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咦,老板,耍赖就不对了,人家确实付款了。”那男子一拿胖子的手机,指着道,“这不老郝羊汤吗?人家付了。”
“那我……真没收到啊,收到不都有提示吗?”老摊主愣了。
还是那男子反应最快,一指付款的二维码提醒胖子:“哟,兄弟,这付款码是新的,是不是……”
“啊?!”胖子一愣,瞬间想到了现在街头有些无良混子常换付款码替商家收钱的事,还未反应过来,那男子一拉他,一指,他一侧头,恰看到一高个男子正在

远处胡辣汤摊前晃悠着,没人注意的时候,他手一按,虽然看不甚清他的动作,不过看得见他掏出一张二维码,顺手贴到了油条摊前秤的斜面上。
“快追。”男子一拉胖子,边追边喊,“忒小蟊贼,站住!”
前面高个子闻言即逃。老摊主急得叫着:“嗨!小伙等等!”
要追的胖子回头气得把手里的钱往摊上一扬,斥着:“给你钱!人家是帮你,你们这些人啊。”说着追上去了。老摊主拿起钱,喊也来不及了,重重“唉”了一

声。
追的胖子落后了几米,追了几十米,那男子就势往岔路的胡同里一拐,边跑边喊道:“兄弟,你往前追,我绕着堵,我家在这儿,路我熟。”
“噢,谢了啊,哥们儿!”胖子道。
“不客气。”那男子嚷着,已经只听见音,看不到人了。
胖子追呀,追呀,就见路不见人了,追着追着,他脚步放慢了。咦?似乎哪儿不对呀,可一下子想不起哪儿不对来。哟,碰到第三条岔路他明白了,这胡同里根

本没法追,四通八达的,得有七八十来个出口,万一在哪儿闪身一躲,错过可就永远找不着了。
想着还觉得不对啊,突然,胖子一刹车站定,一摸口袋,一直心慌的缘由终于被他喊出来了:“坏了,手机……妈的!不会上当了吧?”
他急得掉头就往回跑,自己的手机还在那个见义勇为、帮他追贼的男子手里,不会贴码是假,骗手机才是真吧?万一……他抱着万一的希望急急奔回吃饭的地方

,气喘吁吁地跑到了老郝羊汤摊前。老摊贩舀汤的动作一滞,语重心长地唉了声:“你这娃呀,手机咋敢给到别人手里呢?不要讹我啊,都说呢你不听,起身就

跑。”
看来已经不是第一次出这事了,连老摊主都知道套路了。那胖子四下看看,已经换了一茬食客,气不自胜地一拍额头:“哎呀!防不胜防啊,这人丢的!”
“报警啊,小伙。”
“报警管个屁用,就没有找回来的,警察给你报销啊?”
“也是啊。”
“自己得操心,现在我买菜扫码都经常扫上假的,一不小心就着道了。”
在食客们窃窃私语中,满含同情的目光中,那胖子羞赧似的掩着脸败退了。旁观者的同情对于被骗者是一种极度的嘲讽,更何况被骗者……还不是一个普通人。
这不,这位胖子已经坐回到了泊在街边的车里生着闷气,这个恶当上得他怒火中烧,重重地一捶方向盘,恶狠狠地自言自语道:“妈的!等着,非把这俩龟孙逮

回来。”
车倒回头疾驰而去,车前仪表盘上放着他的胸牌,标示着他的工作单位:中州市金河区110指挥中心。
姓名:钱加多。
一个小时后,中州市中南路派出所门口,一位警察笑得直捂肚子,肚子疼得他不得已捂着蹲下,蹲着还在笑,好不容易憋住了,抬头一看哥们儿钱加多那被凌辱

般的气愤样子,又忍不住继续笑。
他是钱加多的死党兼高中时代的同校同学,姓络名卿相,长得比钱加多可清秀多了,就是笑得有点没品,快一屁股坐地上蹬腿捶胸了。
“起来,起来,很好笑吗?我是找你帮忙的,不是来跟你讲笑话的。”钱加多拽着络卿相。
起身的络卿相笑道:“平时碰上报警的二货我也不敢笑啊,也就你我才敢这么笑。你这个吧,倒不算最奇葩的,前几天就有俩买性药的报案,说吃了不管用,不

增大不增粗,净拉肚子,我们一问,你怎么和人家联系的,你猜在哪儿?”
“哪儿?”钱加多随口问。
“就派出所门口不远那电线杆上,‘增大增粗不是梦想,七天还你猛男理想,无效全额退款……’都啥年代了,还有人信,你让警察怎么办?傻子太多,骗子都

忙不过来了。”络卿相笑着站起身,看哥们儿瞪着他的眼神,醒得失口了,赶紧帮钱加多抚抚胸安慰道,“不是说你啊,我说钱多多兄弟,你家财万贯的,丢个

手机只当长个记性得了,你又不在乎那点儿。”
“丢手机我不在乎,可丢人我在乎啊!哎,我好歹一警察,你说吃个早饭都被人把手机给骗走了,我这脸还要不要了?要让110中心那帮女生知道这事,不得笑话

死我?”钱加多郁闷道。智商被人侮辱感觉实在不怎么好。
络卿相安慰道:“我悄悄告诉你啊,我们所长他妈,老太太被一帮卖保健品的忽悠得把存款全买保健品了,他不是也不好意思说?你是警察,你不知道不能跨区

报警?你这得到五纺派出所报警。”
“报警有用我来找你呀?”钱加多斥道。
络卿相一脸为难:“找我也没用啊,我一管户籍的能管得了骗子?”
“是不是兄弟啊?给我想想辙啊,就知道请客吃饭让我掏钱,一有事就躲着啦?”钱加多生气了。
这倒是真的,就数钱加多家境好,吃喝玩乐肯定没少被兄弟们宰。络卿相明显吃人嘴软,笑道:“那倒是,应该帮……哎,你是什么手机?”
“华为……支持国货,我早换了。”钱加多道。
“多少钱?”
“两千九百九十九元。”
“哟,那完了,现在立案标准三千元,你这恰好差一块钱,去了派出所给你登记都达不到立案标准。”
“信不信我捏死你啊?要报警我早去报了,还用跟你说。”
“我知道,我知道……不能急,那咱们分析一下。”
络卿相安抚着兄弟,一问附近监控,钱加多摇头:那胡同里,没有;一问体貌特征,钱加多一咬手指:唉,这难为的,可咋表述;再一问目击者,钱加多说那地

方人虽乱,可羊汤摊贩肯定看到了。这话立时被络卿相驳斥了:那摊贩一早上见多少人呢,能描述清才见鬼。
分析来分析去,先把俩人分析住了,络卿相埋怨道:“你犯啥神经,大早上跑那儿吃去。”
“那儿好吃呗,中州一绝,平常也没见出这事啊。”钱加多道。
“可不,有一件就让你撞上了,没监控没目击,你自己又说不清,你准备怎么找啊?”络卿相问。
“咱们警方不是有天眼吗?周边出口一查监控,不就查到了?”钱加多期待道。当警察也是各管一片,那种传说中的天眼是他这个层次的警员根本接触不到的。
“大哥,你傻啊,调看监控得有派出所或者刑警队的公务需求,你以为随随便便就能调出来啊?”络卿相否决了。
“那不是有那种什么体貌恢复什么的?”钱加多问。
络卿相更为难了,嗫嚅道:“重大或者恶性案件才有可能起用描摹师,全市都没几个,今天你要被捅残或者被杀了,啧,差不多就能请动他们了。你光丢个手机

,派出所都不立案的,可能吗?”
“敢情我手机就白丢了啊?”钱加多怒了。
“基本是白丢了。”络卿相两手一摊,耸肩道,“你是110的,你不知道?每天丢手机、丢电单车、丢电瓶、丢钱包的有多少,案值太小查不过来呀。哎,你要用

个昂贵手机就不一样,案值十几万就好说了。”
钱加多一把掐住络卿相,这回是真怒了,恶狠狠地道:“今天我他妈掐死你犯个大案得了,嫌我丢得不够多是吧?”
“等等……我想起来了,快……快放开。”络卿相急切地掰着钱加多的手。钱加多一放,他脱口道,“你手机微信和支付宝里的钱多不多?”
“哎呀妈呀……我绑着银行卡呢,不会有事吧?”钱加多吓了一跳。
“赶紧去补卡,别交了智商税再让人家收割你一回脑残税。”络卿相提醒道。
“坏了,丢人成丢人plus了,人丢大了。”钱加多一拍脑门,不容分说拽着络卿相就走,两人朝最近的营业厅止损去了……
嘀嘀……付款成功。
一男子提走了柜台上一兜子烟酒,大大方方地走了。
出门,同伴就跟上了,成了一高一矮俩男子。
“雕哥,现在哪儿都是猫眼,咱这……”高个子紧张道。
毕竟是刚才小吃摊上骗来的手机,花人家存的钱心虚不是?
那矮个子不屑道:“现在丢个手机谁报案啊,就算报了也没人管,钱都转到手机卡注册的微信上了,一会儿花完把卡一扔,屁事没有。”
“那卡是我身份证办的!”高个子怒了。
“所以才没让你去花钱呀。对不上证据,不能成立。”矮个子道。
哟,一想似乎也对,高个子怔着落后了几步,又追上去问:“雕哥,你咋知道人家的支付密码?好厉害啊。”
“他付款时我瞅见了,要不还不临时起意弄他手机呢。哎,我说憨炮儿,你好歹也是当贼出身的,手脚也忒不利索了啊。”矮个子道。
“哦哟,这不坐了一年局子,技术退化了嘛。哎,雕哥,咱都出来有段时间了,你不说带我发财吗?不能老这么晃荡啊。”高个子道。
前行的矮个子撇嘴道:“咱们住里面不知道外面啊,这打黑除恶,把组织打得四零五散的,怕是都窝起来了,一时半会儿不露面也正常。”
得嘞,暂时找不到组织落单了。这让高个子很郁闷,有气无力道:“看来又泡汤了,雕哥,要不咱们自己干吧,组织上要抛弃你老人家不联系,那我不也跟着瞎

啦?”
“不会的,本来人就缺,这要出点事进去一部分,人不就更缺了?”矮个子道。
高个子放心了点,又忙不迭地追问:“哎,雕哥,你在组织里啥职位呀?”
矮个子白了他一眼,没理会这个碎嘴贼兄弟。
哟,窥探组织秘密这是不行的,高个子晓得了失误,自拍了几下嘴巴,道:“这个不能问啊!不过雕哥,我总觉得不太靠谱啊,比如说我们兄弟都是贼,免不了

有时候同行间也相互偷。您那组织呢,都是骗子……我没别的意思啊,我是说,江湖上混,得多留个心眼,他们不会骗你吧?”
站定了,矮个子侧眼看着高个子,笑着问:“你说呢?”
黑布鞋,工作裤,还是监狱里的行头,破夹克还是夜市上淘来的,高个子看看兄弟,看看自己,瞬时明白了,直道:“也对,咱们没什么可骗的,顶多拉上咱们

骗人去。”
“这不就对了?咱们经过监狱历练,不拉咱们,他拉谁能放心啊?走,快点。”矮个子道。
“还干吗去?”高个子问。
“手机一卖,不又多笔钱吗?”
“那微信里你再多转点不就行了?”
“给你再上一课,当骗子不能吃干挖净,你要转人家几万那真得被警察往死里追,丢上个几千他不值当,韭菜得一茬一茬割,不能连根刨……那话怎么说来着?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差不多,骗人留一线,日后好再骗,懂了不?”
“哎,妈呀,雕哥,你太有才了。”
两人扯着,进了街边一个招牌用凌乱字体手写着“收售、寄卖二手手机、办卡、修手机”的小铺。看样子交易很顺利,一眨眼工夫就出来了,又一眨眼,两人钻

进了出租车,消失了……
咚咚敲门声,随着一声拉长声音的清脆的“报告”。
办公室里,一位便装的男子自屏幕收回视线,抬起头来。外面喊报告的女警推门而入,敬礼道:“刑事侦查总队第七大队警员娜日丽奉命报到。”
“咦?我认识你。”在座的男警一眼看去有熟悉的感觉,却一下子想不起来。
“你在突袭组待过吧?虚拟货币传销案抓捕那次?”女警眼睛一亮,想起来了。
“哟哟,可不?那时参案人太多,光认识人不知道叫啥……坐,我名字好记,陆虎,三队的。坐,坐,我给你倒杯水。”叫陆虎的警员起身,忙乱地倒了杯水,

客气地放到了娜日丽的面前。娜日丽正好奇地看着奉调单位的环境,窗明几净,崭新的电脑和隔间,抬头还有一块百寸大屏,让她不由得感叹:“新单位就是好

啊,比我们队里强了不止一个档次。”
“那是,还轻松呢,这儿跟过年假一样,我都快闲了半个月了。”陆虎道。
“不能吧,队里跟我说有重要任务,总不能是休年假吧?什么案子?”娜日丽伸着脖子看陆虎的电脑屏幕,是刚播放完的回传的影像资料,似乎是一处收售二手

手机的店铺。作为同行,娜日丽一下子明白了,脱口问,“还有几个外勤?”
“还有俩,程一丁、邹喜男,叫他们老程和大邹就行了。咱们领导你知道,向小园,常上新闻发布会,经侦上那位大美女。”陆虎指指向小园所在的位置,又悄

悄告诉新人,“咱们领导包括咱们都是插进反诈骗中心来的,原领导俞主任可不怎么待见咱们。”
“都是办案,有什么待见不待见的?”娜日丽不解。
“你不知道,咱们这次办案目前为止没有明确的目标,没有确定的案情,应该是一项特殊任务,反正我是不清楚。就连咱们的小组名称,向组长也给冠名了个‘X

小组’。俞主任一般不来,一来就喷几句凉话,我感觉呀,没戏。”陆虎道。
这把新人娜日丽直接给整蒙了,想出声再问,向小园推门而入了。娜日丽起身报到。向小园笑笑,看看这位干净利索、短发飒爽的女警,出声道:“不错,等外

面收工的回来互相认识一下,多磨合磨合,将来出警有默契。”
娜日丽应了声“是”,没敢多问。向小园走到了陆虎的工位边,随口问道:“今天什么情况?”
“那俩货乘了一趟公交,到十几公里外五纺胡同喝羊汤,又是贴二维码骗钱,今天还捎带骗了部手机……您看,这俩货损着呢。”陆虎放着执法记录仪拍摄的跟

踪影像:前后不过十几秒的工夫,那个胖子付款,纳闷,然后说了句话,手机就到嫌疑人手里了,再然后就跑。奇怪的是那胖子也不追他,却往岔路上跑了。
没有声音,看得人云里雾里。陆虎解释了一遍这个骗法。向小园恍然大悟道:“这是通过制造思维盲点的方式行骗,和公交车上喊抓贼,借手机打电话是一个路

子。”
“对。”陆虎道,“那种方式是骗子佯装手机丢了,借别人一部手机打自己的电话,这个时间点掐好,打通的时候车门方开,偷手机的跳车就跑,然后丢手机的

马上去追……其实一追一跑的是同伙,那位出于好心借给骗子手机一下子回不过神来的,手机就永远回不来了。”
听得向小园唯余苦笑,感叹道:“要回过神来,把手机还你,是正常借,回不过神来,就骗成功了。即便事后抓住他,他也一口咬定是借的手机。我们在正常环

境里长大的,再聪明也得着道啊。”
“向组长,这得跟到什么时候啊?这一对家伙自打出监狱门,头天就犯事,不是偷就是骗,总不能咱们一直跟在他背后‘保驾护航’吧。”陆虎道。
“先跟着吧,确定不是目标了再抓回来很容易。”向小园道,然后心事重重地走到自己的办公位置坐下来,开始埋头看一堆案卷了。她的办公隔间里,案卷已经

堆了齐桌高好几摞,看得娜日丽直咋舌。
“你不说没目标吗?这不是?”娜日丽小声问陆虎。
“咱们好歹跟大案的,而且这里又是全市反诈骗中心,你看跟的是俩什么货色。”陆虎找着文档,一点打开,高个子的是盗窃罪,服刑一年,姓包名神星,绰号

憨炮,惯犯。另一个矮个子长相平平无奇的犯的罪更轻,非法经营罪被判刑十个月,姓王名雕,绰号傻雕。
娜日丽看到这个绰号时,没防着“噗”一声笑出来了。陆虎赶紧捅捅她胳膊。她惊得捂着嘴,不过还是忍不住哧哧笑。
一个小蟊贼,一个小毛骗,确实让这班见过大场面的警察有点大失所望了……
无路可循,另辟蹊径
“哎呀,这丢人真成丢人plus了!”
换了新手机,补了卡,重新登录,一看余额,钱加多痛不欲生,一巴掌扇向了自己肥嘟嘟的腮帮子。这真叫屋漏偏逢连阴雨,微信里的两千多块被转走个整两千


“我查查,这俩龟孙转我卡里的钱了没有。”
他赶紧登录,进入手机银行查看,一看长舒一口气,还好,这骗子还算有良心,没动卡里的。
人的心态总是这么奇怪,东西没被骗走,反而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庆幸,都没想过其实那本来就是自己的。
这么个事把钱加多搞得喜怒无常地就这么在营业厅里嚷嚷。络卿相看看四下这么多好奇的目光,实在受不了,拽着钱加多往外跑,跑到门口,安抚兄弟道:“损

失不大就好,别嚷嚷,让人跟看猴戏似的。”
“咱俩也就你瘦得像猴,看谁的戏?”钱加多瞪眼斥道,看络卿相这表情,猛地一把揪住他反问,“什么损失不大?手机加钱,五千多了,这总不嫌少了吧?”
“我倒不嫌少,在路上时我仔细一想啊,这中间还有问题。”络卿相道。
“什么问题?”钱加多不解。
“你看啊,你没和嫌疑人打过交道你不懂,即便抓到人,他也会一口咬定是你把手机交人家手上看付款成功了没有。别跟我瞪眼,你回忆下,是不是你交到人家

手上的?”络卿相如是问细节。
钱加多一挠后脑,犹豫道:“是倒是,可是……他是趁我不注意,说看看,我就给他看,他顺手拿着给老板看,然后就发现贴二维码的……是倒是,这就是骗我

手机,还转走我钱。”
“可以是骗,但也可以有其他解释,现在就算是找着人,人家要说手机确实拿了,但丢了,你把人怎么着吧?没监控、没证据表明是人家转的账,我想收钱的户

名绝对不是骗你手机的这个矮个子。”络卿相缜密分析道,直接把这哥们儿的胖脸分析成苦瓜相了。
钱加多盯着半晌无语。络卿相再问,钱加多咬牙切齿地说:“骗子要都有你这么损,警察还有活路不?”
“你看你这人,别把气往我身上撒,我这不是为你考虑吗?”络卿相道。
“有多远滚多远!你只嫌骗得我少呢。”钱加多斥道。
络卿相也有气了,一指道:“你说的啊,滚就滚!”
“等等,给老子把骗子抓回来再滚!”钱加多一伸手,又把负气想不管的络卿相给揪住了。
络卿相哭笑不得道:“多多,你别这样,你好歹也是警察,跨区,找我这么个户籍警给你抓骗子,还不是通过正常渠道……还不如直接让我赔你手机算啦。”
“给我抓回来,我给你换个新手机。”钱加多不惜代价了。
络卿相眼睛一亮,不过旋即黯淡了,为难道:“你就给我换飞机,我也没这本事啊。”
“你看你这点出息啊,白穿这身警服了,警察自己的事你都办不了,要是个群众找你,还不更是推三阻四,让人家戳脊梁骨骂你吃人饭不办人事呢?”
“别别……你也是警察,你这不把自己也骂了?”
“骂得好,我觉得我们就该自责,那一溜小吃摊天天有骗子去扫荡,明显就是放任的后果。”
“你别跟我说,我满打满算转正才俩月,这让我背多大社会责任?你以为咱们还是没上编的辅协警,啥办法都敢用?”
“你这还不如人家辅警临时工呢。”
“等等……”
两人话及此处,思维终于重合到同一点了,互指着,互看着,然后相视互喜。钱加多喜上眉梢道:“对呀,都急糊涂了,咋把咱兄弟里这个神人忘了?你说行不

?”
“百分之一万行,他就给你找不回来,肯定也给你骗回一台来。”络卿相笑道。
“走,接人去。”钱加多拽着。
“呀呀,等等,我先回所里请个假。”络卿相道。
“干个活儿屎尿多,磨叽。”钱加多骂骂咧咧地拽着络卿相上了车,先回派出所了,不多会儿又驱车离开,看来今天这人丢得动了真怒,非得找回面子来了。
“怎么样?总不能连建议也吝于给一点吧?”向小园用客气到请求的口吻说话了,对面的俞骏拿着几位外勤的简历依旧在咂巴嘴,摸下巴。
走马上任反诈骗中心,向小园方知道,上上下下背后都叫俞骏“蔫主任”,不多说话,也不多开会,再重大的事情也是惜言如金,三两句就打发了,蔫虽蔫,但

处理各类突发案情经验丰富,一直以来在中心及同行里威信都很高。
这样的前辈向小园自然视之亦师亦友了,只不过俞主任实在难以接近,她的请教多数是被泼几盆凉水给泼回来了,估计这次也不例外。当俞骏把娜日丽的简历放

下时,向小园已经做出了如是判断。
“你一定判断到了,我会打击你的热情。”俞骏笑眯眯地突然来了一句。
一下子戳到了向小园的真实想法,向小园一惊,笑着掩饰道:“怎么会?我只是做好了被打击的心理准备。”
“那你错了,我这次不会打击你的热情。”俞骏道。
向小园一喜:“谢谢俞主任。”
“不用谢,还没说完呢。虽然不打击你的热情,但我得笑你的无知了……你选拔人员,年龄放在三十岁以下,往年轻化走这没错;未婚单身,没家庭琐事拖累好

干活这也没错;有一定网安知识基础,面对新型犯罪有可能需要这样的人,也没错;有三年以上的基层工作经验,也没错。”俞骏点评着,连说数个没错。
这把向小园听蒙了,好奇地问:“那什么地方错了呢?”
“因为没有错,就会成为最大的错误。”俞骏道。
愕然了,蒙傻了,向小园眨着美目,实在理解不了俞主任的判断方式。
“这么说吧,老程,部队转业回派出所一直工作至今;邹喜男,特警队退役一直在反扒大队工作至今;陆虎、娜日丽,两个刑警。这四位能力我不置疑,可这样

的人,隔着二里地就能闻到他们身上的警察味,这种人都不用脑子想……”俞骏道。
向小园眉头一皱,不解地问:“警察味?”
“嗨,小向……衣服这儿。”俞骏看着向小园,突然转了话题。
向小园低头,看看自己胸前,没问题呀,一刹那又回过神来,上当了。笑吟吟的俞骏拿着手机,“咔嚓”拍一张照片,然后连手机递给了向小园,道:“自己看

。”
照片清晰而靓丽,不过向小园可没心思自恋,看了片刻,似有所悟了,坐姿标挺,表情严肃,怎么看都是一丝不苟。她明悟道:“俞主任,您的意思是,我们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