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预判才能有更好的预防,这一点南部沿海省市做得非常好,为什么好呢?因为他们发案多,实践多,已经历练出来了,而我们呢?差就差在接触诈骗的案例

太少。”程一丁道。
“我也想多接触点啊,可咱们一个毛骗都看不住,说出去都嫌丢人得慌,没治啊。”邹喜男靠着副驾,点着烟。
程一丁接卡上高速了,瞅着邹喜男这懒洋洋的样子来气,直接一把将邹喜男叼着的烟给抢走了,顺着车窗一扔,烦躁地让他反思,别抽了……
天渐渐地黑了下去,华灯又上,一天又这么过去了。
干外勤的活儿是相当枯燥的,钱加多睡了半上午,斗十方也睡了。中午吃完饭,两人找了个大众浴的地方,洗洗涮涮倒头又睡,天擦黑出来逛悠,小吃街转了一

圈,回民街转了一遭,七里路、货栈街各转一遭,羊汤、烩面、焖饼、琵琶酥、龙须糕……吃了几样钱加多记不清了,反正转下来就撑得不想下车了。每次都是

斗十方下车去找这样或者那样的人聊几句,打个招呼就继续上车走了。
当然,还是没有消息。
转悠着就到晚上快十点了,这个点儿夜宵已经开始了。钱加多看到斗十方在一家烧烤摊上和一个胳膊上都是刺青的男子说话。那男子老吓人了,坐那儿和斗十方

站着都差不多高。问了几句,斗十方再次回返车上。钱加多问:“谁呀?这么凶。”
“这就是给你说过的青狗,嚣张时手下小弟好几十个,这一片至少好几百人打他的旗号。”斗十方道,驾着车往前走。
钱加多瞅着青狗远远地还拿着啤酒举着跟斗十方致意,好奇地问:“哎,我说,怎么看你俩关系老铁的?”
“他被关了十个月,我是看守,他是嫌疑人,多给过他几支烟而已……不过,在那种地位极不对等的条件下,有那么点恩惠啊,比外面大几万请客都记得清。再

说了,别小看几支烟,在看守所,烟可是通行货币。你要存一包烟,像在外面土豪一样受人尊敬。”斗十方笑道。
钱加多没心没肺地笑着,直说挺好玩的,真想去试试。斗十方也凑趣了,说里面最大的功能是减肥,还真可以尝试一下,一月减十斤,仨月变苗条还真不是梦。
两人说着说着就哑声,尬聊开始了,而且没有更感兴趣的话题。一天一夜,包括今天跑的地方,一满箱油都耗尽了,到这会儿,恐怕再无他法了。
“要不,咱们回吧?”钱加多弱弱地道,有点歉意。
“再试一晚上,吃了、喝了、洗了,这精神回去也睡不着。”斗十方笑道。
钱加多为难地说:“都问这么多人了还没结果,怕是真没治了。”
“不,恰恰谁也没见到他,就可能还能找到,那说明他在干活儿了,没空出来溜达,否则这鱼龙混杂的地方肯定有人见过他,只是我有点奇怪,干什么活儿呢?

居然没从这些地痞流氓里找帮手。”斗十方自言自语道,把车泊到了一个地方,还是昨晚待过的地方。
“那要不在中州了呢?”钱加多问。
“我觉得应该在,傻雕和包神星去接了一个人,那有可能去相邻的市干活儿,但以他们的习性,如果布置肯定得是熟悉的地方,其他地方他玩不开呀。”斗十方

道。
“什么布置?”钱加多问。
“多了,要有接应,要有帮手,要保证大部分动作都得在警察眼皮子下发生,而且不能被发觉;要保证即便事后被端了,拿钱的和钱都得安全,细节会很麻烦。

”斗十方道。
这听得钱加多智商消化不了了,他又问:“你咋知道呢?好像你当过骗子一样。”
“呵呵,我十岁以前的睡前故事,就是我爸的江湖传闻,十岁以后呢,业余时间就天天和坑蒙拐骗的在一起,看守所那些勤工有一半是蹲大狱回来玩不动了被安

置到那儿的,听他们吹牛×都能学成高手,要不你觉得监狱是咋学本事的?狱规里有一条明文规定就是,不得交流犯罪手段。”斗十方道。
越严禁什么,恐怕什么就越难禁止,这点钱加多自然理解。他好奇地问:“学啥了?教教我。”
“教你你也学不会……其实骗子门槛不高,关键是胆子。给你讲个案例,有这么四个骗子,已经落网了啊,主犯搁我们那儿关过。据他讲,有一天他看到领导家

里被偷,丢了百八十万都不敢报案,就开始突发奇想,可他们没有偷的技术啊。于是开动脑筋,成功地用智商填补了技术的空白……他们想到了诈骗,怎么才能

骗多点又不被人发现呢?这些家伙想来想去,还是朝领导下手了,你猜怎么骗的?”斗十方问。
“别吊我胃口,快说。”钱加多催道。
“他们居然想到了假扮纪检委和反贪局的,趁领导上下班冷不丁出现在小区或者家门口,笔挺西服一穿,胸前国徽一别,假证一亮,‘某某同志,我们是市纪检

委,找你了解点情况,请配合我们工作’,就一句话,大部分时候把领导直接给吓蒙了,还有当场尿裤子的……人往车里一塞,或者带上去他家,哦哟,一家人

一听纪检委的,吓得都不敢吭声,让他交银行账户和密码,都乖乖给你啦……就这么拙劣的作案手段,愣是两年才翻船。”斗十方笑着讲故事。
钱加多一摸脑袋:“为啥?”
“屁股都不干净,没人敢报案啊。而且他们专门挑三四线小城市作案,干完就跑,一直干得顺风顺水。”斗十方道。
“那怎么翻船了呢?这法子这么好,现在都管用啊,小官大贪的多了,就咱这地方,逮个城中村村长、支书都能整几百万。”钱加多道。
“常在河边走,咋能不湿鞋呢?水平再好,就怕巧合啊。那四个骗子有次刚诈唬完一个小处长,把人家家里购物卡、名烟名酒和银行卡装到后备厢,前脚走,后

脚纪检委真去查这个贪官,一去家里……咦?那处长正满头大汗写悔过书呢,赃款、礼品已经上交了,不是说给我内部处理吗?这咋又来一波?这下就露馅了。

本来还有机会跑,谁知道那四个骗子干得已经忘记危险了,还在当地使劲刷人家的银行卡和购物卡呢,公安都没出动,直接被纪检委的给抓了。”斗十方道。
两人笑得不亦乐乎。钱加多缠着斗十方再讲个。斗十方讲了个近代最传奇的“好莱坞巨骗”,克里什么朵夫,名字太长忘了,一个法国孤儿,扮过电影明星、导

演、商人、银行家、投资商、F1赛车手,甚至还吹嘘自己是拳击手,最辉煌的时候,他身边聚集了纽约的电影明星、导演、商人、银行家、投资商、黑道人物,

甚至连警察都骗了,都被他的‘项目投资’给圈进去了。有个法官被他忽悠上床爱上了他,整整十年,直到进监狱还在骗人说,好莱坞将把他的经历搬上银幕,

并由他本人饰演……
这听得钱加多神往无比了,惊讶地道:“这么跩,我查查。”
一查,还真有,钱加多赞叹道:“太牛×了啊!咱们向往的香车美女,人家是捎带就搞到了。”
“那是,他有句名言,‘我将骗你到死无葬身之地’,太嚣张了,所以死得快,不过,也说明了骗子这个古老职业,完全可以注入新的元素,进而将其带到更高

境界,就像现代流行的电信诈骗、网络诈骗一样,演绎方式不同,但源头是一致的。”斗十方道。
“什么一致?”钱加多问。
“无非是了解人性,尤其是浮躁世界里每个人身上都有的那种无限物欲。”斗十方道。
钱加多又不死心地问:“那……那种高明的骗子,一辈子不翻船的,有吗?”
“俗话说,君以此兴,必以此亡。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越了解人性,越容易成功,也就越容易放大你自己本性里的贪婪,所以你最终还是要输,输在自己的人性

上……我爸这样说的,很有道理啊。我研究过看守所里很多类型的嫌疑人,大部分都是输给自己了。”斗十方道。
既然没只赢不输、只成不败的,钱加多就没兴趣了。再讲个故事到半截,就听到钱加多的鼾声起来了。斗十方笑着看了看这傻兄弟,轻轻地打开了车天窗,漏了

条缝,免得把这货给憋着。
漫漫长夜如果睁着眼很难熬,可对于睡觉的肯定没什么感觉。钱加多中途起来一回放水,奇怪地发现已经换地方了。他撒完回车上继续睡,睡得死沉死沉的,再

一次被叫起来已经天亮了,斗十方揪着他的耳朵,正轻轻扇他耳光。他烦躁地要骂人时,嘴却被捂上了。
一夜没睡的斗十方此时看上去精神格外亢奋,正给他做着噤声的动作。钱加多顺着他的指向,视线清晰时,他嗯哦几声,惊得两眼圆睁,睡意全消。
小区的一幢楼下,打着哈欠出来了一个高个、长发、花夹克男,不是那个蟊贼包神星还有谁?这货正拿着电话边走边打,像在等人一般,靠着辆泊车,很没品地

解裤子,估计往车轮那儿放水。
“你拍,我下去把那个也吓唬出来。别等我,拍到你就走,他们见过你。”斗十方道,轻声开门下车,悄无声息地快步向包神星扑过去……
解铃系铃,突出困境
嘀……嘀……
刷牙的络卿相顺手一拿手机一看,卧槽了句,没顾上吐牙膏沫就喊着老程和大邹。
单身宿舍里,X小组一行人从不同的房间飞快地往办公楼方向狂奔,边走边穿衣服的,停下了提鞋的,老程是直接奔向外勤车辆的,已经发动着了。
嘀……嘀……
正在上班途中的向小园、俞骏扫了眼手机,下意识地踩下了油门,加速驶向单位……兴奋的是看到了包神星的照片,紧张的是看到了斗十方又上去找包神星了,

偏偏这个时候都不敢警示钱加多,生怕这俩没有外勤经验的人惊动了这两个嫌疑人。
“吁嘘……”一声尖锐轻佻的口哨在背后响起,包神星撒尿接近尾声,全身一哆嗦正爽呢,被口哨吓得一激灵,几滴落裤子上了,再一回头,恰好看到了那张让

他做噩梦的脸,他“啊”的一声惊叫起来:
“卧槽,怎么哪儿都有你?”
“卧槽,你尿我车上了,阴魂不散的又是你,赔钱!”斗十方二话不说,上手就掏包神星的口袋,手机和一沓钱瞬间被手快的斗十方拿在手里。包神星急得伸手

就夺,可不料忘了裤子还没系上。斗十方一退几步,他往前一追,裤子噌地掉了,然后腿被一绊,吧唧,露着花裤衩在斗十方面前来了个五体投地。
斗十方飞身一脚,踩在他两腿中间的裤子上。想起身的包神星被这么一绊,又趴下了,就听斗十方训道:“小样,发财了啊,这回不跟你算了,上回骗我哥们儿

手机我还没要够本呢,这钱没收啊。”
“啊?那是我工资。”包神星怒道,一喊,哎哟了一声,夹紧腿了。这个不知道来路的浑蛋踢了他菊花一脚,空门暴露得他紧张了。
“干没本买卖的,还好意思说工资,这算你还我的,两清了啊。”斗十方数着钱,连钱带手机往兜里揣。
这下包神星急火了,扯着嗓子喊:“救命啊!雕哥救命啊……抢劫啦……”
一处单元楼门口,正出门的王雕看见了,一个箭步冲出来,顺手抄了块谁家窗台下的板砖,朝着包神星奔来了。斗十方早看到了,重重地在包神星屁股上吧唧跺

了一脚,骂了句“再喊弄死你”,然后不等王雕追来,掉头就跑,边喊还边往后指着:
“啊,救命啊,抢劫啦……快报警啊,有人抢劫啦……”
这下水搅浑了,刚有人喊还没看清,几个路人再听到喊一细看,有个抄板砖的气势汹汹追一个人,这倒像“抢劫”。追着的王雕反应也快,看到两个路人惊恐地

看他时,猛地省得了,赶紧扔了砖头块,跑上来一把搀起包神星。包神星疼得龇牙咧嘴提裤子,气得都快哭了,难过地说道:“王八蛋,又是那个王八蛋……他

把我钱和手机都抢走了。”
“快走,别惹事,他妈的真是犯太岁了,大清早都能碰上这事。”王雕拽着包神星赶紧离开这个现场,毕竟两人心虚,最怕和警察打交道,说自己是受害人,那

么多前科搁那儿,谁信啊!
一个接触像幕闹剧,来得快,去得更快,等那些好事者打开窗户看热闹,已不见人影了,只有一个糙爷们儿在骂街:“谁他妈往我车上尿了?骚味这么冲……”
向小园和俞骏几乎是冲进小组办公室的,几位组员围在电脑前,操作电脑的陆虎直接投到了大屏上,指着道:“看……那两个扣夹克风帽的就是,和钱加多传回

来的一致,不露脸识别不出来。这个入口进去是海航小区,建成十几年的老小区了,周边比较乱,小区和两处菜市场连接着,外来和暂住人口聚集地。”
“追上去了吗?”向小园问。
“老程和大邹追上去了,离我们这儿直线距离七公里。不过,已经到上班早高峰了,可能遇到交通堵塞。不过好的一点是,这两人上了辆出租车,车号是TB2017

。这个点儿跟不丢。”陆虎道。
“看……从前排看不出来后座。”娜日丽提醒着。又是一处交通监控可以捕捉到出租车,但只能看到前排的司机和空着的副驾,言外之意自然是对方的反侦查措

施已经注意到细节了。
“分下工,从这个点儿回溯王雕和包神星去哪儿了,他在中州干什么。”向小园道。
娜日丽道:“我来。”
大家各司其职地干上了。俞骏干脆又调来两位技侦分析监控视频,这倒把络卿相闲下来了。他瞅了空问向小园:“组长……那个,给我安排点活儿??。”
“哦,这个你还不太熟悉,而且没难度了,最难的已经被……被人解决了。主任。”向小园一贯利索的说话意外地结巴了下,回头看向了俞骏。俞骏抿着嘴,像

做了坏事一样蔫笑着。向小园也有点尴尬了。半晌,俞骏咳了两声,装腔作势道:“向副主任,我看你一定也不好意思,要不,这任务安排给小络?”
“小络,听到了?主任给你安排工作了。”向小园道。
络卿相一头雾水问:“什么……什么工作啊?”
“解铃要找系铃人,吃水别忘挖井人啊,人??得咱们不冤枉啊,再叫过来让人家??一遍呗。”俞骏笑着道。
络卿相“哦”了声明白了,拿着电话拨钱加多的手机。一拨即通,钱加多直接??过来了:“有话说,有屁放。”
络卿相被刺激了一下,看向两位领导。两人示意着:赶紧的,请来。
“领导让我通知你,回来上班。”络卿相憋出来了这么一句。明显地看到了俞骏嫌弃的表情,谎都不会撒。
那头可不客气了,直接道:“我不正在去的路上啊,我还要给你们一个大大的惊喜呢,等着哦,一定等着哦,都等着哦……”
“哎,好嘞。”络卿相挂了电话,脸上表情复杂,跟两个领导解释了句,“他说已经在路上了。”
“那个……那个斗十方?”俞骏期待地问。
“哦,对了。”娜日丽提醒道,“接触那段你们没看,他把包神星的钱和手机抢了,又抢了人家一次。”
“不是……这……”向小园苦脸了,颠倒得厉害啊,嫌疑人怎么每次都以受害人的身份出现啊?
络卿相为难地看着两位领导,小心翼翼地解释着:“十方就是比较野一点,主任,那这事……”
“怎么了?看我干什么?最起码没人会把他当警察,惊动不了嫌疑人……瞧这随机应变得多好啊,人才呀,绝对是人才。”俞骏装腔作势地说着,背着手出去了

。他背过脸,隐藏住了自己也牙疼的表情。
不过,哪怕在座警员脸上再嫌弃,心里还是十足地佩服。这个没有监控的地点是怎么找到的已经够让人百思不得其解了,那人不但找着了,还抓了个正着。突破

这一点那全盘就活了。没几分钟外勤就追上去了,出租车的定位又是联网的,很快发现了更准确翔实的信息。又过了几分钟,拍到了王雕和包神星在环城路换乘

面包车的情形。
那是非法营运车辆的聚集地,俗称:黑车。
这辆黑车载着两人直奔高速路,再往下就更简单了,沿路的监控加上程一丁和邹喜男两辆不断换位的追踪,很快就会有结果。
这时候最期待的倒不是结果,而是钱加多了。俞骏心神不定地几次过来瞧,明显沉不住气了还故作姿态。又一次进来时,他喜上眉梢道:“来了,大家要不列队

欢迎一下?一起鼓掌啊。”
说着把人都叫起来,在办公室等着。脚步声很容易分辨,嗵嗵嗵踏着就来了,先是脑袋伸进来,一看,吓得钱加多“哎哟哟”缩回去了,办公室的人哈哈一笑。

俞骏喊道:“进来啊,大家正欢迎你圆满完成任务,载誉归来。”
“哦,这样啊。”钱加多的脑袋伸进来,喜吟吟地看着大伙。就在俞骏准备带头鼓掌时,钱加多嘴里喊着“当当当当”,一下子跳进来,手里捧了老大一束花。
俞骏咧嘴“哎哟”了声,赶紧推拒着:“别价,你太高看我这领导的品位了。”
“谁给你送呀,长得还没我帅。”钱加多直接越过他,走到了向小园面前。向小园吃惊地把眼睛睁圆了。钱加多幸福地递上这一束花,郑重地拿捏着自己的表情

,然后严肃地说,“在茫茫人海中相遇,让我相信了缘分,我要送上我的关心和祝福,愿你永远幸福快乐。”
花,举着,要送给向小园。
娜日丽和另外一位临时来的技侦扑哧笑了,敢情这是求爱来了。络卿相和陆虎侧过脸,憋笑憋得好辛苦,使劲咬着下嘴唇。俞骏已经掩着脸在无声笑了,天大的

尴尬也没现在尴尬,谁都看得出,钱加多这货绝对是认真的。
向小园尴尬了,不过仅仅是微微失态,可能遇见过这种情形,已经让她见怪不怪了。她笑了笑,直接接过,然后礼貌地说了句:“谢谢。”
钱加多一听乐了,兴奋地问:“那我能当你男朋友吗?”
“噗!”一室笑翻了。俞骏扶着桌子差点当场倒地。尴尬间,向小园拿着花,惊讶地看看钱加多的丑脸,笑着道:“你会陷入激烈竞争的。”
“没事,我爸有钱。”钱加多直接痛快地回了句。
俞骏捂着肚子,笑着摆手道:“哎哟哟,我感动得受不了了,我出去一会儿。”说着就出去了,估计躲墙根笑去了。里面的各位已经趴桌上了,个个都是浑身在

抽。向小园哪怕再豁达,也给搞成大红脸了。她显得有点难堪道:“太突然了,你得给我点儿时间。”
“嗯,没问题,其实我妈急,我不急。”钱加多道。
越说越乱了。向小园赶紧转换话题:“上班时间,不能谈这个,而且,以后不能往单位送花啊……嗯,卡片……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这什么跟什

么啊?乱写一气。”
向小园念到此处,表情严肃地看着钱加多。钱加多被看得心里发怵,紧张地问:“怎么了?这……这……是别人替我挑的。”
“你看你被人引沟里了,第一次送女生花,哪有送梅花的?”向小园问。
钱加多挠头了,愣道:“我也说该送玫瑰啊,这家伙是不是故意坑我呢?”
“是谁呀?把他叫来,我当面问问他。”向小园像是生气了。
钱加多言听计从,说了句“等着,我把他弄来”,说着就风风火火地跑出去了。
钱加多一走,俞骏才笑着进来,一室忍俊不禁。看着向小园实在尴尬,俞骏安慰道:“这……你别当真啊,肯定是被人教唆的,花都送错了,这什么呀?”
“他送的是对的,我最喜欢的就是梅花。”向小园红着脸道。这恐怕才是她尴尬的地方。
众人一听,止住笑了,眼巴巴看着等下文。向小园示意着花下吊着的卡片道:“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名句啊,林逋的诗。”络卿相道。这讲的正是梅花,却不明白这有什么含义让向组长动容。
“前两句是,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正是我父亲给我起这个名字的由来,很少有人能点破他的用心。”向小园略带尴尬地说着,拿着花,踱回自己

的工位,小心翼翼地插进笔筒里,然后看着花发呆。
愣着的一室众人,不知道还该不该笑……
下车,付了钱,已经身处另一城市了。
两人进了一处手机维修店,混社会的很少买新手机、好手机,凑合能用就行。出门时,王雕小心翼翼地掏着裤兜,拣了一张卡给包神星安上,且走且叮嘱道:“

这事千万别说啊。”
“啥意思?叫上飞哥干死他,咱不能受这委屈!妈的,把我钱跟手机全抢走了。”包神星气不打一处来,当贼都没这么郁闷过。
“兄弟,你不懂,只要活儿开干,就一点事都不能有,别人就是天天照面扇你耳光也别吭声,小不忍乱大谋懂不?真让雷子逮着,不想混了啊?”王雕道。
包神星更不理解了,气愤道:“是他抢咱们,他违法,不是咱们犯罪。”
“但你只要进了标‘公安’俩字那门,老板可就不这么想了。你这脸面重要呢,还是老板每天都给的钱重要?”王雕说着,已经从口袋里掏出钱,很大方,一摞

抽出一半来,征询包神星。
脸面和自尊在票子面前迅速崩溃了,可有点不好意思说。王雕把钱一把塞进他口袋,揽着人走着说:“万一问你为啥换号,我就说你傻×给小姐留号码,让人骂

了顿把号废了啊……傻点、蠢点没啥,活儿干完捞完钱再说其他的,这事不需要你来办,花钱办,容易得很。”
他说着,亮出手机,手机上赫然已经拍了张斗十方的照片。一想雕哥的人头人面这么熟,包神星气倒消了一半。两人就近找了个地方吃饭,吃完饭逛悠着在登阳

市阳光广场玩,玩着黄飞就来了。这次黄飞可是鸟枪换炮了,居然是开着奔驰来的,车里坐着张老板。包神星和王雕刻意隐瞒下了被抢的事。张老板对这两人是

大加赞赏,带着这几位进了阳光大厦……
独自暄妍,占尽风情
“张光达,这是个老传销分子啊!”
娜日丽愕然道。传销倒也算得上涉众诈骗,只是和料想的相去甚远。
“聂媚、张光达,这俩一路人,在一块儿倒正常。可怎么多了黄飞这么个涉嫌故意伤害的?难道是……请打手?但也不对啊,现在的传销以洗脑为主,非法拘禁

和故意伤害这事他们不敢干了。还有地方也不对啊,一般都是钻隐蔽小区的,搞登阳这么高档的办公区域搞传销?我怎么觉得有点魔幻啊!”陆虎道。
“这跨市了?我们管得着吗?”络卿相一脸蒙地问。他得到了几双白眼。
陆虎向他解释道:“反诈骗中心担负着向全省警务单位示警的职责,拦截网络和APP,包括所有通信传输中出现的可疑信息,这里是全省目前各类设备最完备、最

先进的地方。”
“示警肯定有副作用,地方民警上门一查,分分钟惊跑。”络卿相道。作为基层派出所上来的,太熟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