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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还是一动也不能动,不知是吓坏了还是实在困极熬不住了,也渐渐没了意识。
早晨是被表姐咋呼醒的,她大喇喇地倚在桌子上叫着:“小元你真是又懒又馋!昨晚儿还偷了瓜子在这吃啊?”
说着便随手捏起一颗放进了嘴里,我想制止却已来不及,于是忍着恶心,像鸵鸟一般把脸埋进了被子里,只听她大声嚷嚷着:“这瓜子怎么受潮了?一点也不脆!”
第12章 观音女
去年清明,我们如往常一样陪着姥姥回乡扫墓,原本打算午饭后才动身去墓地的,可姥姥坚持必须在午时前祭拜完毕,大家只好天刚亮便睡眼惺忪地往山上爬去。
姥姥家人丁兴旺,不仅大小不一的坟包几乎占满了半个山头,一起结伴来祭拜的亲戚们也是浩浩荡荡,其中很多我连面也没见过!
随着人群点香、磕头、烧纸……忙乎了一个上午,连早饭也没顾上吃的我有些昏昏沉沉了,所以准备去找姥姥要点糕点来垫垫肚子(我们这里规矩是拜完以后,摆上的祭品可以分给儿孙们食用,传说可以借着祖宗福)。
正在人群中寻找姥姥的身影时,忽然后面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小元哥!”
我回头一看,是个二十来岁的女子,有些眼熟,却认不真切了,“呃……你是?”
“你还真不认识我了?我是玉凤!吃了我那么多樱桃,怎么说忘就忘啊?”她气鼓鼓地指着我说道。
她这么一咋呼,我突然想起来了,“玉凤啊!嗨,你怎么长这么大啦?我还真没认出来!”
玉凤论辈分算是我表妹,小时候曾在一起玩耍过,还比较熟稔,只是由于并不是很亲近的血亲,所以也就渐渐失了联系。
“玉凤,你过得还好吧?”我忽然记起前几年听姥姥说过玉凤的父亲去世了,想她小小年纪没了爸爸,定是吃了不少苦。
“嗯,还不错!我前年嫁人了,想请你来着,听说你在准备当医生,就没敢麻烦……”
“切,瞧你说的,客气什么!我也是太久没回来,看来还错过了不少好事呢!”
正和她寒暄着,舅妈却在远处大声叫我,我应了一声但没过去,舅妈又接连叫了起来,周围的人也都神叨叨地打量着我们,我心下觉得奇怪——难道现在农村还这么封建?我跟一个结了婚的表妹多说两句话都不行?!
玉凤的神情尴尬起来,“小元哥你过去吧,也许是有急事呢!”说罢便转身要走了,我觉得过意不去,就把手机号码告诉了她,跟她说有什么能帮忙的尽管找我,别见外。她听我这么一说显得非常高兴,脸都涨得通红,连说了好几声谢谢。看她这样我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自己一个一穷二白的小实习医生,能帮人家什么忙啊?更何况也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事呢,唉,我什么时候才能改了这乱揽闲事的坏毛病!
正懊恼着,舅妈走近我跟前了:“你这小子,喊你怎么不过来啊?“
“什么事啊?我不是正跟玉凤说话呢嘛……”
“啧……傻小子!喊你就是因为这事!没瞅见别人都怎么看你吗?以后可记住了,离玉凤远点!”
“啊?为什么?”我还没问出口,她就已经健步如飞地扎进人堆里去了。
带着满肚子饥饿和疑惑,我晃晃悠悠地下了山后,借故挤进了姥姥那屋。她正眯着眼躺在床上小憩,我便侧身坐在她旁边小声问道:“姥姥,睡着了吗?”
“睡着啦!不能讲话!”她绷着脸一本正经地答道。
“哎呦,您别逗我啦?想问您一件正经事!”我使劲推了推她。
“唉……就知道你这孩子肯定又要来瞎打听!想知道玉凤到底怎么了,是吧?”
“对对,您真是神机妙算!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啊?为什么舅妈不让我和玉凤说话?为什么大家看见我和她站一起时,眼神都是怪怪的?”
“你要是念书能花这力气,早就当教授了!”她白呼了我一眼,靠着枕头坐了起来,和我说出了这些年玉凤的经历——
七年前,玉凤的爸爸因为一场意外去世了,她妈妈眼看着丈夫遭遇了不幸,受不了打击便开始精神失常起来。玉凤是家里的长女,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只得辍学在家帮人做工挣钱,承担起了一家人的生计。照理说这样可怜的女孩子应该是处处遭人疼惜的,可怪就怪在玉凤并没有正正经经地在打工,她竟是在当地一个有名的神婆家里做学徒!没有人知道那个老婆子为什么会收下玉凤,大家只看见她待玉凤极为厚道,不仅管吃管喝的,还按月发工钱,也就当她是在积德行善。就这样过了五年,玉凤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家里的叔伯长辈便在邻乡给她寻了婆家。刚结完婚,玉凤就让丈夫给她腾出一间小屋供起了观音像,并且托人口口相传她这里做的是和神婆一样的买卖。这个做法是有些过河拆桥的嫌疑,现在处处都在提倡破除迷信,神婆的生意本就不甚红火,玉凤又来横插了一杠子,简直是摆明在抢人饭碗了!可奇怪的是,神婆并未抗议,反倒将以前的老主顾都介绍给了玉凤那里,就在玉凤开张的第三天,神婆一个人在家里安静地去世了,说是心肌梗塞!这么一来周围的村民全都炸开锅了,大家纷纷猜测是神婆早已经知道自己命运,于是便安排了玉凤这步棋,更有甚者,竟说搞不好真有神力的是玉凤,所以神婆才会照顾她这么些年,就是想让她替自己安排善终!这众说纷纭下,连玉凤的亲弟弟也跳了出来,说当年爸爸去世之前姐姐就有过异常……如此一来,玉凤的生意是越来越好,听说就连县城里的人也闻着风声来找她问路,只是,寻常百姓却对她产生了极深的隔阂,有事的时候总会揣着红包去请她帮忙,没事的话,就连对面走过也不会招呼一声……
怪不得舅妈看见我和玉凤聊天会有那么大的反应,她也是担心我不了解状况,白白起了口舌是非。可是听完姥姥讲述,我对玉凤是同情大于龃龉的,想着她一个苦命的姑娘就因为这些愚昧与盲从,平白添了许多坎坷。
还想和姥姥多说几句,忽然电话响了,我接起,竟是玉凤打来的。
“小元哥,你现在忙吗?”
“不忙不忙,有事吗?”
“嗯……是有些事想请你帮个忙,但是我们见面好像有点不方便吧?”
“没事,见面吧!你说个地方,我去找你!”我那廉价的正义感猛然又爆发起来了,总觉得对着这样一个儿时玩伴,回避就是伤害。
半小时后,我来到了以前常和她一起钓虾的小河边,她已经在那等着了。看见我一到,他有些激动,又有些害羞,吞吞吐吐了半天,也没能说出话来。
“玉凤,你要是还拿我当哥哥,当朋友,就不要见外,有什么话直说吧,能做到的我一定帮忙!”见她不好意思开口,我便先豪迈地许诺了。
“小元哥,你听说了我的事吧?你们做医生的一定不相信这些,可是,我真不是骗子!”她犹豫了片刻,认真地说道。
一谈到这个,我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说实话我并不相信她能有什么通灵的能力,只觉得那应该是个不得已的手段,想要养家糊口而已。
她见我没搭腔,立刻猜到了我的心思,苦笑了一下,说:“以前我也不相信这个,只是打从我爸出事后,就不得不信了!”
“你爸不是意外吗?和这种事有关?”我有些诧异。
“我说实话,信不信由你,可你不准笑话我啊!”她将脸转向水面,向我说起了那段我从未听说过的往事:
“我爸出事的前一天夜里,我做了个梦,情境特别真实,可醒来以后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只记得有辆蓝色的大货车特危险,我爸要是碰到准会倒霉!心里很着急,但是又讲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于是偷偷告诉了我妈。我妈听进心里去了,她一直很信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觉得应该是骨肉连心,有什么东西在托我给我爸提醒呢!所以我爸出门干活时,她就特意跟着了,想在紧要关头帮我爸避避险。我爸开的是一辆农用小三轮,每天都在那条路上来来回回,熟得很,可那天我妈一直在旁边提醒他要小心开慢点,果然,刚走到路口就遇着一辆拉煤的大卡车从后面歪歪斜斜地超了过去,既没按喇叭也没闪灯,超完以后便直直停在了路中央,我爸避让不及差点撞了上去,幸好车速很慢才没出事!车一停稳,我妈就松了口气,那辆煤车应该就是我梦里的蓝色大车,她觉得好歹这关算是渡过去了,可我爸脾气很硬,非要下车和人理论,我妈劝不住,只得由他,可心里有些怄气,便没有跟下去,只是坐在车里看着他。我爸一下车,就三两步跑到了大车后面,正大喊着让司机出来时,忽然那大车的后斗猛然间就翻了起来,里面堆得满满的煤渣下子全部倾泻下来,那么一眨眼的工夫,我爸就被完全埋进去了……”
讲到这里她停了下来,看得出她在强忍着悲伤,我一时语塞,却找不出任何科学的说法来解释这个惨剧,我甚至在想,难道这就是冥冥之中的命运吗?
“等救援的人七手八脚地把我爸挖出来,人早就断气了!事后,我妈一直觉得是自己没有保护好他才会送命的,越来越想不开,精神便恍惚了……”
“这事怪不得谁的!”我讪讪地插话,心里也明白这个安慰也实在无力。
“嘿嘿……不好意思啊!跟你说这个让你不舒服了吧?”她偷偷抹了下眼角,强颜欢笑起来。
“不会的!我……对了,你说要帮忙的是什么事啊?”差点顺口说出我很喜欢听这样的故事,幸好及时反应过来转移了话题。
“哦,这个啊,还真不好意思开口……你也知道,我结婚到现在快两年了,农村里娶媳妇都是在巴望着传宗接代,可我——到现在肚子也没过动静……”我正沉浸在她爸的故事里,未料到她竟突然将话题转到了这里,不由一愣,瞬间,脸便通红了(这也怪不得我,无论换成哪个光棍,忽然间遇见个小媳妇扯着你谈生孩子的事,恐怕都不能潇洒面对!)。
“咦?这……我,呃……”心里正不知所措地百转千回着,却见她将头扭了过来,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大家都说我做的这行不吉利,虽然挂着观音女的名号叫着很好听,可实则伤夫克子,所以才落到今天这地步……”
“胡说八道!这种事哪有根据啊?要不你来我们医院做个检查,带着你老公!”我一听就急了,平常最见不得这种欺负女人的言论!
“真的可以吗?其实,我也就是想拜托你这事!虽然婆家的人看着我有些能耐,没敢直接抱怨过,可那整天阴沉着的脸,我实在是过不下去了……而且,我也想有个孩子!”她说着激动起来,扯着我的衣袖几乎是有些哽咽了。
本以为能做个气霸山河的英雄,没想到最后竟是被人当成妇女之友了,我略略有些失望,可也不便表露,只是一味在劝解着她不必为了这事自责,医院会有办法的。
聊了一会儿,天色渐暗,姥姥来电话催我回家,临别时,我和她约定了去医院检查的时间,并表示一定会尽我所能帮助她的。可是,已整整一年了,她却一直没有来,期间我拨通她曾打来的号码,却被告知已停机,也费力向老家的亲戚打听过她,但大家仿佛都忌讳得很,谁也不愿意多聊,明天我又要回去了,玉凤,我还能见到你吗?
第13章 黑蝴蝶
姑妈是一所轻工业学校的老师,前些年离婚了,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为人干净利落,颇有些女强人的做派。
虽然她是爸爸唯一的妹妹,可却和我们家不大亲近,原因说起来有些难以启齿——姑嫂不和!作为老李家第一个女大学生,姑妈打年轻时便有些骄傲清高,可偏偏我妈是个农村出身的生意人,大大咧咧的,又喜欢瞎掺合,从嫁进李家大门的那天起,便一直很不招小姑待见。这场家庭内部战争旷日持久,直接受害人不计其数,其中最受夹板气的就是爸爸和我!可惜没有办法,两边都得罪不了,爸爸索性装聋作哑,我也只能跟着装傻充愣。
身为一个堂堂正正受过高等教育的无神论者,姑妈最受不了的就是妈妈从姥姥家带来的那套言论,用她的话说,那就是——荒唐可笑的愚昧思想!尽管有时我也觉得妈妈神神叨叨的毫无根据,但姑妈的铁齿真有点到了过分的地步,我算是亲眼见过些无法理解的东西,对她那坚定不移的信仰其实是有些不以为然的。
因此,姑妈惊魂未定地向我讲述那时遭遇的时候,我竟有些如释重负。
刚接到电话说街上突然倒塌了脚手架,伤了好几个人,姑妈也在里面,我吓了一跳,赶紧狂奔到了急救室。却她毫发未伤地坐在走廊上,怔怔发呆呢。
“姑妈,没事吧?”我冲到她跟前,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
“哦,小元啊——我没事!”她显然还未从巨大的惊吓中恢复过来,扶着我的手臂仍在颤抖。
“怎么啦?我听说商业街前面工地的脚手架倒了,没砸着您吧?”
“没有没有,我……我站得巧,正好没伤着!”她有些支吾,眼神闪烁着,不愿正视我。
我心下生疑,便借口给她倒点热水,拐到旁边拉住了一个当时跟着急救车去现场的护士打听详情。
“那位大婶是李医生的姑妈?嗨,她可真是走运!那么大的一个铁架子倒下来了,她竟不偏不倚地正站在框子里,一点都没伤到——离她两步远有个女孩,才二十出头呢,脊椎粉碎性骨折,怕是危险喽……”护士说完又急急忙忙安排受伤者家属去了。
听她这么一说,我立刻明白了,姑妈怕是遇见了什么稀奇事才会化险为夷的,以她的倔脾气,肯定是既不愿意承认又没办法抵赖,所以才吞吞吐吐地不想说出实情。
端着水杯回到姑妈身边,我已打定主意不再打听了,她的性格我很了解,不想说的事情再逼问也没用,可就在我放弃了的时候,她竟主动开口了:“小元,你常常在你妈那听了不少乱力怪神的东西吧?”
这一张嘴就把矛头直指我妈,我有些不满,但料定她应该是想说出什么来,所以也就没有反驳,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今天我遇到的这事,肯定会让你妈看笑话了!”她貌似有些不甘心,冷笑了一下,继续接着讲道,“以前在路上遇见施工的,我肯定会绕道走,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嘛!可今天有点急事,我想抄个近路,就跟着前面一个姑娘跨进了围栏里,贴着脚手架走了。谁想到就能这么巧……唉!”她说着叹了口气,我不忍心告诉她那女孩已经生命垂危了,就默默将手里的茶杯递了过去。
她喝了口水,说:“刚走了两三步我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脸面前老有个东西飞来飞去的,开始我还以为是灰尘,那工地尘土飞扬的,要多脏有多脏……可仔细一瞧,竟然是只黑色的蝴蝶!我不由得一愣,你想想啊,现在这季节,大街上哪会有蝴蝶啊?更何况,那只蝴蝶太不一般了,通体乌黑,乍一看真像是烧焦的纸片。就在我停步抬头盯着蝴蝶看时,忽然听见呼隆一声,那脚手架就直直压下来了——你没经历过这种事肯定想象不到,当时我心想着要躲开,可脚却一点也迈不动,就像是被生生钉在了地上!这本是一瞬间发生的事,对我来说却像是漫长无比,等我缓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居然好死不死地站在了脚手架中间的框框里,毫发无伤,可我面前的那姑娘,却已经被死死压住,动弹不得!我急忙上去想去救她,但那铁架子哪是我一个人能搬动的,眼见那姑娘呻吟了几声便没动静了……”
她说完看着我凝重的表情,便猜到我已知晓那姑娘现在是凶多吉少了,蠕动了嘴唇还想问些什么,却思索了一下,低声叹道:“现在说这个或许有些不妥,但是我真的很庆幸啊——也不知道那蝴蝶究竟是什么来头,总归是救了我的命……”
虽然很高兴姑妈死里逃生,可我不禁替那可怜的姑娘感到惋惜。世事难料,也只能把一切归结为命运了,不知道姑妈以后还会不会嘲笑妈妈的坚持。
这次的意外有着沉重的代价,不仅那个路过的姑娘身受重伤,原本站在脚手架上作业的两名工人目前也是生死未卜,送走了姑妈,我便赶到手术室去帮忙了,俗话说得好——听天命尽人事,尽管没有扭转乾坤的能力,也无法解释姑妈的运气,可我希望自己可以尽我所能地稍微做些补救……
第14章 贪巧
我妈几十年前从农村进城后,就开始在一家国营的钟表店做学徒,随着国家经济体制改革,老员工渐渐散去,妈妈就把店承包了下来,又过了一段时间,便彻底买断,堂堂正正做了小老板。几乎半辈子的时间都是在店里迎来送往,妈妈对街道上的人都熟络得很,从小教我些人生的大道理时也都是信手捏来的真人真事,教育意义颇强!
第15章 多了一个
念大学的时候,我曾和同学去一个著名的寺庙里参观过,当时是抱着风花雪月的心情去的(因为同行有两个女生),可没到却平添了许多事端,还因此得知了一个家中隐藏多年的秘密。
其实事情并不复杂,就是在我心怀鬼胎地在庙里瞎转悠的时候,忽然被一个道士拦住了,硬要给我算命,还说什么完全因为缘分,宁可分文不取也要为我指点迷津,一脸正义凛然的表情,若不是他一身道士打扮在这个和尚庙里实在太扎眼,我差点就给唬住了!耐着性子回绝了他,我便要转身离开,可他却是不依不饶地仍拽着我的衣袖,我有些急了,旁边的同学也开始帮着推搡他,甚至还说了几句很不好听的话,但他还是依然不撒手,一副吃定了我的样子,周围路过的香客都讪笑着避开我们,有的还在远处指指点点,我心里一下子明白了——他一定是常年在这混饭吃的骗子,看来和大家都熟得很,要不然一个道士怎么能在这僧庙里这么嚣张?
虽然心里有气,可我觉得再这么僵持下去也不好收场,更何况还有女生在,失了面子可就糟了!于是就心生一计,装出一副无奈相对他说:“好吧,那你给我算,这么多人现场看着呢,要是弄错了可就砸了自己招牌啊!”其实我早已打定主意,但凡他说什么我都否认,管他是真是假,反正就是摆明了要让他出丑!
他一口答应下来,抓住我的左手一捏,便笃定地说:“你父母健全,你是家里的二男!”
“胡说!”我正寻思着怎么反驳更来劲呢,没想到他一张嘴就闹了个大乌龙,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是家里的独子,还二男?切!“我家就我一个!”我故意将声音抬高,路过的人也渐渐围了上来几个。
“怎么可能?你明明上面有个……”他不相信地大叫起来,还搓着我的手反复打量。
“骗你干吗?不信你问我同学!唉……算了,你也别猜了,还是省点劲唬别人去吧!”我说着把手抽了回来,一脸得意地扬长而去了,还听着他在身后叫喊着:“你有个哥哥!你是二胎……”同学们回头起哄嘲笑他,他丝毫没有理会,还在涨红着脸和周围的人争辩着……
隔了没几天便放假了,我回家后和妈妈聊天,忽然想起这事,便当笑话讲给她听,没想到妈妈一听,脸色就变了,慌慌张张丢下我,进屋给姥姥打电话。我见她这反应,有些奇怪,便要跟进去听她究竟说什么,可她却一反常态地严肃,坚持不给我知晓。
我很扫兴,又忍不住好奇,反反复复追问了好久,可她却什么也不说,没想到第二天,姥姥就来我家了。
姥姥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平时很少出门,都是我们去探望她的,这回她竟主动来了我家,不仅我爸很意外,连我也摸不清头脑,直觉是和我算命那事有关,料定她肯定会来问我详情,就决定按兵不动,等她先开口。
果然,姥姥和妈妈嘀嘀咕咕了半天后,就把我叫了过去。
“小元,以前不是告诉过你吗,外头那些摆卦算命的千万别理会,你怎么老是不听话呀?”我刚进屋还没张嘴,妈妈就先发制人了,一肚子问号被呛了回去,我只得点头认错。
“算了,先别骂他这个了,反正都已经这样了,现在最要紧的就是看看以后该怎么办!”姥姥看上去筋疲力尽,虽然没有怪罪我,却让我莫名其妙地开始自责起来。
“到底是怎么了?我闯祸啦?”好奇暂时抛在脑后,我只是不想错得这么不明不白。
“他也不小了,就跟他说实话吧!”妈妈没有搭理我,反而开始劝起了姥姥。
姥姥沉默了半晌,终于向妈妈点了点头,接着望着我,缓缓开口:“你以前不是常问姥姥到底有几个孩子吗?”
她突然提起这事,倒让我手足无措。其实这一直是我对姥姥最大的疑问,因为她明明有四女两男总共六个孩子,可每次过年过节给姥爷上香时,她总会认认真真地对着遗像说“七个孩子都好,你就放心吧!”小时候一听见她这样讲我都会大声反驳,还曾拨着手指数给她听过,但每次都会被妈妈严厉呵斥,久而久之也就不敢再提了,她现在说起这个是什么意思?
“姥姥是有七个孩子的,你现在天天叫着的四姨,其实排行应该是老五!你妈妈和四姨之间,还有一个女孩……”她仿佛回到了一个伤心的记忆里,眼圈微红,声音也有些哽咽。
我却被这个突如其来的事实吓坏了,费力咽下口水,不解地盯着妈妈,她叹了口气,示意我继续听姥姥讲下去。
“这个闺女命苦,快三岁了还不能走路,到医院一检查才知道是小儿麻痹症,这病是没法根治的,我们也就只能多疼着她点,其他根本做不了什么!好在你姥爷和其他农村男人不一样,到底是读过书的人,会心疼孩子,平时总把这丫头抱在怀里,教她读书认字,陪她解闷。说来也怪,这身上有毛病的孩子,脑子却特别好使,刚五岁呢,背诗算术的啥都会,比起人家上了学的娃都强!可能是怜惜着她身子有病,所以我和你姥爷对她都很偏心,哥哥姐姐们也都让着她,除了你妈……”说到这,姥姥瞅了妈妈一眼,我妈干咳了一声,没敢反驳。
“你妈和她是挨肩儿的,就大了一岁,见着她整天吃喝穿戴都是最好的,心里自然不服气,平时就爱和她斗嘴,她呢,仗着自己得宠,也没吃过亏!一直到七岁那年,你妈打外面回来后忽然着凉发烧了,当时我们也没太在意,就给熬了些生姜水喝,可连过了几天还是没退,就赶紧带她去了医院,医生说是肺炎,得住院!你要知道,那时的孩子可不像现在这么娇贵,有个小病小灾的,都是靠土方子治,也没见谁家出过意外,一听说你妈这得住院,当时我就吓坏了……你姥爷也急了,我们就说好由他陪着你妈待在医院,我先回家把其他的孩子照顾好,再带点换洗衣服过来。
那会儿你小舅舅才刚断奶,我一到家,就见着四丫头在摇篮跟前看着他,小小年纪的,身子又有病,还能这么懂事,我真的很高兴,就把她夸了一通。可她却没像往常一样开心,只是跟在后面看着我收拾东西,完了,悄悄地跟我说,怕是自己被你妈传染了。我一听还觉得好笑,那么点大的孩子知道啥传染啊?我也是到了医院才听医生说过这词的,便随口哄了她几句,没搁在心上。就在我拿好了东西准备要出门时,她又拽着我说了一句——妈,我恐怕是要死了!我一听就来气了,小孩子空口白舌的说这种丧气话干吗?就数落了她几句赶紧往医院赶去了……”
姥姥说到这,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妈妈也开始抹眼泪了,我受不了这悲呛的气氛,却也不知道该如何缓解,正苦恼着,姥姥又接着说了:
“你妈住院的那几天是我忙得最厉害的时候,要张罗着家里的孩子,又要去医院看她,每天就这么来来回回地跑着,不知觉地忽略了四丫头,直到你姥爷问起,我才想起来她最近几天真是越来越没精神了,心里不由得一咯噔,慌忙回家仔细一打量,才发现真的出大事了!四丫头嗓子全哑了,身子烫得跟火炉样,以前还能扶着小拐棍走路的,那时已经站不起来了……我这心里悔啊,早知道这孩子不一般,她说怕传染的时候就应该带她去医院的,可是,就这么给耽误了!等我叫着邻居抱她去抢救时,所有医生都直摇头,太迟了……”
原来如此,因为姥姥眷恋夭折的女儿,所以至今仍在强调着自己家有七个孩子,可是,这和我算命有什么关系?尽管很同情那个从没见过面的“四姨”,可我却因自己的问题没有找到答案而焦躁不安。
妈妈看出了我的心思,跟姥姥使了个眼色。
“你这小子就是没耐性,我说这么多还不是为了你的事!”姥姥佯怒地拍了下桌子,“那丫头刚走的时候我跟你姥爷真是特伤心,可时间一长也想开了,那么一个机灵通透的孩子,可能原本就在普通人家待不住的!后来,你妈妈他们都长大了,也都有了自己的家,虽然有时我还会偶尔想起她,但就跟做梦一样,直到你妈妈怀孕……”
我听到一激灵——怀孕?那不就是怀我吗?我怎么了?
“不是你!”我妈一巴掌拍到我脑门上,“听姥姥讲完!”
“你妈身子骨弱,怀孕时很受罪,到七个月时突然小产了。我们这有句老话——七活八不活,所以那时我还巴望着生下的孩子能侥幸活下来,可惜啊……”
“那孩子死了?所以,我是二胎?!那算命的说得对?”我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子蹦了起来,这算是什么啊?胎死腹中的也做数!敢情我这么些年一直当的是老二,自己还被蒙在鼓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