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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上午真漫长啊!漫长得像过了一个世纪!
欧阳嘉本来想叫住陆凡一的,有事想问问他。可是,陆凡一接到一个电话,匆匆走出了会议室。
“你确定那不是胎记?好,我马上过去!该死的,我没觉得我做了错什么!”他压低声音走进电梯,在电梯门关上的前一刻,他又说,“别跟我谈什么当前任务,难道要我等那个混蛋再次动手吗?”
欧阳嘉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只觉得一颗心一点一点地往下沉。
第3章 破译FBI的密码
W市的法医大楼位于第三大道,该市的验尸工作都在那里进行。由于首席法医周琳精湛的病理学知识和无与伦比的解剖经验,其他市的一些谋杀案的尸体也运到这里来解剖。
这已经是陆凡一今天第二次驱车前往法医办公室了,街道上是一如既往的喧嚣,一辆满载着黑色垃圾袋的垃圾运输车从他跟前缓缓开过,腐烂的恶臭在空气中漂浮,让人产生不愉快的联想。
“我是重案队警官陆凡一,周琳医生在等我。”陆凡一走进法医大楼,对警卫员说。
“现在是中午休息时间,法医不可能在等你。”警卫员用那双阅人无数的眼睛上下打量着陆凡一,“如果你有急事,可以打电话给值班医生。”
“我们刚刚通过电话,周琳医生说过等我的。”陆凡一说。
“请出示您的警官证!”警卫员公事公办地说。
“没带!”陆凡一无奈地耸耸肩,其实他的警官证要在三天后才能拿到。
“你刚刚说,你叫陆凡一?”警卫员眯着细小的眼睛多看了他两眼,“我知道你,你是我们市大名鼎鼎的首席警探,你以前来过是不是?”
“很多次。”
“嗯,好吧,我打个电话给周琳医生。”警卫员拿起电话,“周医生,这里有位陆凡一警官找你。啊,我不知道啊,我刚刚交接班。好的,周医生。”
警卫员挂断电话,指着一排沙发说:“陆警官,你先在那边坐一会,周医生马上过来。”
等候室左右两侧各自放着两排黑色的沙发,报刊架上放着全年的《中国法医学杂志》,一对年迈的夫妇坐在陆凡一对面的沙发上,紧紧握着彼此干枯的手,他们没有交谈,眼睛里流露出来的绝望和茫然让人不忍心看。
陆凡一别过头,他当然知道这对夫妇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多么希望能给这些可怜的家属一点安慰。可是,那么多年,他发现最好的安慰就是告诉家属,他们挚爱的人死前没有受苦。显然,这并非事实,大部分受害人在死前往往都遭受了漫长而揪心的痛苦,有些是性侵害,有些是利器的折磨,有些是精神的恐吓。
有谁能够想象,当凶手在所有观众离席后,走向那个刚刚结束表演的男摇滚歌手,然后砍下他的脑袋时,死者有什么感觉?又会有谁能够想象,一对恋人在漆黑的郊外被一个狂笑的暴徒拿着刀追赶时的心理恐惧?
有些追逐和戏弄是完全不必要的,那些混账其实完全可以直接杀了他们了事,也可以趁他们不备时,击昏他们,再实行杀害。但是,他强迫受害者鲜血淋漓地在他面前爬行,当他们失血过多、惊慌失措、奄奄一息时,再砍下他们的脑袋。这种残酷的取乐心态同时也出现在杀害许建东的凶手身上。那个狗娘养的!
“是冯先生和冯太太吗?”一位穿着白大褂的男医生出现在那对老夫妇面前。
“是!”老头颤抖地站起来。
“我现在带你们进去。”
“好,好。”老头的声音也在发抖。他妻子的眼泪喷涌而出。
陆凡一闭上眼睛,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王乐乐,思绪飘回他们热恋的时光,她的身影瞬间如此清晰。那个单纯美丽的女孩总是微笑着,眼睛里跳动着机灵的光芒,每当捉弄他成功时尤其如此。在那个混蛋杀死她,剥去她的脸皮之前,他们曾有过那么多欢乐,她总是跑在他前面,然后回头笑着大喊,凡一,来追我啊,追上了就嫁给你。偶尔,她出差,消失几天后突然出现在他门前,揉乱他的心,弄乱他的床。
他始终无法相信,620连环谋杀案的第一个受害者竟然是她。他无法相信她死了,无法相信她被人剥去脸皮时的情景。案子发生不久,她的遗体就被火化了,他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也逃避一切可以见到的机会。就像法医大楼地下停车场那位匆匆离开的老人不忍亲眼目睹女儿的尸体一样。
“抱歉,久等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响在他耳边,“你看上去情绪太不稳定。”
陆凡一忽然意识到周琳在对他讲话,他试着振作精神,“我没事,你吃饭了吗?”
“还没呢!”周琳笑了笑,“你一说,我还真饿了。”
“走,我请你吃饭,我们边吃边聊。”陆凡一从沙发上站起来,拿出车钥匙,往外走。
在路边随便找了一家兰州拉面馆,当周琳要第二盘扬州炒饭的时候,陆凡一的牛肉拉面几乎还没有动。这位W市的首席法医看起来像有一个星期没吃过东西了,很明显,她忙得没有时间照顾自己。
“周医生。”陆凡一给她倒了杯水,“你刚刚在电话里说的,尸体上的奇怪印记是什么意思?”
周琳低头吃炒饭,没有回答。
“这个线索也许正是破案的关键。”陆凡一说,“对我来说很重要。”
“你明知道市领导对许建东的案子非常重视。”周琳抬头,紧盯着陆凡一,她的目光犹如锋利的手术刀,精准利落,“如果你能抓到凶手的话,大功一件。至于另外两名受害人,他们不过是无名小卒…”
“同样是谋杀,对我而言,不分轻重。”
“你这是在指责我吗?”
“没错,你藏起了一堆线索。”陆凡一毫不客气地说,“而那个该死的混蛋还会继续杀害第五个、第六个人。”
周琳放下筷子,冷峻的目光直视着他,一阵沉默。
“抱歉,我,我无意冒犯。”陆凡一也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重了。
“你知道我最欣赏你哪一点吗?”周琳脂粉未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毫不避讳对他的赞美,“你仍然保持着正直的本性,这一点很难得。”
“呃?”陆凡一愣了一下,万万没有想不到她会这么说。
“高小洁右臀部有个不规则的斑痕。”
“什么?”陆凡一没反应过来。
“你要的线索啊!”周琳已经继续往下说了,“高小洁就是在郊外发现的那名女受害人,另一位受害人是她的男朋友。刚刚你在等候厅看到的那一对老夫妇,是那个男孩的父母。”
“那块斑痕有什么意义?”陆凡一不愧是反应相当快地人,他马上抓住问题的关键,“能看出是什么图案吗?”
“玉观音!”
“玉观音?”
“没错!”周琳说,“我相信那是高小洁在反抗过程中掉落的,最后压在她的右臀下面,他的父亲已经证实高小洁三个月前在上海城隍庙旅游时,买过一条玉观音项链。”
“现在那枚玉观音呢?”
“不见了。”周琳说,“现场搜查小组扩大搜索范围也没有发现那条项链。”
“该死的,一定是被凶手拿走了,对那个混蛋而言,那是伟大的纪念品。”
“你见过620连环谋杀案真正的凶手对吗?”周琳突然问,“你跟那个人说过话?”
“真正的凶手?为什么这么问?”陆凡一愣了一下,不明白这位首席法医为什么突然提起一年前的案子,再说那个案子已经结了,凶手也抓住了。
“其实真正的凶手一直逍遥法外是不是?公安局对外公布的破案结果,实际上是为了掩人耳目。”周琳的眼睛里投出一丝怪异的、模糊的冷光,令陆凡一想起了深夜里波涛汹涌的大海,想起那片黑得不真实的天空。
周琳低头,用筷子拨弄盘中的扬州炒饭,然后抬起头,疲惫的眼神中不只有怨恨,看得出来,这位首席法医正痛苦万分。
“周医生,你没事吧?”陆凡一问。
“620连环谋杀案共七位受害者,第二位是我妹妹。”她轻轻地说,“那天上午,她还打电话告诉我,下午要去金夫人试婚纱,谁知道,开车去婚纱店的途中,就…”
这个结果让陆凡一震惊,良久,他低声说:“真的很抱歉!”
“听着,陆凡一。”周琳收拾好情绪,平静地说,“这正是我为什么要把最近这一宗谋杀案的线索告诉你的原因。如果抓不到那个混蛋,坏事不会就此结束。”
“你在想,杀死这对年轻情侣的会不会是620连环谋杀案的凶手?”
周琳没有搭腔,过了一会儿说:“我能理解你为什么一年前一气之下离开重案队,有时候,人活着就是这么无奈,有太多的灰色地带,太多的潜规则。但是,那个混蛋已经杀了很多人,如今他又动手了,只是换了一种杀人模式,他那嗜血的本性…”
“到目前为止,我们还不确定是不是同一个人。”陆凡一打断她的话,尽量温和地说,“也不确定他是不是换了一种杀人模式。”
“告诉我,他长什么样。”周琳搅动着盘子里的炒饭,压抑着心中的焦躁。
陆凡一的脑海里立刻就浮现出一双明亮的眼睛,正是这双让人毫无戒心的眼睛凝望着受害者,将她们残忍地杀害,那个家伙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对不起。”陆凡一突然意识到自己出了一会儿神,“你刚刚说什么?”
“你不能再让那个混蛋逍遥法外了。”周琳的话像在指控,“陆凡一,你必须抓住他。”
午餐是在压抑的氛围中结束的,把周琳送回法医办公室,陆凡一回到重案队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了。
办公室里每个人都在忙案子的事,欧阳嘉踌躇了半天,慢慢走到陆凡一的座位旁,压低声音说:“我能找你谈谈吗?”
陆凡一转头看着她,轻声问:“怎么了?”
“我保证不会浪费你太多时间。”欧阳嘉转身往门外走去。
陆凡一跟在她身后,两人来到办公室外的走廊上。
“许建东是不是你杀的?”毫无预兆地,欧阳嘉突然问。
“什么?”陆凡一瞪大眼睛。
“我问你,是不是你杀了许建东?”欧阳嘉又急促地问了一遍。
“你说呢?”陆凡一反问,眼中浮起阴霾,眼神冰冷地望着面前的女人。他绝不敢相信,她居然怀疑他?她怎么能怀疑他呢?他心中忽然裂开一道深深的伤口,血淋淋的,深不见底。
“谢刚推理的第二个动机——情杀”
“你宁愿相信谢刚,也不相信我?”他粗暴地打断她的话,眼中的阴霾越来越浓,身上散发的寒意能把周围冻结成冰。
欧阳嘉忽然不敢正视那双受伤的眼睛,她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而不是咄咄逼人,“只要你说不是,就不是,我相信你,我只要一个答案。对不起,我…”她低下头,低声饮泣,悲伤得无法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陆凡一想也不想就伸出手,狠狠拉她入怀,低头在她耳边说:“不要说了,什么都不要说了,你很清楚,我不会做那种事。欧阳,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欧阳嘉点点头,无声的哭泣,泪水濡湿了陆凡一的肩膀。
“呃,你们…”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相拥的二人,是抱着厚厚一叠资料的贾兰,她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三米开外的两人,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两人连忙分开,欧阳嘉飞快地擦了擦眼睛,一言不发,低头往重案队会议室走去。
“我…我打扰你们了吗?”贾兰从资料后面露出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着陆凡一,她为难极了,“我送材料路过这里,真的不是故意要打扰你们的。”
“本来就没什么。”陆凡一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转身要走。
“陆大哥。”贾兰突然叫住他。
“还有事?”陆凡一停下来,回头看着她。
“我听说过你的很多事迹,如果我的同学知道我见过你,一定非常妒忌。”贾兰笑着说,“我从我爸那里看到去年620连环谋杀案的材料,那个案子你破得真漂亮。”
陆凡一一愣,这么机密的案件材料老贾居然给自己的女儿看,这位老民警栽培自己的女儿真可谓用心良苦啊。
“你父亲难道没告诉你,严禁在公开场合提起这桩连环谋杀案吗?”陆凡一嘴角浅勾,眼中却没有笑意。
“他怎么不说,他可是拧着我的耳朵说的!”贾兰吐吐舌头,“可是我就觉得奇怪,整个案卷从头到尾,我都没有看到凶手的名字,只有一个代号,凶手到底是谁呀?”
“国家机密,无可奉告!”陆凡一硬邦邦地拒绝回答。
“不说算了。”贾兰也不生气,笑嘻嘻地说,“你难道不想抓住杀害许建东的凶手吗?”
“为什么这么说?”
“我知道你还没有正式恢复首席警探的身份,现在还只是一个小协警。协警是拿不到核心案件材料的。”贾兰漂亮的大眼睛中闪动着狡黠又顽皮的光芒,让陆凡一不由自主地想起昔日的恋人王乐乐。
“看来,你有些特别的想法。”陆凡一不动声色地笑了笑。
“想不想撇开其他人,单凭我们俩抓住谋杀许队的凶手啊?”贾兰睁着闪亮的大眼睛问道。
“就凭我俩?一个协警一个实习生?”陆凡一想笑,但忍住了,摇摇头说,“你快把材料送过去吧!别让人等着急了!”
“你也觉得我是个青皮娃儿?”贾兰一看陆凡一要走,有些急了,“我学了四年的刑侦,难道是白学的吗?”
“然后呢?你想怎么样?”陆凡一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我可以帮你拿到你想要的资料。”
“你行不行啊?”陆凡一露出质疑的神情,眼中精光一闪,“那些资料可都是保密的。”
“这个你不用管,我只问你,如果我搞到你要的资料,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办这个案子?”
陆凡一看上去勉为其难地说:“如果你能弄到案发现场的监控录像,我可以答应和你一起办这个案子。”
“没问题。”贾兰眼睛一亮,想了想说,“不过我还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得帮我解开这个。”说完,贾兰从口袋里掏出两张写满了奇怪符号的纸,递给陆凡一。
“这是什么?”陆凡一接过来。
“FBI公布在网上的谋杀密码,向全球密码高手寻求协助。这也是我给你出的题,毕竟我没有亲眼见识过你的推理能力,我需要评估一下你的实力,看看跟着你办案能否学到东西。”贾兰认真地说。
陆凡一仔细看了看两张纸,标题写着“凶案12年无进展,FBI求助全球破解死亡密码”。标题下是一大段案情描述:“本案可追溯至1999年6月30日,一名农夫在美国密苏里州西奥尔顿田野发现麦考密克腐尸,尸身没有伤口,执法人员也找不到任何凶器及目击证人,验尸及毒理学检测又无法确定死因,凶案关键只有麦考密克裤袋内的两张字条。这两张纸条上的死亡密码由31行数字及大写英文字母组成,排序没有逻辑。FBI负责密码分析及勒索案件的探员认为,若能破解两张字条内容,就能揭露死者遇害前曾到过什么地方,并解开触发凶案的原因…”
接着,他翻开两页写满密码的纸。
陆凡一盯着这些杂乱无章的符号看了好久,缓缓开口:“据我了解,FBI拥有全世界最出色的密码破译员,如果连他们都无法破解的密码,一定是最高级的密码体系。你让我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破译,根本不可能,而且我也没有时间去破译这鬼画符的玩意儿,你别忘了,我当务之急是要调查许建东的案子。”
“破译不出来也不要找这种烂借口。”贾兰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地说,“如果你无法证明自己的实力,那许建东的案件材料你自己去搞吧。”
还真是个倔强的小丫头!陆凡一飞快地在心里权衡了一下利弊,打定主意,“好吧,我简单说一下我破解密码的心得吧!不一定能破译得了。”
“原来你还有独门绝技啊!快说快说!”贾兰赶紧放下抱着的资料,甩了甩酸痛的胳膊,一副准备洗耳恭听的表情。
瞧着她一本正经的模样,陆凡一轻轻地摇了摇头,其实他也不想利用一个勤奋好学的小丫头,这不是他的作风。不过,现在没办法,复职通知要三天后才能下来,他等不了那么久。想到这里,他缓缓开口:“要破译一段密码,首先,你要确定密码使用者所用的语言。其次,你要知道密码所用的隐密方式。然后,你要找到密钥,最后才能解开密码。一般情况下,密码都会以替换密钥的方式进行,密钥可能是一本书或者是一种替换规律。如果不知道密钥,绝不可能解开密码,所以猜出密钥至关重要。”陆凡一仔细看着写满了杂乱符号的两页纸,皱了皱眉,“这两页密码非常复杂,一看就知道,想猜出密钥根本不可能。”
“说了半天等于白说!”贾兰瘪瘪嘴。
“不过有一种方法,可以不用密钥去解密!”
“陆大哥,你果然藏着绝招,快说快说!”贾兰一下子来了精神。
“这种方法叫概率算法。这个方法很复杂,简单点说就是用字母出现的概率来解密。这种方式对于字符较少的密码不起任何作用,而对于这两页密码来说,就非常有效了。我们就拿英语做例子,你知不知道,在英文中,出现最多的9个字母依次是什么?”
贾兰想了想,摇头说:“英语老师没讲过。”
“是E、A、H、I、N、O、R、S、T。”陆凡一也不卖关子,直接给出答案,“出现最少的8个字母依次是B、F、J、K、Q、V、X、Z。单词首字母出现最多的是S,最少的是X。最常用的12个单词依次是the,of,and,to,a,in,that,is,I,it,for,as。”
“你说这些究竟有什么用啊?”贾兰越听越糊涂。
“当然有用。你把整篇密码的符号出现次数算出来,出现次数最多的那个符号,不是E就是A。你再把所有的符号按出现次数排列,按基本的概率顺序,就可以一一对应出符号所代表的字母了。在这期间,把一些常用的符号组合挑出来,这里面一定有the,of,and,to,a,in,that,is,I,it,for,as这些单词,经过这样一轮筛选,基本上可以确定几个符号所代表的单词了。剩下的,就依靠你的英语知识猜吧。”
“哦,这个方法真的可行吗?”贾兰眼睛一亮。
“不好说,不过可以试试。还有一点你需要注意,有些密码仅仅是留给书写者自己看的,相当于备忘录。这类密码是最难猜的,书写者一定用只有自己才知道的密钥,有时甚至两三个符号才对应一个字母,外人根本看不懂。而另一些密码,是用来给别人看的,那么就需要提前告诉对方密钥是什么。可是很多时候没有机会告诉对方密钥,又想让对方知道密钥,你说该怎么办?”
“不知道。”
“一般会选择把密钥写在密码里面,就用密码所使用的符号来写。”
“用密码写密钥,怎么写啊?”贾兰百思不得其解。
“很简单,英语中有一种句子叫全字母句,你听说过没有?”
贾兰摇摇头。
“就是这一句话里面包含了二十六个字母。”陆凡一说。
“有这样的句子吗?”贾兰问。
“当然有。比如The quick brown fox jumps over a lazy dog。”
“敏捷的棕狐狸跳过懒狗?”贾兰差点笑出来,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对,这句话有33个字母,还有一种最完美的全字母句,只用二十六个字母,没有重复。”陆凡一继续说,“Blowzy night-frumps vex‘d Jack Q。”
“完全不明白什么意思!”
“不需要明白意思,这些句子只是用来揭示密钥的。任何一个组织,只要提前确定好一种全字母句,然后在写任何密码时,首先用符号表达出全字母句。这样,即使是最怪异的符号,也能被同伙认出来。而且这个办法还有另一个好处。”陆凡一说,“就是每一次书写密码都可以用不同的符号来替换字母,因为每一次都有全字母句写在最前面,所以不会担心对方会误解。可是对于截获密码的人,他们一定会把前后几次截获的密码认为是同一密钥系统,结果会被密码彻底欺骗。这个方法在军事作战中效果会非常好。”
贾兰听傻了,头一次知道这么多关于密码的知识,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了,缓了缓才说:“FBI公布的这两页密码真的可以用你说的方法解开吗?”
“不好说,不过我可以给你提示一下。”陆凡一说。
“什么?”
“你注意看这两页密码,其中出现了很多次‘NCBE’、‘BNSE’等等字样结尾的单词,同时还有很多数字。”
“这表示什么?”
“我认为这个密码是死者写给自己的备忘录,用多个符号来替换一个字母的。而他所记录的,应该不是一些完整的语句。”
“不是语句还会是什么?”
“坐标。”陆凡一在离开前,将两张写满密码的纸还给贾兰,认真提醒说,“小贾,答应的事可别忘了。”
入夜后的W市空气清朗而冷冽,重案队办公室里的人都走光了,陆凡一独自坐在位置上查资料,桌上的台灯散发出晕暖的光芒。
贾兰一声不响地走到他旁边,飞快地塞给他一张DVD:“这是你要的监控录像,陆大哥,你答应我的事也别忘了。”
“你是说,和你一起破案?”陆凡一对贾兰这么快弄到监控录像有点吃惊。
“是啊,你答应我的,只要我弄到酒店的监控录像,就带我一起破案。”
“为什么选我?”陆凡一目不转睛地望着面前的贾兰,“其实,重案队其他人也可以带你破案,比如说李宁。”
“谁让你是大名鼎鼎的首席警探呢!”
“这么说,我通过考核了?”陆凡一哑然失笑,“不用再向你证明自己的实力了?”
“陆大哥,之前有冒犯之处,还望见谅!”贾兰脸色一红,低声说,“我希望在一起破案的过程中,你能多教教我。我想成为一名像你一样出色的警察,抓住那些混蛋。”她一口气说完,一溜烟跑走了。
贾兰走后,陆凡一马上把DVD装进电脑里,屏幕上立刻出现酒店的监控画面。他看到了许建东、欧阳嘉、谢刚、李宁、曹帅,还有重案队的其他民警,包括他自己。
他反复播放视频,一遍一遍回忆当时的场景,并在纸上写下关键的时间点。周而复始,几轮下来,三个半小时不知不觉地过去了,他疲惫不堪地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回想自己是否错过了什么重要的细节。
电光火石间,一张熟悉的面孔突然从脑海里跳出来,吓了他一跳。
是他?
怎么可能是他?
陆凡一打了几个激灵,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再回头去看视频。
果然。
他一下子怔住了,简直不敢相信,凶手竟然会是那个人。
一看表,凌晨5点,朝阳从夜幕后方偷偷窥探,汽车模糊的身影潜行在蒙蒙的雾气中。他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和衣躺在沙发上,脑子里翻来覆去的全是许建东惨死的场景和凶手隐藏在面具后的狰狞面容。一直到破晓时分,他才迷迷糊糊地进入浅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