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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时间大概在凌晨1点到2点之间;后脑重击不是致命伤,和前几起案子一样是被勒死的;胸腔到脐处被完全切开,锐器割断了胸、腹主动脉,心脏被挖出,从出血量以及滴溅情况看,属于死后切割。目前在这个屋子里还没有发现心脏,估计是被凶手带走了……”林欢轻咳了两声,嗓音哑哑的。
韩冷和项浩然不约而同的抬头看了一眼。她脸色发青,眼眶红红的,眼袋很深,样子很焦脆,看上去像是这阵子没怎么休息好。
“真他妈的是个疯子!”听了林欢的初检介绍,老徐忍不住骂了一句。
“不,他不是疯子,疯子不会这么细致的。”韩冷接过老徐的话说,“被害人身高至少在1.85米以上,体格又足够健硕,凶手显然很清楚自己无法一下子将其勒死,于是便采取先将他击昏,然后再进行绞杀的手法。”
“看来和先前的案子一样,凶手下手前都经过足够的预谋。”项浩然目光在林欢那里停留了片刻,又挪回到死者身上,随即习惯性的皱紧了眉梢,表情异常严肃——眼前的死者实在让项浩然头痛不已,因为他就是本市最大民营企业,杜氏乳业集团的董事长兼总裁杜善牛。
杜善牛,养殖奶牛起家,完成资本初始积累之后,通过收购经营不善的国营牛奶厂进入乳制品行业。经过多年打拼和发展,杜氏乳业从一个频临倒闭的小牛奶厂,变身为市值近百亿的上市公司,成为春海市最大的、利税最多的民营企业。
铸就企业辉煌,掌门人杜善牛自然居功至伟,他也顺理成章成为企业家中的楷模,成为众多创业者的偶像;同时他还是一名出手阔绰的大慈善家,多年来为春海各项慈善事业捐款达上亿元之多。最为风光的时候,报纸、电视上天天都能看到他的新闻。那时他给人的印象,是一个成熟、具有大家风范、具有民族情怀、有责任心、有爱心的企业家。
但是随着去年“添加剂事件”的爆发,让杜善牛彻底从神坛上跌落下来,几乎一夜之间,他便从“偶像”沦为“毒犯”。
杜氏乳业的添加剂事件起始于去年七月初:春海市第二人民医院在短短几天时间里,接连接诊了数名泌尿系统结石以及肾结石的患者。由于患者多为几个月大的婴幼儿,医院感到蹊跷,遂仔细询问家长。由家长反映得知,这些孩子全部食用过杜氏乳业出品的一款低端奶粉。有感于事态严重,医院将情况反映到上级有关部门,接到病例报告之后,有关部门立刻着手展开调查。
直到此时,杜氏乳业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面对上级部门的责问,面对媒体的质疑,他们统统采取了否认的态度;并对外宣称:“杜氏”出产的奶制品奶源,全部取自自有天然养殖牧场,而且经过上千道卫生防疫检测才投放到市场当中的,所有产品均符合国家乳制品标准,是绝对卫生和安全的。
之后,在“杜氏”百般的隐瞒和否认之下,事情暂时缓和下来;但是随着七月末大规模病例在春海乃至周边地区的爆发,有的患儿已经达到肾脏坏死的严重程度,局面开始失控。上级部门紧急采取措施,勒令杜氏立即停产,并对其产品进行大范围的检测。
几天之后,检测完毕,结果令人震惊。检测结果显示:杜氏乳业出品的多款产品中,均含有超过国家乳制品标准的、能够导致婴幼儿泌尿系统疾患的某化工产品。而导致婴儿发病的那款奶粉中,该添加剂的含量竟然超过正常值得数百倍。
这哪是给孩子们吃的东西,这分明就是毒药。结果可想而知:企业停产整顿、产品下架、股价连续跌停、相关负责人被依法追究责任等等,但是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杜善牛本人最终并没有被刑事追究。
杜善牛有了喘息的机会,便开始重整旗鼓——他一方面极力撇清自己,辩解自己是事后才知晓添加剂超标的情况;并且将罪责推到奶牛养殖户以及有关检疫部门的身上,声称企业也是受害者;同时通过各种软硬性广告,重塑杜氏的品牌……
虽然杜善牛现在的影响力已大不如从前,但是他的企业仍然是利税大户,他和市里领导依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的死必定会震动高层,局里也将承受前所未有的压力。
果然,项浩然的手机响了……
“尹局……”
“情况怎么样?”
“有些麻烦。”
“回来之后,和天成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嗯。”韩冷挂了电话,抬头和对面的老徐对视一眼,然后又把目光聚焦到杜善牛的身上,显然他们心里都感受到了那份紧迫。
这时候,方宇推门进来,说道:“项队,家属和公司的几个负责人都到了,咱们是一个一个谈还是一块谈?
“家属这边我和老徐来负责,公司的人韩助理你和方宇去谈吧!”项浩然对身边的韩冷吩咐。
多年的工作阅历,项浩然很清楚,这种地位显赫、背景深厚的被害人家属是很难缠的,你随便派个人过去询问,她们会觉得不受重视,非但问不出什么,反而会遭到不断的诘问,所以这种时候,项浩然都是亲自出马,不过他也深知自己圆滑不足,所以非得拉上老徐。
众人正待执行项浩然的吩咐,突然听到林欢哑着的声音,“诶?你们看他手上画着什么?”
刚刚在担架员将尸体往担架上抬的时候,林欢发现死者手背上好像画着什么东西,便将那只手举起,让他们几个看看。
几个人蹲下身子,凑近那只手研究。
“这应该是凶手画的吧?”林欢冲韩冷问道。
“嗯,是用水性彩笔画的。”韩冷说。
“这画的是只鸟吗?”老徐问。
“好像是。”项浩然点头说,“不过也像是只小鸡。”
方宇把那只手又往眼前拽了拽,说:“还是像小鸡多一些。”
“留下一只小鸡的图案,意味着什么……”韩冷拧着眉紧盯图案,“如果从凶手选择被害人的模式上看,杜善牛的身份以及他做的那些缺德事儿,显然都非常符合。但是凶手却留下一只小鸡的图案,他想暗示什么?难道杜善牛还有更坏的一面不为人知吗……”
韩冷和方宇来到会议室,里面坐着几个衣冠楚楚的男人和一个女人。从他们衣服上的工牌上看,男的分别是:公司的执行总裁、财务总监、以及保卫部部长,没挂名牌的男人自我介绍说是公司的法律顾问;坐在靠近门边正抹着眼泪的年轻女子,是杜善牛的秘书王薇。
方宇让保卫部长留下,其余的人先到外面等着,法律顾问声称要维护自己当事人的利益,坚持要留下。方宇先是忍着气,客气的请他出去等着,律师也没个眼力见,不肯让步。方宇腾地一下火就出来了,“我们只是想了解一些杜善牛的情况,又没把他们当作嫌疑人,你他妈在这搅和什么?”
律师还想争辩,可一看方宇那副要打人的样子,再想想得罪刑警队的人对自己也没啥好处,虽然一心的不情愿,但还是出去了。
方宇冲着律师的背影啐了一口,“操他妈的,这缺德公司就是坏事做多了,要不至于这么心虚吗?我看……”
“好了,别咋呼了,干正事吧!”韩冷觉得方宇当着人家公司的人说这样的话有些不合适,好像咱当刑警的特没有素质似的,便插话进来催促他赶紧问话。不过他紧着催方宇干活,自己倒不着急,眼睛盯着墙上看,看的很仔细,津津有味。
——杜氏乳业会议室的墙上,挂着大大小小数十面锦旗,锦旗都是被杜善牛捐助过的单位或者个人送的。比较有创意的是,锦旗上都别着发票,上面注明了金额。
据保卫部部长说:大厦晚上总共有六名保安值班:停车场两名,监控室、前台保安处各两名。昨夜值班的保安并未发现有异常情况,监控中也没显示有不明人物进出;但今天早上出事之后,他们又仔细的巡了一次楼,发现董事长杜善牛办公室所在的三十层楼的监控设备,遭到人为的损害。他们怀疑凶手是从安全通道走楼梯上来的,因为那里没有摄像头……
……
最后接受讯问的是杜善牛的秘书王薇。她是第一个发现死者的人,把她放到最后是想让她冷静冷静,调整一下被惊吓的心态,回答问题时思路能够清楚些。
王薇很配合的将杜善牛最近一段时间的工作行程、交往的人群以及她发现尸体的过程,详细的讲述一遍。也没什么新鲜的东西,和前面几位公司高管讲的差不多,可能是听的有些索然无味,韩冷又开始环顾墙上的锦旗。
方宇见韩冷有些走神,忍不住说:“那些破锦旗有什么可看的,这种人捐的再多也不招人待见,都是些沽名钓誉的玩意儿。”
韩冷点点头跟着笑笑。
也许是被两人鄙夷和嘲讽的态度激怒,王薇突然间甩出一句话,“你们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董事长将锦旗挂在这儿,不是想要炫耀,是想激励大家时刻谨记对社会的责任感。”
方宇鼻子哼了一声,白了她一眼。
王薇更加恼火,杏目圆瞪道:“我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你们这种人更本理解不了杜董事长。现在是什么社会?是商品社会,是经济社会。什么东西都是要讲究成本的,要付出代价的。比起杜董事长做的那些善事,那点奶粉又算的了什么?!告诉你们,杜董事长是我见过最值得尊敬的企业家,他永远都是我的精神导师!我、我相信,杜董事长肯定是事后才知道奶粉中有过量添加剂的。”
王薇这番话终于引起韩冷对她的注意,韩冷转过身子盯着她。
王薇一看就是那种社会历练不足,又有很强企图心的那种女孩,朝气稚嫩喜欢故作城府,这种人是最容易被洗脑的。
“你知不知道你刚刚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你对自己说的话缺乏自信;有些东西不是你相不相信的问题,是你不愿意相信。”韩冷微笑着说道。
“那你又怎么知道那不是事实?”王薇冷唇反击。
“你当董事长秘书多久了?”
“一年半左右,怎么了?”
“那这一年半里,公司的事情你都很清楚喽?”
“当然!”
韩冷凝神片刻,突然转了话题,“说说你的理解,一般像某些公司或者一些成功人士,他们做慈善的目的是什么。”
王薇略微想了想,说:“有的是出于公司品牌的炒作、也有暴发户式的炫耀、有的是沽名钓誉捞取资本、有的是遮人耳目赚钱、还有的就是像我们董事长这种,对社会怀有责任感,真心回报社会的人士。”
“你说的很全面也很实在。”韩冷点点头,“我想说的是,就结果来看,确实有很多面临生活磨难的人,得到了那些做慈善的公司或者个人的资助,这就够了,所以不管他们出于什么目的,他们的行为都是值得尊重的,尤其是你说的最后一种人。不过我不认可你对你们懂事长的评价。”
韩冷指着墙上的几面锦旗,继续说道:“那几面锦旗‘记录’了你们去年五、六月份捐过的几笔钱,就金额来说要比先前的大了许多,而且捐助方向,主要是儿童福利院和病残儿童。我想了想,那时候社会上应该没有什么大慈善活动举行,所以有种突兀的感觉。
“这有什么?董事长捐款本来就是随心所欲的,没什么规律。”王薇满不在乎的说道。
韩冷带着意味的笑了笑,说:“我仔细回忆了一下,去年五月份左右,你们杜氏集团的产品,在香港和一些国外地区被检测出添加剂超标,产品被下架,代理商要求退货。虽然国内报纸鲜有提及,不过网络媒体援引国外的报道讨论的很激烈,给你们公司造成了不小的负面影响,随后你们公司进行了一些‘补救’,还捐出了几笔金额巨大的善款。我说的是事实吧?”
“是……吧!”王薇迟疑的答道,不知道韩冷要说明什么,“就算我们捐款不是那么诚心,是为了维护品牌声誉,可就像你刚刚说的那样,我们也帮助了很多孩子啊!”
“突然间大幅度提高捐款金额,而且主要面向孩童,你不觉得这里面带有赎罪的心理吗?”韩冷一脸郑重的诘问,“拔了一群羊的羊毛,按在几只羊的身上,这公平吗?这不是一种伤害吗?这是慈善吗?”
“是啊!你现在还敢说,你们董事长事先不知情吗?”方宇跟着质问道,之后可能还觉得不过瘾换上一副教训的口吻,“小丫头,回去好好想想,别自欺欺人了,盲目的崇拜等于愚蠢!”
王薇咬着嘴唇,用敌视的眼神瞅着方宇,末了突然转了性子,媚光流动,放软了声音,“这位警察哥哥,您有女朋友吗?可以把您的电话号码告诉我吗?”
“没有,但是我奉劝你不要和我们这种人做朋友,因为我们总能看出你的谎言!”方宇非常严肃、非常深沉的说道。
“切!别自作多情了,我问你,只是想确认我的判断——像你这种小气、刻薄的男人根本不会有女人喜欢的!”王薇昂着头、撇着嘴,一脸复仇后的快感。
“你……”方宇哑口无言,急切地瞅着地上,想要找寻到一条缝隙……
收队,回到局里。
方宇就是那种“狗肚子里存不住二两香油”的主,还没等别人说,自己倒先把被小丫头涮了一把的尴尬遭遇抖落出来,惹得走廊里一阵笑声,不过项浩然和老徐可笑不出来,尹局这时候召见他们,准是有什么坏的消息。
进了局长室,尹局看上去脸色还算温和,不过也没有以往那么热乎,两人便不敢放肆,老老实实坐下等待指示。
尹局抬起埋在文件中的头,摘掉老花镜,叹着气说道:“刚刚市里紧急召集开了个会,内容大概你们也能想象的到,废话我就不多说了,总之是限期破案——‘迪沃斯会议’在二十八号正式开幕,在此之前必须结案,这是死命令,否则,‘扒皮’、下岗!”
又是限期破案!以往对于上头这种不切实际的指令,项浩然总会发些牢骚的,但是今天他没有底气反驳。短短二十多天,五条人命,不,加上柳纯是六条,而且这里面还包括在商界举足轻重的人物杜善牛,从社会影响上来说,已经足够坏了。他相信,很快媒体和民众对警方的质疑声,便会铺天盖地而来。
“我算了一下,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你们可得抓点紧!”尹正山说道。
项浩然没啃声,扭扭身子从裤袋里摸出盒烟,点上一支,猛吸几口,随手将烟盒扔到桌上。尹局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不知道他抽哪门子的疯,然后又盯着老徐看,那意思是说:他不表态,那你说吧!
徐天成便一脸无奈道:“这案子真是邪了门了,凶手简直神了,杀死那么多人,却有如无形,啥线索也不留。和您说实话吧尹局:我们现在真的没啥好办法,只能在那几个被害人的社会关系中反复排查。”
“不是还有韩助理帮忙吗?”
“是啊!目前来说还没有嫌疑人符合他的分析,不过可能是有些环节没落实清楚,他还没作出一份具体的犯罪心理轮廓描述报告。”项浩然接过老徐的话说道。
“这时候就别慎着了,赶紧着催催他。”尹局说完,可能觉得自己语气有些急,便又缓和下来说:“当然,谨慎是对的。你们也别太指着他,他那个玩意,顶多就是帮着缩小一下嫌疑人的范围,只能作为参考,关键还是要找到实际解决的路子。时间短,也不能糊弄,更不能有冤假错案。”
“嗯。”项浩然点头应承了一声。
“对了,还有个麻烦事儿。”尹局砸了一下嘴说,“老郭要回来了。”
“老郭?哪个老郭啊?”老徐一时没反应过来。
尹局撇了项浩然一眼:“还能是哪个?郭德清呗。”
“他来做什么?”项浩然问。
“咱这案子在省厅挂号了,省厅派了个督导小组来指导办案,郭德清是组长。据说是他主动要求的。”
老徐这会儿反应过来,侧着脸对项浩然说:“王八蛋!这时候来,准没憋啥好屁!咱得防着点。”
项浩然沉默一会儿,淡声说道:“来就来吧,照章办案,他能怎么的?这段时间让兄弟们都喽着点,别有对立情绪,别让他们抓到把柄就是了。对了尹局,咱可说好了,这个案子是我的,谁也不能动。”
项浩然的态度,尹局还算满意:“这个你放心,这件案子那么复杂,不是谁想上手就上得了的。我先拖他一阵子,让他们先熟悉几天案情,至于以后,走一步看一步吧。不过,你们一定要抓紧了查啊,要是再死几个人,别说保你们,我自己也得玩完。”
从尹局那儿出来,二人各自回办公室,老徐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憋着嘴好一阵子没言语。这可不是他一贯的作风!方宇察言观色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挪蹭到跟前,“头,怎么了?挨撸了?”
韩冷也凑过来,“是啊,出啥事了?”
老徐木然的晃晃头,隔了一会儿,没头没尾的说道:“限期破案!省厅来人指导办案,郭德清是组长。”
“什么?‘胡汉三’要回来?那可麻烦了!”
“不行,我得找小项好好商量一下对策。”老徐嚯的一声站起身,旁若无人般拔腿就往外走。
“哎,你等会啊!倒是说清楚啊?他是直接领导咱们办案,还是……”这话刚说一半,老徐便没影了,方宇气的直摇头,嘟哝了一句:“至于吗,一个郭德清把你吓成这样!”
“郭德清是谁?老徐咋这么郁闷?”韩冷不解的问。
方宇没答腔,拿过韩冷手中的茶杯,喝了几口,砸吧砸吧嘴,“茶叶不错啊?”
韩冷笑笑:“烦人样,还拿起把来,赶紧说啊!”
“呵呵,着啥急啊?等我润润嗓子,再细细道来。”方宇转身坐到老徐的椅子上,将杯子里的水喝的只剩下茶叶末,才放下杯子说道:“话说想当年,尹局还是尹支的时候,帐下有两员虎将——郭德清和项队。不对,项队能称得上虎将;郭德清顶多就是一‘狐’将。
”你是说,郭德清上面有人罩着?”
“聪明!”方宇打了个指响,“他是郭局的亲侄儿。这小子平时仗着他叔的势力,在队里骄横跋扈,谁也不放在眼里,连尹局当年都让他三分。整个支队只有项队不拿他当回事,也不惯他那些臭毛病。两人在队里,是针尖对麦芒,谁也看不上谁,经常开着开着会就呛呛起来。不过那时候有尹局在中间斡旋,各自为势,支队倒是没出过什么大乱子;等到尹局‘上去’之后,为了支队长的位置,两人便开始明争明斗、相互拆台,几乎到了有你没我,王不见王的地步!后来,项队成功上位!坊间有传,是丁局关键时刻发了话,还有的说是因为他爱人和岳父在市委帮着做工作他才得以胜出的。反正不管什么原因,只要是项队胜出就好,如果让郭德清作了,支队还不知乱成什么样子。不过这小子也挺有路子:支队长没当上,自觉面子上过不去,又不甘心被项队领导,便找人托关系,调到省厅刑侦处去了。”
方宇说完还不忘替项浩然说两句好话:“你别看项队脾气硬、总爱臭着脸,其实他心地很善,做事也仁义,关键时候为了底下人的事情,真敢拍桌子跟领导叫板。”
“那老徐跟着愁什么?有他什么事儿?”韩冷问。
“要说和郭德清结梁子,老徐比项队更深。有一次执行围捕任务,老徐带组里的人打前阵,郭德清负责支援。结果到了要增援的时候,这小子带着他的人没影了,导致一个兄弟在行动中受重伤,差点没了命。可这小子不但不认错,还把责任全推给老徐,老徐气愤不过,当着局领导的面结结实实胖揍了他一顿。就为这事儿,老徐后来被一撸到底,差点连‘皮’都给拔了。要不然,以老徐的资历,现在早就是名正言顺的副支了。”
“这么说,项队让是郭德清心头恨,而老徐又让他在肉体上经历摧残,可谓是身心俱伤,这仇结的算是一个瓷实。”
“总结的很精辟。唉!我看咱这案子要悬。来,小韩子,再给续杯茶,朕说的口干了!”方宇拿起茶杯,做模作样冲韩冷扬了扬。
“滚一边去!”韩冷夺过茶杯,回到自己座位,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茶饼冲方宇扔过去,“想喝自己泡。”
“呦,好茶啊!有钱人就是牛,随便一出手就大红袍……”
从第二起案子正式介入,到现在已经有半个多月了,凶手的“轮廓”,在韩冷的心理也越来越清晰。不过他只是分散的为队里指明了凶手的一些特征,一直还没有一份正式具体的轮廓描述报告。这里有客观的原因,也有主观的原因。
客观上,凶手杀人仪式的环节还没完全解读清楚,比如:为什么要展示被害人的裸体?为什么要象征性的施以捆版等等,这很可能会让“轮廓描述”,对凶手背景解读的不够精确。这是韩冷实践中的第一份报告,当然希望越精确、越完美越好,就像新手初次写作,总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给读者;而主观上,他也确实有一些非常现实的顾虑。眼下这宗连环杀人案,不管将来结局如何,它都会成为中国罪案史上一个典型案例。那么,心理轮廓描述在其中最终会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成功了也许会有掌声,会有鲜花,会是一次完美的探索;那失败了呢?等待韩冷的会是什么?
——会打击他继续研究专业的信心;会让他教师的尊严和威信扫地!更甚的是,也许对整个应用犯罪心理学领域,都会造成极大的负面冲击!
所以,韩冷不得不抱着谨慎、再谨慎的态度。你说他不自信也好,说他有私心也好,都是可以理解的。经管由于坎坷的成长经历,让他在同龄人当中显得淡然许多,但是他毕竟还生存在复杂现实的社会中,那些现实的问题他必须要衡量。“鲜花”一定会有很多人乐意分享,但是失败只能一个人面对。
对于项浩然,韩冷一直心存感激。虽然经历了从被忽视到信任的一个过程,但对他这样的菜鸟来说,时间不算长,项浩然敢重用他也足够有魄力,称得上是他的伯乐。所谓“士为知己者死”,韩冷很清楚项浩然现在正处在艰难境地:限期破案、冤家逼宫、回旋的余地和时间都不多。所以决定要倾尽全力帮他一把,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交出一份像样的报告。
韩冷将案件材料规整好装到背包里,夹着笔记本电脑出了办公间。他想要找个清静的地方,六楼阅览室是个不错的选择。
走到楼梯口,韩冷碰见从地下室上来的林欢。
林欢看上去有些郁郁寡欢,韩冷冲她笑笑打声招呼,刚要上楼,林欢却突然叫住他:“晚上有时间吗?出去坐坐吧?”
韩冷一只脚踏在楼梯上,侧过身愣了一下:“不好意思,今晚不行,我要赶报告,你有事儿啊?”
“没、没什么,想找个人聊聊,你忙就算了。”林欢低头整理一下发梢,转身走了。
望着林欢落寞的背影,韩冷于心不忍,站在原地怔了一会儿,才返身继续上楼。
午夜,天空下起小雨,雨花虽稀稀落落,但气温骤然变冷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