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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港分局刑侦大队长李春强接过郑局长的问题,回道:“没有,据老头说于飞智9日晚上开车进出过两次,一次是晚上5点半出去的,大概到7点多回到厂里;第二次是晚上9点多钟出去,直到10点才回来,不过第二次车子是开往北郊方向,没有进市区。”
“这几天和他接触的和通话的人都调查清楚了吗?”
“于飞智死的前几天,除了在厂里,就是在家里,很少和外界有过接触,只找过原来的厂里几个老板小聚了一下,通话的几个人除了黄斐,其他的就是几个朋友和厂里的几个负责人,最后一次通话是和远在北京的儿子和前妻,是在9日晚上10点13分。”
“厂里的王厂长这几天一直在广州吗?”
“对,他明天就赶回来。”
“那账上的100万资金去向查清楚了吗?”
李春强翻了翻自己的笔记本,说:“嗯,现在可以确定是被于飞智挪用了。估计有60万还在薛家豪手里,还有20万拿去炒期货了。但还有一笔20万的资金去向不明,于飞智自己所有的账户上没这笔钱。”
“还有20万?那他的妻儿父母的账目查了吗?”郑阳问道。
“银行户头都查了,没有这20万的转账汇款,父母说没有拿到过,他的老婆儿子明天就赶回来,我们再详细查查。”
郑阳右手食指使劲地敲了敲桌子,说:“那这个必须要查清楚!”
“看来这个现场明天必须要再仔细地勘验一遍,还有尸检情况你们几个法医也要好好琢磨琢磨。”魏东升神色自若地说。
“那先这样吧,你们技术上的先回去抓紧时间休息,明天早点来。”郑阳给他们下了最后一道指令。
叶剑锋临走的时候对孙家亮说:“家亮,你要是来不及明天上午就别来了,麻烦你把尸检PPT和初步尸检报告先整理出来。”
“没问题,我尽快弄出来。”孙家亮很爽快地答应下来。
与大家分别后,已是半夜12点多了,叶剑锋虽然感觉已经十分疲倦,但现场迹象与尸检的那些细枝末节都塞着他的每一个脑细胞,仅有的一点睡意,也被赶得无影无踪。他想把所有信息一次又一次地串联起来,但是每次都犹如钻进了一条死胡同,他感觉大脑里那些凹凸不平的回沟也成了走不出去的迷宫。
一叶障目,叶剑锋发现一开始他就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就是这个被忽略的问题,让他进入了一个永远没有出路的迷宫。要走出这座无形的迷宫,不能一味地置身其内,必须完全抽离其境。要想找到正确的出路,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摧毁这座迷宫。
“我是法医,尸体就是我摧毁这座迷宫的关键所在!”叶剑锋想到,尸体本身又成为了一个新的迷宫,他就在这个迷宫里转啊转啊,竟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一夜睡眠让他几乎抽空了脑袋,却留下了一条清晰的思路,带着新的思路他重新走进了现场。
现场地面已被处理好,现在走动起来不再那么小心拘谨,行动也很自由。看见早就来到现场的川港分局技术室潘主任,叶剑锋打个招呼:“主任辛苦啊,都已经干上了。”
“都一样,你和政委不也来了。”
“孙家亮怎么没来?”
“哦,他昨天估计一夜没睡,一直在写尸检报告、整理尸检照片。”
叶剑锋这才想起来昨天他交代给孙家亮的任务。
“潘主任有什么新发现吗?”叶剑锋问道。
潘主任站在发现尸体的窗户旁边,指着窗户外面说:“窗外池塘边的桑树叶上有些血迹。”
“主任好眼力啊,在哪里?”叶剑锋快步走到窗户前,伸长了脖子也没看出来。
潘主任指着窗下面说:“就这最高的一棵,靠近墙这边的叶子上,看到了吗?”
“看到了,但看不清,待会儿下去再看看。”
“有发现可疑的血指纹或印痕吗?”魏东升在屋内转了两圈问道。
“没有,也就是死者自己的一些指纹。”
叶剑锋突然想起一个还没有给他肯定答案的问题,赶紧问站在一旁的张队长:“对了张队,发现死者的时候,两个房间的灯到底是开着的还是关着的?”
“肯定是关的,我回去特意看了当时的现场照。”张队长很肯定地回答。
叶剑锋走到门口,查看一番说:“那案犯出门关灯、关门,却没在开关上和门上留下一点血手印或指纹,也是不正常的吧?”
“这的确也是不合常理的地方。”张队长点点头说。
于飞智最后倒下的位置,现在只剩下已经干涸的血迹,滴落状、流柱状、喷溅状、擦拭状以及这一片血泊,这些各种形态的血迹反映出死者生前的活动状态或案犯的各种行为,叶剑锋站在这里观察每一处、每一滴血迹,就是为了解读出他们包含的真实信息,来印证他内心所想。这也是他复勘现场最主要的目的,当然,还有一个地方也是重中之重,那就是潘主任所说的窗外那几片带血的桑树叶。
办公楼外面是一汪汪的人工鱼塘,鱼塘四周种着桑树,这就是我国历史悠久的生态养鱼模式,称为“桑基鱼塘”。鱼塘的淤泥运到四周作为桑树的天然肥料,而桑地土壤中的营养盐类流入鱼塘,喂肥了鱼儿,既提高产量,也节约成本。
鱼塘上的一片桑树叶上,有两滴“彗星”样的血迹,血迹很少,颜色很深,拖着长长的尾巴,这是具有一定速度的血滴溅落上去的,血滴运动的方向就是尾巴的方向,指向鱼池。
“看这种血迹,八成有东西扔在了鱼塘里。说不定是凶器,这树叶上的血是从凶器上滴落下的。”叶剑锋迫不及待地说。
“看这东西应该是从窗口扔出去的,不一定就是凶器吧?”张队长有些不相信。
潘主任突然一脸困惑地说:“不管有没有、是不是,鱼塘里肯定要打捞。但鱼塘老板估计不会同意的,麻烦!”
“这样好了,这鱼塘也不大,不会太深,你们先用磁棒在水底滚一遍,如果有凶器一定会吸上来。如果没有,那再说。”魏东升果然经验老到,立即想到了一个不错的主意。
看着这片鱼儿扑腾扑腾乱跳的池塘,叶剑锋的小心脏也跟着扑腾扑腾乱跳,无论最终结果有或是没有,都让人很紧张,只是两种结局会产生两种心境。
但鱼塘老板并不配合,百般阻挠,原因是一年前这个老板酒后滋事并打伤了别人,被派出所拘留了几天。就此,他一直对公安的处罚不满,现在泄愤的机会来了。一时半会儿,这事儿肯定是解决不了,叶剑锋不想过多地在这里浪费时间,于是回到了办公室。
办公桌上,放着一捆崭新的绿色尼龙绳,这是叶剑锋后来叫孙家亮按照捆绑于飞智四肢绳索的规格刚刚买来的。叶剑锋需要这样的绳子是为了做一个试验,这也是他为解开于飞智之死之谜,做出的最关键的一个验证。
叶剑锋将绿色尼龙绳剪成两段,一段长1米1,一段长1米,他拿出那段1米1的绳索,绳索从左手食指与拇指的背侧绕到右手食指与拇指的背侧,然后左手拇指与右手食指分别钩住对侧食指与拇指之间的绳索,往回一拉,这就做成了一个“8”字形的活结绳套。
陆建林新奇地看着叶剑锋,说:“咦,叶老师,这个就是捆绑于飞智双手的绳套吧?”
“脑子蛮灵光啊。”叶剑锋有些得意地说,“这种绳套,是我在警校培训的时候学的,这个是最简单的打法,还有一种稍微复杂的,不过我忘记了。”
“您的意思,还是怀疑案犯是个身份特殊的人?”
孙家亮看着叶剑锋手里的绳子,有所觉悟,他摇摇头说:“我看叶大师不是这个意思。”
叶剑锋诡笑两声,陆建林一时不知这位叶老师到底什么意思,直到看见叶剑锋把“8”字形绳套套住自己的双手后,他才恍然大悟。
“我勒个去!”陆建林惊讶地说,“您的意思是说于飞智是用这种绳套绑住了自己的双手?”
“算你小子聪明,反应很快。你看有可能吗?”
“我不知道,只是有些不敢相信。”
孙家亮也在一旁拿着一根绳子将自己的双手绑住,然后由衷地说了一句:“你还真是个人才!”
不管信,还是不信,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种假设是否成立,叶剑锋继续埋着头一心一意地研究着这个绳套。
与此同时,现场那边鱼塘老板在村干部和派出所民警苦口婆心的劝说下,勉强同意了打捞鱼塘里可能存在的凶器,条件是如果死一条鱼,按每公斤40元的价钱赔偿,还有塘埂上的桑树,踩坏一棵赔200元。
这个鱼塘是人工挖掘的,池底并没有其他杂物,唯独厚厚的淤泥可能会对打捞工作带来不便,拖动裹着淤泥的磁铁棒着实要费点工夫,但这并不会阻碍水底磁铁棒强大的吸引力,拖了两遍之后,磁铁棒上除了有些锈迹斑斑的螺丝螺母以外,大家激动地看到了一把很新的匕首牢牢地吸附在上面。
叶剑锋是在市局DNA室才看到这把匕首的。
匕首上还粘附着一些黑色的淤泥,但仍旧能看出它的精致特征。这是一把单刃匕首,全长23厘米,刀刃长9.5厘米,最宽处为2.5厘米,手柄后面居然还有一个可拆卸的螺丝,刀身上刻有很多英文字母,将字母输入网上检索,在众多网页和图片中,很快比对出这把匕首的品牌与名称,这是一把品牌礼品刀具,在江川市买这种刀具的肯定不多。
这把刀刃的特征与刺死于飞智的凶器很吻合,但能真正认定是不是致命工具还要靠高科技检测。
DNA室门外,司徒爱喜很为难地看着这把刀,说:“这又是水又是泥的,能不能做出来DNA真要看造化了。”
“还有你爱喜妹子摆不平的事?”
看到叶剑锋还有心思开玩笑,司徒爱喜问道:“看来你心情不错啊,案子破了?”
“还没呢。本来心情不咋地,见到你就开心多了。”
“见到你,我可不开心!看你拿的这些东西,又是刀,又是绳子的,头都炸了!”
“好妹子,哥拜托你了,这两个你可得马上就要做啊。最快速度做出结果来我请吃澳洲龙虾,四斤的那种。”
“四斤的不要,我只吃一斤半的,活的!”
“吃货!”
“你赶紧走吧,别耽误我时间。”司徒爱喜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实验室隔离区。
离开DNA室,叶剑锋和孙家亮、陆建林来到东港派出所会议室,三人将这个不能确定的大胆设想向魏东升这位法医专家做了汇报,魏东升没有完全否定,他只是点点头,说:“你们再统一下意见,整理好后,等会儿拿到桌面上来讨论吧。”
十来分钟后,叶剑锋三人走进大会议室,郑阳指了指几个空位说:“你们赶紧坐,等会儿还要听听你们法医的高见啊。”
听到这句话,叶剑锋突然感到了无形的压力,他赶紧说:“郑局,言重了,哪有什么高见,只是有些不成熟的想法。”
郑阳稍稍挪动了一下靠椅,语重心长地说:“别这么保守,你们法医的意思,刚才已经听政委说了,我们都感觉有点几对路,等会儿你详细地介绍一下你们的意见。不要顾忌太多,说出你的想法和理由。”
自从2005年中国股票市场第七次大牛市开始,于飞智开始入市,几次小打小闹之后,于飞智尝到了甜头,他开始调动一切手中的资金准备大捞一笔,最后他把手伸向了玻纤厂公款上,借着职务之便他开始偷偷挪用一些小笔资金,随着牛市的持续,于飞智赚到了一笔又一笔意外之财,数钱的快感让他得意忘形,公款越挪越多,腰包也越来越鼓,膨胀的私欲让他欲罢不能,最终他把自己套进了第七次大熊市。赔光所有的钱他只留下了厂里账目上的一个大窟窿,最后不得不卖掉房子保全自己,弄得妻离子散。
于飞智哪里甘心,找回失去的一切是他唯一想做的事。这时候,他最好的同学,薛家豪给他指了一条生财之道,薛家豪组织开设赌场,由他提供放高利贷的资金,两人一拍即合。于飞智又把手伸向了公款,他分五次挪用了100万元,其中80万元给了薛家豪,20万元他自己拿去炒期货。不承想薛家豪赌场没开到两个月就被公安查获,薛家豪被罚了60万元。于飞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讨回来剩下的20万元,此后就再也没有讨回一分钱,最后的20万元期货也亏了一大半。于飞智无路可走,找来两个社会上的朋友王军和黄斐,以每人两万五的酬金让他们摆平薛家豪要回这60万元。谁料想,竟然闹出了人命。黄斐可能的确没有杀死于飞智,8号晚上他赶到于飞智那里就是为了要钱跑路。
一切线索都在这里戛然而止,但现在这些并没有让专案组的领导们十分焦虑,因为现在很多证据和迹象都表明,于飞智很可能不是死于他人之手。
于飞智可能是死于自杀。
其实提出这个观点的,不止叶剑锋一个人,除了几个侦查员之外,主勘现场的杜自健和潘主任都是持此观点,他们是在下午研究完遗留在现场的那张报纸后才最终得出了这个判断的。
现场保险柜地面上那张摊开的报纸,看上去是曾经包裹着一沓厚厚的纸币。将报纸的折叠痕复原后,他们发现被包裹物的高度约17厘,长约24.3厘米,宽约11.8厘米,从计算出的这种规格上看,无论是装一百元面值的纸币,还是五十元以及其他面值的纸币,也无论是装多少或怎么装很难与包裹物的规格相吻合。由此,他们最后分析出,这张报纸原本包裹的应该不是纸币,而是三块红砖。
显而易见,打开的保险柜、摊开的报纸、一张遗留的五十元纸币,还有几根橡皮筋,都是一种伪装。
不是他杀,那被捆绑的四肢又作何解释?很多人提出这个问题,是必然的。
叶剑锋没作过多解释,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自己捆绑可以形成。”
然后他拿出两根绳索,先用一根1米长的绳索绑住自己的双腿,然后拿出那根1米1的绳索,做成一个“8”字形的活结双绳套,熟练地将绳套套在双手腕,接下来要在活结之上再打两个死结,这个动作就不那么利索了,他手嘴并用,最终将自己的双手捆绑在了一起,而且捆绑手腕的绳套也有些松动。这个几乎重现了事发当晚的一个桥段,看上去如此逼真。
但还是有不同的声音,有人反问道:“既然死者可以捆绑自己,那别人也照样可以捆绑他。还是不能排除他杀的嫌疑吧?”
对于这种质疑,叶剑锋解释道:“对,自己可以做到的,他人一定也可以。但是我认为死者是自己捆绑自己,基于几点理由:第一,死者双脚捆绑得很紧,而且捆绑方式与双手完全不同,如是他人所为,为何捆绑双手时要用如此方式,完全没必要。第二,退一步讲,即使双手是他人所为,那绳套捆绑的不会如此松动,这种绳套是个活结,两个绳头一拉绳套会很紧。第三,从死者被捆绑的四肢皮肤看,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明显挣扎的痕迹,这点也是极不符合常理。大家试想,当一个人生命受到威胁时,会毫无反抗吗?”
潘主任一时忍不住插进一句话,他说:“叶法医说得不错,从现场来看,一是没有打斗痕迹;二是杀人过程也不太符合他人所为,因为现场地面血迹并没有被踩踏;三是除了尸体周围,其他地方没有任何血迹,比如地面、房门上、电灯的开关上,总的来说种种迹象都无法证明有他人侵入的可能。”
“说到血迹,我们法医也有自己的看法。从死者身上的血迹分布及特点来看,尤其是双手臂的血迹,刺入心脏的匕首是被死者自己拔出来的,拔出匕首之后,心腔内的血迹随着心脏最后的几下收缩喷溅而出,不仅喷溅到了双手,也喷溅到了窗户、墙壁上。而现场上各种形态的血迹分布,具有连续性,这说明死者心血喷射而出的时候,没有受到其他物体的遮挡,比如站在死者前面拔出匕首的案犯。心脏被刺一般还会有几秒甚至十几秒的行为能力,在生命最后的几秒内,死者用力将匕首扔到了窗外的鱼塘里。”
“那有没有可能案犯刺伤了死者,刀没拔出来就跑了?”余世春问道。
“我认为不存在这种可能性。”叶剑锋胸有成竹地说,“死者致命伤只有一处,一刀刺破心脏,但是在左胸部致命伤口的旁边还有两处很浅的皮肤损伤,这种损伤符合刀尖的轻微作用,而死者胸口的衣服上只有一处破口。”
“那这两处损伤如何而来?”余世春继续问道。
“这可能是死者自杀之前因为有些犹豫,又或是为了确定准确的下刀位置,刀尖顶在了胸口而形成。而且死者先是拿刀刺破了衣服,但没拔出来,刀尖部分一直在衣服内,所以在衣服上只留下一个刺破口,皮肤上有三处损伤。根据毒物化验死者生前没有吞服毒物和镇静安眠类药物,头部也没有损伤,这说明死者生前还是很清醒的,即使他被绳索或其他人控制住,但他还是会有强烈的挣扎,这种挣扎至少会造成身体剧烈的扭动,在这种情况下他人难以用匕首造成如此稳定、准确的损伤。我想这也是唯一的解释了。”
郑阳听到这些不再质疑,他转而问到痕迹上来:“潘主任,你之前所说的现场那个休闲鞋印排查出来没有?”
潘主任遗憾地说:“暂时还没。不过我们认为,这也极有可能是死者之前伪装出来的,死者事先穿着这双鞋制造了盗窃后抢劫的假象。现在我们只找到了那把凶器,如果能找到死者这双鞋子、绳索或其他的东西,我想才能真正地认定自杀之说。”
“不光是这些。”余世春突然开口说,“如果说死者是自杀,那自杀的动机也是下一步调查重点。还有一点也必须查清,案发当晚,哦,应该是事发当晚,死者的车9点之后去北郊做什么?也要搞清楚。”
“我插一句啊。”魏东升靠在椅背上说,“我在想,当晚死者前往北郊很可能是抛掉为他自杀准备的一些工具以及自己身上的财物,因为那边有一个大的垃圾处理厂,抛在这里是个合适的地点。”
“看来,今晚的分析会使案情突破性地跨越一大步,但对于我们整个事件的公安工作来讲,还只是一小步,接下来的工作可能会更加繁重艰巨,今天的会议内容仅限在座的各位知道,希望大家管好自己的嘴,出了办公室的门要严格保密。大家可能还不知道,现在社会上就此事炒作得越来越厉害,网监部门已经做了大量的舆论引导工作,但这不是长久之计,我们还要加大调查力度。虽然我个人也是赞成自杀说的,但是必须要有十足的证据,我们才能下最后的结论,否则难以让人信服!希望大家继续一鼓作气,奋战到底。”
副局长郑阳最后的一席话,让大家感到肩上的担子越来越沉。
现在辛苦的莫过于侦查员们,无论是主动或被动,愿意或不愿意,他们都得在外深入排查。
叶剑锋倒不必整日在外搜索可能被于飞智丢弃的东西,这项工作交给了川港分局,他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做一份详细的法医分析报告,这份报告不仅要作为将来的正式汇报材料,而且要作为案卷的备案材料永久封存,这是整个案卷最为重要的一份材料,其分量不可低估。
从事发到现在已经过了整整三天三夜。
遗憾的是并没有找到于飞智可能丢弃的物品,也许早被垃圾场处理掉,或被人捡走了。但让大家欣喜的消息还是层出不穷,一是发现了于飞智生前在鞋贸商场买体闲鞋的视频画面,他买的这款鞋是当时促销的断码鞋,花纹与现场可疑的一组鞋印相同。二是网监部门也找出了于飞智网购那把致命的礼品刀具的交易记录。三是刀的护柄夹层里和捆绑双手绳索的绳头上都检出了于飞智的DNA。
这些发现也许不能说明全部的真相,但是足以证明于飞智不是死于他人之手。
接待室里,叶剑锋第一次见到了于飞智的前妻和儿子,从他们的表情上并没有看出过度的悲伤,除了神情憔悴,他们有着异于常人的镇定。于飞智自杀说的论断,并不是无懈可击的,那些根据调查、现场、尸检、痕迹物证得出的合理推断,并不能完全说服他们,尤其是他们提出的一些细节问题,更难让他们得到可信的答复。
他们提出当时于飞智死的时候屋里的灯是谁关的?如果是于飞智生前关的,那屋里漆黑一片他又如何捆绑自己?杀死自己呢?
回答这个问题,不难,因为事发当晚,皓月当空,于飞智完全可以借着照射进来的月光,做出一系列行为。这么细节的问题,就算在当时,叶剑锋他们都不能马上想得到,但这种场合能提出来,真是不得不佩服于飞智这两位亲人的沉着机敏。
最关键问题是,于飞智究竟为何要煞费苦心地设计这样一种自杀方式?难道仅仅就是为了扰乱警方的调查?他为何不留下只言片语就离开?
所有的人都被这个谜团足足困扰了近半个月,就是省厅专家组来复检也没有查出个眉目,叶剑锋算是真正领教了什么叫死无对证。
事发后第17天,于飞智儿子收到了一封署名为“我在天堂”的电子邮件,这封诡异的信件,让人们一开始吓了一跳,但也正是它解开了这最后一道谜题。
邮件的内容是写给于飞智儿子和他的前妻的,除了自责以外,更多的是悔恨和遗愿,附件是一组于飞智意外保险保单影印件,保险金额200万元,受益人正是于飞智的儿子。
于飞智在半年前被查出患有肺癌,这更是让他彻底绝望,也许他早已孤注一掷,也许他早就准备了这一场自导自演死于他杀的谜局,一旦警方认定成他杀,那么200万元的保险金也会顺理成章地交到儿子手里,这算是他多年亏欠母子二人的补偿。
保险是在于飞智死亡前半年买的,用的是最后剩下的那20万元公款。而这封邮件又是谁在他死后发给于飞智儿子的昵?最后网监部门的电脑高人们才搞清缘由,但此事后来传到民间,居然成为了当年的第一大灵异事件。
这个神秘的发件人已经不在人世,因为就是于飞智自己,自杀前一天他在网吧用新注册的信箱定时发送了这份邮件。
真相大白于天下,江川市又恢复了往日的安宁,叶剑锋也轻松自若地坐在办公室喝着热茶,这时突然一个人影闪现在他的眼前并大声喝道:“澳洲龙虾,活的!”
第十章 欲望之殇
5月仲夏。
天气逐渐炎热起来,夜晚10点,正是夜生活刚刚开始的时候,江川市绿林县街边夜市、大排档喧闹嘈杂,街头依然车水马龙,一派快乐和谐景象。
晚上10点12分,昏黄的街道上一阵阵刺耳的警笛声冲破夜幕,三辆消防车闪着火红的警灯向虹丰新村住宅区疾驰而去。
四个小时之后,还在床上悠悠伏枕的叶剑锋接到了支队领导的指令,立即随队赶赴绿林县增援,那里可能发生了一起杀人纵火案。
“可能?”叶剑锋最怕这种性质不明的死亡案。
“好像发现尸体颈部有勒痕,去了再说。”杜自健也不知详情。
杜自健和叶剑锋比支队其他领导来得要晚一些,到达现场时,已经将近凌晨4点。
现场电源早已被切断,除了几个勘察人员手中的手持式光源之外,四周如同黑洞一般。小小的屋内弥漫着呛人的焦煳味,满地都是夹杂着烟尘炭灰的积水,凌乱不堪,先前的浓烟还未完全散尽,仍有缕缕青烟在屋内缭绕,有些呛鼻刺眼。
绿林县公安局的刑技人员正在勘验现场,技术室主任朱浩哲紧张地向大家介绍着案情:“死者是房子的主人,叫朱笛,女,28岁,单身未婚,是我们南江省黄桃市马槽镇人,6年前来我们绿林县开了一家服装店,两年前买了这一间单身公寓。据调查,她是一个人住在这里,昨天晚上8点多从店里回到家中,一直到晚上10点多被发现这里着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