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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有讲说的。我每次运送设备出发前,部队领导都会嘱咐我,车上的东西必须保持密封,封条一旦撕毁要追究我的责任,甚至要受严格惩处。更别说吴宏还是部队上的人,深知纪律要求,惩处更是严厉。他现在的样子明显是要撬开箱子,这简直是蓄谋破坏了,和沿路打劫的匪徒没什么两样。说重一点,如果有其他战士在一枪毙了他也不为过。
话刚说完,我就冲上去要阻止他,手还没有碰到吴宏的胳膊,也没看他怎么动,却被他一手拧住了,一阵钻心的疼痛从手腕上传来,吴宏的大手像是一把铁钳一样夹住我的胳膊,丝毫动弹不得。我这才知道老僧为什么说吴宏功夫了得,看来他的确身手不凡,只是深藏不露罢了。
别看吴宏把我制服了,脸上却满是笑容,他手下稍微松了些力气,叹口气说:“我不是前面跟你说过了吗?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你还真是死脑筋,到现在也没反应过来?”他看看我呲牙裂嘴的样子,笑出声来:“这设备本来就是给我配备的,你个傻小子。”
我一听这话才明白过来。原来吴宏那时的意思就在于此,我一直以为目的地是部队,没想到目标就一直坐在我身旁,难怪吴宏不着急走,因为他压根就没打算去部队。
我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便皱着眉头说:“你先放开我。”吴宏听了一松手,我一个踉跄差点坐到地上,他大笑一声,说:“你小子还得练练,这身板怎么干革命啊!”然后吴宏把那把匕首扔给我说:“赶紧的,一起撬开箱子!一会儿还有正事呢!”
我憋得脸通红,才勉强拆松了两块木板,吴宏刚才已经告诉我,这木板不能拆碎,得保持完整地卸下来,看开后面还要用到,因此也不敢用蛮力。别看木板之间都是细长的铁钉,却十分坚固,这活已经让我满头大汗了。
吴宏从地上捡了块细长的石头,在旁边左敲敲右打打,居然也顺利地卸下一块来。我正感慨间,就看见他站起身来,说:“行了,你站旁边,我来。”
他小心地把里面的油纸掀开叠好放在一旁,露出里面的稍小点的箱体,这个箱子并不是木头的,我看不出是什么材质,吴宏不知按了什么机关,箱子“啪”一下自己翻开了,我赶忙把脑袋伸过去看里面有什么,却看见他神神秘秘地把箱子掀开一角,看了一眼,才放心地打开来。
箱子里装的东西不少,有大有小,摆放地很整齐,但这个方位看不仔细。我只看到吴宏从箱子里拿出一个长长的手电筒和一个硕大的望远镜,放在一边,然后又取出一卷长长的绳索,头上带着一个奇怪的机关;还有一包塑料袋子包裹的东西和一些我不认识的零碎物品,一并塞入旁边一个军用背包中。他站起身来,收紧背包对我说道:“拿下车去,看好了。”
我提起那个沉甸甸的黄色背包,翻身背在后面,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刚要往车下走,就看见吴宏手底下还有两个大小不一的箱体,他看见这两个箱子动作慢了下来,迟疑一下才将手伸向那个略小些的,一把提了出来,却没有动大的箱子。
吴宏把外面的箱体原封不动的收拾好,翻身也跳下车来,锁好之后回头拍拍手说:“好了。回村里去!”
我一边跟在吴宏后面走一边奇怪,那内里的箱子到底装的是什么?看样子一定很重要,不然一向果断的吴宏不会如此犹豫,想着想着就感到此去非同一般,不过心里还是多少有了底气,至少有了望远镜,能弄清楚那水中的“人头”是什么东西了,想到这里脚下不由加快了步伐,心情也变得急切起来。
来到罗耀宗家中后,他已经收拾停当,正将老娘扶在院子里晒太阳。说来今天天气的确不错,万里无云、阳光普照,因为有些水汽,显得还不是特别炽热,晒在身上暖洋洋的令人发懒,倒也舒服。
我打来了罗耀宗家还是第一次看老人出来。只见她慈眉善目、干头净脸,一看就是个利落的老人。不过脸上皱纹纵横、斑痕处处,显示出岁月的坎坷和艰难,罗耀宗正帮老人拿捏腿脚,深一下浅一下的竟很专业,看来做这个已经有些年月了。老人看见我们过来了,睁开昏花的眼睛,拉着我的手问长问短,我边回答边感到阵阵温暖,不由想起家中的奶奶,心里便有些想家。
吴宏在旁边笑眯眯地看着,与罗耀宗谈些什么,后者连连点头,还摆手示意。过了一会,吴宏进屋去了,罗耀宗低下头对老人说:“娘,我和这两个同志去趟村里,晌午回来做饭。“
老人点头同意,眼里满是温情。罗耀宗把老娘扶进屋里后,回头就从房间里走出来,正碰上吴宏背着背包出现在院子里,罗耀宗问我们:“不吃饭了?”
虽然肚子是有些饥饿,但我没有心情吃饭,只想着怎样早点到水潭边去。吴宏很干脆,说:“不吃了。你带上些干粮和水,饿了垫垫就好。”
罗耀宗点头同意,然后简单地收拾一下,我们三人就踏上去往水潭的道路。
走了很久,我累了个半死,才走到水潭旁边。天一放亮,眼前和夜里完全不一样了,我竟然半天没有认出地方,罗耀宗倒是熟门熟路,走到一处停下脚步,小声告诉我们说:“就是这里了。”
我听见罗耀宗的声音居然有些颤抖,就知道他还没有从昨天的惊吓中缓过劲来,还心有余悸。抬头往水潭中望去,只见阳光普照,水面波澜不动、平静如镜,不过水色并不比困龙湖清澈多少,也是深黑一片,透着令人胆寒的暗影。
这水潭面积其实不大,形状却是怪异,细长扁平,中间还有块小岛一样的巨石矗立着,显得有些突兀。从我眼里看去,昨晚我们看到的怪事应该就是发生在巨石边上的地方,因为我们恰好位于狭长水域的底部,所以与那地方还保持了很远一段距离,要想弄明白那边的情况,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走到两侧,绕过去靠近看。
(六十二)噩耗
吴宏先冲我招招手,然后对着罗耀宗说:“老罗,去那边看看,我们这里离得太远。”
于是我们三人深一脚浅一脚地沿着水潭向侧面走去,我一边走一边观察这水潭,走了一半才发现,原来这里还有个开口和湖连在一起,看来这水潭并不是独立的,其实也是湖的一部分,难怪水况相同。
罗耀宗自然是走在前面,他脚下比我们利索的多,一会功夫就已经走到水潭侧面了,我刚刚迈过一块晃晃悠悠的石头,就听见前方罗耀宗一声惊叫,吴宏迅速地在我面前闪了一下,急忙跟了上去。
我不知道出什么事情了,这大白天的难道还能看见鬼不成?不过听罗耀宗叫得惊心动魄的,我的呼吸都停了下来,心里虽然害怕,脚下却不自觉的加快了速度。
等我过去的时候,就看见吴宏一脸严肃地盯着水中的一点,罗耀宗在旁边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畏葸不前地站立在后面,手都轻轻地抖着,紧张得要命。
往水中一看,离我们大概十米远的巨石边缘,有个黑乎乎的圆形的东西在悠悠地抖动着,正是昨晚我们看见的“人头”!
我被吓得打了一个冷战。不过定睛一看,心里却有了数,因为虽然离得远,细部看不真切,但这样晴朗的白天,阳光的照射下,我却能看见这东西上面有什么东西一闪一闪。
看样子不是个人头。意识到这点,我心里轻松多了,便下意识地扭头看了看吴宏,不料一看我就愣住了。
吴宏刚才比我早到一会儿,不知为什么脸上呈现出一种很怪异的表情。我说不上是什么样子,但总觉得不是害怕,看着十分的凝重,似乎还带着一点悲伤。他眉毛凝成一团,紧紧地咬住下牙齿,连腮帮上的肌肉都蹦了起来,我能看出吴宏在刻意地遏制自己的情绪,控制住表情。我感到些许寒意,心里不由想:如果让他肆意发泄,不知道现在会是什么情形?
看他这副表情,我也不敢细问。只好瞪着眼睛看着水里那东西默不作声,吴宏盯着看了不久,就从背包里拿出那卷盘成一盘的绳索,把一段的金属器械打开,原来是个四面弯曲的小钩子。吴宏一伸手将绳索抛出去,别说还真是挺准,最奇怪的是这绳索居然是浮在水面上的,也不知道什么材质,吴宏抖了几抖就把黑色的东西勾住了,一路慢慢地拖过来。
罗耀宗在旁边一直抖抖索索地看着吴宏做这些事,估计他也发现水里这东西不是人头了,稍稍放下心来,神情也轻松了许多。不过看到吴宏把那玩意拉过来的时候,重新又紧张起来,一下站起身,瞪大眼睛看着水里的物体。
等那玩意拉到跟前了,我才发现,这东西我见过。
这好像是个头盔,我以前在部队时见过战士头上戴的作战用钢盔。不过细看之下,这东西又不像是我见过的那种钢盔,应该说完全不一样。它比一般人头大一圈,是个黑色的圆球,前面眼睛的地方有块圆形的玻璃,难怪我夜里看上去像是眼窝,还会在光线下闪亮。鼻子的位置还有一个口子,拳头大小,不知有什么用处。
吴宏不知从那里拿出了一幅手套,戴在手上后,他小心地将这个头盔拿了起来,翻转过来看了看里侧,眼神一下子暗了下来,连嘴唇都有些颤抖。
我正惊异吴宏的变化,不料他把目光转向了罗耀宗,后者看样子也不熟悉这头盔,正蹲着身子细细端详,吴宏对他说:“老罗,麻烦你去前面路边帮我把把风,我得做些检查,不能被打扰。”
罗耀宗听了忙点点头,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慌张,一路颠簸着跑到道路上去了。
吴宏等了几分钟,看罗耀宗在侧岸的尽头消失后,才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我感到不妙,心里有种莫名的恐惧,不知道吴宏把罗耀宗支开要跟我说什么。
果然,吴宏眼神挪开我的脸庞后,垂下眼皮看着地面说:“小孙,这是孙林涛同志的东西。”
我听了一下心就凉了,虽然这不是小叔的头颅,但这东西出现在水潭里,还能有好事吗?性急之下我一把将手伸过去就要夺那头盔,吴宏虽然神色黯然,但并没有丧失警惕,他一晃就闪过一边,语气快速地说:“先不要动。听我慢慢说。”
然后吴宏眼睛盯着我,指着那个东西说:“这是孙林涛同志潜水服的头部。”
我听了先是释然,难怪跟我见过的头盔不一样,原来是潜水服的一部分。这念头刚一放下,马上呼吸就变得急促起来:小叔的?这东西飘在水里,说明小叔知道了什么,下水了。更让我感到恐怖的是,小叔一定是出事了!如果不是这样这潜水服怎么会漂浮在水潭之上?种种猜想又开始扰乱着我的思维,经历了这些事情后,我已经不像当初那样浮躁,便努力将思绪控制住,摇摇头不让自己多想,心脏却已经擂鼓一样地跳动。
吴宏眼睛不再看我,他轻轻地翻动着头盔说:“你小叔应该是牺牲了。”
虽然我心里大概已经猜到了,但听吴宏说出了仍然感到一种强烈的悲伤,恨不得当时就大哭一场。不过骨子里的执拗让我把最后一个疑问抛了出去:“你怎么知道?这只是潜水服的一部分,又没看见他的尸首,凭什么就能断定他不在了?”
吴宏轻轻叹了口气,眼睛依然没有离开地面,他沉默了一会才说:“你这话不对,其实我们已经见过他的尸体了。”
我听了大吃一惊,几乎喊了出来:“你胡说!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吴宏并不怪我鲁莽,他抬头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悲伤:“我没有胡说,你记得我们在路上碰到旗子中的那具尸体吗?”
我一下子感到窒息起来,难道那是小叔的尸体?便急急地问:“你怎么知道那就是小叔?”
吴宏接着说:“你应该记得,当时我说过,那尸体看着眼熟…后来我一直在想,哪里眼熟呢?很快我就意识到了,它长长的脚看上去很像是潜水服上的假蹼!也就是说…”他加重了语气说:“那可能就是孙林涛同志!”
“因为来之前我被详细告知过他随身携带的物品,我记得孙林涛同志的装备中有一套潜水服。但让我悔恨的是,可能是因为路上那些东西出现得太过突兀诡异,我当时竟没有马上意识到这点。我们碰到那些东西,惊慌地离开后,我很快镇定下来,想到了这个可能。那时我就想回去再仔细查看一下尸体,要知道,虽然这个假设让我很难过,但是这也是我的任务,我必须回去弄明白!”吴宏说着说着声音开始颤抖:“我不能…让我们的同志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横尸在荒山…所以我后来在你睡着的时候回去了,但我奇怪地发现,那尸体不翼而飞了!”
我心里顿时明白了,难怪当时我看到那惨白的尸体感到有几分熟悉,小叔的身形我当然知道,只是当时万万没有想到面前的竟然是小叔!想到这里,我仿佛明白了为什么刚才吴宏出现那种表情,慢慢地低下了脑袋,泪珠在眼眶中旋转。
吴宏冲着远方眯起了眼睛,继续说:“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直到今天,我看到这潜水服的头部时,马上意识到这是什么东西。我的心一下子凉了,这无异于证实了我先前的判断,保险起见我把它钩过来查看,果然在潜水服内部印有我们特有的编号。这的确是孙林涛同志所携带的潜水装备。”他眼睛里闪着泪花,语气沉重地说:“虽然我现在不能告诉你那串数字,但它是孙林涛同志忠诚和荣誉的象征,将永远地被我们铭记!”
小叔竟然已经牺牲了!我想到小时候他活泼亲切的样子,再也忍不住了,蹲在地上哭得浑身颤抖。吴宏把头背向水潭中心,久久没有回过来,他不时用手擦擦眼角,却始终没有说话。等他重新面向我的时候,脸上神色已经恢复了平静。
他轻轻地将我扶起来,在我耳边小声说:“不要太难过了。孙林涛同志之前已经有着充分的牺牲准备,说明这件事非比寻常、值得他付出生命的代价!他既然下水,估计水里的东西也引起了它的警觉,可能还发现了什么。我们必须得尽快弄清楚真相,完成孙林涛同志的任务,不能让他白白牺牲!如果他在世,也会希望我们这样做的。”
我听了心里顿时生出一股无端的愤怒,猛地抬起头,咬牙切齿地说:“我一定要抓到那些狗娘养的日本人,把他们碎尸万段!为我小叔报仇!”
吴宏点点头,嘴里却说:“这事肯定和日本人有关系,但我说句你不爱听的话,孙林涛同志的牺牲是不是日本人干的,现在还说不好。不过有一点让我感到奇怪…”
前面的话让我听了觉得很不舒服,因为心思不在这里,便声音微弱地问:“哪里不对?”
吴宏说:“记得我们发现孙林涛同志遗体的时候,他只有一对假蹼,这里我们又发现一个头部,他身上笨重的潜水外服哪里去了?”
(六十三)夜探
我看着吴宏迷惑的眼睛,问他:“会不会是下水之后沉在水中了?”
吴宏听了说:“我担心的就是这个。如果真的是和头部分离了,那是不是说明孙林涛同志在水里也碰到了什么体型巨大的水兽,搏斗时把他的潜水外服给撕碎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形势对我们来说可就严峻了。”他说完看看眼前静静的水潭:“一定要十分小心,轻易不要下水,必须弄清楚情况再说。这湖中的东西不知已经吞掉多少人了,千万不能再有一点闪失。”
我听了不由往后撤了一步,对那深邃的黑水产生了畏惧。吴宏转身走到水潭侧方,冲着远处挥了挥手,估计是叫罗耀宗回来。
果然一会儿功夫,罗耀宗跌跌撞撞地一溜小跑来到我们面前,脚跟都没有站稳,就问:“咋样,发现啥没有?”
吴宏摇摇头说:“不太多。这东西是他小叔的,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只剩这么一个头部了。”
罗耀宗一听这话脸色就变了,大张着嘴巴说:“肯定是让——”说到这里他看了我一眼,硬生生地把后半截话头咽了下去,话题转了问:“这是个什么东西?”
吴宏指指黑色的潜水服说:“估计他小叔是穿着这东西下水了,这是罩在头部的,小镜子是为了方便观察情况。”
罗耀宗听了没有再吭声,我知道他心里清楚小叔已经不在了,只是不便说出来而已,估计看我脸色也能猜个差不多。
我知并不介意,只是罗耀宗总并不了解情形,和他多说无益,便没有开口。
吴宏问罗耀宗:“这水潭在这里多少年了?”
罗耀宗摸摸头顶,想想说:“有日子了,我印象里有这湖似乎就有水潭了,只是原来小一点,后来长年累月,雨水冲得岸边范围越来越大,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吴宏听了点点头,指指水潭中央那块石头问:“中间这块石头一直有吗?”
罗耀宗看了中间几眼,有些迟疑地说:“这我就说不好了,我好长时间没来困龙湖了,来到时候都是走的小路,这里不过来,不清楚这石头的来历。”
吴宏站起身来,把潜水服的头部提在手中,回头对我们说:“走吧,去困龙湖看一看。”
看来吴宏是要继续昨天的勘察,弄清楚是否有其他有用的线索,不过依照现在的形势来看,困龙湖那边怕是很难有什么发现了。小叔如果在这里下水后就牺牲了,我们之后的搜索只能是无功之举。不过我想到刚才说的话,已不管三七二十一,起来就往吴宏身后赶。罗耀宗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来。他当然不知道我们在这里发现东西的意义,估计是在困惑我们又去困龙湖的目的。
到了困龙湖,我和吴宏沿着岸边重新查看。中午的时候,吴宏让罗耀宗回家去照顾老人,他回去之后下午又原路赶了回来,我很吃惊,便追问吴宏罗耀宗怎么又回来了。
吴宏摆摆手示意我不要多问,只说了一句“今天下午必须要把这湖边查看完,我请他回来帮忙的”便没有了下文,我看他的样子,知道不便多问,就不再细究。
这次有了罗亚宗帮助,搜索工程进行得快了些,就是他有些外行,不时拿些无用的东西来问,稍稍耽误了时间。不过,最后我们用了一下午终于把剩下的湖沿扫了一遍。
果然不出我所料,一无所获。
吴宏对这结果也不吃惊,他站起身来伸展了几下,看看累得死狗一样的罗耀宗和闷头咬牙坚持的我,带上放在一旁的潜水服说:“走吧,回老罗家。”
我清楚地看到罗耀宗长舒了一口气,颓然地慢吞吞地转身准备离开,知道他已经到了能够承受的极限,体力和精神都近乎透支了。也别说,对于一个被鬼怪传说困扰了多年的普通村民来说,在闹鬼之地翻来覆去地折腾确是一件非常胆战心惊的事,况且还要忍受这样的体力工作。
回去的路上,老罗完全没有精神和力气说话,一路默默之时,只有三人的脚步声噼啪作响,划破这诡秘水域的宁静。
好不容易走到罗耀宗家,已经是夕阳晚照了。天边被暗红的落日映出一片霞光,巨人一样矗立的群山和矮人一样的村落在橘红色的色调中被混融在一起,安静地注视着周围的一切。天空中不时飘过一股捎带着腥味的凉风,轻轻地拍打在脸颊上,竟让我感到十分惬意,困龙湖上的一切传说仿佛随着这夏日的微风游荡远去,消逝的无影无踪。
罗耀宗简单地弄了些饭菜,安顿好老娘后。我们三人就在院子中浊酒小菜的狼吞虎咽起来,因为身体劳累,饭菜便感到格外的香甜,风卷残云一样一扫而空之后,我们拍拍圆滚滚的肚皮,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等我们饭后闲聊了片刻,天就黑了下来。罗耀宗因为不知道潜水服的用途,好奇地问个不停,其实我也不知道,便支愣着耳朵听着。吴宏说话很讲究,虽然口若悬河地和罗耀宗说了很多,细听上去却什么都没告诉他,后者显然不这么想,听得津津有味不说,居然还和吴宏探讨起潜水服和平时下水的土设备有什么利弊起来。吴宏也不烦躁,有问必答,一到关键地方就语焉不详、闪烁其词。渐渐地,我发现他和罗耀宗聊天时,有个习惯动作,就是眼角不时瞟一下天色。
我是知道吴宏的,所以对他的动作格外上心。一看到他注意天色我就知道他肯定有什么计划,问肯定是不会说了。心下明白,便在旁边闭目养神,养精蓄锐。
果然,估计是吴宏看天色已晚,借着罗耀宗一个话头说完,站起身来拍拍我的肩膀说:“差不多了,起来吧,走了。”
正在兴头上的罗耀宗一听愣了一下,看着吴宏利索地把东西收拾好,傻乎乎地问:“这么晚了,你们要去哪儿?”
吴宏抬起眼皮,面无表情地说:“困龙湖。”
(六十四)问号
我听了反而没有多么吃惊,刚才看吴宏的样子我就知道他在等待时机,大约也猜到个八九分了,这话一出口我便站起身来,帮吴宏去拿那个硕大的背包,吴宏看我抢先一步提起来,也没说什么,只是做了个手势,示意我小心点。
罗耀宗可是吃惊不已,他看着我两人只问:“黑灯瞎火的,你们去困龙湖!?”
这话明显带着恐惧的成分。在他看来,我们这两人此番前去基本上就是自杀行为,我只听他这一句话,就知道让他陪我们前去是肯定没什么希望了。
果然,吴宏听了纹丝没动,只是十分体贴地对罗耀宗说:“老罗,你留在家中照顾好老人,晚上不比白天,老人一人在家不安全。我和小孙去湖边看看就回来了,不会有什么事的。”
那种熟悉的踌躇表情又出现在罗耀宗脸上,吴宏这个台阶给得还是很艺术的,所以他也就是犹豫了几秒钟,便无语地点点头表示同意了,注视我们的眼睛里却充满了担忧。
等我和吴宏走出远门时,罗耀宗还扶着门框站在那里目送我们,虽然光线很暗,但我竟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敬佩,突然觉得此去有些英雄之举的味道,心里便斗志昂扬了起来。
到了去困龙湖的路上之时,我心里有个问号在渐渐地变大,其实这个想法已经存在很久了,只是没有细想,现在却变得按捺不住,几乎要冒出嘴边来。
疑问就是潜水服。
现在那东西已经在卡车上了。下午回到罗耀宗家时,吴宏并没有进门,而是径直去了卡车那里把潜水服放了上去然后才折返回家吃饭。罗耀宗当时还问我他的去向,我支吾两句没说太多。所以直到现在我再也没有见过潜水服,吴宏又不让我碰它,所以并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具体的结构。
但我从当时吴宏提着它的样子来看,这东西分量不轻。刚看到这头部浮在水上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个皮球一样的玩意儿,见了发现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吴宏提着的时候丝毫没有变形,坚挺得很。
想想也知道,这只是个头部,吴宏也说了,还有“笨重的潜水外服”,想必也轻不了。湖里如果真有巨大的水兽存在,聪明如小叔居然还会穿着这么重的一套装备下水?这玩意儿穿在身上别说搏斗,转个身也困难吧?
让我最困惑的还不在这里,如果让我猜中了,这潜水服很笨重,那么光是这个头部也不会轻到哪里去,就算是空心的,也不至于会浮在水面上吧?还一浮就是一天?
不对劲。
想到这里,我忙紧追几步,跟进吴宏。他脚下的步伐不快,仿佛在考虑什么事情,走得有些心不在焉。我和吴宏默默无语地走了一段,心里突然想到说不定吴宏还没有意识到我心中的疑问,现在不挑明,等会到了湖边会不会有危险?
我心下暗叫糟糕,越想越有道理,便不顾冒失一把拉住了吴宏的衣襟。
吴宏猛地走空,一个踉跄站住了。回过了头来一脸困惑地看看我,马上又扭头向周围观察了一下,显然以为我发现了什么。
我冲他做了个靠过来的手势,并摇了摇手,吴宏明白不是周围有危险,遂放心地凑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