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里没有机关吗?”这是萌绘最想知道的。
“机关可是有一大堆呢。”鹈饲回答。他和三浦一样,都穿着短袖的衬衫系领带,不过因为他的肩膀很宽,即使是同样的领带,看起来也变细了。“毕竟是表演魔术用的箱子,制作相当精巧。”
“有什么样的机关呢?”
“首先,瞬间变色的效果,是有个机关能将覆盖在侧面表面的薄盖布给卷起来,它结构就像卷尺,利用弹簧像快门般往上卷起。这个机关,是由装在棺木一端的小把手启动,总之,这就是有里长流所表演魔术的手法。他先将丝巾盖在上面,然后在掀开丝巾之前碰触把手启动机关。”
“其他的呢?”萌绘挪前身子。“应该还有其他的机关吧?”
“棺木底部有垫高。”鹈饲慢慢地说明。“而且简单来说,那个垫高的部分几可乱真,只需碰触一个手把,竟能让原本躺在棺木中的人,掉到下面了。”
“有这么大的空间吗?”
“嗯,那棺木四个角落有脚,乍看之下好像有点浮起来。但是,实际上中央部分很深,特别
是侧躺时头侧过来的部分很深。本来棺木有六十七公分高,而在那个用双重底板隐藏的空间里,头部部分就有二十五公分高,足够藏一个人,虽然换做是我也许是有点勉强啦……”
“不会吧,那么……”萌绘拉了下背筋。
诹访野此时端了咖啡进来。
“也就是说,那时有里匠幻的遗体,有可能还在棺木中啰?”萌绘问。
“可是,我们并没有找到遗体。”三浦低声回答:“所以,可能是在警方赶到之前,或是趁鉴识课的人把棺木搬上车前的空档,将遗体偷运走的。”
“不会的,因为……”萌绘马上说:“我在警察来之前,一直在灵车那里,而且加上在那之后,有一大堆媒体记者聚集在附近,所以不太可能把遗体运走。”
“它可能连最底部也能打开。”三浦双手在前面交叠。“好比说,把棺木抬起来的时候,可以将遗体留在原地,或许某个地方有机会能使用这样的机关也不一定。”
“也就是说,大家以为遗体消失,将注意力从棺木转移到别的地方之后,犯人就能真的把遗体偷走了。”西之园捷辅靠在沙发上说:“可是,现在问题是,那时到底有谁在棺木附近呢?”
“我在警方赶来之后,就进去建筑物里了。”萌绘此时闭上眼睛,像录像带快转一般回想星期日时的情况。“嗯嗯,我记得当时我的确马上走进建筑物里,没人会去一直看守着空荡荡的棺木吧,媒体应该也只注意玄关出入的人而已。”
“我想可能就是这样。”三浦接着说:“依据鉴识课的说法,他们到达的时候,为了要进行指纹采样等工作,从灵车上拖出来的棺木,有一段时间是放在那个铝制台车上,不过大致检查一遍后,它似乎还是摆在原处,没有立刻被搬上鉴识课的车子。对了,比方说,可能有人故意声东击西,从某处引起周围人的注意,然后趁隙从棺木底下快速地取出遗体。”
“那真可是不成功便成仁呢。”萌绘像喃喃自语般低声说:“那样的赌注不嫌太冒险了吗?”
“就算失败,也不至于以杀人罪被起诉,他可以拿恶作剧或变魔术来做借口啊。”
“但是,光从棺木里搬出来不说,重要的是还得搬到某个地方才行,只有一个人是办不到的。”
“说的没错。”三浦说:“从一开始,这应该就是有组织的犯罪才对,虽然情况实在太特殊了……”
“你说‘从一开始’,指的是?”萌绘反问。
“我意思是从杀人计划来看。”三浦说完,原本合拢的双手靠近嘴边。“像发生命案的泷野池脱逃秀,本来也有用到某种大机关吧。”
“怎样的机关?”
“不知道。”三浦微微摇头。“当然,犯人做这件事的动机和必要性,我们也无法理解。”
“那话犀川老师也说过。”萌绘说完,叔叔和两个刑警的眉毛突然挑了一下。“不,也不算是老师说的啦,不过犀川老师有说过,这是有参考价值的假设。”
“我有从鹈饲那里听到。”三浦用尖锐的眼神注视萌绘。“你是指有里匠幻在拢野池被刺死那幕只是表演,其实是到医院才真正被杀的假设吗?”
“没错。”
“那个我们有检讨过了。”三浦微微一笑。“我们有拿录像带所拍到的画面,和尸体的伤口两者来比较过。不过不管怎么想,都不像是伪装过的痕迹。匠幻衣服上所沾的血,真的是本人的血,刀子的位置也跟录像带上的完全一致,没有怀疑的空间。”
萌绘叹口气,站起来走到房间角落,因为得到的条件太过贫乏,她无法充分思考,所以有些坐立难安
“还有什么其他新的线索吗?”萌绘在窗边转过身来,往那三人瞄了一眼。“就算叫我跟犀川老师谈,如果没有多一点线索的话……”
“就现阶段来说……”三浦将双手手心往上翻。“完全没有。”
2
第二天星期三,萌绘很早就打电话,想找鹈饲刑警出去,但是,刚好鹈饲人不在县警本部,出来接电话的是年轻的近藤刑警。
“哇,是西之园小姐吗?”近藤用高音调的嗓音很高兴地说。
“三浦先生也不在吗?”
“大家都出去了,要到今天傍晚才会回来。”近藤回答:“有急事吗?要联络很快的。”
“不,没什么重要的事。”萌绘说着,思考了一下。“那,近藤先生你呢?”
“我吗?我现在正要回去。我昨天整晚都在查案。”
“可以请你陪我一下吗?”
“咦?为什么?”近藤慌张的口齿不清。“请问,是要陪你去做什么?啊,不,当我没问……你要做什么我都愿意奉陪,现在马上去吗?”
他们约好三十分钟后在荣町的地下街会合,说定后,萌绘立刻开车出去,然后将那辆红色跑车停在市立的地下停车场里。比约定的时间还早了五分钟,她就在有地下喷水池的广场那里,找到近藤高高的身影。
“让你久等了。”萌绘低头致意。“让你特地跑来,真是不好意思。”
“没这回事。”近藤表情很紧张。“这里离本部很近。”
“坐地下铁来的吗?”
“不,我开车来的,反正之后我也要回去。”
“近藤先生有带警察手册吧?”
“当然啰。”近藤呆了一下。“怎么了?这有必要带吗?我可没带手枪喔。”
“我想到电视台去。”萌绘说完露出微笑。“呃……所以我想有证件会比较顺利,枪用不到的。不过,真的可以这么做吗?”
“你在说什么啊?反正我回去不是睡觉,就是去看赛马。能和西之园小姐一起行动,让我真想打电话去跟亲戚们炫耀啊。”
近藤刑警身材瘦高,一张圆脸,感觉像根火柴棒,他那张娃娃脸上戴着无框的圆眼镜,声音高到让人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变声。
他们走出地下街,在艳阳高照的街道上走个几百公尺后,终于到达电视台,上上个星期四去看有里长流和有里武流魔术秀的艺术文化中心,也刚好在这附近。
近藤刑警向柜台的人出示证件,询问他们要找的两个人在哪里,幸好那两人都没出外景,柜台转告说他们十分钟后就会下来前厅。
于是,两人就坐在前厅的沙发上等待。
“西之园小姐,要怎么办?”近藤样子很高兴地问:“要说我们是警察吗?”
“这个嘛,”萌绘莞尔一笑。“只要我们不说,自然就会被认为是警察了。”
她一开始就打算要这样,所以特别打扮的优雅成熟,甚至还想说应该带个记事本来假装记录东西。不过,她家并没有记事本之类的东西,因为她没用过,直到现在,她从来没有觉得有使用记事本的必要。
终于,有两个男女出现在前厅。
“啊,是那个时候的女警呢。”其中的男人看到萌绘说:“看,她也有上过电视吧?就是在有里匠幻自棺木中脱逃那天的新闻上……”
“我在电视上比较不好看。”萌绘用若无其事的语气说。
3
下山启介和今野樱,是N台的播报员。也许有一部分人会认为他们是艺人,不过这两人都是N台的专属职员,算是上班族。
这两个人是泷野池绿地公园的有里匠幻脱逃秀主持人,年纪都是二十几岁,还很年轻,下山启介穿着电视台的T恤,今野樱则穿着紧身迷你裙。
“我该说的,那个时候都已经说完了喔。”下山在沙发上坐下,苦笑着说:“你们难道还要再问同样的问题吗?”
“我是不知道一不一样。”萌绘摆出严肃的神情,用平常不用的沉稳声音说。
“下山先生,你觉得有里匠幻是怎么被刺死的?”
“那种事情我不知道。”下山笑了。
“今野小姐,你觉得呢?”萌绘看向那个女性播报员,她脸上画着突显五官的妆,比萌绘还浓。
“这个嘛,会不会是有某种特殊能力的人呢?”今野一本正经的回答。
“你是指犯人吗?”
“嗯,犯人和有里匠幻都是。”
她这番话让萌绘觉得,这完全是为了偏离主题而产生的人格。
“下山先生和今野小姐站在舞台上时,舞台地板上的暗门没有打开吗?”萌绘接着问下一个
问题。
“暗门?那是什么?”下山扬起一边的眉毛反问道:“有那种东西吗?”
“嗯嗯,有啊。因为那是魔术。”萌绘说完,瞄了今野樱一眼,她默默地摇头否认。
“两人都不是那天才跟有里匠幻第一次见面吧?”萌绘交互看着两人的脸。
“不,我是第一次。”下山说。
“我以前跟他只见过一次。”今野樱的表情有些僵硬。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萌绘问她。
“这个我之前也有说过。”今野的视线有片刻避开萌绘。“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我们曾经在别的活动上,见过一次面。”
“那之后你们还有来往吗?”
今野微微地摇头。
“请问……舞台上的暗门,到底是什么?”下山追问:“有里匠幻不是进到箱子里去吗?我以为他是在箱子沉到水里,到被拉起来之间的空档被刺杀的……”
萌绘没有回答。
“我认为我们有最确实的不在场证明。”今野很快地说:“因为摄影机一直拍着我们,这你有看到吧?我也认为池子里有别人,而他是在箱子沉下去时被刺杀的。”
(刚才明明还说那是有特殊能力的人干的……)
萌绘心里不禁这样想。
这两个人的确没有杀人的动机,正如同今野樱所言,至少VTR拍起来是这样没错。不过,因为影像常常都变成特写镜头,所以这两个站在舞台上的主持人,脚部也没有一直被拍到。
萌绘想确认犀川副教授那番意有所指的话是否属实,犀川只有说过“或许是舞台上的人干的”,可是舞台上却有好几个人轮流上来过。
来宾不说,有里匠幻被绑,被关进箱子里时,也有魔术师助理到舞台上。不过有些时间,是只有两个主持人单独站在台上,其他人都是这两人在时上来而已。
舞台的暗门如果打开的话,应该就能看到躲在下面的有里匠幻,只要有一瞬间的空档,要将刀子刺入他的胸口,是很容易的。比如说,如果在麦克风架的底部装上刀子,就能藉由移动脚架的动作,让主持人维持站姿来杀害有里匠幻。
萌绘认为,这两个主持人有可能是共犯。
暗门是以什么方式来开关,已经经过确认,那是用无线遥控的精密机械装置,可以让魔术师的助理从稍远的地方进行操作。当匠幻进入金色箱子,盖上盖子后,他马上就挣脱绳索,打开暗门,然后潜入舞台下面,在箱子要被起重机吊起来时马上将门关起。还有,当箱子从池子里被吊回来时,也是以无线遥控来启动几侗机关的。
如果准备同样频率和信号的发信机,即使是别人,或许也能控制舞台的暗门。
舞台高度不到一公尺,如果离远一点,就很难看到舞台地板的角度,所以就算那个门打开,周围的人没注意到的可能性也很高。
萌绘认为,有里匠幻从舞台上被刺杀的可能性,是到现在所想出的假设中,最有科学性且符合现实的,今早她之所以打电话给鹈饲,也是因为想跟他说这个假设。
萌绘一直仔细观察这两人的表情,因为如果她的想法正确的话,那现在坐在她眼前的这两个男女,就是杀人犯了。
“那个……”下山启介像是无法再继续保持沉默,他说:“说到这,你们有找到有里匠幻的遗体吗?”
“还没找到。”近藤刑警回答。
“搜查进展如何?”下山问。
“这个恕我们无可奉告。”近藤像优等生般地回答。
“那就是说,是被盗走了啰?”下山拿出香烟。“有里匠幻有戴戒指之类的物品吗?”
“这我不知道。”近藤摇头。
“为何你会这么想呢?”萌绘问下山。
“尸体偷来并没有用,这是当然的吧?因此,大概是尸体身上戴着什么值钱的东西……不过,事实上,我们电视台也收到一大堆这样的明信片,有人对这个狂热的很,这就是所谓的推理迷吧。”
“如果只是拿走戒指就好了。”萌绘很干脆地说:“就算犯人没办法从手指上拔掉戒指,也不用把遗体整个带走啊。又不是在演鲁邦三世,只要把手指头切掉拿走,不是比较简单吗?”
两个播报员用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萌绘,沉默不语。
“你们还有收到什么信呢?”萌绘问。
“啊,没什么,大部分的内容都是采灵异之说。”下山弓着背往前弯,将烟点上。“因为很多是高中生或家庭主妇的投书。要不要我私底下给你们看一看,或许可以当做参考?”
“这大概没什么参考价值吧。”萌绘冷淡地说,她也觉得自己好像成了真的刑警一样。“我也在网站上看过很多像这样的意见。”
“不好意思,刑警小姐。”下山将身体挪前,往萌绘而非近藤那里看。“要不要来上电视呢?如果是你的话,一定……嗯……会很上相的。”
坐在一旁的今野樱也点头赞成,旁边的近藤则坐直身子,盯着萌绘看。
“我拒绝。”萌绘歪着头回以微笑。“就算很上相,也没什么好处啊。”
“难道你已经结婚了吗?”下山问。
“没有。”萌绘回答。
因为没料到他会突然这样问,让萌绘有些惊讶,不过,她马上想起姑姑的话,继续保持笑容。下山的思考模式她能理解,大概是想说如果上电视的话,就会有好婚事上门之类的话吧。他怎么会有这么轻浮的想法,难道电视圈的人都是这样吗?萌绘想到这,不免有些生气。
“对了……”萌绘维持浅浅的笑容,尽量以冷静的语气说:“有里匠幻表演魔术用的大道具,全部都是制作单位的人运到现场的吗?”
“应该是这样吧。”下山回答。“我是不太清楚啦。怎么了?”
4
“唉啊,真是太感动了。”近藤摘下眼镜,边用手巾擦拭镜片,边眨着半眯的眼睛说。“怎么办啊?我可以跟大家炫耀吗?”
“炫耀什么?”坐在桌子对面的萌绘歪着头说:“这里也不是什么多大的店啊。”
“咦?是这样吗?”近藤突然用很担心的表情往四周张望。“不是啦,你误会了,我不是指店的事。我是说我和西之园小姐两人单独吃饭的事啦,这真是值得炫耀啊,因为只有我们两个……”
“可是,还有其他的客人在啊。”
“这桌只有我们两人,对吧?”
“这张椅子只有坐我一个喔。”
在附近饭店最顶楼的餐厅里,近藤和萌绘一起吃午餐。萌绘想说既然近藤特意陪她来,便想请他吃饭作为回礼,只是不知道他是哪里误会了,竟然说要到一流饭店的餐厅来吃。
萌绘因为肚子不太饿,所以还留下一半左右的饭菜,叫服务生撤走了,她的咖啡随后端上桌,近藤则喝着啤酒。当萌绘问道“你不是开车吗”时,近藤只回答没关系,只是萌绘担心他再这样下去,就要上演警官酒醉驾车的场景了。
“有里匠幻的魔术机关,都是谁做的?”萌绘问近藤。
“喔,那个现在还在调查中。”近藤点头说:“虽然我们也有问有里长流,但他说那是绝对机密,打死他都不会松口的。不过,如果他真被打死了,也没办法说吧。”
近藤一个人用那高亢的声音笑着。
“他也不可能一直隐瞒下去吧?”萌绘故意无视于近藤无聊的玩笑。
“嗯,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近藤又喝了口啤酒。
萌绘的皮包里,传来呼叫器的铃声,但声音很快就停了,她双手撑着脸颊,依旧看着外面,一语不发。
“是呼叫器吗?”近藤问。
“嗯。”
“你不看一下吗?”
“会让这个响的只有诹访野而已。”萌绘看向近藤说:“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个号码。”
“不连络他可以吗?”
“嗯,等一下吧。”
“用手机不就好了?”
“我讨厌电话。”萌绘说:“尤其是随便打来的电话。手机这个东西,本来就是需要使用的人才会带的,不是吗?”
“是啊,你这么说也对。”近藤连连点头。“我常常带着跑,是标准的爱用者呢。”
“我只有诹访野的话不能不听。”萌绘站了起来。“不好意思,那我先失陪一下……”
餐厅入口附近有造型别致的电话亭,她走进去打电话回家。
“喂,是我。”
“大小姐,有位有里武流先生打电话来,再三强调有急事要找您。我是不太清楚事情有多严重,不过就算可能会打扰到小姐,我还是觉得应该要通知您一下比较好……”
“告诉我号码。”萌绘不等诹访野讲完就问。
“喔,好的……”诹访野迟迟没讲号码,大概是在戴眼镜的缘故。
萌绘把诹访野缓缓说出的号码存入自己的头脑里。对她来说,数字就像快照一样,用影像的方式记忆起来,只要打过的电话,即使一年后,她也有自信不会忘记。
电话号码是那古野市的中区,应该是属于饭店的号码,她挂掉诹访野的电话,马上接着打到有里武流那里。电话连到总机,报出饭店的名字,于是萌绘拜托他们转接到有里武流的房间去。
“喂。”电话那头传来有里武流的声音。
“我是西之园。”
“喔喔,你好……谢谢你打来。”武流的声音突然变的很开朗。“我打到NTT(日本电信电话株式会社)去查询你的电话。因为这个姓很少见,很快就查到了。西之园小姐,你家里有个说话十分有礼的人,是你的祖父吗?”
“不,是管家。”
“管家?”武流说完,沉默了约两秒钟。
“请问,你有什么事找我呢?”
“我要搭今晚最后一班车回东京去,方便的话,可以跟我一起共进晚餐吗?”
“只有有里先生和我吗?”萌绘马上问。
“如果是那样就太好了。”有里武流说。
“有里美香流小姐会来吗?”萌绘说。
“咦?你还真清楚啊。”武流惊讶地说:“嗯,事实上,她也要搭同一班车回去。”
“那就带美香流小姐一起来吃饭吧。”
“伤脑筋啊……”武流呼出一口气。
“我会带我男朋友去。”
“真拿你没办法……好,就这么办吧,我知道了。”
“哇,我越来越不行了。”武流笑着说,那笑声有些粗俗。“虽然跟我想的差很多,算了,这样也好,请便……不过,你的男朋友该不会刑警吧,要是刑警就免了。”
“为什么?”
“菜会变难吃。”
“不用担心,是在这世上跟刑警关系最远的人。”
“小偷吗?”
萌绘问了地点,约好傍晚六点见面后,把电话切掉,又马上按起按键。
“我是犀川。”
“是我啦,老师。”
“喔,是西之园同学啊,车子你帮我决定好了吗?”
“老师,今天傍晚,我希望你陪我去车行看看。”
“就是因为我懒得去看,才会拜托你啊。”
“我想跟你一起吃饭嘛。”萌绘马上打出下一张牌。
“嗯——”犀川在电话那头沉吟着。
“而且我还有力学的问题想问你,有地方我念了还是搞不太懂……”这是萌绘的第三张牌。
“现在就可以问啦,是什么问题?”
“呃,在电话里有点不方便啦。”萌绘在脑中思考着下一张牌该怎么出,手上的筹码已经不多了。
“是要跟你的叔叔,还有刑警先生们见面吧?”犀川直接了当地说,脸上大概像平常一样毫无表情。“你就说实话吧,我今天没有工作,所以有时间,不过,说谎就不好喔。”
“我要和有里武流和有里美香流见面。”萌绘拿出最后的牌。“我跟他们约好晚上要一起吃饭。”
“我知道了。”犀川马上回答。“比起跟刑警见面,至少是偏碱性的……不,应该说是偏蔬菜类的。”
“碱性”和“蔬菜类”,应该都是没意义的玩笑吧,最近萌绘对这个玩笑已经不为所动了。
萌绘回到餐桌那边时,近藤刑警已经呼呼大睡了,她叫也叫不醒,摇肩膀也没用,于是,她叫来餐厅服务生,嘱咐说这个男人因为要开车,所以在酒醒之前请让他多睡一点,之后,她刷卡付了整数的金额,整整多了一万元。
5
在四点半时,萌绘敲了N大犀川副教授的房门。
“有在用功吧?”犀川一看到她的脸就开口问,
“有啊,所以今天想转换一下心情。”
“你不是一直都心情很好吗?”犀川笑了,看到他心情似乎不错,萌绘就放心了。
首先,他们到萌绘认识的车行去,车行就位在她公寓附近的古出来町那里,从刚上大学开始一直开到现在的跑车,就是在那里买的。虽然她还有几台其他的跑车,不过这台已经开了三年以上的跑车是她最喜欢的,所以除了冬天以外,其他时间都是开这台车,这对她而言,算是很难得的现象。
“是西之园小姐啊。”个子矮肤色黝黑的营业员,脸上堆满笑容地从入口处飞奔出来。“请问车子是哪里出问题了呢?”
“不是。”萌绘下车后微笑说:“今天不是来修车,是来看车的。”
“喔喔……终于要换车了吗?”
“不是啦。”萌绘边走进四周都是玻璃墙的店内边说:“呃,我想随便看看,可以稍微等我一下吗?”
“好,我知道了。”肤色黝黑的营业员两手交握,低下头识相地走远了。
“这里不是进口车专门店吗?”犀川低声说:“现在进口车也便宜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