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冷冽的星期二清晨,警局大楼外的街道上,树木已显秋意。陆凡一睡眠不足,眼睛灼热,脑袋沉沉地从沙发上坐起来,瞪眼看着走进办公室的李宁、曹帅、杨帆、老马他们,忽然间有一种不知今夕是何年的茫然。
“凡一,你怎么睡在沙发上啊?”李宁直愣愣地看着他,“你不会是昨晚没回宿舍吧?”
“呃,我查点资料。”陆凡一坦承,“回去太晚了,就在沙发上将就了一晚。”
“呵,你看上去累得像条狗。”李宁走向咖啡机,一边泡咖啡,一边自言自语,“你需要喝杯热咖啡,提提神。”他将泡好的咖啡放在茶几上,没问陆凡一要加多少糖多少奶精,这么多年,他已经十分了解这位破案玩命的首席警探的每一个习惯。
“谢谢!”陆凡一接过来,一口喝下去半杯,皱了皱眉,好苦。他瞟了一眼手表,7∶55,重案队的人差不多该到齐了。
抬头的那一刻,他看到了随老吕一起走进办公室的欧阳嘉。这位美女副中队长穿着威严的警服,一头短发干净利落,似乎恢复了昔日神采奕奕的风姿,只是那双布满了红血丝的眼睛,泄露了她所有的故作坚强。他一眼就看穿了她想隐藏却显露在眼里的伤痛。
老吕走在欧阳嘉身旁,一起进门的时候,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压低声音说:“如果你想听一些忠告,欧阳,我想你最好回去好好睡一觉,你看起来心神不定。现在你越想抓到凶手,就越像在火上浇油。”见欧阳嘉没反应,他又问:“欧阳,你在听吗?”
“我听到了你说的每一个字。”欧阳嘉淡淡地说,“老吕,我没事,真的。”
看到那只搭在欧阳嘉肩膀上的手,陆凡一的心“咯噔”一下,快步上前,一把拉过欧阳嘉到一旁,低声说:“你或许会想知道,杀害许建东的凶手是谁。”
“什么?”欧阳嘉猛地一怔。
身后突然响起谢刚的声音:“嘀嘀咕咕地说什么呢?有什么话,等开完会再说!”这位重案队中队长跟在老吕身后走进办公室,一眼就看到陆凡一抓着欧阳嘉的手,只看了一眼,马上错开视线,大声说,“现在都去会议室!开会!”
在一阵尴尬的静默中,陆凡一松开欧阳嘉的手,随其他人一起来到会议室。
谢刚站在会议桌一头,像军人般昂扬挺立,散发出掌控全局的男人的自信,声音低沉道:“陆凡一,你刚刚是不是说,你知道杀害许建东的凶手是谁吗?”
原来谢刚都听到了!(草&凩&箐&箐)
陆凡一缓缓站起来,目光从每个重案队民警脸上一寸寸扫过,最后清清楚楚地说:“是,我查到一个重要的疑点,这个疑点几乎直接告诉我,凶手是谁。”
此言一出,诺大的会议室顿时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动也不动地紧盯着这位首席警探,气氛一时间仿佛凝固了。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突然开了,贾兰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她看上去为难极了:“对不起,对不起,我迟到了,我昨天晚上…”
“没功夫听你解释,麻烦你从外面把门关上,我们开会呢。”谢刚毫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话。
老贾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却又不好说什么,只能干坐在那里,瞪眼看着自己的女儿直愣愣地站在门口。
“昨天晚上,我让贾兰帮我查一些资料,她一直帮我查到凌晨四点,今天早上才会迟到。是我的责任。”陆凡一甚至没有看门口的贾兰一眼,不动声色地说,“谢队,如果要处罚的话…”
“好了好了!”谢刚不耐烦地摆摆手,“陆凡一,你继续讲发现的重大疑点。”
见大家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贾兰吐了吐舌头,看向陆凡一的眼神充满了感激,她猫着腰,飞快地跑进会议室,坐在角落的位置上。昨天晚上,她按照陆凡一提示的密码破解法,研究了一晚上的FBI向全球求助的密码,早上迷迷糊糊地多睡了五分钟,差点进不了会议室的门。
陆凡一也不打马虎眼,直截了当地说:“之前,谢队主要从凶手的谋杀动机入手,进行了推理。我完全赞成谢队的推理,今天我就从现场的监控录像来分析。大家请看大屏幕,这是我昨晚凭记忆画的一个现场的平面图。”陆凡一打开投影,将笔记本里的平面图投射到屏幕上。
李宁赶紧起身关掉会议室的灯,黑暗中,白色的屏幕亮得刺眼。
“图的最下方是婚礼大厅,也就是我们当时喝酒的地方,由于空间有限,我没有完全画出来。我们看,从大厅去洗手间的路有两条,我把它们标记为A通道和B通道,两条通道中间是一个完全封闭的废弃仓库,我在找许队的时候仔细查看过了,仓库的门是完全封死的。通道的尽头就是洗手间,左男右女,两个洗手间的门距离很远,它们之间的通道我标记为C通道。而在A和B通道上,分别有两架摄像头,我把它们标记为摄像头A和摄像头B。大家看一看这个简易的平面图和实际情况是否一致?”
众人点头表示认同。
“好的,下面我们重点看一下案发当晚的监控录像。现场的这两个摄像头虽然没有直接对准洗手间,可是却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甚至为我们直接指出了凶手!”陆凡一短短一句话像一枚重磅炸弹投进了重案队会议室,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疑惑的目光落在陆凡一身上。
“小陆,你是说,你知道谁是凶手?”李宁第一个提出疑虑。
“还是先看录像吧,让证据说话。”陆凡一不动声色地打开了两个监控录像,投影上立刻就出现左右两个通道的画面。他一边播放录像,一边解释说:“左侧的是摄像头A拍到的画面,右侧的是摄像头B拍到的画面。这个监控装置比较老,用的还是录像带,不过这并不影响我们观看。事实上,录像带式的监控比硬盘式的更稳定,不会因为软件问题而停止工作,所以很多酒店目前仍在使用录像带式的监控。为了节省时间,我们就从许队和谢队去洗手间的时候开始看起。”他把录像带快进了几分钟,左侧的画面中由远及近出现了6个人。
陆凡一用激光笔指着画面说:“大家仔细看,现在画面中出现的是许建东和谢队,他们两人分别被我和欧阳嘉、杨帆和曹帅扶着向洗手间走去,甚至可以看到他们两人一边走,一边还在打酒官司。请大家注意,当时的时间是9:40。”
“这个时间准确吗?”谢刚突然提出疑问。
“准确。”李宁回答,“这是由录像带转刻成DVD时,由刻录软件直接把准确的时间刻录进画面的。案发当晚,我拿到酒店的监控录像进行刻录,我核对过时间,没问题。”
“谢谢李宁的核实,我们继续看监控录像。”陆凡一说。
9:42,老吕出现在A通道。
“这是老吕来上洗手间,这个时候,许建东和谢队还在洗手间内呕吐。”整个会议室寂静无声,只有陆凡一声音低沉地讲解。
9:45,谢刚从洗手间呕吐完,由曹帅和杨帆扶着,从A通道返回大厅。从画面上看,他走路不稳,显然醉得不轻,要不是有两个民警扶着,恐怕他会像烂泥一样瘫在地上。
9:47,欧阳嘉急匆匆地跑过A通道,她去酒店门口叫出租车。
9:48,陆凡一也穿过A通道,往大厅方向走去。
“这是我回大厅找人帮忙。”陆凡一说,“本来想叫李宁的,可他喝多了,趴在桌上不省人事,我就找当时正在喝茶解酒的谢队帮忙。谢队一听许队要送医院,马上就安排了曹帅和杨帆随我一起去洗手间。”
9:58,陆凡一和曹帅、杨凡急匆匆地穿过A通道,往洗手间方向跑去。
10:00,欧阳嘉神色焦急地从A通道跑向洗手间,紧身的旗袍让她迈不开脚步,她情急之下,顾不得礼节,一把提起裙摆,狂奔着穿过A通道。
“这是欧阳队长接到我的电话,听说许队不见了,急急忙忙地赶回来。”陆凡一继续解释。
10:00~11:00,A、B两条通道内人头攒动,整个重案队的人都在找失踪的许建东。
11:02,B通道内出现一位惊慌失措的女服务员,接着,陆凡一、欧阳嘉、谢刚通过B通道,跑向女洗手间。
“酒店的女服务员在洗手间发现血迹,我和欧阳队长还有谢队听到她的惊呼声,从监控室跑向女洗手间,然后就发现许建东被谋杀。全部经过就是这样。”陆凡一介绍完毕,关掉了监控录像,犀利的目光在每个人脸上缓缓扫过,“大家对整个过程有什么看法?”
“我觉得和之前谢队描述的过程一一吻合,没什么出入!”李宁答。
其他人也赞同李宁的说法。
“大家还是没有仔细看,明明出了问题。”陆凡一轻轻地叹了口气,“这么明显的疑点,难道没有一个人看出来吗?”
“不对!”谢刚站起来,扯着沙哑的嗓子惊叫一声,“不对不对,这里面少了一个人!”他这一嗓子差点把一群人掀翻。
“我怎么没看出来少了谁啊?”老马不同意谢刚的看法,撇了撇嘴,“我刚才特别留意了一下,重案一队和二队的人都在监控画面中。”
“是啊,我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一个都没有少呢!”曹帅也疑惑了,皱着眉头一遍遍在脑中回忆监控中的画面,最后很肯定地说,“真的一个都没少啊!”
“确实少了一个关键人物!”一直沉默不语的欧阳嘉突然开口。
大家见正副中队长态度一致,一个个都安静下来,心里却存了个问号。
“再把刚才的视频放一遍,我倒要看看,到底少了谁。”老马不甘心地提议。
“好!”陆凡一重新点开视频,将监控录像从头到尾播放了一遍。
这一次,所有人都瞪大眼睛,不放过每一个细节,可看到最后,还是一头雾水,瞧不出个所以然来。不可能啊,二十几双眼睛看着呢,重案队所有人明明都出现在监控中了,没少了谁啊!可偏偏陆凡一、谢刚、欧阳嘉说得那么信誓旦旦。
究竟少了谁呢?
“凡一,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告诉我们是谁。”李宁急了。
“正如欧阳队长和谢队所说,确实少了一个人,而且这个人消失的位置和时间都极为可疑。”陆凡一顿了顿,清冷的目光像箭一样射向坐在欧阳嘉旁边的老吕,声音沉沉,“老吕,你还不承认吗?你从洗手间出来后,根本就没回大厅!”
此言一出,会议室顿时鸦雀无声,二十几道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老吕,绝不敢相信,监控录像中少的那个人居然是他。那他毫无疑问将成为杀害许建东的头号嫌疑人。气氛一时间变得微妙起来。
这位昔日公安分局的副局长坐在座位上,铁青着脸,两颊像咬了两块生铁,忍了又忍,最后平静地开口:“陆凡一,你凭什么怀疑我?”
陆凡一毫不畏惧地紧盯着他,质问:“每个人从宴会厅往返洗手间,都会有一来一回两个视频画面,唯独你,有去无回,这一点,你怎么解释?”
“我当时是从B通道返回大厅的。”老吕镇定地说。
“那B通道的摄像头拍到的画面里,怎么没有你?”陆凡一继续追问。
“我怎么知道,没准B摄像头坏了。”老吕有些恼怒。
“呵,这个理由你不觉得好笑吗?”陆凡一步步紧逼,“B通道的摄像头清清楚楚地拍到了我、欧阳队长、谢队,我们三个去女洗手间找许建东的画面,怎么一下子说坏就坏了?”
“我上完洗手间,直接回大厅了,当时很多人都看见了!”老吕大声说。
“谁能证明?”陆凡一毫不放松地紧盯着他。
老吕环顾四周,希望有人能站出来替他说一句话,只要一句话就好。
然而,大家都不约而同地低了头,保持沉默。坦白讲,不是不想为他作证,只是当时每个人都喝多了,场面非常混乱,谁还记得老吕究竟有没有回大厅。再说,现在这种双方剑拔弩张的局势,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谁敢站出来给一个嫌疑犯作证?搞不好给自己扣上一顶犯罪同谋的大帽子,到时候,就算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老吕,没有人能证明你回到了大厅。”陆凡一连喘口气的时间也不给他,紧接着问,“我还有一个更关键的问题要问你,当时你为什么放着A通道不走,非要走B通道?”
“我好奇,想换条路回去,难道不可以吗?”老吕气得扭过头去,看都不看陆凡一一眼。
“你的借口太牵强了。”陆凡一直接否定。
“那你说,我为什么放着A通道不走,偏要走B通道?”老吕噌地站起来,通红的双目瞪着陆凡一。
“你借着走B通道为名,趁我们不备,溜进女洗手间。”陆凡一说。
“一派胡言,我一个大老爷们,进女洗手间干什么。”
“你在等待一个时机…”陆凡一说出答案,“谋杀许建东!”
老吕被这个答案惊得目瞪口呆,又气又急,半天说不出话来,良久,他一字一顿地说:“好,如果真像你说的,我在等待一个时机谋杀许建东,那我是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到的呢?”
“我推测是这样的。”陆凡一有条有理地道来,“你先在女洗手间门口放上事先准备好的‘正在清洁中’的牌子,趁着走向B通道的时候躲进女洗手间,从门缝后观察男洗手间门口的情况。当你看到谢队被曹帅和杨帆扶着离开,而我和欧阳嘉一前一后离开时,你飞快地跑进男洗手间,用最快的速度把许建东的呕吐物清理干净,然后,强行把许建东拖到女洗手间内,接着实施谋杀。谋杀结束后,你以某种方法离开女洗手间,躲开监控录像,回到大厅,接着和大家一起寻找消失的许建东。”
老吕坐不住了,猛地拉开椅子,大步走到陆凡一跟前,一拳就向陆凡一挥去,好在被李宁和曹帅拉住。这位昔日德高望重的公安分局副局长气得浑身发抖,伸出右手,用食指狠狠指着陆凡一的鼻子,大声质问:“好,那你说,我是用什么方法躲开监控录像,回到大厅的?”
“你完全可以从窗户跳出去。”陆凡一回答。
“那我的杀人动机呢?用这种残忍的方式费尽周折地谋杀一个人,总要有一个强烈的杀人动机吧?”
“没准你和许队之前有什么过节,你一直怀恨在心。”陆凡一冷冷一笑。
“你知道个屁!”老吕恼了,“我和许建东是多少年的哥们了,之前还在一个专案组共事过,哪有什么过节。还有,我也是来重案队后才见到欧阳嘉的,谢刚之前推理的因为暗恋欧阳嘉而杀人的动机,我根本就没有。陆凡一,我再问你一遍,我谋杀许建东的动机是什么?我有什么理由非杀他不可?”
“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如果你没有做过,我绝不会冤枉你,如果许队真的是你杀的,我绝对会亲手把你扔进监狱!”陆凡一浑身都散发着凛冽之气。
“好,你去查,随便你查!本来我不想说的,既然你毫无证据地血口喷人,那么我也想说说我的推理。”老吕把心一横,胸口因激动而剧烈起伏。

第4章 重案队里的风声
“老吕,你到底藏着什么事情,非得逼到这个份上才肯说出来。”谢刚有些恼怒这位老刑警的知而不报,一脸正色地说,“这里是重案队,不是上上下下一团和气的地方。我们是在破案,不是小孩子扮家家酒,现在是有意见保留的时候吗?”
“别人都要我的命了,我还有什么可保留的。”老吕大声说,“既然刚才我们谈到了动机,我就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谢队之前分析过,如果说凶手就藏在我们重案队内部的话,那么,最可能的谋杀动机就是情杀。现在,我想问问大家,在座各位,坦白讲,你们觉得谁最符合情杀这个动机?”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保持沉默。良久,有人小声地嘟囔了一句:“陆凡一。”
虽然声音很小,但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不约而同地,大家都把目光落在了陆凡一身上。
欧阳嘉的脸红一阵,白一阵,轻轻敛下眼睑,低垂的睫毛轻轻颤抖。
许建东的死,难道真脱不了“情杀”二字吗?她不敢多想,更不敢去看会议桌对面那张英俊的容颜。
“怎么样,陆凡一,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老吕冷笑着看向这位昔日的首席警探,反唇相讥,“现在轮到你向我们大家解释了。”
陆凡一知道老吕在重案队的力量不可小觑,要抓他就跟抓蛇一样,一不小心就会被反咬一口。这一刻,他的眼神是平静的,语气也是平静的,“欧阳队长是个正派的女人,我和她清清白白,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怎么谈得上情杀?”
“谁说情杀就一定要和另一方发生什么实质性的关系呢?”老吕步步紧逼,“重案队每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10月1日婚礼那天,你见到在酒店门口迎宾的欧阳嘉,几次欲言又止,表情明显带着克制。说好听点,你对我们的欧阳队长余情未了,说难听点,你根本就是妒火中烧。”
“你不会就凭这一点,就认定我谋杀许建东吧?”陆凡一轻哼一声,觉得这个理由很好笑。
“我当然不会仅仅凭一点就胡乱判断。”老吕冷冷一哼,“一年前的620连环谋杀案,你多次和许建东发生争执。从那时候起,你和许建东之间就已经产生深深的芥蒂,我没说错吧?”
“干我们警察这一行的,在推理过程中发生争执很正常。但是,工作是工作,私交是私交。”陆凡一据理力争,内敛的情感压制了怒气,“我绝不会因为和许建东工作上的分歧而对他个人产生怨恨。”
“是吗?”老吕不以为然,“我看不见得,许建东和欧阳嘉婚礼当天,我清楚地看到许建东一见到你,脸色大变,他对你分明怀着一种警惕和抗拒。见许建东摆明了不欢迎你,欧阳嘉马上出来,借口靳局长在找位置,巧妙地支开许建东。然后,你和欧阳嘉两人单独谈了很久。呵,我相信,那一定是一段意味深长的谈话,看看你们交谈时的表情和眼神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
“知道你和欧阳嘉的关系不正常。”老吕语带讽刺。
陆凡一不搭腔,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光看我们交谈时的表情和眼神,你就断定出就我和欧阳队长的关系不正常了?”
“恰好我有正常人的推理能力。”老吕嗤之以鼻,“我相信,整个重案队,不止我一个人看出来了,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你和欧阳嘉,你们俩互相看对方的眼神,分明就是久别重逢的恋人。”
陆凡一英俊的脸庞上没有一丝表情,清冷的目光紧盯着老吕,语气沉着,“退一万步讲,就算我和欧阳队长真的发生了什么,也不能证明我杀了许建东啊!”
“谢队离开洗手间后,就只有你们俩陪着许建东,你们有充分的时间和充分的作案动机。”老吕理直气壮地说,“另外,许建东是死在女洗手间的,我们有理由怀疑,其中一名凶手是女性。偏偏在案发现场,就只有欧阳嘉一个女人。种种迹象表明,问题出在你们身上,就是你和欧阳嘉合伙杀死了许建东!”
欧阳嘉眼中泛着泪光,紧咬着下唇,霍然从椅子上站起来,想找老吕理论,结果被谢刚拦住了。
“都给我闭嘴!”谢刚一嗓子震住了一屋子人,“一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刑警,难道还要我教你们吗?一切推测都讲求真凭实据,你们的证据呢?证据呢?在我听来,你们这些都是毫无意义的言语攻击,就是一堆废话。自以为是推出的结论,真是荒谬!”
所有人都不吱声了。
“都给我回办公室老实呆着,没有证据,谁也不许再胡乱猜疑!”谢刚大声说,“陆凡一和老吕的推理,我会核实的,既不会胡乱冤枉谁,也不会轻易放过谁,散会!”
会议室里的人陆陆续续离开,谢刚最后一个走,他关掉投影仪,正要关门的时候,猛然瞧见贾兰还坐在会议室角落的椅子上。那个年轻的女孩垂着头,一本笔记本摊开放在她的膝盖上。
“贾兰,你怎么还不走?”谢刚叫了一声,见对方没有反应,他又提高嗓门叫了一声,“喂,你在那儿干什么呢?”
“啪”一声,贾兰膝盖上的笔记本掉在地上,她像受了惊吓似地猛抬起头,后背坐得笔直,露出茫然的眼神,然后她看到了脸色阴沉的谢刚,一下子反应过来,慌忙说:“谢队,对不起,我,我一不小心睡着了。”她揉了揉眼睛,急忙从椅子上起来,捡起地上的笔记本,局促不安地站在那里。
谢刚下巴肌肉绷紧,忍着怒气说:“我看,你下次就不用再来重案队了,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
“谢队,我再也不会这样了。”贾兰急了,“你相信我,我保证,以后开会,我绝对把眼睛睁得大大的,连眨都不眨一下。”她昨晚破解FBI的密码到凌晨四点,刚才困得不行,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谢刚瞪了贾兰一眼,不悦地说:“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
贾兰头也不敢抬,飞快地从谢刚身前经过,离开会议室。
李宁下班来到陆凡一的警队宿舍时,陆凡一正在做晚饭。他开门让李宁进来,外面风很大,眼看着有一场暴风雨来临,阴沉沉的天空压得人心情低落,听天气预报说今晚有台风经过W市。
“吃饭了吗?”陆凡一在厨房问。
“那得看你问的是早饭中饭还是晚饭。”李宁脱下外套扔在沙发上,然后把配枪摘了,随手放在茶几上。
“我做了最拿手的白菜猪肉炖粉条,你要不要留下来一起吃晚饭?”
“我对你的手艺不抱期待。”李宁掏出烟盒想抽根烟,刚按下打火机就被陆凡一阻止了。他把烟盒塞回口袋,戏谑一笑,“凡一,我猜,做你的老婆一定很幸福,你又高又帅,人又冷酷,千杯不醉,不抽烟,还有拿手好菜,更是我们警队的首席警探,简直完美得无可挑剔。”
“是吗?我倒可以列举出自己一大堆缺点。”陆凡一往锅里加了些水,盖上锅盖,自嘲一笑,“得了吧,我要是真有你说的那么好,就不会至今还是孤家寡人了。”
“你就别在我这个光杆司令面前说什么孤家寡人了。我说凡一,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人?那么多女的你就没一个心动的?你那一届刑侦系的学妹又聪明、又漂亮、她老是‘师哥、师哥’地叫你,你难道没有一点感觉?还有你新警训练时的那个美女教官,身材那叫一个火辣啊!对了,我今天下午去技术部办事还碰到你们科技大学的校花,她还旁敲侧击地问起你呢…”李宁越说越兴奋。
陆凡一把菜端上桌,随他胡说八道。
见当事人不吱声,李宁迟疑了一下,突然开口:“凡一,你不会真的喜欢欧阳嘉吧?”
陆凡一身子一顿,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动手整理桌上的碗筷,不动声色地说:“我看你真应该饿着。”
“为什么啊?”李宁问。
“肚子空了,脑袋就不会多想。”
“不是我多想,老实说,我才懒得想那些事!”李宁急了,“警局里有谣言说,许建东和欧阳嘉结婚前冷战了相当长一段时间,两个人差点掰了。当然,我不能确定这个消息是否可靠,但我听到一些闲话,说他们冷战与你有关。”
“为什么与我有关?”陆凡一不假思索地问。
“去年那桩620连环谋杀案是你和欧阳嘉联手破的,从一开始,明眼人都看得出你们的关系。重案队有些人认为,你这次同意归队,欧阳嘉是唯一的理由,这样你就可以和她一起破案,一起熬夜,一起出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