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俩借着如水的月光,沿着崎岖的山路,往那天半路休息的地方爬去。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它们娶亲应该还会走上次的老路。
不过这次没有教官带路,我们绕了几个圈子才走到了地方,刚刚在长草中趴下,罗小宗手上的卡西欧手表就发出了尖利的报时声。
十二点整!亥时到了!
好像一阵阴风从身边吹起,让人头皮发麻,可是周围的长草却一动也不动。
接着遥远的树林里,开始亮起了几点青绿色的鬼火,好像有什么东西出来了。
罗小宗似乎也害怕了,紧紧的抓着我的胳膊,掐得我皮肉生痛。
那鬼火越燃越大,越来越近,一队奇形怪状的小鬼,扛着箱子,提着灯笼,蹦蹦跳跳的走了过来。
中间有一个穿着红衣,打扮像是新娘的人,正缓缓的走在队伍中间。
一切都和上次一样!我抓了一把乱草,掩盖住了我和罗小宗的口鼻,眼看着奇形怪状的脚从我们面前踏过。
那帮扛着箱子的小鬼一一走过去,一双只穿着一只鞋的脚停在了我的面前。
“鞋啊……我的鞋……找到了吗?”头顶上好像有人问我。
我急忙抬头一看,却差点吓得七魂飞了六魄。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这个新娘的脸,平平的,没有起伏,甚至连鼻子和嘴都像是画上去的。
白色的月亮的光辉撒在她的脸上,皮肤中没有半点人的生气,倒隐约间可见木头的纹路。
只有一双眼睛,灵动而美丽,像是黑色琉璃嵌成!
不知为什么?我紧接着就平空打了个寒战!
“鞋啊……”她说话的时候,嘴动也不动,朝我伸出她指节分明的手。
“我、我没有找到……”我结结巴巴的回答她,来的时候想好的各种方法,现在早就被吓得烟消云散。
“怎么办啊……”她听完了以后,木然的脸上竟现出悲哀的神色,“如果没有鞋,我就翻不过这座山……,婚礼……,只能取消了!”
我看到她伤心的模样,突然觉得自己很无能,竟然一筹莫展。
她说完就蹲在地上,抱膝哭了起来。
“喂,你不要伤心了!赶快再去做一双鞋!我看看能不能再帮你找个好男朋友!”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说出的话也混帐无比!
“不……,不行……”她捂着脸还在哭,“我就是喜欢那个人……,除了他,我谁也不嫁……”
听到这话,我更加觉得自己卑鄙无耻。
但是一直在一边看热闹的罗小宗不知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几步走到她的面前。
“姐姐!是不是有鞋就可以?”
那个奇怪的新娘听到这话,抬起了印度甩饼一样平坦的脸,充满企盼的望着他。
罗小宗一弯腰,就把脚上草绿色的军鞋脱了下来,递给了那个新娘。
“这个,行吗?”
“喂!”我一把拉开罗小宗那个脑袋进水的白痴,“你这是胶鞋,人家要找的是绣花鞋……”
可是我的话音还未落,那个甩饼新娘就已经欢天喜地的从罗小宗的手里接过鞋,往自己的脚上套。
我急忙去阻止她,“这鞋行吗?你不是要找你的绣花鞋吗?”
“不用啊……”她幸福的朝我笑了一下,“只要翻过这山,什么鞋都行……”
“你、你穿着这个上路,不会离婚吧?”我的乌鸦嘴又不受控制的自动工作。
不过还好她好像不懂什么叫离婚,只是开心的笑起来,“我的新家,就在S大旁边,记得过来看看我……”
说完,她就缓缓的沿着山路渐渐远去,要去追那行送亲的队伍了。
不知为什么?
我竟觉得她的身影,在我的注视下慢慢变小,最后竟变得比地上的草还矮了几分。
或许,是在这白色的月光下,产生的错觉?
我纳闷的揉了揉眼睛,再睁眼时,却发现她已经消失不见了!
空余满地耀目的清辉,和浮动的和煦的微风。
罗小宗少了一只鞋,走起路来格外的艰难。
后来我们俩不得不对右脚那只唯一的鞋采取公产制,我穿一会儿,他穿一会儿,才总算从山里走了出来。
当我们搀扶着回到军营,爬过那堵高墙,摸回宿舍时,才第一次发现共产主义,确实是十分美好!
而老黄的病,竟也奇迹般一夜之间好了。
并且兴致勃勃的参加企盼已久的射击训练,但是他拿到枪的第一动作,就是倒转了枪托,往我的头上砸去。
还好周围的同学眼疾手快拉住他,才使该猛士故意伤害未遂!
我坐在地上,按着被他吓得起伏不定的心口,想起教官的话。
确实,这是真枪啊!
即使再旧再破,即使里面没有子弹,用来当棍子耍威力也是极其可观的!
与游戏里那些虚假的先进武器,确实不可同日而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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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再也没有什么古怪的事情发生,残酷的军训终于宣告结束。
就在我们像是逃犯一样,被敞蓬吉普车拉往学校时,我身边的老黄,居然从兜里掏出一个红色的东西,在手里开心的把玩。
“这是什么?”我好奇的凑过脑袋,老黄拿着这种小东西,简直就像张飞绣花,让人看了身上发麻。
“是只小船啊!”老黄托着那个东西,“拉练那天,我在草丛里捡的,好看吧!回去送给惜惜……”
我一把抢过那个小小的,几乎拇指大的东西,仔细的端详。
是红色缎子做的精致的玩意儿,上面还绣着一朵美丽的花!
这不就是那个新娘的绣花鞋?
原来她的鞋竟然这么小吗?怪不得我找不到。
“给我!”老黄一把抢过那只小鞋,“我还要送人呢!”
我见了苦笑两声,还是不要送比较好!
想到老黄前两天来势汹涌的拉肚子,不由为他的豆腐女友暗自捏了把汗。
后来这件事就被我完全的抛到了脑后,直到有一天,双魁和我们去S大那边出名的饭馆一条街聚餐。
我竟然在一个专门卖婚庆用品的商店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印度甩饼脸。
她正站在她的老公身边,朝我温馨的笑。
我急忙一把就推开店门走了进去,让那个小姐把摆在橱窗里的穿着唐装的喜庆娃娃拿给我看。
“唉呦!陈子绡,你这么着急结婚啊?”双魁见状打趣我。
“结婚?绡绡要结婚了吗?和谁结婚啊……”罗小宗也三八的絮絮叨叨的问。
我无心理他们,把那个新娘的娃娃拿在手里,掀开了她层层叠叠,绣着花的绸缎裙子。
它左脚穿着美丽的,做工精巧的绣花鞋,而另一只脚则赫然的套着,
一只奇怪的,军绿色的胶鞋!
(完)


第9章 第九个故事 暗 室
那天下午,我最后一次穿上了迷彩军装,戴上了草绿色的帽子,在镜子前面左照右照,端详自己矫健的身影。
说真的,当生活里没有了挥汗如雨的训练,没有了嘹亮的口号,没有了那蹩脚却震耳欲聋的军歌,我竟然觉得没来由的空虚起来。
那些美好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当初虽然痛不欲生,但是真正要面临结束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对那种青春激荡的生活,满怀依恋。
“少奶奶,你好没好啊?”走廊里传来老黄彪悍的嗓门,好像连地面都被震得抖了几抖。
“马上,马上!”我急忙对着镜子再次正了正帽子,匆匆忙忙的跑出了水房。
老黄带着罗小宗和饭桶,正在不耐烦的看着我,“你可真是臭美,不就是全班同学照个相吗?至于打扮这么久?”
对了!我忘记说了,因为今天是军训的最后一天,阅兵仪式之后,照例每个班都要合影留念的。
现在我就跟着老黄,带着万年跟屁虫罗小宗同学,匆匆忙忙的往学校的大门前赶去。
我一边走,一边觉得身边冷气森森,罗小宗板着没有表情的脸,正死死的紧随我左右。
被他那股倒霉的气息吸引过来怨鬼,并没有因为强烈的阳光而稍有收敛。
“小宗!你也要去吗?”我小心翼翼的问他。
“是啊!”罗小宗跃跃欲试,“班长说我虽然是借读,但怎么说也是班级的一份子,所以让我一起照!”
我听了没有再说话,罗小宗因为要办理出国手续,高中的毕业照有幸缺席,同学们那股欢腾劲我现在也忘不了。
因为罗小宗一向邪门得可怕,全班同学都不想将来垂垂老矣,回忆自己美好的青涩年华时,要添上这诡异的一笔。
我一边走一边暗自念经,只希望这难得的军训留影,不要出什么状况就好!
但是老天爷仿佛从我出生就一直在和我作对!
等我们摆好姿势,站好队形,嘴里喊着茄子,对着镜头微笑时,那个照相的摄像师突然脸色发白,手脚颤抖,说什么也不照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不照了?”圣母班长着急的跑过去看,但是她只望了镜头一眼,就也跟着脸色发青,浑身颤抖。
我一看这模样就知道不妙,急忙冲出人群,拿过照相机就看。
透过镜头,可以看到我们班同学的身后,根本就不是学校那修建得华美壮观的大门,而是一团黑色的,化不去的浓雾,好像还从里面伸出奇形怪状的手臂!
标准的灵异照片!
“小宗!”我朝罗小宗喊了一嗓子,“你过来一下!”
罗小宗一脸痴傻的朝我走过来,但是他一脱离队伍,那可怕的浓雾就渐渐淡去,金光灿烂的大门又重新出现在镜头里。
果然!最坏的情况发生了!
“绡绡,叫我过来干吗?”罗小宗走过来,不明所以的望着我。
我翻了半天,从裤兜里翻了一张纸符,一扬手就贴在他脑门上,“把这个贴上!”
“为什么我要贴这个?”罗小宗还没有傻透,拼命的抗议,“这样我的脸就被挡住啦!”
“小宗,你不知道,现在这个时髦,我是为你好!”
“啥叫时髦?”
“就是非常英俊,好看的意思!”
这次罗小宗听懂了,乖乖的任我拉着他的手,回到队伍里。
“现在可以照了!”我朝那个呆呆的看着我们的摄像师高兴的比了个“V”字!
那个摄像师看了一眼镜头,脸上的表情果然放松了很多。
但是他做的第二件事就是拉着我们班班长的胳膊,不停的问:“你们真的是大学生吗?那个学生,他到底是怎么考上的大学啊?”
就这样,我们班的诡异的军训纪念照新鲜出炉,在学校的公告板上着实风光了几天。
罗小宗贴着纸符,穿着飒爽军装的照片,完全抢了其他班级合影的风头。
开始的几天,大家都盛传那是一张灵异照片。后来被我们班的人信誓旦旦的证明了那贴着纸符的确实是个活人时,前来我们系参观罗小宗的人,简直络绎不绝。
更有好事者用麦克笔在橱窗上批注了两个极其贴切的字——军魂!
并且画了一个箭头,直指罗小宗,终于造成了罗小宗继球赛事件后的第二次轰动,风头一时无两!
但是事皆有两面,虽然我们的军训合影顺利过关,不过接踵而来的就是我再次被周遭的人视为异类。
自从那天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给罗小宗贴纸符以后,我们班同学就迅速的分成了两派。
唯物派和唯心派!
唯物派认为,我一定有非常不幸的遭遇,譬如小时候被猪亲过之类,导致我大脑构造异于常人,所以才动不动就有惊人之举!
而唯心派则表示,我这样的人,就是标准的漫画书还有鬼故事里经常出现的灵异少年,能够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脏东西,所以最好敬而远之!
这让我想起了高中学的哲学知识,哲学果然无处不在,并且围绕着物质和精神进行永远没有结果的争论。
其实他们分班分派,天天唇枪舌战我倒是不介意,最令我介意的是站在唯心阵营的竟然全都是女生!
本来还有几个女孩子被我的外貌迷惑,没事还和我联络个感情,帮我写写作业什么的。
可是现在她们看到我,无一例外的撒腿就跑,好像生怕我会掏出个奇怪的东西贴在她们头上!
“少奶奶,不要紧,还有兄弟我呢!”那天不知是第几个女生借口逃跑,老黄窜出来一把勒住我的脖子,够意气的安慰我。
我悲哀的望了一眼他的丑脸,只觉得那被形容得旖旎美丽的校园之恋,离我越来越远!
“啥也别说了!”老黄假装痛哭流涕,“我已经和男生们说好了,我们绝对不会像那些女生一样孤立你!你虽然精神不正常……”
等等!我听着怎么不对劲?
“你到底是怎么和他们说的?”我一把掐住老黄的脖子,用我训练有素的高音朝他怒吼。
“没、没什么啊……”老黄明显心虚气短,“就是说你小脑发育不全,大脑发育过缓,我们身为新世纪的大学生,不该歧视残障儿童……”
我只觉得眼前金星乱冒,意识渐渐飞出了脑海,只有老黄的嘴在不停上下翻飞!
完了!完了!
谁能告诉我?
为什么我会在这盛夏里,听到落雪的声音!
这件事让我更进一步认识到,人生总是在通过不同的侧面像我们展现它的不尽人意。
而痛苦重重的压在我们每个人的身上,它的分量越重,我们就越越深入到生命之中!
我一边叹息,一边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因为这个倒霉的学期转眼告终!明天就是我企盼已久的暑假了!
想到一回到家里,就有老妈为我特意准备的香喷喷的鸡汤,那些抑郁就一扫而光!
“少奶奶!”一向风风火火的老黄,一脚踢开大门走了进来。
还好我比较敏捷,抱着书原地打了个滚,才总算没有被夹到门后。
“你要杀人啊!”我刚刚要张嘴骂他,他就嘿嘿的傻笑起来。
接着朝我眨巴着狡猾的小眼,“我是来问问你,想不想打工啊?”
打工?这倒是深得我意!
自从来到大学,我的钱包就被各种名目的收费进行了疯狂大放血,现在已经隆重下岗。
盖我兜里的钱已经少到根本用不着它出场。
“去打什么工?”我好奇的问他。
“嘿嘿!”老黄得意朝我笑,“就是做你每天都要做的事!容易得很!”
我望着天花板想了半天,小心的问,“是吃饭吗?”
其实还有两样,我没好意思说。
老黄的脸立刻由红转青,“你是猪变的吗?是捉鬼!捉鬼啊!有家大厦总是闹鬼,通过别人拜托我找人处理一下!”
果然没有好事!我的头立刻摇得跟波浪鼓一样。
老黄伸出两根手指,朝我比划了一下。
“200块吗?打死我也不会去!”我依然坚决无比,我非君子,但也不能为金钱折腰。
“笨!是两万啊!”
“那、我要考虑一下……”嘴上犹疑,我的身体却完全不受控制,开心的跑过去抱住了老黄的大腿!
呜呜呜,我果然是小脑大大,大脑小小,行动总是如此诚实的出卖了我!
不过,为了两万块!
鬼才要当什么不值钱的君子!
“是哪家大厦?”我急忙放下手里收拾的东西,热心的和老黄讨论起来。
“就是市中心的那座金伦中心!”
金轮中心?金轮法王是大股东吗?
老黄果然一眼就看穿了我白痴而荒诞的想法,伸手就给了我一个爆栗,“不是那个金轮!是那个金伦!”
我只好忍着痛拼命的点头,虽然我根本就不明白他到底说的是哪个伦(轮)!
“好像说这家大厦的第十层,非常的邪门,常有人听到哭声,还有员工看到有人影在走廊里走来走去。然后这层就没有人敢租了!”
“那雇我们的是谁?是这家大厦的业主吗?”
“当然不是!”老黄眨巴了一下小眼,“是最近租了十层的人,他花了非常便宜的钱租了一整层楼办公!扣除找人驱鬼的钱还有的赚!”
这种见缝插针,拼命捞钱的头脑让我想起一个人,但是他却完全不可能去做这种事的!
正想着,罗小宗“砰”的一声推门走了进来,“绡绡,我爸爸打电话说,给我们定了两张明天的机票,让我们一起回家!”
有没有搞措?和罗小宗这个倒霉蛋一起坐飞机?
我急忙连连摇头,不是我贪生怕死,实在是怕飞机万一坠毁,会拖累几百条人命,尤其是还包含着自己的小命在内!
“退票!退票!”我朝他摆手,“我不回去啦!过两天坐火车走!”
罗小宗的脸色立刻变得青白,身后的怨鬼瞬间激增,一看就是情绪低落到了极点。
“我、我没说不和你一起走!我知道你摸不到车站的大门,只是现在有事,要晚两天再走……”我见状急忙跟他解释,生怕他一个想不开,又会到处闯祸!
这次罗小宗立刻朝我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嘴角都笑了两个括弧出来。
“对了!”我好奇的打听,“你爸爸,他在家吧?”
“在家!”罗小宗坚定的点了点头。
看来不是他那惟利是图,见钱眼开的老爸。我怎么会有种奇怪的预感,这个雇我们的人,好像是一个熟人呢?
第二天,我就和老黄就收拾行装,往金伦大厦出发了,但是非常不幸,还没等出门,就接到了双魁约我的电话。
“陈子绡,我们都是老乡,一起回家吧……”电话那边的双魁,居然难得的温柔起来。
“我和老黄要晚两天回去,有事情要办!”
双魁紧接着一阵沉默,但是马上就朝我吼曰:“什么有事情要办?一定又是去哪里玩?你们除了吃和玩还有什么正事吗?少骗人了,和你同桌了一年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吗?不要想把我落下,等我一会儿就去你们学校抓包,倒时候看你怎么说!”
随即电话里是一阵“滴——,滴——”的长音,她已经挂了电话。
“少奶奶!”老黄见我发愣,急忙拍拍我,“谁啊?说什么了?”
“是双魁……”我的耳朵被她吵得还在耳鸣,拿着电话呆望着老黄,“我……,不知道她说了什么……”
但是事实证明了,说女人总是光想不做简直是对女性最大的侮辱,双魁用行动证明了她明显是个实干派!
好像刚刚过了二十分钟,她就已经跑到了我们学校的门口。
她穿着一条碎花的裙子,长长的卷发松软蓬乱,正用可以杀人的眼光看着我。
我一接触到她的目光,立刻就像青蛙见了蛇,连腿都在发软。
这是怎么回事?我明明没有得罪过这位姑奶奶啊,怎么她好像是来找我寻仇来了?
可是这厢双魁还没有解决,身后又传来罗小宗殷勤的呼唤,“绡绡,你要去哪里,不要丢下我!”
他一边挥手,一边朝我跑过来,身后还尘土飞扬的的跟着一队小鬼!
完了!完了!
我望着浩浩荡荡狂奔而至的罗小宗,又看了看杀气冲天的双魁,只觉得已经走到了人生的尽头。
一定是最近总是指天骂地,对老天爷不敬,被他听到了!
虽然报应不爽,可是这也来得未免太快!
但是我的霉运却没有到此为止。
双魁同学听到金伦大厦的名字以后,一口咬定我们绝对不是要去捉鬼,而是要去吃大餐。而对她说谎话的唯一目的,不过就是要把她扣在饭锅外面,以减轻钱包的负担。
任我费劲口舌解释也丝毫不能动摇她的想法,并且更加坚定了她和我们一起去的决心。
结果我和老黄只好无奈的领着罗小宗,带着双魁,倒了几趟车往金伦大厦赶去。
因为约好的时间是下班以后,我那干瘪的钱包终于逃不脱被放血的悲惨命运,不得不请双魁吃了一顿大排档。
等太阳差不多落山,黄昏将至时,我们才抵达那个金壁辉煌的写字楼。
从外面看,那栋楼一点问题都没有,金光灿灿的招牌,宽敞明亮的玻璃,哪里有半点鬼怪的踪迹?
走到里面更是不得了,地面都明亮得和镜子一样,水晶顶灯璀璨耀眼。
我、老黄还有双魁明显没有见过市面,一见到这样的排场,顿时走路都同手同脚,连左右都分不清。
关键时刻,一向不认路的罗小宗居然发挥了作用,带着被金光照得浑浑噩噩的我们,搭上了电梯。
电梯载着我们往十层升去,周围的空气安静而清爽,一点都没有阴郁的瘴气。
我出于本能,四处环视,却还是没有发现任何的可疑之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有人在恶作剧,装鬼吓唬人吗?
“到了!”我还在暗自思索,老黄就拉了我一把,把我拽出了电梯。
一走出电梯,就看到泛着哑光光泽的走廊里,挂着一个金属的巨大牌匾——飞扬网络科技有限公司!
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看到“飞扬”这两个字,就本能的想逃跑。
它让我想起一个唯恐避之而不及的人!
“老黄,我们回去吧,我看这里连半个鬼影都没有!”
“不行!”老黄一把拽住我的脖领,“如果没有鬼就更好了,我们直接拿了钱就走!”
或许金钱的力量确实强大无比,我象征性的做了一下反抗,就乖乖的跟着老黄走到了走廊尽头的一间宽敞而豪华的办公室。
“你看,你们果然是来吃饭的!”双魁一看到这房间的大门,马上发出了惊人的言论。
我瞪了她一眼,把刚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她果然是猪变的,怎么看到稍大一点的门,就能联想到饭馆呢?
可是我刚刚腹诽了双魁,就看到那明亮而豪华的玻璃门被拉开,里面露出一个人脸,他看到我高兴的朝我眨了眨眼睛。
“哈罗,陈子绡,好久不见了!”
居然是那个自从马哲课结束以后,半年都没有见到的包公社长。
“老黄!”我朝身边的老黄怒目而视,眼睛里几乎能够喷出火来。
“嗯?”老黄奇怪的挠脑袋,“我没有跟你说,雇我们的是个熟人吗?”
“你什么都没说!!!”我刚刚咆哮了一声,那个包公社长就把大门打开,邀请我们进去。
虽然对这个人讨厌至极,可是却也不好当面拒绝,我只好硬着头皮走进去。
身后的罗小宗显然比我受到的打击更大,因为他知道这层楼都是该包公租的以后,连头都抬不起来了,一看就是可怜的自尊心严重受挫!
而双魁看了一眼屋子里的陈设,确定不是饭馆以后,也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提不起精神。
“哎呀,快点,请坐!”包公招呼我们坐在沙发上,自己就自动坐到办公桌后的巨大真皮转椅上,一副居高临下,得意欠扁的模样。
他坐稳了屁股,就开始滔滔不绝的跟我们讲他的家族史,包括他爷爷是如何发家的,文化大革命的时候又如何被游街,还有他老子是如何秉承了他爷爷的赚钱精神,白手起家,最后终于干到今天这么大云云。
听得我们全都哈欠连天,永远只有本能,没有理智的罗小宗更是靠在沙发上,睡得口水横流。
“哎呀,虽然我爸新搬到的这个办公楼不错,可是就是有点小麻烦……”他终于东扯西扯,云山雾罩的说到了正题。
说得好听,你们不是为了省钱才租的这里吗?
果然,就听他继续说,“虽然租金不贵,省了很多钱,不过事实证明了,便宜永远没有好货……”
他总算说了一句自从我认识他以来,最有道理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