。哎呀呀!”志度饶有趣味地说道,“是谜般的野兽身裹奇香于深夜闯进来了啊!凶手是隐含这样的寓意而选择这两个瓶子的吧。——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