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怎样?现在虐猫变态很多的,这能说明什么问题?!”
“猫的肚子里有这个。”刀黑凤拿出了两张血迹斑斑的字条,当洪山辉看到字条上的内容后,不由得愣住了。
字条上写的是洪史志与小婉的名字与生辰八字……
但这并不能成为破案的关键。洪山辉皱着眉头看着刀黑凤这个有点疯癫的老头一筹莫展:“这是怎么回事?”
“黑猫会招来噩运,让人神志不清,这种恶毒的招数早已经失传,因为施用者自己也会招惹灾祸。”刀黑凤瞅了瞅那只死去的猫,“你赶紧调查,我这边也找人去问。时间不多了,估计他还会有下一步动作,如果不及时阻止,后果不堪设想。”
回到家中,妻子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骨头汤,洪山辉看着碗底那些煮得发白的碎肉,忍不住到洗手间哇哇大吐。
“没事吧你,可能太累了。”李瑞拍打着丈夫的后背,“刚才你哥家里打电话过来,说你嫂子缓过劲来了。我有件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洪山辉洗了个脸,马上要出去,对李瑞说道:“回来再说。”
李瑞点点头嘱咐他早点回来。唉,最近家里怎么这么多事情,自己怀孕的好消息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他就匆忙走了。
俞小婉见到洪山辉过来,有点尴尬,当时那情景的确让人尴尬,原来濒死的时候屎尿横流的感觉如此痛苦。
“你什么时候把你们的生辰八字告诉了别人?”洪山辉问道,生辰八字是关键。
“前两个月的时候,我妈拿着我们的生辰八字去合婚,就告诉了那个算命先生,算出来的结果是这桩婚姻凶多吉少,我妈当时不同意我们结婚,在我的一再坚持下还是结了……”俞小婉眼里含着泪水,“山辉,你相信我,我了解史志,他肯定是中了什么邪,你放心,他绝对不会杀我的,我也不会告他。拜托你跟你们领导说一说,放他出来吧。”
洪山辉正想着怎么想办法把苦命的哥从派出所里捞出来,俞小婉的母亲推门进来说:“总经理马上要过来慰问了,你们赶紧准备一下。”
大腹便便的总经理金浩军往床沿一坐,床便塌陷三分,果然是重量级的人物,还聪明绝顶,头顶上的头发稀疏,是“地方支援中央”的发型,他带来了一大袋子补品,总经理夫人兼财务总监也表示要俞小婉好好休息,茶厂里的事情暂时不劳她费心,已经安排了人替代她。
俞小婉感激地点了点头,表情有点受宠若惊。
一切都发生得这么自然,金浩军离开时,那意味深长的一笑,让洪山辉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哥哥和嫂子都是一个单位,他们的父母也都是在这个单位,四千多名员工的茶厂,这一个小小的事件竟然要惊动这样一个大人物,貌似有点小题大做。
等他们一走,俞小婉仿佛有点欲言又止。
“你还想起了什么?”洪山辉虽然不是刑警,但在警校深造过,职业的敏感促使他问了这样的问题。
“我总觉得不对劲,总感觉好像被什么东西上了身。”俞小婉的头往左偏,像在回忆什么。
“你等等,我去找个人来。”洪山辉想到了一个人,“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那次全厂组织去云南考察,也就是每年一次的旅游活动,正逢黑茶销售淡季,酷热无比。金浩军列出的考察名单里也有我的名字,这让我有点受宠若惊。
我们去的那片森林在云南,以前从未听说过,坐了两天的车,蜿蜒的山路,现在想起来都很后怕,忽然就看见成亩的茶叶郁郁葱葱,我心里很欢喜,也很兴奋。那主人是个年轻的男人,云南腔十足,要仔细听才能听得懂他在说什么,他很消瘦,说是喝了他们自己种植的茶叶减肥了的缘故。他请我们泡了温泉,又吃了烤肉,后来到房间拿出库存的茶来招待我们。
在透明的玻璃杯里,那些茶叶一根根立起来,碧螺春的清香弥漫了整间屋子,简直让人迷醉。一口喝下去,神清气爽,旅途疲惫尽消。第二泡喝下去,回味醇厚甘甜。第三泡喝下去,已是欲罢不能。
那个瘦的主人和我们相谈甚欢,总经理金浩军当场决定马上要引进这个原始的品种,拿样品的时候,那人顺手递过一个信封给我,里面沉甸甸的,应该跟我一年的工资差不多了。
但是我推了回去,我跟他说:“回去以后我会进行化验,如果符合我们的要求,当然要大力引荐。”
总经理当时有点不高兴,拉着我到一边说话,说如果答应了人家又反悔,这里的土著会生气,后果会十分严重。我说:“我不怕,我行得正坐得端。我不拿他一分钱好处,实事求是地做我该做的,他爱生气就随他。”
听完俞小婉讲述的云南一行的情况,坐在一旁的刀黑凤神色凝重地问:“还有什么忘了说的没有?”
刀黑凤今天破例穿得比较干净,原因是洪山辉把他的衣服弄得整整齐齐,身上也没有那股难闻的潲水味。
俞小婉接着说道:“临走那一天晚上有点诡异,除了吃的肉有些臭臭的酸酸的味道,总经理还组织我们几个女生集体去洗头了。”
“啊?臭肉?洗头?”刀黑凤一拍桌子,“你们完蛋了。”
“什么完蛋了?”洪山辉诧异地问。
“那不是臭肉,那是猫肉,黑巫术常常搜集别人的头发、胡须、指甲以及心爱之物,以备加害对方,还给你们吃猫肉,你肯定是被他们锁定了。”
俞小婉喝了一口绿茶,看着小餐厅外人来人往,叹了一口气:“我心里其实也知道在劫难逃,因为回来的时候我开始做水培实验,发现他给的样品里有铅铬绿,还有铅,我们根本不可能拿这样的茶叶来销售,这些重金属在水中不能被分解,与水中的其他毒素结合生成毒性更大的有机物,会让买茶叶的人得癌症或一些怪病。我缺钱不缺德,这样的事情我肯定不做。”
“我们去找那个算命的。”刀黑凤沉着地说道。
说完,又吩咐俞小婉哪儿都不要去,在家静养,如果见到黑猫入屋,立即杀之,否则要危及生命。
这个城市里有算命一条街,洪史志的丈母娘凭着回忆找到了那个瞎子,刀黑凤一把抓过他:“巫山云雨在此,还不快快下跪!谁让你在这里助纣为虐,拿着人家的生辰八字去害人!”
那瞎子扑通一声跪地,抱着刀黑凤的双腿,磕着头:“巫爷爷饶命,小的也只是讨口饭吃罢了。”
刀黑凤一个耳光打过去:“说,你把洪史志夫妻的生辰八字卖给谁了?”
瞎子颤抖着说了三个字:“金浩军!”
洪山辉看着刀黑凤,一脸无助:“知道了是他又怎样,这又不能代表什么。”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老子这么多年蒙你照顾,你对我比我那个该死的儿子好多了。”

金浩军洗脸的时候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他的上眼白布满了黑色小点,去看中医说是上了火,吃点消火气的药就没事了。
虽然这次茶叶的事情不太顺利,但后来换了个检验员就搞定了,三百多万的利润也算是对得起列祖列宗,谁知道最近身体却每况愈下,肚子没事就痛,胀得老大,去医院检查又说没问题。
更可怕的是今天大便开始拉血,血里还有几条小泥鳅,莫不是中了蛊?娘的,还有人给老子下蛊!金浩军擦了擦屁股,将那些活蹦乱跳的小泥鳅从马桶中冲了下去。
金浩军打了个电话给茶山主人,电话里传来确定的声音:“是的,你中了虫蛊,你按照我说的去做,一定可以解。以后再也不要来找我,我们钱货两清了。”
石榴皮加菠萝皮煮出来的水的味道实在不敢恭维,但金浩军为了活命,一口气就把一脸盆水给喝光了,肚子也胀得要命。
按照茶山主人的指导,金浩军用一根筷子迅速地戳了自己身上的几个穴位,一股恶心的感觉涌到喉咙,他赶紧跑到厕所里上吐下泻,各种各样的虫子都有,蟑螂、蜈蚣和毒蜂,其中最多的是泥鳅,有几条调皮的还从鼻孔里钻进钻出。
金浩军颤抖地按照茶山主人的方法,拿着筷子在那一摊污秽黏稠的黑色液体里左翻翻右拣拣,果然找到了问题所在。
那是一张字条,用水缓缓地冲洗,依稀能够辨认几个字——立即认罪,可免一死。
金浩军像一摊烂泥瘫倒在地上,等他打完那个电话,警车立即到了。沿着金浩军这条线,警察们去看云南茶山,但是等他们到的时候,那里早已人去楼空。
刀黑凤很是疑惑,除了儿子刀小刀,谁能解自己下的蛊?难道他没有死?不可能,判了死刑的。难道他越狱了?刀黑凤忽然一拍脑袋,儿子会祖传的闭气功,要越狱简直易如反掌,这天杀的还活着。
虽然是不要脸的该千刀万剐的儿子,但刀黑凤没有对洪山辉说出这些秘密,只是写了一封表扬信到市公安局,对洪山辉的表现进行了一番总结,信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了。处理完这件事,刀黑凤就搬走了,没有告诉任何人。
洪山辉有点伤心,这个怪老头,也不告别一下就走了。
因为这个案件十分特殊,所以对媒体也没有放出消息,只是洪山辉受到了一个小小的表扬,工资上涨了五十元,也不错。
俞小婉最后还是跟洪史志离婚了,自从他从看守所出来以后,小弟弟就一直软得跟条毛毛虫似的,不做爱,哪有爱,离了得了,自己开了个茶铺卖茶叶。
洪史志在离婚那天趴在弟弟肩头哭得鼻涕眼泪到处都是。
弟弟洪山辉安慰道:“别哭了,你弟媳今天生娃,我得赶紧去医院。”
一小时后,在产房外的洪山辉焦急不已,不停搓手,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医生从未见过这样的胎儿——生着两只像猫一样蓝幽幽的大眼睛,兔子般的三瓣嘴一张一合,小小的手里攥着两条巨大的蛔虫,扭动着啼哭,只有声音跟其他婴儿无区别,哇哇哇,哇哇哇。
这样的孩子,抱不抱出去给他父亲看?!


第八章 杜鹃丸 文/波西米鸭 图/七彩明明

悠扬的歌声在练习室里回荡着。
“为何不闻,我声声绝唱悲天泪?为何不见,我滴滴鲜血染红叶?为君啼血,为君陨落,化为片片绯红身败裂……”蔷茵唱着高音,夹带着无限哀凄又优美的嗓音让大家听得入迷。
“小茵,唱得太好了!”制作人兴奋地鼓掌,“这真是杜鹃儿的最佳诠释啊,女主角除了你以外没人能胜任了。”
“谢谢。”蔷茵扬着嘴角道谢。
“那今天先到这里了,明天记得准时来排练,距离《杜鹃啼血》这部音乐剧的正式演出已经只剩两周了,大家加油!”
音乐剧工作人员一一散场离去,蔷茵收拾好东西正准备走出练习室,合唱团的年轻女孩雨环忽然跑到她面前。
“小茵姐,你好厉害哦,可不可以教我怎么可以唱得那么好啊?我也好想演像杜鹃儿这种厉害的角色哦……你听听我的声音,看哪里要加强才能像你那么棒!”不等蔷茵回应,雨环拉开喉咙高歌,“为何不闻,我声声绝唱悲天泪……”
“好了!够了够了……”蔷茵不耐烦地挥着手,“你根本不行啦,声音是好听,但是没有力道,没有感情,没有灵魂,还早得很呢!别想什么杜鹃儿了,先把合唱练好再说吧!”她拎着包包往出口走去。
“哼,女主角了不起啊,那种口气……”雨环生气地瞪着她的背影,“你会后悔这样对我的!”

“咕咕……”鸟鸣声在阳台响着。
蔷茵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喂自己的爱鸟,那是之前爱慕者所送的礼物,据说是一种罕见的杜鹃鸟,有着比一般杜鹃更艳丽的色泽和更美妙的歌喉。
这只鸟也许为她带来了好运,本来唱歌不咋地的她,收到这礼物不久后就被选为这部全新制作的音乐剧《杜鹃啼血》的女主角杜鹃儿。戏剧内容是一个俗套的爱情故事,女主角和男主角在不被允许的情况下相恋,于是女主角被陷害下咒变成了杜鹃鸟。她每天在男主角窗前啼叫,但是始终没有被男主角发现,直到力竭吐血而死,鲜血把枫叶染红。
“叮咚!”门铃响起,“游蔷茵小姐,有你的包裹,没署名。”
“哦,又是仰慕者的礼物吗?”她欣喜地收下,拆开后里面是一包喉糖,“真体贴啊,知道我每天唱得很累。”
蔷茵开心地拿出一颗含入口中,糖浆流入喉间……
“啊!”她忽然感觉到喉咙和口腔一阵烧灼般的剧痛,连忙吐出喉糖。
“到底怎么回事?”她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顿时觉得自己完蛋了,她被陷害了!
蔷茵立刻去就医,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喉咙和口腔已经有灼伤,短时间内不可能有美妙的声音可以歌唱了。那包喉糖里面有着强酸的成分,却没办法追查出究竟是从哪来的。
“可恶……怎么办?”蔷茵痛苦地听着自己老人般的声音,两个礼拜后将是人生最风光的机会,要上场让世界观众听见自己的歌声,但没想到竟然在这时候发生这种事情,这样不可能上场,甚至歌唱生涯可能就此告终了。她越想越悲、越恨!
“嘭嘭……”蔷茵忽然听见敲窗子的声音,回过头,只看到一个青绿色的身影闪过。当她开窗往外看,什么人都没看到。
“奇怪……”她忽然注意到窗台上遗留着一个古老的本子,上面写着:温青爷密传药方。
“这是什么啊?”蔷茵打开翻了翻,忽然一个叫“杜鹃丸”的药方名称吸引了她的目光。
“功能主治:清晨服一粒,如养杜鹃于喉间,时时供食养育,则哑者可言,瘖者可歌,声柔细如燕、曲婉转若莺。”这意思是吃了连哑巴都能讲话唱歌?真的有这种药方?
她接着看用料配方:“处女声带一副,杜鹃鸟一只,新鲜剁碎,辅以三药草,以树薯粉沾水搓揉成丸,整颗生吞勿咀嚼。”
“这……什么啊?”蔷茵摇头,“怎么可能会有这种药……虽然有杜鹃……可是声带……算了,没必要相信这个。”她丢下药方,出了门,想去求助其他的名医。

在去其他医院的路上,蔷茵经过一间咖啡厅,眼睛的余光无意间瞥进了咖啡厅里,赫然发现里面正坐着两名合唱团的团员,其中一个就是白天向她讨教的雨环。
蔷茵此刻心情非常郁闷,没什么心情答理她们,看了她们一眼后,便继续往前走,结果人没走两步,耳边就传来了雨环的说话声:“哈哈……我跟你赌,明天那个自以为是的杜鹃儿就会变成乌鸦儿了。”
蔷茵一听这话就觉得不对劲。
“她怎么可能知道我的事?莫非……”蔷茵想到白天的时候曾经严苛地批评过雨环,“她竟然为了这种事害我?”
蔷茵难以置信,但是不管怎么说雨环都脱不了干系,她越想越怒不可遏,双手不由紧握了起来……不过她还是忍住了冲动,悄悄地坐在附近等着,直到雨环和朋友走出店门口道别以后才悄悄从后面跟着她,一路到了一处暗巷。
“嘿!”蔷茵对着雨环喊着。
“咦,你怎么会在这?”雨环回过头,神色惊慌。
“为了找你算账……”蔷茵嘶哑的声音显得异常恐怖。
“不要啊,离我远一点!”雨环用力一推,让蔷茵撞上了墙壁,然后自己拔腿就跑……
“别想逃!”蔷茵被这一推,更是愤怒得失去理智,一面快跑追了上去,一面拿出包包里的修剪指甲和头发的剪刀,“去死吧!”追上的那一瞬间,蔷茵把剪刀用力往雨环的后颈刺了下去!
“呜啊!”一声哀号后,雨环倒在地上,身体蜷曲抽搐……接着便一动也不动了。
“啊……”蔷茵握着沾血的剪刀,逐渐意识到自己杀了她,不由惊慌起来,“不是我的错,她自己该死……”
蔷茵看着地上没有动静的少女身体,忽然温青爷药方中的字句再次浮现在脑海中——处女声带一副……
“这或许就是天意吧,这样材料都有了,也许我真的可以靠这神奇的药方治好喉咙……能够在舞台上演出全世界最完美的杜鹃儿!”蔷茵情绪激动,她蹲下身,剪刀再次刺入雨环的尸身,剪破了喉咙。她染满鲜血的手指剥开皮肉,挖出声带,然后利落地剪下……
“让你的身体来替你赎罪吧。”蔷茵手上紧握鲜血淋漓的声带,连忙跑回家。
“咕咕咕……”蔷茵一踏进家门,就听见了响亮的鸟啼。她举起被鲜血染红的手擦着苍白额头上的汗珠,冰冷锐利的眼神投向自己心爱的宠物……
“对不起,身为杜鹃就是要为了鸣叫而死……为了我的声音牺牲吧,我会把你最美的声音用我的喉咙呈现给世人的,让我们一起完成这千古绝唱吧!”她露出诡异的笑容走向厨房……

“搞什么鬼!”练习室一早就听到制作人高声抱怨,“合唱团一个被杀害,女主角喉咙被烧伤……这样我们的剧怎么演下去啊?女主角得尽快选出可以替补的人……”
“不用了!”休息室大门被用力打开,蔷茵高声说着,“我已经好了,可以继续唱。”
“小茵……真的可以吗?听说你的状况很严重……”
“哼,当然可以,你听我现在的声音好得很,不然我来唱一曲。”
制作人发觉蔷茵声音确实清澈洪亮,但觉得好像和之前的音色有点不同。
“好,就来一段吧!”
“嗯。”蔷茵清了一下喉咙。
她前一天晚上照着药方上杜鹃丸的制作方法,把爱鸟和雨环的声带做成了药丸。药丸相当大,不过药方上既然写着要整颗生吞,她只好把整颗大药丸硬吞下去。吃进去后,她一度觉得喉咙疼痛,快要被噎住,但是神奇的是即使吞不下去,喉咙间的异物感却渐渐消失了,药丸忽然好像融到身体里一样,没有沿着食道落入肠胃的感觉。
吞了药丸不久,蔷茵发现自己的声音变得不大一样,不但不再嘶哑,音色还相当动听,她发现自己可以更加灵活地转音,也能更轻易地唱出高音,无论唱多么嘹亮都不觉得费力。
“……声柔细如燕,曲婉转若莺……”蔷茵想到药方上的注解,惊讶地察觉到她的歌声竟然真的比原来更加优美、动听!
悠扬响亮的余音撼动着整个练习室,到歌曲结束的时候,所有人还沉浸在那音色与旋律之中,久久不能自已。
“太棒了,太完美了!”制作人激动地上前握住她的手,“这出剧一定可以靠你而大红大紫的!”
“当然啰!”蔷茵得意地笑着,“不过不好意思,虽然已经迟到了,但是我还没吃早餐,可以先离席一下吗?”
“好,没关系。”
蔷茵其实刚吃过早餐,但是不知为何只要一唱歌后就感觉到异常饥饿,她到最近的早餐店,像个饿死鬼一样一口气买了十人份的餐点,不顾形象地狼吞虎咽。
怕练习到一半又饿了,她还外带了好几个烧饼和三明治。但是不到傍晚就全吃完了,她饿得四肢无力,硬撑到休息又赶紧吃了十人份的晚餐……

到《杜鹃啼血》演出的当天,两周的练习已经让蔷茵自信满满地期待着这一刻。
舞台上的蔷茵尽情地引吭高歌,台下的听众果然听得如痴如醉,每一曲结束都报以惊呼与掌声。
一回到后台,蔷茵则不顾吃掉唇膏地猛啃着面包,让一同演出的其他演员都傻眼了。
“别吃了,把妆补一下,待会儿就是最后的场景,要完美地让观众惊艳啊。准备一下,快!”制作人催促着,蔷茵才不情愿地放下食物。
当聚光灯再次照亮舞台,蔷茵已经准备好表演化为杜鹃的女主角的千古绝唱。在观众屏息的静谧中,蔷茵缓缓地让轻柔的声音从那不属于自己的声带中流泻出来……
如同鸟儿般千回百转的声音,从温柔到响亮,再从激烈澎湃渐渐哀叹悲凄,无限的惆怅从那圆滑却掺杂着颤音的歌声中释出,淹没了台下所有的观众。
但是此时蔷茵觉得饥饿不已,身体也越来越虚弱,浑身发冷,四肢发软,视线也越来越模糊……她已经无力再唱下去了,但是她自己的声音却仍然充满能量地不断高歌着,想停都停不下来!强烈的恐惧随着寒冷渗透她全身……(不……)
“为何不闻,我声声绝唱悲天泪?”歌声失控地疯狂凄厉地响着。(快停下来啊,我受不了了……)
“为何不见,我滴滴鲜血染红叶?”蔷茵感觉到喉咙如同烧灼般剧痛,她双手抓着自己的喉咙,声音却依然流泻。一股温热的湿黏从她嘴角溢出……
“为君啼血,为君陨落……”鲜血沾湿蔷茵的嘴角和下巴,甚至染红衣襟,喉咙与口腔的剧痛让她跪倒在地,紧掐着自己。观众以为这是制作人精心安排的剧场效果。
“化为片片绯红身败裂……”最后的尾音疯狂飙高,就像要摧毁众人的耳膜,也碎裂自己的生命!
更多的鲜血从蔷茵的口中涌出,嘴角往两旁开始裂开,一个红色的东西从蔷茵口中钻出来!
“啊!”大家这时才察觉不对劲,纷纷惊呼。
只见一只沾满血肉的怪鸟从已经气绝的蔷茵口中爬出,它有着杜鹃的身形,头部却有点像人脸。高音持续从它张开的鸟喙中发出,接着怪鸟展开染红的双翼,随着声音的终止振翅飞向天际而消失踪迹,留下舞台上为了歌唱而死的蔷茵。


第九章 地狱之门 文/庄秦 图/七彩明明

如果你的老板没有任何亲戚,你又是他唯一的员工,你知道老板所有的客户资料,也知道进货渠道,有一天你忽然发现老板死了,那么你该怎么办?是打电话通知各位客户,还是狠下决心,干脆将老板的位置取而代之?
现在我就遇到了这样的问题。
冯老板躺在餐厅的地板上一动不动,因为机缘巧合,我曾经进修过一些急救常识,探了一下他的鼻息,又摸了摸颈动脉,确定他已经死亡了。其实我来到冯老板的这家沙县小吃店打工,只有三天时间,但我却搞清楚了他所有的客户资源——他这家小店生意清淡,门可罗雀,根本就没什么客人。进货渠道更是简单,不过就是每天清晨乘车去附近三站外的一个菜市场买菜而已,如果换作我,肯定能找到更便宜的进货渠道。
刚才为了通知他的亲戚,我从他的衣兜里翻出了手机,打开看了看,电话簿里却一个号码都没有,拨出、拨入的号码也是空白。如此说来,他连一个亲戚都没有?而事实上,这三天他没打过一个电话,也没接过一个电话。
我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浅笑。
不如,我来当老板吧。我曾在市区里那家著名的蓝鸿技校学过厨艺,还拿到一张结业证,三天前正是凭这张结业证,我才在冯老板这儿找到了工作。
几分钟前,我还在厨房里用两把菜刀使劲剁着砧板上的五花肉,好不容易剁成一堆肥瘦均半的肉泥,然后盛进托盘,端着托盘走入餐厅请冯老板过目的时候,却发现他躺在地上已经死了。
而三天前我第一次走进冯老板的店里,并非为了找工作,只是想吃顿饭罢了。没想到他煮的那碗大肉馄饨,肉没剁碎,馄饨皮擀得太薄,一入热水就破,作料里也没加胡椒,葱花还不新鲜,肯定在冰箱里放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