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侦查员抓左手,通过控制两只手,让毒贩无法用枪。
由于情报准确,前期工作扎实,樊勇和另一个侦查员顺利地将毒贩双手控制住。意外在于毒贩比预期的还要强悍,两个身强力壮的侦查员没有将其完全压住。毒贩
拼死挣扎,咬住另一个侦查员的耳朵,用力猛扯。侦查员耳根处鲜血直冒,咬牙承受,牢牢按住毒贩的手。
樊勇看到队友受伤,怒火难以抑制,肘击毒贩头部。毒贩头部被肘尖砸中,后脑重重撞在地上,不省人事。
另一个侦查员的耳朵几乎被撕掉,只剩了一层皮。
毒贩脑部受伤,抢救回来后,变成了植物人。
樊勇作为一线民警,冒生命危险与毒贩搏斗,造成的意外伤害不应由一线民警承担。可是,樊勇肘击毒贩之后,一场战役级成果变成了战术级成果。原本是一锅好
饭变成夹生饭,没有办法再吃。省厅和市局大失所望,闷了一肚子火,又发泄不出来。
这一次105专案组抽调人员,禁毒支队顺势将樊勇报了上去。
朱林问道:“姜局少写一个人?”
老姜道:“很多民警不认识了,没法再选。经侦葛向东,这是谁?”
朱林道:“矮子里面挑高个儿,葛向东有特点。小葛美术专业毕业,素描功夫了得。他这人弱点和特点都是交际广,熟悉经济。丁晨光是企业家,丁丽之死十有八
九与竞争对手有关系,小葛这种歪才,或许有点用。”
葛向东是经侦民警,在单位不惹事不捣乱,为人处世圆滑,就是工作不太上心,平平常常,主要精力都在帮助家里企业出谋划策。现任经侦支队长认为葛向东过于
精明圆滑,不适合留在经侦,这一次成立专案组,将他报了上来。
五起未破命案
105专案组办公地点安排在刑警支队老办公楼。
刑警老办公楼是一幢四层青砖小楼,独门独院。以前作为刑警大本营时,非常嘈杂拥挤。专案组只有五个人,搬进去以后,每人都有独立办公室,楼上还有寝室。
除了房子稍显破旧以外,条件还真不错。
报到当天,朱林开警车来到专案组驻地。车未停稳,侯大利开着越野车进了院子。越野车外形方方正正,底盘高,车身巨大,车头大灯气势十足,与旁边半旧警车
相比显得霸气凌人。
侯大利在二中队实习之时,掩饰了国龙集团太子的身份。如今侯大利的真实身份不再是新闻,他就大大方方将平常使用的越野车开了过来,不再遮掩。
朱林下车,围着越野车转了一圈,啧啧两声,道:“开会以后,你跟我出去一趟,就开这辆车。”
市局各单位上报的推荐名单中没有侯大利。朱林专门找侯大利谈话,不出所料,侯大利痛快地答应进入专案组,没有丝毫犹豫。
“好嘞!”侯大利跟在朱林身后朝办公楼走去。
“专案组是江州市公安局专案组,不是刑警支队专案组,直接由主管副局长刘战刚负责。专案组独门独院,我们得正规化管理,有个单位的样子。你要负责案件材
料搜集和内部协调工作,主动与各部门对接。局里还要调一辆警车过来,到时你负责管理两辆警车。”朱林背着手,一边走一边交代。
半小时以后,一个精壮汉子出现在院内,此人结实匀称,肩宽腰细,正是下手“凶狠”的樊勇。
侯大利被任命了“办公室主任”的职务,到楼下接待樊勇。樊勇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道:“你的眉毛长得真是怪。”
侯大利微笑道:“这是天生的,你的发型也不错。”
樊勇头发挺酷,以耳朵为界,耳朵以下刮得干干净净,耳朵以上留着短发。他用力握着侯大利的手,试图施展握手大法,岂料侯大利手腕极为灵活,朝右轻翻,瞬
间逃脱了樊勇的“毒”手。
樊勇咧开嘴笑道:“我听大嘴说你在擒拿上很有一套,果然不错。我要给支队长建议,在一楼设一个健身室,105专案组人少,必须个个精悍。”
侯大利将鼎鼎大名的樊勇带到二楼办公室。樊勇站在门口,夸张地笑道:“在刑警支队,只有大队长一级才有单独办公室,我提前享受到这个级别了。”
侯大利见到他的神情,提出一个尖锐问题:“你愿意到专案组吗?”
“我的绰号叫樊傻儿,但是不是真傻。只要不想当官,无论到哪一个单位都是工作。跟着支队长,专心破案,其实蛮开心的。”樊勇又道,“你这种才毕业的刑警
,一般应该傻头傻脑,你与他们不同,富二代毕竟是富二代,见多识广,一点不菜鸟。”
“樊傻儿”的绰号在市局颇为有名,侯大利通过接触得到一个结论:此人面带猪相,心头敞亮,是个可以合作的伙伴。
一辆红色女式车出现在院内。田甜身穿青色西裤,淡灰色衬衣,留齐耳短发,抬头望了一眼站在二楼的侯大利,没有打招呼。
侯大利向其招手,指了指二楼。
“这是你的办公室,钥匙。”
“嗯。”
“寝室在四楼,钥匙。”
“嗯。”
“等一会儿在三楼小会议室开会,我打电话通知。”
“知道了。”
田甜还是和以前一样冷淡,没有因为即将成为同事而寒暄。
葛向东下车后,热情地向楼上侯大利招手。
最后到来的成员并非葛向东,而是退役警犬大李。大李刚从车上下来,顾不得年老体弱,瘸着腿,在老楼奔来跑去,跑得长舌吐出来,不停滴口水。
樊勇、田甜、葛向东到来,朱林都没有现身,但当他听到大李的声音,当即冲下楼,和退役老犬在院子里抱在一起。
葛向东上了楼,与侯大利站在走道上。葛向东道:“大李是一只功勋警犬,已经退役。我都以为它死了,没有想到还在。朱支当过驯犬员,和大李感情深。”
专案组第一次会议很简单,顾问老姜发烧没有露面,朱林主持见面会。朱林以前做刑警支队长时,在办公场所总是面带煞气,有关系好的老刑警戏称其为朱冷面。
如今到了专案组,朱林脸上煞气突然间消失干净,变得和蔼可亲。他接过葛向东发的烟,津津有味地抽,还调侃道:“葛朗台也开始发烟了。”
绰号被无情叫出来,“葛朗台”顿时成为葛向东在专案组的流行称呼,就如“樊傻儿”代替樊勇一样。
葛向东自嘲道:“支队长,那是好多年老皇历了。当时才毕业,穷得叮当响,是真发不起烟。”
朱林微笑道:“以后别叫支队长了,叫我组长。组座也可以呀!”
葛向东、田甜、樊勇甚至包括侯大利都习惯了朱林不苟言笑的表情,听他开玩笑,极不习惯,格外别扭。
第一次会议没有讨论具体案情,朱林谈了设立专案组的目的、主要任务和管理制度,然后专案组成员自我介绍。
半小时,专案组第一次会议结束。朱林叫上侯大利,前往江州陵园。
侯大利接过警车钥匙,开车直奔公墓。朱林上车以后就闭目养神,一直不开口,恢复了支队长神情。车渐渐接近公墓,气氛越发沉闷。
车停稳,朱林睁开眼睛,道:“你挺熟悉这条道。”
侯大利道:“经常来。”
进入公墓石板小径时,侯大利被无形的压抑所笼罩,心情灰暗。
朱林背着手走在前,侯大利默默地跟在其身后。朱林在陵园内小山上绕了几圈,来到一座老墓,默默看墓碑。墓碑前有菊花和香蜡残迹,墓碑上镶嵌江州惯用的瓷
质相片,相片是一个保持微笑的靓丽女孩。这个女孩与杨帆年龄相仿,青春洋溢,与公墓整体氛围形成强烈的反差。
“丁丽,丁晨光的女儿。”朱林轻声道,似乎怕惊醒墓中沉睡人。
侯大利胸中涌出一股闷气,顶在胸口格外难受。
“不管是否成立专案组,我们都有责任将凶手捉拿归案。每年都有新案子发生,在老案子长期不能侦破的情况下,只能暂时放下老案,有了线索再办老案,这是没
办法的事。既然成立了105专案组,我们就不能混日子,全力以赴破案,哪怕在退休前能破上一个,这辈子刑警才没有白当。”朱林站在墓前,似乎是与侯大利说
话,又似乎在自言自语。
在受害人墓前,与相片中的受害人目光相对,侯大利不由得想起了杨帆。丁丽其实比杨帆年龄大得多,由于其生命同样定格于青春岁月,这让侯大利产生两人年龄
相当的错觉。
在丁丽墓前站了一会儿,朱林又带侯大利走了另外两个墓,皆是将要移交到专案组的几个未侦破命案的受害人。朱林熟悉这几个受害人在墓地的位置,总能找到前
往墓地最便捷的小道。
“还有一个叫蒋昌盛的受害者,家在世安桥附近,没有埋在这里。”
听到“世安桥”三个字,侯大利浓厚的眉毛收紧。
朱林突然道:“带我去看看那个女孩。”
侯大利惊讶地看了朱林一眼,没有多问,转身朝杨帆墓地走去。两人来到杨帆墓前。朱林默默地看了一会儿墓碑。墓碑上写着“爱女杨帆之墓”,落款是“父母泣
立”。碑面很简单,蕴藏无尽悲痛。
两人在墓碑前并排而站,过了一会儿,朱林在心里对墓碑上女孩子默默地说道:“侯大利是好小伙,你的眼光不错。安息吧。”
墓碑上,杨帆一直在注视侯大利,两人目光在空中交织。杨帆所写情书再次如约而至,从脑海深处涌现出来,每个字都在深情地呼唤侯大利。
离开杨帆墓后,朱林道:“你明白我今天为什么单独叫你来看公墓吗?”
侯大利点头后又摇头。
朱林背着手,走在前面,花白头发让其平添几分仙风道骨:“专案组是临时机构,用得不好,这个机构屁用没有。用得好,这是一个可以办大事的平台。你要抓好
专案组内务,把物证室、档案室和设备室等必要机构建起来,做好打大仗和持久战的准备。专案组,将以你为核心。你心里要明白这一点,承担更大的责任。”
“为什么是我?”
“只能是你,没有人能承担这个责任。”
“为什么?”
“你还是坚信小杨是被害吗?”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是我始终坚信,没有外力,杨帆无论如何也不会掉进河里。”侯大利指了指脑袋,道,“她骑车经过世安桥的画面在我头脑中形成了电影
片段,一遍一遍放映。”
“刑警其实挺忌讳带入个人感情,带入过多感情,会影响判断,甚至导致严重后果。但是,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有感情。你要控制感情,不能因为感情妨碍案
侦工作。如果,我说的是如果小杨果真是遇害,那也只能是从其他案件中牵出来。凭当时现场条件,无法破案。”
朱林说到这里,停下脚步,道:“这就是你能承担责任的原因,慢慢想,会明白的。”
车沿着小山坡向前,将无数丧葬用品小店抛在车后。朱林将想说的话讲出来以后,变成闷嘴葫芦,坐车来到专案组驻地后,没有再多说一句。
葛向东和樊勇一直在刑警老楼等着支队长和侯大利。
樊勇在一楼锻炼出来,散发极具雄性色彩的汗臭,道:“奇怪呀,葛朗台居然想请客呀。”
“樊傻儿,拜托你赶紧冲澡,味儿刺鼻。”葛向东衣冠楚楚,身上尽是名牌,与眼前的粗警形成鲜明对比。
樊勇用毛巾擦汗,道:“葛朗台,铁公鸡拔毛了。”
葛向东道:“到了新单位,请老领导老同事吃个饭,算是拜码头。我自己掏腰包,不花单位的钱,你少在旁边说风凉话。”
葛向东做刑警之时,与樊勇一起执行过多次任务,还曾在一起蹲点三天。两人是老熟人,说话随便。
听到车响,葛向东到走道瞧了瞧。几分钟后,他来到侯大利办公室,进屋后拉着侯大利的手,热情地道:“今天专案组开门大吉,晚上喝一顿。我请客。”
侯大利道:“好。今天你请客,改天我请客。”
葛向东豪爽地道:“那就一言为定,我去请支队长。”
朱林在窗台上种了盆文竹,正在修枝,葛向东走了进来。
“葛朗台请客,难得难得,去。”朱林以前在当支队长时,时刻板着一张脸,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部下望而生畏。他来到专案组后变得和颜悦色,极有亲和力。
葛向东笑道:“能请动支队长,我面子有光,晚上吃大餐。”
葛向东如此热情组织饭局自有其用意。他妻子的家族在江州做生意,还算不错。得知侯大利居然被调到专案组,顿时大喜,这是将家族生意带入国龙集团的绝佳机
遇。
当晚聚餐相当成功,大家都喝了不少酒。唯一的遗憾是田甜没有参加,专案组不算聚齐。
有了侦破杨帆案的强烈动机,侯大利主动推动建设专案组任务。市局用钱不太方便,他就委托夏晓宇公司依照刑警支队设置对刑警老楼进行了改造,购买了一批塑
料箱,用来放置物证,还购买了一批铁皮文件柜,用来装卷宗档案。
丁晨光派来专门联络专案组的常总得知侯大利以“警民共建”的名义拉赞助买设备,专门找到朱林,将后面的事情接了过去。常总按照购置单又采购了多用途现场
勘查箱、现场强光搜索灯、足迹搜索专用灯、立体痕迹提取箱等市面上能买到的最好设备,赞助给专案组。
十天后,副局长刘战刚来到专案组,先是站在老办公楼前缅怀了青春,这才到二楼与朱林见面。两人在屋内谈完正事,又到三楼参观新建的设备室、物证室和档案
室。
刘战刚感叹:“全局经费都紧张,唯独专案组日子潇洒呀!”
朱林道:“这是警民共建嘛。专案组不接受现金,共建单位送点办公用品,不算大问题。”
来到三楼会议室时,侯大利正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写写画画。由于精神高度集中,他没有注意两位领导走到身后。
三楼会议室老黑板是原刑警支队研究案情所用。那些年,凡是重大案件都曾经在黑板上出现过,无数岁月里,粉笔写了又擦,擦了又写,见证了江州重大刑案的风
风雨雨。
黑板上是移交到专案组五个未破命案的摘要。侯大利将发案时间、地点等最基本要素写了下来,然后站在两米外,抱手思索。
刘战刚故意问道:“这些要素在卷宗里都很清楚,你这样做有什么目的?”
侯大利听到说话声才见到两位领导在身后,打过招呼后,道:“破案类似于数学应用题,要将所有能找到的证据列出来,根据证据解出答案。我把所有卷宗要素列
出来,是想找到一条线索能将案件串联起来,线索上附带的信息肯定会反映到最基本要素中。只不过,我们现在还无法识破锁定信息密码。”
刘战刚道:“刑警队尽量少用绕弯子的话,要用最简洁的语言表述你刚才的意思,不要有歧义,不要让大家在理解上费脑子。”
朱林不客气地道:“说人话。”
侯大利道:“我想找到串并案依据。”
刘战刚道:“你是受支队长影响,总是认为可以串并案。”
朱林解释道:“我压根没有和侯大利讨论过案情,他自己在琢磨。”
刘战刚今天是顺路来到刑警老楼,临时停车,准备看一看专案组运作情况以后便离开刑警老楼。他内心深处其实和局长关鹏一样,对专案组侦办五件未破命案积案
不抱希望。专案组虽然未必能破案,由于牵涉到丁晨光这类大投资商,问题便复杂起来,上升到是否与市委市政府保持高度一致,所以专案组不管能否破案,至少
领导要足够关心,这是态度问题,必须认识到位。
主管刑侦副局长检查专案组工作,这对朱林来说是一次可以借领导权威来凝聚人心的机会。朱林经历沉沉浮浮很多事,将人心看得很透,他此时没有了支队长职务
,要想把队伍团结起来做点有价值的实事,还真不是一般的难,拉大旗,作虎皮,有时很必要。
专案组第二次会议随即召开,主管副局长刘战刚亲自参加。
六人聚于会议室,由侯大利介绍五个案件的基本情况。
第一个案件是丁丽案。
发案时间是1994年10月5日18时17分,当时正在下雨。
讲到第一条时,侯大利心里就咯噔一下,因为杨帆失踪那天,随后也下起暴雨。他暗道:“这两者之间有没有巧合?”
遇害地点:江州市中山街道235-1号机械厂家属宿舍2楼左边房间。
案件经过:10月5日,丁丽被害于家中。受害人全身赤裸,颈部被切开,共有六处刀伤,有猥亵迹象,未发生性行为。
致死原因:锐器切开颈部致死。
进入现场:推测是尾随目标,进入家中(门窗完好,未有损伤,受害人有钥匙进屋)。
特征1:此案受害人手上有抵抗伤。
特征2:家中现金540元被盗,主卧衣柜和抽屉有翻动痕迹。
……
朱林道:“大家谈谈对此案的看法,有什么谈什么,谈错了不要紧,没有谈到要点也不要紧,不要拘束。”
樊勇和葛向东来到专案组以后完全没有进入角色。
离开禁毒支队,樊勇如绷紧的皮筋一下放松,顿觉无聊,为了保持身体能力,天天在楼下健身和练拳。葛向东趁着专案组正在建设的相对空闲期,帮助老婆家族做
生意。葛向东老婆多次感慨:专案组一直这样闲下去,那得多么幸福。
两人心思不在案件上,自然谈不出有价值的看法。
田甜是法医学专业毕业,在刑警队工作期间积累了丰富经验,她从专业角度道:“总共六刀,颈部喉头有一处创伤深达气管,这是致命一刀;手掌有贯通伤口,这
是抵抗伤。凶手体力比较好,最有可能是屠夫或者医生之类有经验的。”
樊勇反驳道:“那可不一定。以我的力量也能形成类似伤口。”
田甜给了樊勇一个白眼。
樊勇很无辜地道:“你不用翻白眼,支队长让我们随心所欲地谈。”
朱林道:“这种命案积案就是需要跳出惯性思维。葛朗台,你也谈。”
葛向东昨夜熬了夜,接连打哈欠,道:“案发时,市局抽调精兵强将,忙了几个月都没有搞出名堂。现在隔了这么久,再来弄,白费力气。这是我的大实话。”
朱林瞪了葛向东一眼,提高声音,道:“你这种态度不对。如果我们放弃,那么这几个案子将永远都破不了。你想一想受害者家属,他们天天受煎熬,期盼案件真
相大白。我们不能放弃,绝对不能。”
葛向东暗自腹诽:“退居二线了,还在唱高调。明明让畅所欲言,结果又不让说真话。”
现场之人只有侯大利知道朱林不是唱高调。杀害杨帆的凶手逍遥法外,吃香喝辣,杨帆却在最美好年华永远离开人世,每次想到这一点,他的心就会痛得缩成一团
。
田甜继续发问,道:“卷宗为什么是用‘切开’颈部,而不是‘割开’?”
樊勇抬杠道:“切和割有区别吗?就是当年写报告时选了一个字眼。”
“肯定不一样,下意识的用词往往能体现真实状况。”田甜道。
在侯大利印象中,田甜非常冷,说话很短。如今到了专案组,他发现田甜还是愿意说话的,她的话题很硬,和法医身份非常符合。
朱林非常熟悉丁丽案,大家议论之时,思绪飞向了1994年。
那时朱林是刑警支队副支队长,兼任一大队大队长。接到报警电话以后,他离开会场,迅速赶到现场。进屋,地面全是血,腥气浓重,在相对封闭的环境下,血腥
气飞腾起来,冲进鼻子,依附到头发和衣服角落。朱林刚穿上夫人送的新衣服,进入现场后,便明白这新衣服只能丢掉,否则永远都有那个味道。
最先到达现场的一名年轻刑警转身跑出现场,翻江倒海地呕吐。
朱林对现场印象非常深刻:丁丽身体赤裸,喉咙被切开,头几乎断掉。凶手离开得很从容,作案后还洗过澡。在浴室喷头的铁栏杆上找到一枚不属丁丽和丁家人的
指纹,还有几根头发。
警方首先将重点排查对象放在丁家的亲戚和熟人圈内,其次是丁晨光生意竞争对手,最后是有前科、劣迹的人。
丁丽遇害之时,丁晨光已经是江州发展得不错的企业家。其女被害,江州市公安局相当重视,成立专案组,调集刑警精干力量开展案侦工作。在侦破遇阻后,省厅
刑侦专家来到江州,仍然没有突破。
专案组第一次接触具体案件,讨论并不深入,侯大利随后讲述后面四个未侦破案件的基本情况。
第二个案子,发案时间是2001年11月20日,蒋昌盛被人用圆铁锤敲破颅骨,跌落河中,溺水而死。性别:男;职业:农民,生产队长;年龄:46岁。
第三个案子,发案时间是2001年12月17日,王涛被人捅死。性别:男;职业:银行职员;年龄:32岁。
第四个案子,发案时间是2002年2月7日,赵冰如被割喉。性别:女;职业:教师;年龄:27岁。
第五个案子,发案时间是2006年12月23日,章红被扼颈窒息死亡。经尸检,死者体内有大剂量安眠药。性别:女;职业:大学生;年龄:20岁。
这五个案件没有并案侦查。并案侦查是指侦查主体就同一地区或相邻地区,发生的两起以上系列性刑事案件,经分析认定为同一个或同一伙犯罪人所为,并据此将
这些案件结合起来,对其进行合并分析调查,找出其犯罪活动的规律特点,全面、统一组织实施侦查的一种侦查破案方式。
并案侦查要达到迅速破案的目的,必须有一个前提条件,即这些所并案件必须为同一个或同一伙犯罪分子所为,实质上就是对各案的犯罪分子做出同一认定的过程
。根据能否直接对犯罪主体同一认定,可将客观事实分为两大类:第一类是特定并案条件,即能够直接、确凿地证实数个案件为一人或一伙犯罪分子所为的客观事
实,它所反映的犯罪人的特征一般都是特殊的、独有的;第二类是一般并案条件,是通过对案件中相同或相似体貌特征、作案手法等综合分析比对,所做出的同一
认定。
这五个案子明显不符合第一类,最早一个案子与最后一个案子中间相隔十二年,从痕迹物证、作案目标、作案手段、犯罪体貌特征等方面没有找到内在联系。朱林
凭老刑警直觉,一直认为五个命案肯定有联系,可是直觉没有证据支撑,最终无法并案。
这期间江州发生的其他杀人案虽然还有犯罪分子逃脱未归案,但是能找出明确的犯罪分子以及作案动机,剩下的是何时抓捕归案。只有这五个案子扑朔迷离,成为
积案。
侯大利介绍案情之时,田甜盯着其眉毛有几分走神。专案组这个小年轻儿整个眼皮上都是眉毛,看起来十分奇怪。若不是这个怪异粗眉毛,他应该很英俊。有了粗
眉毛,英俊程度大打折扣,但却因此有一种怪异魅力,减少了新刑警常有的生涩感,增加了资深刑警才有的沧桑感。
介绍完五个未破命案的基本情况,午餐时间到了。刘战刚听完介绍就离开刑警老楼,对面中餐厅送来五人午餐。名义是工作餐,实则内容丰富。每天一道主菜,或
鱼或鸡或鸭,或牛或羊或海鲜,食材好,厨艺佳,味道棒。五人筷子翻动,很是爽快。
若是按照标准,午餐绝对不能吃到如此品质的饭菜。之所以能品尝美食,与刑警老楼对面的餐馆有关。对面餐馆由联络员常总新近买下,重新装修,聘请了高级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