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得到了绑匪无情地反驳：“谁他妈要珠宝，你听不懂人话吗？我要的是现金！不连号的现金！”
珠宝虽然携带方便，但不好脱手，一脱手也会被立刻追查到。看来绑匪不是傻瓜，但一亿现金……吴忌心中一直有个疑问，为什么是一亿？一来一亿不是那么容易凑齐的，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不管是不是有金主在后面罩着；二来交易和运输也不方便，他们该不会天真的以为一亿可以用两个麻袋装了完事吧？三来一亿这个数字很容易逼人报警，因为金额太高了，夏涵值一亿吗？如果换做是这位首富的千金，一亿到是个合理的价钱。所以到底是这群绑匪太不专业呢还是过于贪婪呢？
我已经在想办法了，我会按时准备好现金的。
梁辉哆哆嗦嗦地念道：“我已经在想办法了，我会按时准备好现金的。”
“你除了告诉方宸夏，还告诉了谁？”
没有了，我只告诉了她。
“没有了，我只告诉了她。”
“你该不会还报警了吧？”
当然没有，我哪里敢。
“当然没有，我哪里敢！”
“记住，如果你敢报警，就等着给夏涵收尸吧！”
知道知道。我可以听听夏涵的声音吗？
“知道知道。那……我，我可以听听夏涵的声音吗？”
绑匪没有回应。
吴忌继续指示：你总得让我知道夏涵还活着吧。听听声音不过分吧？
“你总得让我知道夏涵还活着吧。听听声音不过分吧？”梁辉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绑匪沉默了片刻，然后电话那头传来了夏涵的救命声，夹杂着绑匪的嘲笑声，听得方宸夏心痛难熬，脸上写满了痛苦，吴忌看得出那不是装的。
“听到了吗？活得好好的。别给老子耍花招，现在给老子乖乖去凑钱。”
那关于交易的时间和地点你什么时候告诉我？
“那关于交易的时间和地点你什么时候告诉我？”这是目前在座的所有人都最为关心的问题。
“今晚八点，我会再打电话通知你们。”说罢，绑匪挂了电话。
餐厅再一次陷入死一般的沉寂，直到餐厅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咚咚咚——
然后未等餐厅内的两位主人许可，来者自己推门进来了。有这种权利和魄力的人除了这个家庭里的成员，即同样是主人身份的人以外，吴忌想不出还有谁，而这个家庭里的成员除了某一位目前身在国内，其他人均在欧洲度假。
看来还是不可避免要与此人相遇……
第6章 水火不容
此人即方宸冬。
这是吴忌第二次和方宸冬相遇，但按方宸冬的说法，这是第三次。比起去年冬天，方宸冬的皮肤明显黑了许多，呈现出一种近似古铜的颜色，这是属于夏天的肤色。不知是因为肤色的缘故还是他真的瘦了许多，他的脸看上去更加立体俊美，散乱却不凌乱的头发显得他有些放荡不羁但不飞扬跋扈，他总能恰当好处地找到一个平衡点，令自己处于一个不会让人太讨厌也不会让人觉得容易亲近的状态。
方宸冬走进餐厅，第一个打招呼的对象是哥哥方宸春，然后直接忽略姐姐方宸夏的存在，与吴忌这个外人先寒暄起来。
“这不是大侦探吴忌吗？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吴忌并不想与方宸冬显得熟稔，事实上他们也并不那么熟，也就有过一次较长的对话而已。但方宸冬似乎不这么想，说话的口气完全像是一个许久未见的老朋友。
“听说锡安年前的那起连环凶杀案是你破的，有空给我好好讲讲吗？说不定可以当我的写作素材。”
吴忌尴尬一笑：“有空的话可以……”
“没什么变化，还是和过去一样潇洒。”方宸冬打量了一番吴忌，突然有些吃惊地盯住了吴忌的黑曜石手链，“这串手链不错！”
吴忌瞄了一眼方宸冬的耳钉，那里也有一颗黑曜石做装饰。突然，吴忌很想把手上这串手链给扔了。
“你们两个认识？”方宸夏睥睨吴忌和方宸冬的眼神，与其说是好奇，还不如说是嫌弃。
“他是侦探，我是侦探小说作家，当然认识。”
方宸夏朝天花板翻了一个白眼，发出一个轻蔑的感叹词，然后点燃第二根烟。
但方宸冬完全没当一回事，“你出现在这，看来家里真的出事了。”他望向方宸春，“大哥，我收到风声，说你急需现金，金额还不小，所以就回家来看看。这个事和吴忌出现在这该不会有什么关联吧？”
方宸春双手抱拳。“你收到风声？你从哪里听说我急需现金？”
方宸冬微微一笑：“你的朋友圈虽然我高攀不起，但也有那么一两个我还认识，他们来我这打听你为什么要这么多现金，所以我就知道咯。”
方宸春思忖片刻后全盘托出。“宸夏的朋友被绑架了，需要一大笔现金去赎人。我们都没有这种经验，所以我请吴忌来帮忙。”
“原来如此，是她的朋友被绑架了啊，那我先告辞了。”
话音刚落，方宸夏立刻被激怒：“方宸冬你！”
“开玩笑。”方宸冬弯起嘴角，然后转向吴忌，“让你见笑了，我跟她就是这样，她是夏天出生的，我是冬天出生的，算命的说我们水火不容，相生相克；有她在的地方，没有我；有我在的地方，没有她；若是我们两个在同一个地方同时出现，那必将有血光之灾。所以我从美国毕业回来之后就搬出去住了，很少回家，免得见血。”
“你也信算命？”吴忌关注的重点好像有点偏移。
“哦，看心情吧。”方宸冬的反应很快，“你说了‘也’字，所以你信算命？”
“信一点吧，看情况。”
“有趣……那赎金是多少？”方宸冬不仅反应快，思维也很跳跃。
“一亿。”回答他的是方宸春。
“一亿？这群绑匪想钱想疯了吗？谁值一亿？他们绑了谁？就算是绑她也不需要一亿吧？”方宸冬说“她”的时候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瞥了方宸夏一眼，把方宸夏气得鼻翼翕动，手上的烟都差点掉了。“你说谁不值一亿？我的身价至少有百亿！”
“百亿？你知道百亿后面有几个零吗？方宸夏。”
话语落地，吴忌强忍住没笑出声，但梁辉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同样忍俊不禁的还有这对奇葩姐弟的大哥方宸春。
方宸夏的脸已经涨成猪肝色，如果换做是小时候，她现在会死命掐住方宸冬的脖子，直到高叔将两人拽开。“方宸冬，你这个不入流的落魄侦探小说家！你混蛋！你就是一个狗杂种！私生子！”
“宸夏！”方宸春的脸色如夏日突如其来的雷阵雨说变就变，他能忍受两个人随意胡闹，随意嘲讽，甚至相互骂混蛋，但似乎不能听到“杂种”、“私生子”之类的词语，仿佛这些词语是这个家庭的禁语。
方宸夏又是愤怒又是羞愧地大吼一声，摔门离去。
待到餐厅里全部剩下男人之后，方宸冬若无其事地问道：“你们没想过报警吗？”
梁辉摇摇头：“报警不太好吧……我们只想破财消灾。”
“破财消灾？恐怕到时候是人财两空呐。”
吴忌终于明白为什么方宸冬给人一种胆寒阴冷的感觉。他好像总是这样，不管说出多么恶毒刻薄的话，他的表情永远都是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嘴角还会挂着一丝不明意义的笑意，就像一个冷漠的看客，一个随时会落井下石的推手，一个在你坠入深渊的时候顺便将深渊的出口掩盖的……怪兽。
“人财两空还不至于。”吴忌回应道，“大部分绑匪都只是为财，撕票是下下策。”
“你没想过抓住他们吗？”
“抓住他们？如果可以，当然是最好，但那不是我的委托内容，我要做的是把人平安带回来。”
“我以为你是个正义感爆棚的侦探，绝对无法容忍这种黑暗势力的存在。”
“不是你说的吗？这是一个新世界，一个没有上帝的世界，到处都充满罪恶，所以凭我一人之力，无法拯救世界。”
方宸冬欲要再说些什么，被方宸春打断：“各位，我还有公事要处理，就先回书房了。高叔，下午会有很多人来找我，都是来送钱的，你都认识，到时候你安排他们去我的会客厅就好。还有准备一点下午茶点心招待他们。”方宸春口中的“我的会客厅”指的是春会客厅。方亿恒为每个孩子都布置了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会客厅；而玄关客厅一般供大型会议或舞会使用。
“那我也赶快去筹钱。”梁辉边说边起身，“天黑之前，应该能拿回来五百万吧。”
高叔温馨提示道：“梁先生，你的手机在我这，是否要给你一个备用手机？”
梁辉摇摇头。“我自己有备用的手机。”
方宸春即将离开时又叮嘱了一番。“冬，你既然知道了这个事，就留下来一起帮吴忌吧。吴忌，你随意，要提前准备任何东西，直接让高叔去做就好。”
吴忌会意地点点头。
方宸春和梁辉前脚刚离开餐厅，方宸冬便直截了当地说道：“我只是来凑个热闹，我不会帮忙的。任何跟方宸夏有关的事，我都不会参与。”
谢天谢地，我可真是求之不得。吴忌在心中感慨。他耸了耸肩，假惺惺地对方宸冬说了一句“真是遗憾”后，面向高叔，“不过高叔可以帮我忙吧？”
“请说。”高叔恭敬地颔首道。
“我们可能要做一个关于钱的实验。”
第7章 钱的实验
午餐过后，梦幻庄园立刻热闹了起来。陆陆续续地，一辆辆豪车从大门鱼贯驶入，将别墅外的停车场变成了一个豪车展。锡安一半的超级富二代富三代都汇聚于此，每人下车都携带了一个大号的旅行用手提包，由他们的司机兼保镖拎着。大家彼此都认识，在高叔的引领下，一路相互寒暄被带至春会客厅。高叔将访客一一通知了方宸春，但他没有下楼，只是嘱托高叔先用下午茶点心招待着。
吴忌则在属于方宸冬的冬会客厅里待着，通过窗户他看到了来访的访客，有些他认得，有些不太确定，不过有方宸冬一一向他介绍。而方宸夏自从离开餐厅后就开车出了庄园，吴忌猜测她应该是去找人帮忙筹钱了，截止目前下午两点，她还没有回来。
又过了半个小时，似乎是最后一个访客抵达了，方宸春姗姗下楼，不过他先来到了冬会客厅。
“吴忌，冬……这些是什么？”方宸春一进门先被地上的一大堆行李箱吸引了。
“是二十二寸的软皮行李箱，用来装钱的。”吴忌解释道，“中午的时候，我让高叔帮我做了一个有关钱的实验，我们分别用二十四寸、二十二寸以及二十寸的软皮行李箱装钱，当然，钱用了类似薄度和重量的白纸代替，因为考虑到钱的新旧会导致它们的厚度不太一样，所以我们也对一半的白纸做了磨旧处理，就像这样。”吴忌边说边拿了一张茶几上的白纸，将它揉成团再摊开，“最后得出结论，二十四寸的可以装六百万，二十二寸的可以装五百万，二十寸的可以装三百一十五万。”
方宸春点点头。“那用二十四寸的行李箱最好吧？可以装六百万。”
吴忌摇摇头。“虽然二十四寸可以装的钱最多，但同样的，重量也会上升，太重了，重到双手都无法提起来。所以我们折中选择了二十二寸的行李箱，它可以装五百万，双手也可以勉强提起来。”
方宸春摸摸下巴。“有道理，所以这里有二十个二十二寸的行李箱。”
“是的，总共是二十个。”
“做得好，吴忌。”方宸春赞赏道，就像一个领导称赞他的下属，吴忌向来是不喜欢这种腔调的，但方宸春的这种居高临下的赞赏带着一种威严和真诚，竟不觉得让人讨厌。明明方宸春和吴忌同龄，但方宸春的言行举止却显得比吴忌年长许多。“我们一起去看看有多少钱到了。”说着，方宸春朝春会客厅走去，吴忌和方宸冬随后。
这是吴忌第一次看到钱海，红彤彤的大额现钞慵懒地躺在各款敞开的奢侈品手提包里，傲视着人类。会客厅中央被钱霸占的同时，会客厅内沿着墙壁和窗摆设的沙发也被人坐满了。春会客厅其实很大，至少有一百平，但因为客人实在太多，所以显得这个厅有些空间不够。
方宸春一进入会客厅，所有人都站了起来，高叔让下人们都撤离，然后关上门。
“很感谢各位今天的到来。”方宸春摆摆手，示意大家入座。“今天你们带来的所有现金我过一会儿会汇到你们的账上。”
“亚伦（Aaron，方宸春的英文名），汇钱的事不着急，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突然要这么多现金？我想在座的人都有这个疑问吧？”问这话的是个大油头，头发像被犁头犁过，一道道清晰明亮，个子不高，但人很瘦，脸很长，穿着一件短袖衬衫和条纹西装裤，他是吕承泽，被财经媒体誉为“金融巨子”，十分擅长投资和炒股。同时，也是个花花公子，约会对象万年不变，均是上过维多利亚的秘密的超模。
方宸春一手插在裤兜里，另一只手碰了碰鼻子，关于这个问题的回答，他其实准备了三套方案：一套是说无可奉告，但这只会增加更多猜疑；第二套是说有个项目需要用到那么多现金，但估计这里没人会相信；第三套是引入一个神秘人，说是帮这位神秘人筹现金，但这个谎言会引出更多的疑问。不过，就在刚刚他从吴忌的话中受到了启发，他找到了一套更好的方案。
“一个实验，我在做一个有关钱的实验。”
方宸冬听到这熟悉的话语，瞧了瞧身旁的吴忌，吴忌自己也有些惊讶，怎么这位大少爷说了他说过的话。
“我想知道各位手上的流动资金到底有多少，变现能力到底有多强，和银行的关系到底有多硬。这个实验的结果会直接影响到接下来的几个项目我找的合作对象。”
此话一出，在座的人均面面相觑，一时有些发蒙。会议室突然陷入沉默。但这番沉默立刻被人打破：“亚伦，我还有一百万，不，两百万的现金在路上，你再等我一会儿。”此人的话立刻引发了其他人相同的言论。“我也是。”“还有我！”于是乎，一下子又多出一两千万的现金，不过都在路上。
看着这些富家公子小姐对方宸春编造的荒唐谎言的反应，吴忌惊得目瞪口呆，他们到底是有多蠢才会相信这种鬼话？
“是太精明了。”方宸冬似乎听到了吴忌内心的疑惑，轻声道，“你知道臭名昭著的庞氏骗局吗？”
“当然知道，空手套白狼，一种金融领域的投资诈骗手法。”
“对，不过它的原理是利用权威的身份欺骗无知的民众。你知道世界上最擅长这套手法的人是谁吗？”
吴忌不是万事通，他摇摇头。
“我父亲方亿恒。”方宸冬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吴忌分辨不出那是嘲讽还是自豪，“但排第二的就是眼前这位，方宸春。他就算是放一个屁，在这些富家公子小姐眼里都是香的。”
“是鼻里。”
“对，鼻里。他随便编一个谎言，但只要在这个谎言后面跟上项目、投资、股票、房地产之类的字眼，他们就会相信，且越荒唐他们越相信。是不是很神奇？”
“因为越荒唐，就越难以办到也越难以捉摸，而但凡难以办到又难以理解的事，局外人都会觉得那肯定有利可图。”
方宸冬略微惊讶地瞟了吴忌一眼。“没想到你一个不搞商业的人竟然还有商人的头脑。但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逻辑吗？”
“这我没想过。”吴忌直言不讳。
“那是人的本性，是贪婪、欲望、对权威的崇拜以及自身愚昧相结合的产物。”
“我记得你在美国学的是生物化学之类的，没想到你还研究心理学？”
“算不上研究吧，但偶尔也会看看，我是一个侦探小说作家嘛，总得什么都涉猎一下。其实心理学是个很奇妙的学科，一个人独处时的心理和他身处一个群体时的心理状态会完全不一样，且通常都会变得更加愚不可及，是不是很不可思议？”
“这大概就是乌合之众吧。”
“乌合之众，你说的没错。”
这时，方宸春朝他俩看过来，两人结束了对话。“吴忌，冬，你们和高叔一起把行李箱拿过来吧。对了，点钞机，高叔，我们家有点钞机吗？”
“我已经提前准备了十台，春少爷。”
“很好，把十台点钞机全部拿过来，然后开始点钱装钱吧。”
就在这时，方宸夏也满载而归了，下人帮忙推着四个满是路易威登经典花纹monogram花纹的棕色行李箱——两个大两个小——进入会客厅。“哥，我带回了不少钱，你猜猜这里有多少？”
“大概一千六百万吧。”方宸冬无缝衔接了方宸夏的问题。
“我问的是我哥，又没问你，但是……你怎么知道？”方宸夏又是惊讶又是气愤，但气愤多于惊讶。
“这四个LV的行李箱，一款是经典的五十五厘米高，二十二寸的，另一款是经典的五十厘米高，二十寸的。二十二寸的可以装五百万，二十寸的可以装至少三百万。所以合起来就是一千六百万咯。”方宸冬说得太快，方宸夏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知道跟你说了，你也听不懂。”说罢，方宸冬悠闲地走出会客厅去帮忙拿行李箱去了，徒留怒火攻心的方宸夏在那里狂飙法语脏话。当她在一个公众场合时，她会选择用法语骂人，因为用中文和英文骂人都有损她方宸夏的富家小姐气质。
在金字塔最顶尖的有钱人就是这样，要么像方宸春那样几个电话一个谎言足不出户就可以在几个小时内搞定上千万现金，要么像方宸夏这样开车出门转悠几圈，就从朋友那筹到了一千六百万。但对于梁辉来说，别说一千六百万，五百万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他先跑了几趟银行，利用VIP客户的身份取了一些现金，合起来大概有个一百万，然后给自己团队的人打电话，问他们要现金，能拿多少是多少，他估摸着应该能凑出个一百万，最后他才给一些熟络的友人打电话。
熟络的友人，有时在娱乐圈是很难区分的，即使已经在娱乐圈混了有十个年头的梁辉也经常会看走眼。因为在娱乐圈，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结果一圈电话打完，仅要到了一百万，其中有两个人，梁辉才只是开口提了一下钱，对方就推脱有事挂断了。
忙活了大半天，截止下午五点银行关门，梁辉只凑到了三百万，虽然面子上很过意不去，但现在不是讲面子的时候。梁辉立刻给方宸夏反馈了自己的情况，方宸夏在电话那头数落了他几句，然后让他赶快带着三百万回庄园，另外两百万她再另想办法。
于是乎梁辉心急如焚地坐上车，载着三百万朝梦幻庄园急速驶去……
第8章 祸不单行
用十台点钞机同时进行，报废了四台，花了两个半小时，终于将钱全部点完。总共点出的现金数是八千零五十万。加上方宸夏的一千六百万，总共是九千六百五十万。方宸春将这群富二代富三代打发走了之后，和吴忌他们商议起来。
“还差三百五十万。”
“梁辉差不多一个小时前跟我说他凑到了三百万。”方宸夏说道。
“那让他赶快带着三百万过来。”方宸春指挥道。
“我就是这么跟他说的。”
“所以我们还差五十万。”
“但现在银行已经关门了。”方宸夏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六点了，她焦急地咬起了嘴唇。
“其实从刚刚点钱开始，我就在想一件事。”吴忌看向已经装好的十几箱钱。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方宸冬再一次展现了他与吴忌似乎有某种心电感应的特质，“绑匪怎么点赎金。”
“对。”吴忌虽然不想承认方宸冬的这一特质，但方宸冬确实说出了他心中的疑虑，“我们刚刚花了两个半小时，用十台点钞机数了八千万，途中还报废了四台，那一亿至少需要三个小时。三个小时的数钱时间，我相信绑匪比我们还要着急。”吴忌再一次觉得一亿这个赎金数字太诡异。
“有道理。”方宸春眉头紧锁，“所以吴忌你的意思是，他们不会仔细点钱？”
“至少不会用点钞机一张张点。”
“所以就算少了五十万，他们也发现不了。”方宸夏打了一个响指，被一语点醒。
“最大的一种可能性是抽查，即点其中一箱的钞票。”吴忌敲了敲其中一箱，“我刚刚在计时，一台点钞机一分钟可以点一千张，所以如果五台点钞机同时进行，五百万只需要十分钟。十分钟，这个时间绑匪还能承受。”
“那万一他刚好抽到少五十万的那箱不就麻烦了？”方宸夏的欢喜劲只是昙花一现。
“二十分之一的概率。”
“百分之二十？那概率太大了！”方宸夏的话音刚落，就被方宸冬立刻打脸：“二十分之一是百分之五！方宸夏，你的数学连幼儿园都毕不了业！”
确实很差……吴忌在心里默默附和了一句。
“够了，方宸冬！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方宸夏面红耳赤地呵斥道。
“所以百分之五的概率，我们可以搏一搏。”吴忌扫视了一番众人。“就算真的运气这么背，被他们抽到了这一箱。五十万相比一亿只是一个零头，我想他们还不至于翻脸到交易终止，只是会有一番周旋和恶斗，但我想我能把人带回来。”
方宸春长舒一口气，拍了拍吴忌的背。“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那就这么办吧。搏一搏。宸夏，你担心也没用，事已至此，我们能帮的已经帮了。”
“我知道……”方宸夏无奈地低下头，“只能先这样了。”
就在这时，方宸夏的手机响了，来电人是梁辉，她急忙接起。“梁辉，你到哪了？”
然而电话那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你好，我是120急救中心的，有个叫梁辉的司机出车祸了，目前急需前往医院治疗，但他强烈要求我打电话通知你。”
“什么？”听到这个噩耗，方宸夏差点没晕过去。吴忌立刻询问发生了什么，方宸夏如实相告。于是吴忌让方宸夏开免提，让大家都能听到。
“他能说话吗？我想和他通话。”
“他太虚弱了，说话声音很轻。哦，他想和你通电话。”电话那头从女人的声音切换到了一个气若游丝的男人的声音。“夏小姐吗？”
“是，是我。”
“对不起，我没办法把钱送过去，但是请你一定要把他救回来，一定要啊！一定……”
声音戛然而止。
“我会的，梁辉！梁辉！”方宸夏大声呼喊，但再也没听到梁辉的声音。
“他刚刚晕过去了。”声音变回了刚才女人的声音。“你是梁辉的家属吗？最好赶快来医院。”
“他在哪个医院？”
“我们现在正赶往协和医院。”
“好的，我明白了。对了，他的车呢？车被拖走了吗？”
“车？梁辉的家属，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车？人命更重要啊！”
方宸夏急得直跺脚。“那车上还有三百万！我当然惦记着车！”
“就算有一亿，你也应该先来看人啊！”
吴忌对这位如此有人文关怀的急救人员感到由衷的敬佩，他抢过方宸夏的话语权说道：“对，你说的对，人命更重要，我们现在就去，只不过医生……”
“我只是个护士。”
“护士小姐，那车祸发生地点在哪是否可以告诉我们？”
“在东林区启华路和凤章路的交叉口。”
“好的，感谢你。”
“你们一定要来啊。”说罢，这位护士小姐挂了电话。
“高叔，你用梁辉的手机给那个蜜雪儿打电话，让她赶快去协和医院。”吴忌一边说一边在手机上查询从梦幻庄园到车祸地点的距离。结果开车需要两个小时，也就是说来回需要四个小时。但现在已经没有四个小时供他们挥霍了。
而高叔刚打完蜜雪儿的电话，一个陌生号码就接踵而至了。
一个迫在眉睫的难题，谁来接这个电话？
“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绑匪似乎有些生气，即使是声音被处理过，依然能感觉到一股微怒的怨气。
因为梁辉出车祸了。
“因为……因为……梁辉出车祸了。”方宸夏照着吴忌写的回答道。
“什么？他出车祸了？”绑匪顿了顿，“妈的，你他妈当我们是傻子吗？你是方宸夏吧，让梁辉说话！”
他真的出车祸了，目前在协和医院，不信，你可以打电话去医院问问或者直接去医院看看。
“他真的出车祸了，目前在协和医院，不信，你可以打电话去医院问问或者直接去医院看看。”
绑匪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考虑此事的真实度。
“他真的出车祸了？”
对，可能因为急着送钱，所以开太快出了车祸，我也才刚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