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恐怖小说上一章:罪头条:恶魔的风度
- 恐怖小说下一章:鬼骨拼图101:阴城血尸
“在这之前,有更重要的事,就是要建立东西有名字的概念,如果能察觉到万事万物皆有名字的道理的话,接下来就简单了。换句话说,会用命名来认识事物的生物,在地球上只有人类而已。”
“咦?是这样吗?”
“不管是狗、猴子或海豚,都不具有名词的概念,人类以外的动物,知道的只有动词。”
“不,我家的都马就知道啊。因为它知道都马就是她的名字。”
“它并不知道都马这个音就是它的名字,而是把这当作叫它过去的信号,也就是动词的命令型。”
“这样啊,”萌绘往上面看。“那,吃饭这个词对狗而言,就是来吃饭的动词啰。”
“把动词分离出来,然后只将目标物抽象化,是极端困难的。名词在语言中,是属于特别高阶层的概念,要理解名词的概念,就需要具有特别高分解能力的头脑才行。只有人类能达到那种层级,但那并非意味着人就是很伟大很高等,只是说分解能力高,位数比较多而已。能够辨别颜色也是同样的道理,只有这种高分解能力所支持的人类思考,才能创造出名词。人类将概念扩张或缩小,分解或统合,好创造出一个个新的语词,名词的独立,让动词或形容词被统合,或是被分化,成为组织化的语言,所以,人可说是为了名词而活的。”
“自己的名字吗?为了自己的名字而活,听起来好像是艺人或政治人物会做的呢,我不太喜欢这种沽名钓誉的感觉。”
“那么,当你变得更有智慧,拥有更高尚的人格,像你所希望的一样时,你的外貌会因此改变吗?”
萌绘皱起眉,歪着头。
“外在有改变的,只有你‘西之园萌绘’这个名字的概念而已,至少从外表看来,也只有这个具体的变化。也就是说,你就是为了改变你名字的概念而活的。”
“那是别人的评价。”
“你自己的评价也是一样。”
“那么,相对来说……就算变成罪犯,也只有那个名字受到玷污啰?”
“就是这样。”犀川点头。“你说的完全正确。要玷污本身的人格是不可能的,不管是什么法律,也都不能制裁人格。能制裁的只有名字。”
“但是,罪犯会坐牢,或是被处死啊。”
“那又是不同的问题了,跟我们现在所讨论的次元不同。肉体上的制裁,不过是出于守护社会全体共识的幼稚行为罢了,就像是保伤害险一样。就算是将杀人犯处以死刑,也不能对他的人格造成任何伤害,也许对社会大众而言是有造成伤害的印象,但那其实只是错觉。而且,就算这么做,也不能遏止后起的罪犯产生,所以这是极端乐观,一厢情愿,却又幼稚的看法,因为除了靠拘束并消灭过去罪犯的躯体这个手段外,就没有其他可以打击未来罪犯的方法了。这件事,也就是让名字停止活动一事,换个角度看就是意谓着‘犯罪不可能遏止’的事实,这只是拐个弯的说法而已。”
“我不懂。”萌绘摇头。“我没办法理解。老师说的话我都听不懂。”
“语言本身就是名字。”犀川回以微笑。“抱歉,我太多话了。不能说得让你理解,都要归因于我的能力不足。不管在什么情况下,这都不是听众的责任。”
“不知道我有没有能理解的一天?”
“一定有的。总有一天,我也能解释得更清楚吧。这种乐观的看法,就是所谓的‘活下去的目标’吧。”
萌绘莞尔一笑,将食物送进嘴里。
“原沼先生就是为了有里匠幻这个名字,才计划这次的案子吗?”
“嗯。他深爱着有里匠幻这个名字。”
“嗯,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能了解那种心情,但是,如果就一个异常狂热的魔术迷来说,他的计划也未免严谨过头了。”
“虽然你可能不会相信,不过他可以说爱这名字爱到自己都变成有里匠幻,他比真正的有里匠幻,还爱着有里匠幻这个名字,所以,他已经不是单纯的迷了,而是他本身就等于有里匠幻。”
“所以老师那时候,才会叫着有里匠幻这个名字吗?”
“没错。不过,我发觉的太晚了。”
15
抵达西之园萌绘的家时,已经过了七点。犀川因为放下学校的工作就跑出来,所以借用萌绘房间的麦金塔,登入学校的系统。令人惊讶的是,萌绘爱用的麦金塔,是可以称得上是古董的旧型机种,当看到那好几年前的旧版本OS时,怀念的感觉让犀川不禁微笑起来。这对生性浪费的她而言,是很难得的事,不过,他没有问她为什么会保留这台旧计算机。
犀川读着电子邮件,然后回信。他从学校房间的个人计算机里拿出档案,先修正再寄送出去。三封邮件里有一封因为对方是没有网络的机关,所以便改用传真送件,这些工作大概花一个小时就结束了。
这是犀川第一次进萌绘的房间。墙壁是接近白色的十字纹,给人明亮的感觉,但室内并没有特别宽敞。家具有床、写字桌,以及小沙发和小梳妆台。更里面似乎还有衣柜,看来是因为那里比较宽敞的缘故。
他有所顾忌地强忍着想抽烟的欲望。
萌绘在三十分钟前说要去冲个澡后,到现在还没回来。
处理完事情后,犀川将计算机关机,因为没事可做,他便站了起来,此时睡在床边的都马,抬起头来看向犀川。
时间已过八点了。
这个房间里,看不到她父母的照片,不,应该说是每个房间里都没看到,难道一般人都不会放去世父母的相片吗?不过,去想一般人到底是不是如此,当然也没什么特别的意义。
他因为想抽香烟,便走出房间,经过走廊,来到宽广的客厅。都马则跟在他后面。
“怎么了,不是在睡觉吗?”犀川对都马说。他已经有好多年没像这样跟狗讲话了。
客厅是正方形的,非常宽敞,厚重的地毯是格子状的,因为是位在建筑物的角落,所以墙上开有两面大窗户,二十二层楼的高度,傲视四周的大楼,可以居高临下眺望到远处灯火通明的街道。他点起香烟,想说在这两小时内要做些什么,玻璃上倒映着他站在窗边眺望外面的身影。
三十五岁,差不多是人生的一半吧,接下来只是一味地老朽崩坏。
他感觉到自己在这几年内,变软弱很多。
是因为她的影响吗?
体内有好几个犀川在抗议着,但是,处于中心地带最易怒的那个犀川,却沉默不语。今天他怎么特别地安静呢?
对了,他最近倒是都很安静,这到底是谁调教出来的呢?他明明是那么粗暴又难缠的家伙啊。
虽然防御的手段越来越升级,但被保护的本体却变得不明确起来,就像果实,当外壳变得坚硬时,里面其实已经腐败了。这不禁让他联想到,原来社会和国家的成长,其实也是同样的道理。
这恐怕就是世间的法则吧,一定都是合乎道理的。
所谓的“她”,到底指谁呢?
中心地带的犀川只有丢出这一个疑问。
她?
真贺田四季吗?
西之园萌绘吗?
都马以仰姿呼呼大睡着。
外在的犀川走回桌边要把香烟灰弹掉,但内在的犀川却还看着倒映在窗玻璃上的自己的躯壳。
“是吗……”犀川喃喃自语说。
原沼利裕……不,有里匠幻也制造了和这个同样的幻觉。
(一定是这样没错。)
只有站在窗边的那个犀川,发觉到这一点。
16
当萌绘探头进客厅时,犀川正坐在沙发上打着瞌睡,只有都马察觉到她的出现而抬起头来。
时间已经过九点,马上就会有一大堆客人要来了。
她心里正思考着要穿什么衣服,诹访野这时应该是在厨房里打理餐点吧,于是她便走下螺旋阶梯,想到厨房跟诹访野谈谈这件事。
“哦,是大小姐啊。”诹访野看到萌绘便说:“犀川老师怎样了?要我端杯茶给他吗?”
“老师在客厅,现在正在休息。”
“您刚才是跟犀川老师在谈话吗?”
“不,我是去洗澡了。”萌绘说:“对了,诹访野,我该穿些什么好呢?”
“您是问有关衣着的事吗?”诹访野满脸惊讶地看向萌绘。
“嗯……没错。”
“唉呀唉呀,难得能听到您这么问呢……”诹访野微微一笑。
“是这样吗?”
“我知道了,请您稍待片刻吧。这件事就交给诹访野我了。”
17
犀川清醒过来时,西之园捷辅刚好走进客厅。
“你好,犀川老师。”西之园捷辅脱掉外套微笑说:“谢谢你平常对萌绘的照顾。”
犀川连忙看着手表,时间显示是九点四十五分,看来他已经睡超过一个小时了。
“事情我已经听三浦那里说了。”西之园捷辅在沙发上坐下。“看来,这次又是仰赖你的帮忙了。”
“啊,不。”犀川坐正姿势说:“不是的,这次全都是靠她……”
诹访野这时现身了,将一杯上头漂着冰块的琥珀色液体放在捷辅面前的桌上。
“老师,您想喝些什么呢?”诹访野问犀川。
“给我乌龙茶就好了。”
“萌绘呢?”西之园捷辅转过头去,问正要出房门的诹访野说。
“大小姐马上就会到了。”他轻轻地低下头。
接着来的,是三浦、鹈饲、近藤这三个刑警,他们向西之园捷辅警视监打过招呼后,站着接过诹访野所递上的饮料。
当有里长流和有里武流走进房间的时候,大家脸上都露出稍稍紧张的表情。惊叹于这个豪华房间的两人,一看到有好几个认识的刑警也在时,不禁苦笑起来。
“我刚好又来那古野这里。”有里武流走近犀川跟他握手。“我听说那件案子解决了,是真的吗?”
“大概吧。”犀川回答。
诹访野在吧台准备好饮料,之后以利落的动作将玻璃杯递给客人们,并在桌上摆上几个盘子,里面装着许多犀川搞不清楚是什么的食物。
滨中深志这时也走了进来,有一瞬间,他好像以为自己跑错地方似地,站在原地将在场每个人都很快看过一遍,接着就彷佛求救般地走近犀川。
“早知道就不来了。”滨中低声跟犀川说:“可是她硬是要我来,我没办法拒绝……”
“你一个人吗?那个姓村濑的女孩呢?”
“嗯嗯,虽然西之园叫我要带她来,可是时间这么晚了,她又是住女生宿舍……”
滨中站在犀川的沙发后面,犀川旁边则坐着三浦刑警。西之园捷辅独自坐在桌子对面的沙发上,在窗边的是鹈饲和近藤,和窗子相反方向的吧台边坐着那两个魔术师,至于诹访野,则是在吧台中待命。
“大家晚安。”
西之园推开门走了进来。
坐着的人除了犀川外,每个人都站了起来,她穿着深蓝色的长晚礼服。
“你的伤还好吧?”西之园捷辅向侄女伸出一只手。
“嗯嗯,叔叔,已经不要紧了。”萌绘的手握住捷辅的手后,露出优雅的微笑。“真是不好意思,百忙之中还要您抽空过来。”
萌绘接着走向那两个魔术师,她好像是用跟平常不同的齿轮比在行动似地,就算是不经意转头的动作,都是优雅至极,这些让犀川不禁回想起西之园家过去那段令人怀念的时光。
“真令人惊讶啊,西之园小姐。”武流露出洁白的牙齿,用有些僵硬的笑脸说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您好,欢迎您的大驾光临。”萌绘微微屈膝,优雅地打招呼。
“这是什么表演啊?”武流后面的长流笑着说:“算了算了,是什么都没关系,光是这样,来值得来这一趟了。”
“嗯嗯,我已经……”萌绘侧着头说:“在每个地方,都偷偷藏了扑克牌喔。”
再来,萌绘对鹈饲和近藤报以微笑,呆站在窗边的他们像孩子一样紧张,只有面红耳赤地睁大双眼。
她走回房间的中央。
“您觉得怎样呢?三浦先生。”萌绘对三浦刑警说。
“你是指什么?”三浦用一只手推了推银框眼镜后反问她。
“就是我的礼服……我一直想找机会问一问三浦先生呢。”
“为什么要问我?”三浦苦笑。“呃,很漂亮啊。”
“唉呀,怎么会?”萌绘将两手贴住脸颊,故意装出夸张的惊讶表情。“这回答真是超乎我的预料之外,看来我对三浦先生还是不够了解啊。”
“不,没有啦……我就是这样的男人啊。”三浦表情尴尬地说。
“犀川老师。”萌绘终于将视线投向坐在沙发上的犀川,她用含情脉脉的表情向犀川伸出手。
“很漂亮啊。”犀川用跟三浦一样的语气说。
虽然有人不禁失笑,但萌绘仍旧看着犀川,并没有因此移开视线。
“大家有听到吗?”萌绘大声说。
这次是全部的人都笑了。
“滨中学长,您有听到吗?”萌绘看向站在沙发后面的滨中说:“犀川老师刚才说了什么?”
“这种事我不知道啦。”滨中苦笑着回答。“你有些怪怪的喔,西之园。”
“我可以坐在老师旁边吗?”她看着三浦说。
“喔喔,请坐……”三浦往旁边挪移,伸出手在沙发空位上示意。
她于是缓缓地在犀川身边坐下。
“‘西之园同学,你那身打扮看起来很难走路’”萌绘在犀川耳边低声说:“老师,你不是应该这么说吗?”
“我没这么想。”犀川摇头。
“骗人……”
“别看我这样,我也多少会学习的。”
“那我再多教你一些好了。”
对面的西之园捷辅干咳两声。
“叔叔,可以请您再稍等一下吗?”
“咦?喔喔,我都……没关系……”捷辅又小声地假咳起来。
诹访野在萌绘面前的桌上摆上杯子。
“欵,老师……请你把刚才的台词再说一遍。”
“什么台词?”
“这件礼服,怎么样?”
“看起来很难走路。”
“不对啦。”
“还不错。”犀川将视线从萌绘身上移开,然后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香烟。“我不讨厌那种跟现场气氛格格不入的东西。”
萌绘脸上浮现笑容,缓缓地摇着头。
“大家都在等你喔,西之园同学……”犀川边点烟边说:“也差不多该开始了吧。”
“老师如果不按下按钮,我是什么都不说的喔。”
其他的男人们,都将视线从他们两人身上移开。
犀川无计可施,只好将脸凑近萌绘耳边,用小到只有她能听见的音量悄声说——“你是最棒最漂亮的按钮。”
18
西之园萌绘站在窗边,用锐利的目光扫视全部人的脸。
“我是N大学建筑系四年级的西之园萌绘,接下来要为各位来说明这次案件的真相。”她用咬字清晰的冷漠口吻开始说:“以时间顺序来说,一开始我发现到的疑点,跟有里匠幻的遗体失踪案有关。发生地点是在千种大礼堂,在举行葬礼仪式的二楼大厅舞台上,棺材被盖上棺盖后,到被运到停在玄关前的灵车时,遗体就在中间这段时间里消失了。这件事大家都很清楚,于是,针对这些观察到的现象,检讨出可能重现的具体方法,是我们主要的课题。当然,我们想出许多方法,可是每一个都不能完全被接受,就算先姑且不论其犯案的动机,也还是想不到任何安全且失败机率少的方法,这是为什么呢?难道是我们忽略某个地方吗?”
她用一只手按住另一边的手肘,竖起食指贴在脸颊旁,眼睛看向格子花样的地毯,认真的表情彷佛是在思考着下一步棋该怎么下。
“有里长流先生有对我说过,如果那是自己的魔术,他会将人偶藏在棺盖里……对,这里就是重点,有一半的确是正确答案。当然啦,因为那时棺盖实际上并没有厚到可以藏进一个人,因此我也是听听就算了,不过……我们都忽略了这一点,事实上,大家都有看到,还有另一个箱子。”
“箱子?还有另一个?”鹈饲用错愕的表情重复一次她的话。
“棺材曾经放进那个箱子里面。滨中学长你知道吧?”
“咦?我?”滨中吓了一大跳,满脸通红地猛摇头。“西之园,你就饶了我吧。”
“那就是灵车。”萌绘不改其严肃的表情继续说:“棺材有放进灵车过,那辆灵车本身正是一个大型的魔术箱。因为在葬礼后,将棺材放进灵车是再自然不过的流程,所以没人会产生怀疑。”
“不,我们可是非常怀疑喔。”近藤用高亢的音调说。
“不对,我们只想说灵车里有机关,却没认清那只是个箱子罢了,这魔术机关简单到让人无法看穿,人都会尝试去发现复杂的机关,而忽略了单纯的机关。犀川老师,你说对吗?”
“这个嘛……”犀川微笑说:“看来西之园同学很适合这个。”
“谢谢。”萌绘只有用若无其事的表情轻轻点头,笑也不笑。“根据我们观察到的结果,就是棺材在被放进灵车后,就变得空空如也的事实,如果我们直接按常理思考的话,遗体就是在灵车里被抬出棺材,然后被藏进灵车的盖子里的。”
“灵车的盖子?”滨中皱起眉头。“盖子是指什么?”
“而且……”萌绘继续说:“因为不能一直这样藏下去,所以遗体就用别的方式,从那里出来了。”
滨中盯着她的脸看,皱着眉头,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这个我察觉到的手法,实行起来非常简单。如果换做是平常,这个不切实际的方法会立刻被发现,所以要让这个方法可行的条件,就是需要营造出让人觉得因为四周都是魔术师,所以一定有什么大机关存在的气氛,而这个案子打一开始就具备有这个条件。”萌绘稍微走了几步。穿着长礼服的她,走路方式跟平常不同。犀川发觉到她有穿高跟鞋。
“再来,灵车里找不到遗体,当然也找不到任何机关,另一方面,唯一从那辆车出来的人,就是驾驶原沼先生,灵车载着棺木走了一会儿后,他就马上停车,从驾驶座上下来,如果,他本身就是人偶的话……如果他本身就是扮演有里匠幻遗体的人……那就能以最单纯的机关,来实现那个幻觉了。应该没有比这个更简单的手法吧?”
她稍微停顿了一下。
房间里一片鸦雀无声,只有某人摇动杯子,使冰块发出细微的声响。
“灵车的后半部,从外面没办法看到里面。那驾驶座又是怎样呢?在那样的烈日下,挡风玻璃商通常都会放上遮阳板吧,就是那种折叠式的瓦楞纸遮阳板,车窗因为是深色玻璃,也就是从外面也看不到驾驶座的情形,那辆车从葬礼开始就停在那里,有谁亲眼看到原沼先生坐上车吗?引擎之前并没有发动,是在棺材放进去后才发动的,所以并没有为了让冷气能强一点而让引擎开着,我记得那时候,引擎在煞车灯亮起后,才开始发动。所以,至少在放进棺材时,引擎是停止的。这是辆黑色的车子,车内应该很热,但是如果没人在车上,热不热就没有问题。没错,事实上,当时驾驶座上根本就没有人,因为原沼先生人在棺材中,他画上有里匠幻的妆,扮成有里匠幻的遗体,然后在棺材运往灵车途中把妆卸掉,等棺材被放进灵车,后车门关上后,便马上从棺里出来,很快坐上驾驶座。如何?很像小孩子想的幼稚手法吧?有里匠幻的遗体,是穿着全黑的衣服,而原沼先生也很大胆地就穿着那套衣服出来车外,明明是这样,却没有人察觉到,就因为大家都穿着一样的黑色服装。”
“那么,胡子该怎么办呢?原沼利裕下巴有留胡子……”鹈饲追问。
“为了这一次,他当然是把他得意的胡子给剃掉了,所以那天回复驾驶身分的他,戴的是假胡子。令人惊讶的是,没有胡子的原沼居然跟有里匠幻非常神似,这不只因为年纪相仿而已,其中似乎有着更深的原因,原沼先生应该也有自觉,自己长得像有里匠幻这件事吧,这绝非偶然,我们甚至可以说,这就是这次案子的起因。”
“但是,他回到家里,也要戴着假胡子吗?”
“原沼先生的夫人眼睛看不到。”
“西之园同学……”犀川小声地说。
“犀川老师,可以请你等一下再讲吗?”萌绘用优雅的动作撩起头发。“拜托,请将问题留到最后再问。”
“不,我不是要问问题。”犀川小声喃喃说道。
“接下来……”萌绘无视于犀川继续说:“为了要让这个假设更确定,我们有几个衍生的疑问点非检讨不可。首先,原沼先生是从何时开始扮有里匠幻的遗体呢?是从前一晚守灵时就开始吗?那是不可能的,如果没化妆的话,就不能隐瞒死活,也会被别人识破他其实是别人,所以,很有可能是在遗体被画上妆运到大礼堂来时掉包的。还有,当时刚好有新的棺木运到那里,就是有里长流先生所准备的魔术箱,有里匠幻的遗体被移往那具新棺木里后,旧棺木就被运出去,这个时候,就是掉包的好机会,也就是说,遗体维持原样,并没有被移往新棺木里,运魔术箱来的人,把放着有里匠幻先生本人遗体的旧棺木原封不动地运出大礼堂。是这样吧?有里长流先生。”
“知道了……没错,就是那样。”长流双手一摊,用紧张的表情点头。“看来要瞒也没用了,嗯嗯,正如西之园小姐所说的,那件事我也知情,那是匠幻老师的遗愿。我记得在很久以前,老师曾经有一次用开玩笑地语气对我说过,他要在葬礼上表演脱逃……为了有里匠幻最后的脱逃秀,我毫不犹豫地决定要演出那场魔术,这当然是违法的,不过我已经有了觉悟,是我一个人决定计划并下达指示的,在葬礼之前,我就把老师的遗体运出去,打算用那具新空棺来进行葬礼。”
“可是,当葬礼开始时,遗体竟好好地躺在棺木里。”萌绘一边说着,一边走到长流旁边。“应该已经运出去的遗体,居然放在棺木里吧?你当时很惊讶吧?”
“嗯嗯,的确……吓了我一大跳。”长流回答。
“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以为是武流或美香流做的。”长流表情快快不乐地说:“他们想必也是有某种打算,所以我就保持沉默。如果武流或美香流也跟我一样要为老师表演魔术的话,那我绝对不能干扰到他们……”
“所以你那个时候,才会跟我讲棺盖的手法吧,长流先生果然看穿了那时灵车的诡计吧。”
“啊,是的,没错。不过,我有不能说出口的理由。”有里长流勉强挤出微笑。“匠幻老师的遗体,原本是预定要先运到泷野池的菊地制作所去,之后再和其亲属一起送去火葬场的,可是……在发生那场骚动的当天晚上时,我去菊地制作所一看……”
“菊地先生居然死了。”萌绘代替他回答。
“嗯嗯,我当时真的是饱受惊吓,完全搞不清楚事情怎么会这样,但如果说出来,铁定会被怀疑的,所以我决定不管怎样,先保持沉默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