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道:“没有了。确切地说,这并不是扎西写给我的信,而是扎西临死前的日记,但并不完整,我也不清楚寄信人为何要将这篇不完整的日记寄给我,也许他是出于某种目的引诱我们。”教授沉思了一会儿,继续道:“我一直怀疑扎西的死因,他身体非常健康,从未听他提起自己患有心脏疾病,现在看来,扎西的死也必然与这六个古怪的文字有关。”
叶凡问道:“你的意思是扎西也是被这六个文字害死的?”
教授眼中掠过一丝愤怒,狠狠地道:“是的,我觉得这六个古怪的文字就如同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古怡疑惑道:“可是,文字怎么会杀人呢?”
教授缓和一下语气,道:“文字当然不能杀人,但文字背后一定藏着巨大的秘密,只有破译了这些文字,才能解开谜团,从而找出元凶。也许,扎西已经找到破译文字的线索,甚至有可能已经破译了,所以他才会遭遇不测。”
古怡性感的嘴唇轻微颤抖了一下:“教授,难道有某种邪恶的力量在控制着一切,它并不希望我们知道真相,所以接触这些文字的人都必须——死。”
叶凡和教授相互对望了一眼,他似乎从教授的眼神里读到了一丝恐惧,但随即又被他坚定的眼神遮盖了,叶凡暗想:“也许扎西真的已经找到了破译文字的线索,所以才会引来杀身之祸,而我们也卷入到这场恐怖的文字游戏中,接下来等待我们的会是死亡吗?”
实验室内异常寂静,三个人都不约而同地盯着叶凡手上的戒指,他们仿佛已经于感到死亡危机正在慢慢逼近。
耿教授深吸了一口气,故作平静地道:“只要我们找到寄信人,让他交出剩余的日记,谜底极有可能就会揭晓。”
叶凡叹了一口气,沉重地道:“教授,我总觉得扎西的死只是表象,而真正恐怖的事情还在等待着我们。”
教授道:“是的,我也有这种不详的预感。”教授看了一眼那张发黄的纸,继续道:“日记的下半部分一定在寄信人手中,虽然我们摸不清他是友还是敌,但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他。”
叶凡发现教授表情变得轻松起来,似乎他已经想到了办法,急道:“教授,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教授拿出信封,道:“从邮戳看,这封信是半个月前从藏区扎达县托林镇寄来的,我查阅了这个镇的相关信息,那里人口稀少,只有一千多人,只要我们耐心调查,一定能找出寄信人。”
古怡问道:“教授,你的意思是……”
教授苍老的脸颊上划过一丝忧伤,他似乎在回忆一段悲痛的往事,低头沉默了许久,摘掉老花镜坚定地道:“去西藏!”
古怡道:“可是,半个月后我们要去墨西哥参加古文字论坛。”
教授调整了一下情绪,“距离墨西哥之行还有一段时间,也许我们在这段时间内就能找到谜底,那样,我们就可以带着成果去参加论坛,与世界上的古文字专家一同分享这个伟大的成果。”
叶凡发现教授脸上再次掠过一丝忧伤,眼眶里似乎有一种液体在慢慢凝聚,不由得心中暗想:“难道,教授心里藏着什么秘密?还是他有什么难言之隐?”
第七章 藏传佛经
耿教授让古怡留在锦城,办理去墨西哥参加论坛的相关手续。叶凡将晚上发生的事情以及那封“幽灵来信”的内容都通知了朱骏。两天内发生了两起离奇死亡案,在边陲小城引起了极大的恐慌,市委市政府和公安局领导对此高度重视,并责令刑警大队一个月内必须破案。朱骏的压力更大了,在接到叶凡的电话后,他认为这封西藏来信是破案的有用线索,便连夜组织刑侦队员开会,局领导也亲临会议现场,经过一个小时的商讨,局领导认为只有破译了这些诡异的密码,真凶才会浮出水面。会议最终决定,派朱骏和叶凡前往藏区找出寄信人,找到下半部分日记,从而揭开那六个古怪文字和那串神秘数字隐藏的秘密,找出12.8离奇死亡案的真凶。
为了破案需要,朱骏向局领导请示批准携带戒指前去西藏。局领导考虑到案情的特殊性,给予批准。但要求朱骏和叶凡一定要保护好这枚戒指,不容有失。朱骏考虑到叶凡心思缜密,更适合看护戒指,就让他随身携带。
耿教授制订了此次西藏之行的路线,他们经由北京乘坐飞机到拉萨,然后在拉萨乘坐汽车到札达县。
次日中午,他们终于登上了飞往拉萨的航班。
叶凡是第一次去藏区,他对拥有古老文明和传奇色彩的圣地向往已久,若不是有重任在身,他一定会非常兴奋。叶凡擦了擦眼镜,望向窗外,湛蓝的天空不断有大朵的白云从身边掠过,稀薄的空气在云层中缓缓地穿梭。他将视线定格在云层上,那些看似平静的云朵,却隐藏着恐怖的雷电,而又有谁能穿透云层,看到它的真容呢?正如这两起离奇的死亡案,我们能够拨开重重迷雾,挖出谜底吗?
恍然间,叶凡仿佛看到一张漂亮的脸浮现在云层中,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正含情脉脉地望着自己。他猛地一颤,暗道:“是古怡吗?不,不是古怡,但那眼神竟与古怡如此相像?”
“叶凡,你看什么呢?”朱骏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叶凡怔了一下,从奇怪的幻觉中回过神来,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朱骏微笑道:“你在构思下一篇小说吧?”
叶凡摇摇头道:“朱警官,你喜欢狗吗?”
“嗯。我在刑警学院求学时,曾驯养过一只猎犬。”朱骏顿了一下,继续道:“西藏拥有世界上最伟大的犬类——藏獒。”
叶凡道:“是啊!希望这次西藏之行能目睹藏獒的风采。”
朱骏略微沉思了一会,道:“刑警大队曾引进过纯种藏獒幼仔,但原本应该威猛无比的獒,在警局长大后却失去了原有的特质,变得异常温顺,与史宾格、拉布拉多犬等相比,藏獒并不适合做警犬。”朱骏叹了一口气,继续道:“后来,我们又引进了一只成年藏獒,但仅过了三周,那只凶猛的藏獒突然死了,兽医也没能查出它死亡的真正原因,从那以后,刑警队再也没有引进藏獒。”
耿教授原本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听到他们的对话后,缓缓睁开眼睛,道:“那只成年藏獒刚到警队时精神状态很差吧?”
朱骏道:“是的,驯养员认为它有可能是水土不服或旅途劳顿导致的,也没太在意,但谁也没想到健壮的藏獒会突然死亡。”
教授道:“锦城位于三江平原腹地,空气中的含氧量比藏区要高很多,在高原地区生长的原生物种,包括人类,都天生具备了适应高原地区低氧量的能力,血液中的红血球具有超强的溶氧和携氧的能力,也只有这样,才能满足身体所需要的氧气量,而不至于胸闷和呼吸困难。警队驯养的成年藏獒突然从已经适应的低氧量环境,来到它不适应的高氧量环境时,由于它仍具有很高的溶氧、携氧的能力,肺、气交换过程中,体内溶入了超过需要的氧气量,这样,轻则会导致藏獒的肺充血,精神不振,时间久了则会造成肺爆裂,导致藏獒突然死亡。”
叶凡惊讶地看着教授,道:“你……你对藏獒了解的这么多,难道去过西藏吗?”
教授叹了一口气,将视线转移到窗外。
叶凡发现教授双眉紧锁,眼中掠过一丝忧伤,似乎他正在回忆一段悲痛的往事。
过了几十秒,教授转过头,缓缓地道:“我曾在藏区工作过六年。”
叶凡少年时就开始跟随教授学习,他们之间可谓无话不说,但从未听教授提起过西藏工作的经历,他感到非常惊讶。叶凡又回想起教授在提及西藏时的悲痛神情,不由得心中暗道:“难道,教授有难言之隐?”
朱骏也感觉教授表情异样,但作为晚辈,有些事儿也不好直接问,犹豫了很久,他终于忍不住道:“你……你在西藏遇到了不愉快的事儿?”
隔了很久,教授重重吐出一口气,道:“那是三十多年前的往事了,不提也罢!”
叶凡终于明白昨天教授提到西藏时,为什么会突然表现出忧伤的表情。虽然教授不说,但从教授的神色可以看出,他在西藏工作的六年中,一定发生了至今难以释怀的往事。叶凡转移话题,道:“教授,拉萨通往札达县城的汽车多吗?”
教授道:“据我了解,拉萨没有直通札达的汽车,但没关系,我有一位朋友在拉萨,他能帮我们出一辆汽车。”
叶凡兴奋地道:“太好了,这样我们很快就能抵达札达县了。”
教授摇摇头,道:“札达县距离拉萨虽不是特别遥远,政府也修建了公路,但西藏冬季恶劣的自然环境会经常出现暴风雪和雪崩,导致路面无法正常通行,还有许多我们无法预知的阻力,所以能否顺利到达札达县城还要靠运气。”
叶凡虽从未去过西藏,但从教授的话中似乎已经感受到此次西藏之行充满了艰难险阻,但他却坚信一定能冲破重重阻力,破解死亡密码。
四个小时后,飞机抵达了拉萨贡嘎机场。
叶凡第一个走下飞机,一阵刺骨的冷风迎面吹来,他拉紧大衣的拉链,在这样寒冷的季节里,进藏的游客很少,但仍有许多热情好客的藏族同胞向游客们献上了一条条洁白的哈达,就是这样一条条简单而纯净的白色丝带,将藏区人民与汉族游客的心拉近了。
耿教授已经三十多年没来西藏了,猛然间又看到那熟悉的哈达,听到身边回荡着熟悉的藏语,回想起三十六年前的那件往事,心中泛起阵阵酸楚,他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微热的泪珠沿着布满岁月沧桑的脸颊缓缓滑落。
“教授,你怎么了?”叶凡搀住教授,轻声问道。
教授抹了一把脸,声音有些颤抖地道:“三十多年了,我……我以为今生再也没机会回西藏了,没想到……我……”
良久,教授沉重地叹了一口气,继续道:“走吧,我的藏族朋友还在机场外等我们。”
刚刚走出机场,一位身穿藏族服装的男子快步走来,他年龄大概在四十多岁,身材非常魁梧,脸颊修长刚毅,鼻梁挺拔,双目炯炯,但额头却有一道深深的疤痕。当他看到耿教授走出机场时,一双古井般幽深的眼睛噙满了泪水。
耿教授看到中年男子,身体开始不住地抖动起来。当男子走到他身边时,教授哽咽道:“龙桑……你……你长高了。”
眼前这个中年男子便是耿教授朋友的长子——多吉龙桑,今年四十六岁。耿教授离开西藏时,龙桑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如果不是他额头那道深深的疤痕,教授未必能认出眼前这个高大威猛的男子竟是少年时那个身材瘦小的多吉龙桑。龙桑十岁的时候,和父母一同生活在牧区,一天深夜,熟睡的龙桑突然听到了自家藏獒的报警信息,他立刻穿上了衣服,随父亲到屋外巡查。龙桑的父亲从藏獒的叫声中分析,也许是有凶猛的野兽进入了羊圈,他拿着猎枪小心翼翼地走进去,但经过仔细检查后,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正在这时,他听到羊圈外的龙桑发出一声凄惨的叫声,他迅速转过头,借着皎洁的月光,他发现龙桑已经被一头野狼扑倒在地,身边还躺着一位浑身是血的青年男子,他立刻开枪击毙了那头凶残的野狼。是的,这位青年男子就是耿教授,若不是年幼的龙桑及时相救,恐怕耿教授早已命赴黄泉了。耿教授得救了,但龙桑的额头却永远留下了一道疤痕。
耿教授抚摸着龙桑额头的疤痕,用藏语道:“龙桑,你长大了。”
龙桑擦了擦脸上泪水,取出一条洁白的哈达,颤抖着双手搭在教授的肩头,哽咽道:“耿叔叔,我和父亲都非常想念你,三十多年了,你终于回来了。”
耿教授问道:“我也非常想念你们,但工作太忙了,一直没有抽出时间来看望你们。”耿教授知道自己在说谎,因为只有他清楚自己三十多年没有回来的真正原因。
龙桑与教授寒暄了一会儿,道:“父亲得了流感,正在住院治疗,所以没能亲自来接你。”他看了一眼叶凡和朱骏,然后将视线移到教授的脸上,问道:“这两位是……”
耿教授向龙桑介绍了他们的身份,并将这次西藏之行的意图简单叙述了一遍。龙桑友好地向他们献上了哈达和真诚的祝福,道:“你们折腾了一整天了,一定非常疲劳,先到家里休息一下吧。”
耿教授摇摇头道:“我们先去医院吧!我特别想念你父亲。”
龙桑习惯性地摸了摸额头的疤痕,指着前方的一辆黑色的路虎道:“好的,我们先上车,一边走一边说。”
路上,天空飘起了雪花,汽车平稳地行驶在通往城区的公路上。叶凡望着车窗外奇异的景色,虽然心中被众多谜团困扰着,但却不由自主地被西藏独特的风光所吸引。一座座巍峨高大的山峰连绵不断、纵横交错,有些高耸的山峰直插入云霄。壮丽的雅鲁藏布江像一条银色的巨龙,从喜马拉雅山脉中奔流而出,那连绵的峰峦和不尽的急流相结合,构成一幅壮丽动人的画面。此刻,叶凡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脱离了肉身,尽情地奔跑在群山与河流之间,兴奋和热情在山谷中尽情地弥漫着,现实生活中紧张的工作令他的神经绷得很紧,心灵在世俗的技巧和竞争中日渐疲倦,记不起如此的愉悦心情发生在多久之前了。也许,只有西藏才会给他这样一种莫名的兴奋,在这片世界之最的高原上没有了世俗的尔虞我诈,没有了都市的繁华和高楼林立,这里只有被净化的空气、圣洁如仙女一般的神山。
耿教授通过与龙桑的交谈,得知他们全家早已从牧区搬到了拉萨,龙桑的父亲在拉萨开了一家唐卡商店,最近几年西藏游客越来越多,唐卡销量非常好,龙桑一家过上了非常富足的生活。龙桑特别喜欢登山,特别值得自豪的是,他还是北京奥运火炬登顶珠峰的运动员之一,今年,龙桑还创办了一个登山学校,每天上午都会到学校讲课。
很快,车子驶进了拉萨市区,这里的街道宽敞洁净,到处都是新式楼房,似乎这座拥有古老文明的圣城正在被现代气息慢慢吞没,与叶凡想象中的圣城有些出入。
教授一边与龙桑聊天,一边回忆着三十多年前的往事,此时的拉萨对他来说完全是陌生的,曾经那个贫瘠的城市,现在完全蜕变成了崭新的都市,他不禁感慨万千。
龙桑指着前方的一处寺庙,自豪地道:“那就是著名的大昭寺,再往前就是八角街,到拉萨的游客大多要在这里选购一些具有藏族特色的商品。”
叶凡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车窗外,这里到处都是高耸的一幢挨一幢的藏式建筑,白墙红顶,显得气派宏大。他深吸了一口气,完全被大昭寺和周边的古建筑惊呆了。
车子缓缓地驶到了八角街附近,龙桑指着车窗外,说道:“这里就是繁华的八角街,沿街有许多宗教用品,诸如铜佛、转经筒、经幡旗、念珠、贡香、松柏枝等,还有藏族手工艺品,如唐卡绘画、手绢藏毯等,还有民族服装,丰富多彩,应有尽有。”
正当叶凡和朱骏一边听着龙桑的介绍,一边注视着窗外新奇的物件时,车子忽然停了下来,龙桑地指着窗外的一个身材瘦小、穿着一身黑色藏族服装男子,情绪激动地说道:“他……他手中的唐卡……”
不等教授他们的回答,龙桑迅速冲到车外,拉住了手捧唐卡正在行走的黑衣男子。他们三人也从车上下来,叶凡疑惑地望着龙桑,不知他为什么会如此激动。
龙桑的力气太大了,黑衣男子被拉了一个踉跄,几乎摔倒在地。男子转过身,神色紧张地望着龙桑,颤抖着声音,用普通话问道:“你……你为什么拉我?”
龙桑没有回答,而是面色凝重地注视着男子手中制作精美的唐卡,空行母端坐其中,身上散发着女性的活力,那粗细有致的线条,曲直分明,恰到好处,面带微怒之相,脚下的男鬼女妖和画面周围的人物神态各异,栩栩如生。每个人物的神态都异常明朗,手、脚、头互为支撑的构图,显得是如此顺眼、亲切。
龙桑研究唐卡十多年了,仔细看过这幅唐卡后,不由得心中一惊,暗道:“黑衣男子手中的这幅唐卡,如果没记错,应该属于托林寺的收藏,现在怎么会跑到他的手中呢?会不会是高仿的赝品呢?不过,从它的描绘手法和质地材料来看,即使是赝品,也应该价值不菲。”
龙桑将视线移到男子的脸上,置疑地问道:“你这幅唐卡哪里得来的?能不能卖给我?”
男子长出了一口气,仔细打量了一下龙桑:“你想买这幅唐卡?”
龙桑点点头,道:“当然,否则我拉住你干嘛?”
男子又仔细打量了一下龙桑,又看了看他身后名贵汽车,然后神秘地笑了笑,道:“你很有眼光,跟我走吧,我还有一件更加珍贵的东西,你看到它一定会爱不释手。”
“更加珍贵的东西?”龙桑有些急了,抓住男子的衣领,吼道:“究竟是什么?别卖关子!”
黑衣男子并不生气,扯掉龙桑粗壮的手臂,伏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龙桑听后脸色骤变,急问道:“在哪里?现在立刻带我去。”
正当龙桑准备与黑衣男子离开时,耿教授拦住了龙桑,问道:“你要跟他去哪儿?”
龙桑小声道:“耿叔叔,我跟他去看一样东西,你和这两位朋友在车里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龙桑不等教授回答,转身跟上黑衣男子快步离开了。
叶凡走到教授身边,望着龙桑离去的背影,问道:“教授,他为什么跟着那个男子走了?”
教授道:“刚才男子手中的唐卡做工精美,材质精良,一定非常昂贵,从男子神秘兮兮的样子看,也许他家中还有更加珍贵的唐卡,而龙桑是唐卡商人,他当然希望买下它们。”
教授望着街道两边的繁华的商店和络绎不绝的行人,说道:“如果谈生意,龙桑短时间内不会回来,我们到商店里看一看。”
叶凡有些生气,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是远道而来的客人,主人不应该为了一张唐卡就丢下我们,更何况我们还有重任在身。但教授是自己的长辈,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跟着教授走进了一家商店。朱骏没有心情逛商店,独自一人留在了车里。
当叶凡和教授回到车里时,龙桑还没有回来,而他们又不清楚龙桑去了哪里?只好在车里静静地等待。半个小时后,龙桑终于回来了,他脸上满都是汗水,眉毛和鬓角挂满了白霜,头顶不断有蒸汽升起,看得出,他一定是急匆匆跑回来的。
龙桑关紧车门,歉意地望着坐在副驾驶位置上耿教授,气喘吁吁地道:“耿叔叔……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耿教授道:“没什么,事情办妥了吗?”
龙桑抹了一把脸,从怀里拿出一个黑色的金属盒子递给了教授,然后一边启动汽车,一边神秘兮兮地说道:“你看看这个盒子吧!”
教授接过来,仔细地看着手中的这只盒子,它看起来有些笨重,但质量却很轻,大约有三十厘米长,二十厘米宽,五厘米高,触手光滑细腻,没有雕刻任何图案和文字。
龙桑道:“耿叔叔,你打开盒子。”
耿教授缓缓地打开了盒子,一本长宽略小于盒子、颜色发黑的经书映入眼帘,教授轻轻地翻开第一页,金光闪闪的经文跃然黑纸之上,文字与黑纸巧妙地融为一体,仿佛是镶嵌在岩石上的壁画一般,从事文字研究多年的耿教授发现,这些文字与现在的藏文不完全相同,这也许是藏文的前身。他皱紧了眉头,心中暗道:“这是藏传佛经的手抄本,它一定非常珍贵!”
龙桑得意地道:“这是《宝云经》的手抄本,世界上仅此一本,你一定感到很惊讶吧?”
耿教授心中一惊,虽然他不是藏传佛教的信徒,但他对藏传佛教还是有一些了解的。公元七世纪初,松赞干布统一了西藏,建立了吐番王朝,并从印度引进了佛教思想,翻译了许多佛教经书,《宝云经》就是其中一本。耿教授做梦也想不到,这本跨越千年的藏传真经,此刻正静静地躺在自己的手心里。
耿教授拿着经书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这本手抄本《宝云经》如果拿到北京拍卖,至少要千万元起价,而它的文化价值则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耿教授看了一眼龙桑,问道:“这本经书你一定花了很多钱吧?”
龙桑得意地笑了笑,道:“价格非常便宜,我只花了十万元。”
耿教授更加疑惑了,那个黑衣男子应该了解这本经书的价值,他为什么会低价出卖呢?他又仔细地看了经书,从闪着金光的文字和纸张的古老程度上看,这肯定不是赝品。
龙桑似乎看透了教授的心思,缓缓地说道:“这本经书是他在札达县境内盗墓时发现的,后来,他又不慎走漏了风声,黑道上的人已经盯上了他,为了保全性命,他只能低价出售。”
耿教授点点头,问道:“龙桑,你不怕黑道的人找到你吗?”
龙桑笑了笑,道:“我会尽快上交西藏文物局,除非他们敢到文物局去抢。”
正在这时,朱骏小声道:“你们注意到了吗,有一辆车正跟着我们。”
龙桑有些紧张了,盯着后视镜问道:“哪一辆?车牌多少?”
朱骏回头望了一眼,道:“aa223,灰色的那辆丰田车。”
龙桑大喊了一声:“坐稳了。”汽车加速向前驶去,拐了几个弯后,身后的灰色丰田车不见了踪影,他们也来到了人民医院。龙桑长出了一口气,回头看着朱骏问道:“你是怎么发现那辆丰田车在跟踪我们的?”
朱骏解开安全带,微笑道:“也许是职业病的缘故吧!”
龙桑恍然大悟地道:“我想起来了,你是警官,看我这记性……”
耿教授将佛经装在盒子里,递给龙桑道:“我们快去看看你父亲吧,我很想他。”
龙桑将盒子小心翼翼地塞进怀中,道:“好的。”
龙桑的父亲名叫次仁丹巴,在藏语中是佛教、圣教的意思,人如其名,次仁老爷子自幼就是藏传佛教的虔诚教徒,他比耿教授年长五岁,虽然已年过古稀,但身体依然非常结实,昨天接到教授的电话,得知三十多年没见的汉族朋友要到西藏来,他兴奋极了。正当次仁老爷子准备迎接教授时,却忽然患上了严重流感,龙桑为父亲量了体温,发现他高烧三十九度,龙桑只好将父亲送到了医院。经过医生的治疗,次仁老爷子的病情得到了有效的控制,此刻,他正躺在病床上焦急地等待耿教授的到来。
当龙桑推开病房门的时候,叶凡看到一位头发和胡须已全白的老人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虽然岁月的沧桑写满了黝黑的脸颊,但眼睛却很有神。当老人看到耿教授走进来时,眼眶开始湿润了,嘴唇也轻微颤抖着:“宏志……你……你终于回来了。”
耿教授快步走到他身前,拉住手臂,隔了很久才缓缓吐出五个字:“三十多年了……”
两位老人开始彼此倾诉,他们之间有许多话要说,即使说上三天三夜也不会说完。次仁老爷子知道耿教授在西藏工作期间曾受到过极大的打击,如果不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办,他绝对不会回到西藏的,但三个孩子在身边,他也不好提起当年的往事。耿教授一看到次仁,便想起了困扰他一生的悲伤往事,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将此次西藏之行的目的向次仁简单介绍了一遍。