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亿恒深吸一口气,徐徐吐出。“宸春,你或许会觉得我很绝情,但你知道我的性格,我说出去的话从来不会反悔。”
“可是,这关系到妹妹的性命啊……”
“你这个妹妹啊……”方亿恒的眉头不自觉地蹙了起来,“要是她有宸秋一半懂事就好了……”
第21章 谈判富翁
一个晚上过去了,绑匪没有来电话。
早餐刚过,高叔前来通报说庄园门口被媒体记者围堵了,甚至还有一些冒着生命危险从庄园的围墙外翻墙进来的记者,不过立刻被庄园内的机械狗给逮住了。
方亿恒若无其事地吃着早餐。“今天我不去公司了,早上的会,你代我出席吧。”
“知道了,爸。”方宸春立刻看了一眼手表,目前是上午七点十三分。
“不用那么急,会议十点半才开始,你先吃完早餐先。”
“好的,爸。”
“宸冬呢?昨晚我好像看到他了。”
“他没有在家过夜,老爷。”回答他的是高叔。
“你弟弟回国后在干什么,你调查过吗?”方亿恒喝完最后一口咖啡,擦了擦嘴。
“这个……如果爸想知道的话,我可以让人去查一查。”
方亿恒呼出一口浊气。“算了,随他去吧。”说罢,他站起身。“我吃好了,高叔,备车。”
“爸,你要去哪?”方宸春也跟着起身。
“去门口,会会那些媒体记者。”
方亿恒要去庄园门口答记者问的事转个头就传到了老常耳朵里。老常立刻拉上吴忌、于晨和安欣彤跳上车,朝门口开去。由于庄园太大,从联排别墅快走到大门口至少需要十五分钟,所以方亿恒一般都用车做代步工具,老常为了跟上方亿恒的车,所以也决定开车去。
四人一下车,便见到大门口人满为患,全是装备齐全的记者,还有一些无人机在天上盘旋,但都不敢往庄园领空飞,因为地面上的三四条机械狗警觉地抬头望着天空,背部高高竖起的两个枪炮口随时随地准备发射弹珠,以击落肆意进入庄园领空的无人机。
这时,大门打开,一排保镖先行出门,为方亿恒开路,并竖起一道人墙,阻隔了冒失激进的记者。方亿恒上前挪了几步,方宸春站在他身旁。
记者吵吵嚷嚷地不断抛掷问题,但方亿恒拄着拐杖泰然自若地站在保镖身后,像看小丑表演一般静静观赏着眼前的一切。
待到这群小丑渐渐安静下来,方亿恒才开口说出第一句话。“想必各位都知道我的女儿方宸夏昨天凌晨被绑架了。”
小丑们点头的点头,回应的回应,但马上再度安静。
“昨天下午我接到了绑匪的勒索电话。”方亿恒气定神闲地继续说道,“他们狮子大开口,向我要了一亿现金。”
勒索金额一出来,引来小丑们一片哗然,窃窃私语声卷土重来。
“不过……”方宸春举起他空闲的一只手,在空中指了指,“我一分钱都不会支付。”
这句话仿佛一个炸弹,立刻把现场炸翻了,现场随即恢复到了一开始的人声鼎沸。
方亿恒往儿子身边倾斜轻语道:“我女儿被绑架了,他们比我还着急。”
方宸春不知道该笑不笑,回应了一句“记者就是这样”。
“我再重申一遍。”方亿恒中气十足地说道,在空中挥舞的手放回了拐杖上,“我一分钱都不会支付,我,方亿恒,从来不会向任何人妥协!”
语毕,方亿恒果断转身,走到他的劳斯莱斯幻影后座,钻了进去,消失在镜头之下。
看完这出短暂的闹剧,老常极度失落地叹了一口气。“底牌一下全亮了,妈的!”
“半个小时之内,”吴忌笃定地说,“绑匪一定会再来电。”
吴忌猜得分毫不差,二十八分又三十七秒钟后,绑匪打来了电话。通过昨晚接好的线路,方亿恒公司座机的来电被转接到了别墅内夏会客厅里的座机上。冯旭尧和邹严准备好监听电话和虚拟写字板(这是事先和方亿恒商量好的,接绑匪电话的时候,按照警方给的提词回应。)之后,朝老常笔了一个手势,然后老常朝方亿恒点点头:“可以接了。”
“喂。”方亿恒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是通过电子变声器转译的声音。“方亿恒,你有种,在媒体面前说一分钱都不肯付。你女儿不想要了?”
在虚拟写字板上打字的人是安欣彤,吴忌凑到她耳边说了一句什么,安欣彤打出一行字:
那是应对媒体时说的话,我们交易不变。
方亿恒看到这句提词,再看了一眼吴忌和在座的警察,然后对绑匪说道:“我女儿也要,钱也要,所以我一分钱都不会付……”
老常立刻按了电话的静音键,话中带怒。“方先生,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根据我们的提词回答,你没有看到写字板上的提词吗?为什么要擅自做主?这关系到你女儿的命啊!”
方亿恒不动声色地按了电话的静音键,他并不打算回应老常的提问。吴忌将手搭到老常肩膀,耳语道:“稍安勿躁。”
绑匪许久没有回应,所有人特别是方宸夏的母亲丁宁焦急地坐立不安。她时不时凑到丈夫耳边说些什么,但方亿恒一直用摇头回应她。
不知过了多久,绑匪再度开口了,吴忌猜测绑匪那边也经过了一番激烈的讨论。“方亿恒,一亿对你来说简直是九牛一毛,一亿换你女儿一条命很划算啊!”
“一听就知道你们不是生意人。”虚拟写字板上还没任何提词出现,方亿恒已经自作主张地回答起来了,“做生意向来讲究你情我愿,公平交易。你们这是强买强卖,我做了这么多年生意,最痛恨跟这种人打交道。我没空再听你们胡扯,我很忙,我最后再说一遍,我一分钱都不会付!你们最好把我女儿安全放出来,否则我让黑白两道的人通缉追杀你们,一定让你们血债血偿,我说得出做得到!”说罢,方亿恒单方面挂了电话。
一片死寂,会客厅内气氛压抑。
方亿恒的此番做法让吴忌想到了两个人:
一个是曾经的世界首富保罗·盖蒂,他的孙子遭绑架,但富可敌国的保罗拒绝支付赎金;另一个人是曾经的世界级谈判大师罗杰·道森,他擅长刚柔并济的谈判手段,泰山压顶都面不改色,曾经从萨达姆手里救下一名人质,他当时说道:“金钱并不能打动萨达姆,我们必须真正明白萨达姆想要什么。”结果那名人质是萨达姆在众多人质中唯一放出来的一位。
吴忌在方亿恒身上同时看到了这两个人,一个自私自利对财富有着扭曲的执着的手段强硬的谈判富翁。但吴忌又觉得奇怪,这个抠门的富翁跑来委托他找面具男的时候到出手很大方……忽然吴忌想通了,因为那辆车是在方宸春名下,也就是说那根本不是富翁自己的车,所以他当然“出手大方”了。想到这,吴忌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然后拍了拍冯旭尧的背:“电话IP追踪到了吗?”
冯旭尧猛然回过神:“追,追踪到了,在……毛里求斯。”
果然……一个无效的追踪。
“没法做了!”于晨突然带着怒气欠身道,“这个案子,我退出,我不跟了!”
老常立刻拉住于晨,附耳说起了什么,但于晨推开老常,两手高举过头,挠了挠头皮。“见过自以为是的,没见过这么自以为是的!所有人都在想办法救你女儿,结果最不配合的人就是你!”于晨直愣愣地盯着方亿恒,憋了一肚子的气一股脑儿撒了出来。“有句话我想说很久了!你是我见过的最自私自利最他妈自负的吝啬鬼!说白了,你就是心疼你那钱!放不下面子跟绑匪交易,放不下面子向绑匪低头,你方亿恒的钱,你方亿恒的面子,都比你女儿来得重要来得值钱!我以前羡慕你们这些富二代,有个有钱的老爸他妈的衣食无忧,豪宅豪车唾手可得,真爽。现在我真替你们难过,我觉得你们这些富二代真他妈可怜,说到底,你们就是你们老子的一个附属品,要不是你们身上流了一点你们老子的血,在你们老子眼里,你们就是一堆不值钱的垃圾!”
“喂!”方宸春厉声吼道,“你嘴巴放干净点!我妹妹到现在还下落不明,到底是谁的责任?我爸请你们来,不是让你们教我爸怎么说怎么做,是让你们救人!别把自己的无能转嫁到我们头上来!常队,你好好管管你的下属!说的都是什么话?太没教养了!”
“干!你说谁没教养?”于晨本就是个直肠子,还容易冲动,老常见形势急转直下,立刻强行将怒火中烧的于晨拉出了会客厅。
就在这个尴尬至极的节骨眼上,座机电话又响了。
“是个网络电话,可能是绑匪。”冯旭尧的话成了战事休止符,于晨和老常立刻从门口回到了会客厅,方亿恒也毫不犹豫接起了电话。“喂。”
“五千万。”绑匪说道,“勒索金变成五千万,但需要你本人来交易。”
“做梦,要我本人来,不就等于再送给你一千亿?”
绑匪立刻泄气。“好,不需要你本人前来,你派你儿子……”
“什么?我儿子?我刚搭了一个女儿,你还要我再赔上一个儿子?”
“妈的,不需要你儿子,你派个司机什么的都行。”
“你听不懂人话吗?我一分钱都不会付!”说罢,方亿恒再次底气十足地挂了电话。
吴忌仿佛听到从遥远的天边传来绑匪暴跳如雷的叫骂声。
“看到了吗?绑匪已经动摇了,他们快自乱阵脚了。”方宸春面带自豪,“这就是我父亲的手腕。”说着,他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表,快到八点半了。“爸,时间差不多了,我得去公司开早会了。”
方亿恒点点头。方宸春喝了一口咖啡,欠身离开了。经过于晨身边的时候,两人还互不相让地瞪了对方一眼。
方宸春刚走,绑匪第四次来电。这回他们又降价了。
“他妈的,你好歹也是方宸夏的父亲!一个首富!一千万!不能再少了!不需要你本人前来,也不需要你儿子代劳,你可以派任何人,阿猫阿狗都可以来送钱。今晚八点,在北港区枫田路八九〇号,有个垃圾房,你把钱装在三个黑色防水麻袋里,封好,然后扔进可回收的垃圾口。记住,是扔到垃圾房里面,我可不想什么捡垃圾的大妈或者流浪汉给捡了去。我们一收到钱,数额正确就立刻把你女儿放回去。如果我们没有收到钱,就等着给你女儿收尸吧!”
这回绑匪学乖了,一口气把话全撂下,没有给方亿恒任何插话的机会。同时,这群吴忌口中的职业绑匪这次总算争了口气,先一步挂了电话。
方亿恒看了看手上的百达翡丽(PatekPhilippe)玫瑰金手表。“或许能赶上早会。”说着他站起身,“高叔,让小赵备车,我要去公司。”
高叔点点头。
“方先生,你准备走了?”老常焦急地询问。
“我想他们应该不会再来电话了吧?已经说得这么清楚了,我已经逼他们把底牌全亮了。”方亿恒边说边朝门口走去,他太太紧随其后。
“但是这一千万……”
“我不想再重复那句话。”说罢,他从老常眼前走过,那眼神不怒自威,老常不敢再多问一句。
待到方亿恒夫妇走远,安欣彤和于晨异口同声询问老常:“常队,这一千万怎么办?”
老常烦躁地挠了挠头,龇牙咧嘴地在会客厅里来回踱了几步,最后无奈地拿出手机,翻出通讯录,点了一下署名为“吴局”的电话。
第22章 守株待兔
最后警方出了这一千万。首富信守了他的诺言,一分钱都没有出。
从下午四点起,老常分配人手,将专案小组的人散布于距离这个垃圾房圆周一百米之内的区域中,他自己则和于晨吴忌待在一辆窗户做过特殊处理的黑色商务车内——车停在垃圾房斜对面的拐角处,和技术部的冯旭尧一起透过事先在周围安装的针孔摄像头监视着垃圾房四周的动向。
这是一个很老式的垃圾房,用于晨的话说“像这样的垃圾房在锡安城内已经快绝种了”,建造得像个小房子一般,有三角屋顶,可移动,垃圾口有两个——可回收与不可回收。周围是住宅区和沿街开的一些小餐厅,所以主要用于回收生活垃圾和厨余垃圾,偶尔也有一些建筑垃圾,但建筑垃圾一般比较大,所以都被直接扔在了垃圾房的外面。经打听,一般环卫工人早上五六点左右会来这里收一次垃圾。
“我们会不会上车太早了?”于晨盯着九宫格虚拟屏幕,眼睛有些发酸。
“我还嫌太晚了。”老常按了按太阳穴,“绑匪很有可能在打那通电话前就已经到这踩过点了。”
“那是一定的。”吴忌透过车窗朝垃圾房望去,一个戴着围裙的大妈提着一个沉重的黑色垃圾袋从垃圾房正对面的家佳餐厅后厨走出,跨过马路,来到垃圾房前,拎起垃圾袋往可回收垃圾口塞,但垃圾袋实在太大,她费了一点功夫才塞进去,然后拍了拍手,用手臂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快步走回了餐厅。这样的画面已经不是第一次上演,对面一排餐馆几乎都把厨余垃圾往这个垃圾房送。
“你们说绑匪会不会还是个烹饪大师,混在这些餐馆里面当大厨?到了晚上出来扔垃圾的时候顺便拿走钱?”于晨本是个玩笑话,但老常却当真了。“还真有可能。”于是老常立刻对话坐在其中一家餐厅里假装喝下午茶的安欣彤,“欣彤,你留意餐厅里的工作人员,特别是厨师。”然后老常又让孔翔森、赵伟和李楠假装避暑进入每个餐厅蹲点。
“常队,我只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你别这么当真啊。”
“我不觉得这是个玩笑。吴忌,你怎么看?”
“不管是不是玩笑,老常,你都已经部署了,就这么着吧。让他们在餐厅里喝茶总比在户外大太阳下溜达舒服。”吴忌说了句大实话。“户外就交给这些高科技的监控摄像头吧。”
“常队,我想上厕所。”操控着这些监控摄像头的冯旭尧冷不丁插嘴道。老常扔给他一个空塑料瓶。“常队,这是什么意思?”于晨和吴忌相视一笑。
“车内简易厕所啊。”老常一本正经地回答。
“啊?”冯旭尧作为一名技术队的警员,很少出外勤,更没有在这种“艰苦”的条件下干过守株待兔的活,“用这个?”
“不然呢?”老常反问。“你一从这个车里出去,万一被盯梢的绑匪看到了起疑了怎么办?所以上车前我让你少喝点水。”
“但这个……”冯旭尧一脸苦色,“有没有口子再大一点的塑料瓶。”
话音刚落,老常终于憋不住大笑起来,吴忌和于晨早已先一步捧腹畅笑起来。最终,冯旭尧如愿以偿拿到了一个瓶口较大的空塑料瓶,吸取教训的他之后再也没有碰过一口水。四人说说笑笑时间过得倒也挺快。黑夜如翅,滑过天际,马路两边的路灯亮起,垃圾房对面的一排小餐厅迎来客流高峰期,餐厅内人来人往,大家盯得更紧了。
待到时钟正式走到晚上八点的时候,高叔开着一辆黑色奔驰抵达了垃圾房,按照绑匪的约定,他将老常交给他的三个装了一千万的防水麻袋塞进了可回收垃圾口,环顾了一圈四周后,他重新坐回了奔驰车,扬长而去……
从现在起,才是盯梢最紧张的时刻,老常、于晨和冯旭尧三个人六双眼睛卯足了劲盯着九宫格虚拟监控屏幕,吴忌也是整张脸都贴在了车窗上,死死瞅着垃圾房,任何意图靠近垃圾房的人都被他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将那人的长相牢记在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只有往垃圾房里扔东西的人,却没有从垃圾房里拿东西的人。蹲点盯人是个极耗体力精力的活,从一开始的屏气凝神,眼睛可以五秒眨一次,到后来两眼酸到泪水都快淌出来只需要半个小时。因此不管是在车内的还是在车外的,大家的意志都在随时间逐渐减弱,这是一场耐力战。
当餐厅的客流量开始回落,在餐厅坐了一个下午外加一个晚上的警员纷纷撤出餐厅,重新回到闷热难耐的户外。此时差不多是晚上十一点,已经过去三个小时,却毫无绑匪的踪影。
“常队,我已经在路边喝奶茶喝了半个小时了,再喝下去就太可疑了。”安欣彤第一个提出异议,“我们该不会被绑匪耍了吧?”
“让他们都去车上吧,老常。”吴忌说道。
老常照做,通知所有盯梢的警员去附近各自停泊的车内。上车之前,老常还不忘提醒大家先去一趟厕所。不知不觉又过去了三个小时,所有人的精力都消耗得差不多了,加之睡魔来袭,个别警员已露疲态。于是老常下令两两一组的警员分时段配合,采取一人盯梢一人休息的盯人模式。
“吴忌,你和小冯先睡一会儿吧,我和于晨看着。”
“我还好,让于晨和小冯先睡吧。”
于晨打了个哈欠,揉了揉脸。“吴忌,你就别谦虚了,快睡一会儿吧。”
“随便你,反正我还不困,你爱睡不睡。”吴忌说完,脸又转向了窗外。
拗不过他的于晨开始眯眼睛,结果只用了三秒钟,他就睡了过去。冯旭尧紧随其后。
“这小子。”老常看着于晨摇了摇头。“他要是有你一半的意志力,他的前途就光明了。”
吴忌微微一笑,没有回应。
“吴忌,你觉得绑匪还会来吗?我总有种奇怪的感觉,我觉得他们已经来过了。”老常龇了龇牙说道。
“其实我也有这种感觉。”吴忌微微颔首。
“是吗?但根本没有人从里面拿过东西啊。”老常蹙起眉头,“会不会绑匪觉察到附近有警察,所以他们来了又走了?”
“应该说他们一定猜到我们在附近盯梢。”吴忌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他已经十个小时没有喝水,“其实从绑匪把这个交易地点提前告诉我们起,我就觉得很奇怪。这不等于提前通知我们来这里部署吗?他一定料到方亿恒报警了,那么警方一定不会放过这个逮住他们的机会,在这里布下天罗地网。他们明知这是个陷阱,却还这么大胆,我觉得很奇怪,难道他们会隐身?除了这个,我想不出他们还有什么办法从我们眼皮子底下拿走钱。”
“隐身?现在科技确实发达,无人自动驾驶、人工智能机器人、虚拟全息投影、超级微型针孔摄像头等等,这些曾经还属于尖端科技的技术现在已经普及化了,但是隐身技术……这个我只听说过一些理论,什么通过生物拟态技术实现,但应该还没有实际的产品出来吧?”
吴忌呵呵笑了。“老常,你想多了,我只是打个比方。当然不可能有人会隐身,如果他们真的会隐身,那还需要绑架方宸夏来勒索吗?他们直接大摇大摆去抢银行就好了。”
“确实……”老常耿直地挠了挠脑袋,同时,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老常,如果你觉得困,也先睡一会儿吧,这儿有我。”
“让你见笑了。”老常不好意思地抹掉随哈欠一起出来的眼泪,“哎,年纪大了,真是不中用了。不服老不行啊,我还在你那个年纪的时候,可以徒手打死一只老虎,放倒两个悍匪。想当年,我刚当警察那会儿,两天两夜不睡觉跟踪一个贩毒的毒虫,最后将一个毒窝连根拔起。那时的我精力充沛到没地使。还有一次,我和老李一起追捕一个逃犯,老李你可能不认识,他现在已经退休了,他年轻那会儿也和我一样……我们一起……追捕一个……逃犯……”
老常的声音渐渐消失,最后被呼噜声取代。
吴忌回头望了一眼鼾声如雷的老常,四仰八叉的于晨,还有口水流了一脖子的冯旭尧,心中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暖意,他们真是一群可爱的人,在这样一个充满罪恶的世界,幸好有他们在……
吴忌翘起屁股,将车内的空调温度调高了一档,然后继续监视车外的动向。这时,他听到老常手上的通话对讲机传来一个声音——女人的声音:“常队,你在吗?”
吴忌将对讲机拿过来,调低音量。“常队在休息,你是……欣彤?”搜查队里只有一个女人,所以唯一可能发出女人的声音的人就是安欣彤。
“哦,你是吴忌?”
“是。”
“你还没休息吧?”
“是,我让老常他们先睡一会儿。”
“我也是,我让赵伟先睡了,但是他打呼。你知道打呼声有种魔力,会催人睡觉。”
“哦,是吗?我以为打呼声会吵得人睡不着。”
“有的时候会,但如果你自己也很想睡,就会被催眠。”
“好像是这样。所以你其实也困了?”
“对,有一点,不过我还熬得住。”
“啊,年轻就是好啊。”吴忌感叹道。
“你也还很年轻啊。”
“哦?我都三十五了,已经是个中年大叔了。”
“才三十五而已,你别想倚老卖老。”
“我从来不倚老卖老。”
“啊,跟你说会儿话,困意退了一点。”
“我也是,但觉得更渴了。”
“渴了就喝口水啊。”
“不想喝水,一喝水就会想上厕所,我不怎么喜欢车上的简易厕所。”吴忌苦笑一声。
安欣彤那头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在四下寂静的环境中,这笑声格外清晰明亮,它仿佛有种魔力,诱发吴忌想起了某个人……后知后觉地,他发现自己竟然落泪了。
“吴忌,你还在听吗?”
“在。”吴忌抹掉眼泪。
“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去喝了一口水。”他撒谎道。
“你不是说喝水会想上厕所吗?”
“对,但我还是太渴了。”
“不过你们男人还算方便了,如果换做是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你们这种在车内盯梢的活我确实干不了,心有余而力不足。”
“力不足就不要过度用力,你毕竟是个女生,有时候你要……知道害怕,不要冲在前面,随时提防身后。我不是看不起女性或者轻视女性,我觉得世界上还是有许多事男人和女人不能平等,不要太纠结于男女平等,过于平等的平等不是真的平等。”
“我明白,所以我没有上你们那辆车不是,我知道我没办法憋尿憋这么久。”说罢,安欣彤又笑了,笑声清脆,和那个人很像。
“你笑起来真好听。”吴忌不禁说道。
“是,是吗……”此刻安欣彤已面红耳赤。
“我希望你永远都能像现在这样开心的笑。”吴忌话音刚落,对讲机里传来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常队在吗?”
吴忌一听就知道这个声音的主人是孔翔森。“小孔,常队睡着了。”
“哦,那你是吴忌吧?”
“是。”
“啊,跟我聊会天吧,李楠的呼声太有魔力了,我快被他催眠了。”
吴忌笑了。“你这病症跟欣彤一样啊。”
“什么?欣彤也在线上?”
“是,我在线上。”也不知是吴忌多想还是什么怎么的,他感到一股幽幽的怨气从安欣彤那边通过电子信号传过来。
“啊,声音怎么这么消沉?”孔翔森也听出来了,“看来是困得不行了。”
“我不困。”安欣彤立刻反驳。
“这句听着倒中气十足。”孔翔森客观评价道。
“那正好,你们两个可以聊天提神,我这边先挂了,嘴巴太干了。”说罢,吴忌挂断了,周围又恢复了仅有鼾声作伴的安静……
第23章 职业选手
当第三个三个小时过去后,天边露出了鱼肚白,空荡荡的街上,光线逐渐明亮起来。熬了一个通宵的吴忌眼窝凹陷,眼球红肿,但依然执着地目视着垃圾房。这时,一辆垃圾车从不远处徐徐驶来,吴忌猛然意识到现在已经过了五点了。
垃圾车?绑匪会假扮成回收垃圾的环卫工人吗?不排除这个可能。这时,老常的对讲机响了。
“吴忌,有垃圾车。”声音来自安欣彤。
“我知道。”吴忌立刻又呼叫了孔翔森,“大家注意,密切关注这辆垃圾车,特别是车上的两个环卫工人。”同时吴忌拍醒了老常他们。
老常骤然睁开眼的第一句就是“绑匪来了”?
吴忌朝窗外努了努嘴:“垃圾车来收垃圾了。”
“垃圾车?他们该不会是绑匪吧?”老常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我得赶快通知其他人!”
“我已经通知了。”
“他们下来了!”于晨从虚拟监控屏幕上看到两个衣着蓝色制服、戴着蓝色帽子的年轻人跳下了垃圾车。
“仔细看他们从垃圾房里拿的垃圾。”吴忌提醒道。
“明白!”
他们真的是绑匪吗?如果是绑匪,这智商也……
吴忌狐疑地看着两人从垃圾房里一袋一袋搬运垃圾袋,有些垃圾袋破了,他们还得那铲子来铲,这可不是一个体面的活,还挺消耗体力。从屏幕上可以清楚地看到俩人的面部表情,两人均皱着眉头,一副嫌弃至极的模样,可以想象在这种大热天垃圾释放出来的气味有多么酸腐难闻,于晨和冯旭尧隔着屏幕都不禁蹙起了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