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整个调查工作分两步走:第一步,从刑警队抽出大量的人手开始围绕死者这几年的生活圈子展开调查;第二步,在行动技术支队的帮助下,在全国范围内开始找寻丁雨的下落。
相比第二步来说,这第一步反馈的时间要快上很多。
人与人交往都会有圈子,我们市的的哥也不例外,而且他们还有一个专门的对话平台方便的哥之间交流,比如哪儿哪儿人多有活干,再或者哪儿哪儿有交通事故需要绕行,在出租车上的对讲机里都会有这方面的信息。
人是群居动物,虽然是公众的对讲平台,但要聊的时间长了,就算是烂泥扶不上墙的人,也多少能处几个交心的朋友,余有才也一样,刑警队在调查访问的过程中,就找到了他曾经的挚友——方起航。
这个方起航之前是一名出租车司机,后来转行干起了婚姻中介所的生意,他这个婚介所可跟别家的不同,正正规规干这种生意的人都喜欢找一些街边的门面房或者人气很旺的小区以便招揽生意,但他的婚介所却设在犄角旮旯的弄堂里。通过这一反常的举动,我们大致可以猜测到,方起航的婚介所肯定是大有名堂。
果然,根据刑警队的深入调查,方起航的婚介所经营的范围主要是跨国婚介,这乍一听感觉怪高大上的,但实际上就跟电视上经常报道的“越南新娘”黑中介的性质一样。
我们国家明文规定,买卖婚姻属于违法行为,可是现实中打击起来难度很大,男女双方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意娶一个愿意嫁,私底下就把事情给办掉了,这样的事情不会有人去报警。所以我们虽然知道这个叫方起航的人可能干着非法的勾当,但是无奈的是没有确凿的证据。法治社会,没证据只能干瞪眼。
对于这种打法律擦边球的人,直接传唤到刑警队进行询问是最好的选择。
明哥特意选了一间挂着枪械照片的询问室。
“坐吧!”
方起航听言,小心翼翼地把询问室的木椅子拉在一边,好跟散发着强大气场的明哥保持一段距离。
“介绍一下你自己。”明哥这次并没有使用电脑,而是拿出了纸和笔。
“我叫方起航,男,四十九岁,开了几家婚介所,良民一个。”
“抗日剧看多了吧?”
像他这种人我们平时接触得很多,别看一个个金表金链子穿得人五人六,但他们一见到警察比孙子都,因为这种人活得没底气,不敢抬起头来做人。
“你认不认识一个叫余有才的人?秃顶,还染着黄毛。”明哥开门见山地问。
“三秃子?”方起航试探性地问道。
“对,就是他。”
“他犯事了?”
明哥没有吱声。
方起航以为自己猜中了,手摆得跟犯了羊角风似的解释道:
“警官,我可是跟他有好几年没见了,他犯事了你找他去,找我干什么呀。”
“问你什么说什么,哪儿那么多废话。”明哥有些不耐烦。
“没错,我们之间的关系是不错,但是那是以前的事情了,我们这两年都没接触过,连电话都没通过一次,不信你们可以去查啊!”方起航直接来了招“王母娘娘划银河”,这关系撇得是一清二楚。

  二十八
“方老板,你估计也经常跟我们公安局打交道,有些事咱还是不要挑明了说比较好,你要是不给我面子,那咱今天这梁子算是结下了。”明哥的语气中带有威胁的味道。
干“耗子”勾当的人最怕有“猫”天天盯着,方起航哪里听不出来明哥的弦外之音。
“警官,我明白,你问吧,我什么都说。”他的态度也变得诚恳了许多。
“标准的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我在心里暗骂了一句。
“你是什么时候跟余有才接触上的?”明哥切入了正题。
方起航回忆了一会儿:“我跟他认识大概是在五年前,当时我们都开出租车,经常在一起趴台子(等活的意思),这一来二去就熟悉了,而且我们两个都喜欢玩牌,有共同语言,后来这关系就处得相当不错。”
“这出租车是余有才自己的?”
“怎么可能?一辆出租车多少钱?那时候谁能买得起?我们都是给老板干活。”方起航说着从口袋中掏出一包软中华。
各行各业都有垄断,当然出租车行业也不例外,在我们市就有很多有钱人专门投资出租车。有些人可能会简单地认为干出租车生意还不简单,买辆车不就成了?如果真是这样,那市区里的出租车还不乱套?现实情况中,只有配备营运证的出租车才能在路上拉客载人。
出租车不值钱,值钱的是证。我记得十年前,我们市的出租车营运证花个千把块钱就能办下来,而现在一张出租车营运证的转让价格最少需要四十万,如果是北京、上海这样的大城市,估计都要上百万,而且是供不应求。
所以很多有钱的大老板就看中了这个商机,大量地购车办理出租车营运证,等着坐地起价。每个城市的出租车总量是固定的,只要市场饱和,政府就不会再批,这个政策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钻了空子,便形成了垄断,那价格自然是噌噌地往上涨。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在云汐市有一个叫康桥的男子,他手底下的出租车竟多达一百多辆。
出租车买来了必须要营运,否则营运证会被吊销,因此拥有大量出租车的老板就会把自己手中的出租车租给驾驶员跑活,云汐市的行情是除去加油、维修这些成本,驾驶员和老板四六开。从方起航的嘴里,我们不难得知,死者余有才就是一个被车老板雇佣的的哥。
“接着说。”明哥点燃了烟卷。
“虽然同行对三秃子的评价都不怎么样,但是我个人觉得他还是挺仗义的一个人。我有一次赌牌借了‘爪子钱’(高利贷)还不上来,差点被债主砍了手,要不是三秃子把自己身上的钱拿给我,我肯定躲不过那一劫。”
“哦?还有这事?”
“对别人不知道,这三秃子对我绝对是交心交底。”方起航拍着胸脯说道。
“三秃子身边是不是有个男孩?”明哥吐了一口烟雾。
“有,他儿子丁雨,说是他死去的老婆带过来的,我们刚认识那会儿小孩都十三四岁了,有时候我跟三秃子去打牌,他就让他儿子给他顶班。”
“没有驾照能开出租车,而且还是个小孩?”我觉着有些不可思议。
“三秃子的那儿子长得显老,别看当时只有十来岁,但看面相绝对有二十出头。而且开车简单得很,个把星期就能学会。再说交警也不经常查出租车,没多大事。”方起航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明哥懒得在这个问题上再纠缠下去,赶忙催促道:“抓紧时间,接着往下说。”
方起航掐灭了烟头:“再后来我就不干出租车了,因为这行太辛苦,尤其是在晚上,年纪稍大一点根本熬不住。当年我从朋友那里摸了一条路子,给人介绍对象,我觉得这活能来钱,就跟他合伙开了一家婚介所。这活既能赚钱,又能积德,一举两得的事情,所以我就一直干到了现在。”
“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你干的什么勾当我们心里是一清二楚。”明哥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打断道。
“是是是,抽烟,抽烟。”方起航被明哥这么一顶,羞愧地低着头从口袋中掏出烟卷递了过来。
“不要耽误时间。”明哥看着方起航举在半空中的烟卷,没有丝毫要去接的意思。
方起航有些尴尬地把烟卷又重新放回烟盒中,开口说道:“我当时虽然离开了出租车这一行,但是我平时跟三秃子都有联系。我也是场面人,受人滴水之恩,定是涌泉相报。我看三秃子自己一个光汉条带个孩子也怪不容易的,就琢磨着给他找一个女人好能照顾这爷俩的生活起居。可三秃子长得确实难看了点,而且还秃顶,很多人一看他这长相连面都不愿意见。实在没办法,最后我托熟人,从外面给他找了一个。”
“从哪里?说清楚一点。”
“越、越、越南。”
“哦,你本事蛮大的嘛。”明哥冷哼了一声。
方起航明知道明哥在讥讽他,但依旧是脸上挂着笑容。
“这越南新娘是自愿嫁给三秃子的?”明哥用手敲了敲桌子问道。
“那绝对是自愿的,我们可不敢干那拐骗妇女的事,当年三秃子还亲自去了一趟越南边境线,对方家里人都见了面,而且新娘的家人可都是收了彩礼的。我们一切都是按照正规程序走的。”
“新娘的基本情况你给我说说。”
“她来这边是我亲自给她办的户口什么的,她的中文名字还是我给起的,跟三秃子一姓,叫余玫瑰。”
“余玫瑰的其他信息你说说。”
“她当时嫁过来的时候十六岁,跟三秃子的儿子差不多大。”
明哥把这一信息画上了一个圈,表示重点关注。
“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媳妇娶回家的时候,他还请了我一顿酒。后来日子就像以前一样过,我跟三秃子平时没事就出来喝喝酒,有时候他儿子也参与参与,不过因为我平时业务太多,我们见面的次数是越来越少。”
“他跟越南小媳妇结婚还没半年时间,就有了种,我见着的时候,那肚子已经挺不小了,不过这三秃子也怪不够意思的,说好了要请我喝满月酒的,可自打见了那次之后,连个人影我都摸不着了,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应该是前年的‘六一’,我当时带我们家老二在公园玩,看到他和他挺着大肚子的媳妇在散步,自打那次就再也没见过。我后来还去他租的房子那里找过,可听房东说,他们一家子都搬走了。”
“反正我该还的情都已经还了,我俩两不相欠,他既然走都不说一声,我也没必要觍着脸再去找,警官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方起航的语气里多少透着一些遗憾,看来他还是比较看重余有才这个朋友的。
“行,今天的问话就到这里吧,有什么事情我再打电话通知你。”明哥停止了记录。
“只要我能帮上忙,一个电话就行,这是我的名片。”方起航起身把一张印着“聚喜堂婚介”的红色卡片双手递到了明哥的面前。明哥这次并没有驳他的面子,伸手接过来,装在了口袋之中。
我们干警察的,肯定要接触形形色色的人,像这种专门靠走夜路发家的人,你要是对他们太客气,他们就蹬鼻子上脸,甚至把你拉下水;但你要对这种人过于严厉,他以后见到你都躲得远远的,指望他们提供什么线索想都别想。所以要学会把握好与他们之间的微妙关系,才能为自己所用,很显然,明哥这一点做得相当到位。

  二十九
通过询问方起航,我们又掌握了死者的生活圈里另外一个重要的关系人——余玫瑰。而且余玫瑰还怀上了死者的孩子,这就表明死者是有家室的,可死者失踪了这么长时间,这个余玫瑰为什么没有报案?这里面定有蹊跷。
消息也在第一时间反馈给了刑警队。也就在第二天,一个让人大跌眼镜的结果,摆在了我们的面前。
刑警队的侦查员在广州找到了死者的儿子丁雨,还有死者的老婆余玫瑰以及一个快两岁的小男孩。而丁雨跟余玫瑰现在的关系竟然是夫妻,这个结果让我们参与调查的所有人都傻了眼,这一家还真是什么奇葩的事情都干得出来。
当叶茜把调查结果告诉我之后,我第一时间冲进了明哥的办公室:“难道咱们真的分析对了?这个丁雨爱上了自己的后妈,然后把自己的后爸给杀掉了?”
“只是有这种可能,我们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万一这个越南媳妇是三秃子自愿让给丁雨的呢?要知道对于死者这样的家庭,想正儿八经地给丁雨讨个老婆很不容易。”明哥总是能想出多种假设。
“这……”
“他们一家三口已经被侦查员带回来了,估计再过三四个小时就到了,一会儿冷主任挨个问不就清楚了?”叶茜在一旁补充道。
明哥捏着下巴沉默不语,眉头稍稍隆起,又很快地舒展,很显然他又在分析这其中可能出现的其他情况。过了几分钟,明哥再次开口:“小龙,一会儿他们人到了,给他们一家三口全部采集一下血液样本,让国贤化验一下。”
“明白。”
丁雨一家三口赶到时,我们刚吃完晚饭,时间在晚上六点四十分,明哥拿出早已经列好的问话提纲,把丁雨喊进了询问室。
按照丁雨身份证上的信息,他今年才十九周岁,可看他那长满胡须的脸,活脱脱的三十四五岁老男人的模样。丁雨长相并不出众,和死者余有才有几分神似,身高顶天了一米七,全身上下唯一的亮点就是那健硕的身材,虽然隔着厚厚的冬衣,我依旧能感觉到他板实的体格。
“你认不认识余有才?”明哥点了一支烟,问道。
“我后爸。”丁雨回答得简单明了。
“那他现在人呢?”
“不知道。”
“哦?他是你后爸,你竟然不知道他在哪里?这不符合逻辑啊!”
“警官,你也知道,他是我后爸,不是我爸,我们两个之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我怎么会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丁雨想都没想就说出了嘴。
“余玫瑰是你什么人?”
“我老婆。”
“她是哪里人?”
“越南人。”
“你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
“是余有才托熟人从越南娶回来的。”
“给你娶的吗?”
“不是,是给他自己娶的。”
“那她现在怎么是你的老婆了?”
“我后爸也不知道现在在哪里,她的家还在越南,而且她跟我之间的年纪也差不了多少,所以我们两个就凑合在一起过了。”
“小孩子是谁的?”明哥问出了一个特别犀利的问题。
“是余有才的。”丁雨对于这个问题好像早有准备一样,脱口而出。
“余有才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离开的时候有没有跟你说什么?”连在一旁旁听的我都能感觉出来这个丁雨有问题,可明哥好像很有耐心,依旧在慢条斯理地提问。
“我不知道,他经常在外面赌博,要不是因为他赌博,我妈也不会死。”丁雨有些怨恨地说道。
“怎么回事?”明哥换了一种问话的语气。
“我亲爸死得早,我妈是在打工的时候认识的余有才。我当时虽然还小,但是我能感觉到余有才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人,可我妈就是被他的花言巧语给迷惑了,硬是要跟他回村过日子,可到头来呢?余有才在家里就知道赌钱、喝酒,连我妈生病都没钱治,说来都是笑话,我妈竟然是得破伤风死的。”丁雨自嘲地笑了笑。
“难道你不恨余有才?”
“恨?我为什么要恨?就因为他不给我妈治病?”丁雨的语气很冰冷。
“难道不是?”明哥眉毛一挑。
“她虽然是我的亲妈,但也不是一个合格的妈,整天当着我的面跟一群男人鬼混,别以为我小就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她死不死我没有一点感觉,一个人而已。”丁雨显得十分冷血,而且从他说话的神态上看,不像是在说谎。
“根据我们的调查,你是在六年前跟余有才离开的村子,之后你们两个以什么为生?”
“余有才以前在广州考过驾照,所以找了一份开出租车的活。我当年虽然只有十来岁,可也被他硬逼着学了驾驶,其实为的就是能给他顶班,好让他去赌钱。到后来出租车几乎就是我一个人在开,他去领工资。”丁雨再怎么也不到二十岁,虽然表面上假装镇定,但是说到某些地方,表情动作还会表露无遗。
“你最后一次见余有才是什么时候?”
“前年六月十号。”
“记得这么清楚?”
“他、他、他不回家,我记得当然清楚。”丁雨结结巴巴地说道。
“你不是说余有才天天在外赌博?按正常人理解,他不回家你应该不会太在意才是。”明哥笑着说道。
“我也不知道怎么记得那么清楚,反正就是记住了。”丁雨通红着脸,狡辩道。
“行,你先回去吧,这两天暂时不要回广州,我有事还会再找你。”话音刚落,丁雨就被侦查员送了出去。
“余玫瑰还问不问了?”我在明哥身边小声提醒了一句。
“你难道还听不出来吗?估计这小两口在来之前都对好口供了,咱们现在没有证据,问也是白问。”
说着明哥掏出手机,拨通了老贤的电话:“你那边有结果了没有?”
“有了,那小孩不是余有才的,是丁雨的。”老贤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明哥的手机听筒里传了出来,可这句话在我的耳朵中,却有极强的穿透力。
“什么?小孩子是丁雨的?”叶茜显然也听见了这个结果。
“小孩子现在快两岁,刚好跟死者失踪的时间相符,看来这个丁雨是给自己的老子戴了顶绿帽子。”我在一旁说道。
“难怪要杀人灭口,原来是怕小孩子出生,把这件丑事给抖出去。”叶茜很适时地给我做了补充。
“明哥,我们好像漏了一点并没有调查。”我灵光一现,瞪大眼睛说道。
正在一旁思考的明哥,被我这么一说,抬头问道:“小龙,你说什么?”
我清了清嗓子:“咱们再回头来分析一下这个案件,如果这起案件的性质是抢劫杀人,只要嫌疑人的脑袋没有问题,他作案之后肯定是弃车逃逸,否则目标太大,被抓到的风险很高,那死者曾经驾驶的那一辆出租车就有可能不会再正常营运;如果是死者的儿子丁雨作的案,那他的目标在于杀人,而不是车,说不定这辆车到现在为止还在营运,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叶茜兴奋得蹦了起来。
明哥的反应并没有像叶茜那样强烈,而是转身走出门外:“走,查车。”

  三十
我们通过方起航得知了死者曾经驾驶的那辆出租车的车牌号码,按照车牌号找车,是再简单不过的事。这辆牌照为湾DT2211的出租车是属于一个名叫郝涛的小老板,他手底下有三辆出租车,每个月靠驾驶员的分红也有个万把块的收入,日子过得还算优哉。
前后也就一个小时,我们便在一家茶馆找到了郝涛,简单地亮明身份以后,郝涛客气地把我们领进了雅间,并给我们一人上了一杯上好的铁观音。
“郝老板真是客气,我们这次来就是想向你打听一个人。”明哥寒暄了一句。
“冷主任,您这是说哪里话,我家里有亲戚在公安局工作,冷主任的大名那可是如雷贯耳,您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小弟一定如实相告。”这做生意的人就是会来事,这话说得我都有点飘了。
“不知道余有才你认不认识?”
“余……有……才……”郝涛皱起了眉头,放慢了语速。
“他外号叫三秃子,染个黄毛,以前给你开过车。”我在一旁提醒了一句。
郝涛听我这么说,笑呵呵地说道:“你说三秃子啊!我怎么可能不认识,给我开了好几年车。”
“你还记不记得,他是什么时候不干的?”
“这具体日期我还真不记得了,不过我能给你问到。三秃子不干之后,我又找了一个司机,人家一直干到现在,所以我打电话给他,他准知道。”说着,郝涛掏出了土豪金的苹果手机,按动了一串号码。
电话很快便被接通了,简单的对话之后,郝涛开口说道:“前年的六月十二号。”
“这个日期跟丁雨所说的日期就差两天,这根本不是巧合。”我心里更加确信了我们的推测。
“对了,当时三秃子有没有事前跟你打招呼说要不干?”明哥思考了一番之后,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没有,当时还给我气得不行,你说这么短的时间,让我去哪里找驾驶员?还好我关系广,要不然这车停一天,就少赚一天钱啊!”
“你的车是谁还回来的?”明哥问到了重点。
“他儿子,好像叫什么丁雨。要说这三秃子不是个玩意,但他的儿子可真懂事。”
“哦?这怎么说?”
“那件事我记得特别清楚,他儿子来还车的时候,把车前前后后刷得干干净净,给整个车换了新的坐垫不说,还喷了八四消毒液。我干了这么多年出租车生意,从来没有见过像他儿子这么会来事的孩子,我平时一有空就把这事当正面教材说给我手底下的那些师傅听。”郝涛竖起大拇指夸赞道。
“那丁雨有没有说余有才干吗去了?”
“好像是说因为赌博跑了,别的我就不清楚了。”郝涛仔细地回忆了一下。
“那好,这次麻烦郝老板了,我们就问这么多。”明哥客气地起身,把右手伸了过去。
“哎呀,哪里话,我也算是你们公安的亲属,还是那句话,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一句话。”
和郝涛说了一通客套话之后,我们赶到了刑警队,明哥把郝涛的问话笔录递给了徐大队长。
“这么看这个丁雨基本上可以确定是凶手了?”
“不能这么说。咱们现在手里没有足够的证据可以批捕丁雨,虽然他有作案嫌疑,但还需要找出实质性的证据来。”明哥直截了当地说道。
“那下一步怎么办?”徐大队有些焦急。
“把丁雨、余玫瑰再带回来。现在丁雨撒了谎,有作案嫌疑,我们可以先把他给拘留一段时间,敲山震虎,这次我要从余玫瑰那里打开突破口。”明哥仿佛早有准备地回答。
“行,就按冷主任你说的办。”徐大队赶忙吩咐侦查员把刚走没多久的丁雨一家三口,又带了回来。
这次抓丁雨可没有像上次那样客气,直接给他戴上了一副冰冷的手铐,余玫瑰可能没有见过这个阵势,浑身打着哆嗦,蜷缩在丁雨的身边。
“警官,我犯了什么法了?”丁雨一见到明哥,张口大声问道。
“把他送进看守所!”明哥没有跟他废话,直接下令关人。
得令的两个侦查员一人架着一边,把奋力咆哮的丁雨抬上了安装有“老虎笼子”的警车。
“叶茜,你帮余玫瑰照看一下小孩,我带她进屋问话。”
“好的,冷主任。”
话音刚落,余玫瑰战战兢兢地跟在我们身后走进了询问室。我们目前掌握的证据,无法证明余玫瑰参与到这起案件当中,也就是说,她暂时还没有作案嫌疑,所以对她的问话只能在询问室里进行。
“会说汉语么?”明哥起了个头。
“会!”余玫瑰用呆滞的目光盯着明哥,木讷地点了点头。
“你认不认识余有才这个人?”明哥问道。
“认识。”
“怎么认识的?”
“是……他……从……我们那里……把我……带到……这里来的。”余玫瑰显然对中文还不是很熟练,结结巴巴地说道。
“下面在回答我的问题时,你尽量不要紧张,说话语速放慢一些。”
“嗯!”
“你是不是自愿过来的?”
“是他拿了两万元钱给我家人,我家人才愿意让我过来的。”余玫瑰的语速已经跟上了节奏。
“你过来之后,是跟谁生活在一起?”
“余有才。”
“你跟丁雨是什么关系?”
“他……”余玫瑰目光闪烁,突然没了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